杨氏从郑休宁的闺房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心中半是得意,半是忐忑。
虽说她听说了郑休宁的计谋,觉得一定可以使郑安宴把郑休宁放出来,最不济也能使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可是近些日子来,景宁的表现又让她心底总有一丝不安。
“总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我作为母亲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女儿?”杨氏想到这里,压下了内心的惶恐,面上露出计谋即将得逞的快意。
想到郑安宴对女儿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的样子,杨氏暗暗谋划着重新得宠后对付景宁的手段,幻想着景宁被自己打压的画面。
正在当杨氏幻想着她心中的美好未来,院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人大喊着:“出事了!出事了!”
有一个小厮满脸惊慌地前来报告,说二小姐出事了,院子里都是蛇,老爷和大小姐已经过去了。
杨氏内心满是得意,面上却装着担忧害怕的样子,满是惊慌地打发小厮去看看怎么回事,自己稍后就去。
她听着外面的声音,估算着时间差不多,女儿该是被放出来了,便向院子走去。毕竟自己是二小姐的母亲,女儿出事了不去关心一下怎么能显得自己温柔贤淑。
刚走到院子中间,杨氏便看到从远处前来的两个身影。
郑安宴听完丫鬟的话,立刻觉得这是杨氏使的苦肉计。他能坐到当朝丞相的位置上,又怎么会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懂?
刚开始他没有怀疑杨氏,是因为他觉得虎毒不食子。就算没有毒蛇,这么多条蛇又怎么能保证郑休宁一点伤都不受。更何况,用药物吸引蛇过来本就有一定的风险,万一引过来几条毒蛇,郑休宁今天就有生命危险。甚至于威胁整个丞相府内所有人的安全。
郑安宴甚至想到,杨氏是否想借此机会伤害景宁。经过上次杨青的事,郑安宴对杨氏可以说是厌恶至极,他也看清了杨氏对景宁的仇恨。因此这次虽然杨氏并没有想那么多,可郑安宴却是第一时间联想到景宁。
想到景宁看到蛇立刻害怕地缩到自己怀里,郑安宴心中怒气更甚。他快步离开郑休宁的院子,朝杨氏那里走去。
景宁看到父亲脸上满满的怒气,便知道父亲已经明白了这是一出苦肉计。她跟在郑安宴身后,打算看看杨氏这回还能如何从这件事里脱身。
郑安宴还没走到杨氏的院子,就看到杨氏一脸惊慌地从院子里出来。
杨氏的神态伪装得很好,可惜郑安宴早已认定这件事是她做的,觉得她的表现满是破绽。
下人们捉蛇,救人,再加上景宁处理这件事用的时间本就不少,杨氏如果真的担心郑休宁,又怎会不第一时间去看看?反而她等到现在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才如此迟缓地现身。
郑安宴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阴沉着脸朝杨氏走去。
杨氏本是心中满满的得意,以为郑安宴是来安慰自己的。走近却发现郑安宴难看的脸色。
她脚步不由得迟疑下来,落到郑安宴眼里,却又添了一把火。
杨氏开口,想要询问:“老爷,休宁她......”话未出口,郑安宴冷哼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杨氏一时语塞,又看到郑安宴身后的景宁,就算刚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也反应过来事情并未如同她预料的一般发展。但她也没有想到郑安宴已经怀疑到她身上,只是下意识地认为是景宁说了什么话,让郑安宴觉得自己管教不力才导致这件事的发生。
景宁...又是你干的好事...
杨氏心中恨恨地想着,脸上却更加柔弱可怜。
“老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妾身听到下人说休宁她出事了,连忙赶去瞧瞧,这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您来了,想着您一定是知情的,这才问问您出了什么事。休宁她怎么样了?”
郑安宴看着杨氏惺惺作态,怒气更盛,冷冷地盯着杨氏。杨氏被他看得心虚,受不住压力后退了一步。郑安宴没有搭理杨氏,袍袖一甩,走进杨氏的院子。景宁跟在他身后,只余一个不明事态的杨氏踌躇在原地,愣愣得看着二人,也跟了上来。
郑安宴直接来到堂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景宁跟过去,拿起八仙桌上的茶壶,给郑安宴倒了杯茶,给他顺气。
郑安宴看到景宁对他的关心,面色和缓了几分,心里不知又把景宁高看了多少。看了看屋外的杨氏,郑安宴狠狠地把茶杯砸在地面上,茶水四溅。
杨氏走进来,想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却被砸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吓了一跳。茶水溅到了她的裙子上,晕成了一大块褐色的污渍。
“好一个杨氏,这一手苦肉计用得可真好!”郑安宴的声音中充满着怒气。
杨氏内心一震:郑安宴怎么会认为这件事是我做的?
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向郑安宴:“老爷,休宁是妾身的女儿,妾身怎么会找蛇去害她!”
郑安宴闻言冷冷一笑:“你不是说,刚才出院子是想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会儿怎么又知道休宁被蛇咬了?!”
杨氏一惊,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里出现了漏洞,连忙补救。
“妾身是听下人喊着抓蛇,猜测是不是休宁那边是被蛇咬了,这才赶忙去看。”
“哦?是吗?那为什么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你才动身?而且,刚刚听到我说郑休宁她被蛇咬了,你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郑安宴“啪”的一拍桌子,怒道:“杨银铃!我看这件事就是你做的!不顾他人安危用药引蛇,想让我对郑休宁心软。好一招苦肉计,没想到你是这么有心机的一个女人!”
杨氏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有心辩解这不是她的计策,却囿于郑休宁的安危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刚想问郑安宴有什么证据怀疑她,抬起头却看见景宁似笑非笑地眼神,想说的话一下子噎住。
“姨娘,你也别难过,父亲怀疑你是有原因的。”
杨氏听闻这句话,背后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
“妹妹出了这种事,做姐姐的当然要查清楚,以绝后患。正巧,我闻到妹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虽然妹妹说是新买的胭脂的香味,可以防万一,父亲还是让大夫闻了闻。大夫却立刻说就是这个味道引来的蛇。”景宁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一下,看向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