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文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保证,一定会将这个消息,传到二小姐的耳朵里。”
景宁要的就是这样!
郑休宁如今被禁足在丞相府中,但是杨氏却依旧逍遥着,谁也不知道这对母女下一刻会做什么。
与其等着对方出手,在这段日子里惶惶不可终日,不如逼着对方出手。
她倒是想知道,郑休宁知道了自己将要嫁给林敏之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的场景?
“你说什么?林夫人上门来替林敏之提亲,而父亲他答应了?”
郑休宁站了起来,身子有些颤抖,险些栽倒在地上,幸亏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拦住,这才避免郑休宁的摔倒。
她咬着牙,将丫鬟的手甩开,眼中含着泪水。
“父亲,没想到你居然狠心至此!”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林敏之是何等德行,青楼赌馆里出来的败家浪荡子,胸无点墨,不学无术,但凡有点心气的女子,都瞧不上这样的人。
尤其是,郑休宁的心气,不是一般的高。
她是心比天高。
这样的她,能够看上林敏之这样的废物,那才叫见鬼了!
但是让她难以想象的是,父亲明明知晓对方的情况,却还是要将自己推入火坑,难道就因为自己陷害了景宁吗?
为什么,同是父亲的女儿,父亲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郑休宁咬紧牙,手心早已经被指甲刺的流出了鲜血。
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逃开这桩婚事才行!可是父亲一心护着景宁,老夫人似乎也对她产生了厌恶。
杨氏?
不行!
就算是自己的母亲,可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过去可以仗着郑安宴的尊敬和信任掌管丞相府,而如今,她失了宠爱,有哪里有实力来帮自己?
想到这里,郑休宁的心中,忽然对自己的母亲杨氏产生了怨恨。
若不是当初自己的母亲在明知道父亲有妻室的情况下,执意要在父亲出使的时候同父亲相好,她又怎么会一生下来就是庶出。
又何必要多年来,看别人眼色?
那么还有谁?
对了,义母!
此刻,郑休宁忽然间想起了吕王妃,那个妖娆而美丽的妇人,几乎在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喜爱上了自己,收自己为义女,将自己从寺庙带回丞相府,并且还愿意为自己出头,要郑安宴和景宁好好善待自己。
如今丞相府并未善待自己,而是要将自己随随便便的嫁人,义母又怎么会不管这件事情?
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紧的找到纸笔,写了一封信。
“过来——”
她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一个丫鬟,目光微深,将她叫过来,拔下头上的所有簪子,同手中的信一起交到了她的手上。
“本小姐现在不能出去,就只能靠你了.....”
她脸色缓和下来,努力扮演一个好说话的温柔主人形象。
“只要你将这封信送到吕王府,交到吕王妃的手上,除了这些,我还会另外给你别的赏赐”
“小姐,二小姐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出了丞相府,奴婢偷偷的跟着,发现那丫鬟居然去了吕王府,似乎是去找吕王妃的。”
文星在一旁禀告。
景宁敲着棋子的动作一顿。
果然如她所料。
早就猜到郑休宁会因此产生动作,没有想到的是,郑休宁没有向杨氏求救,却是转而想着吕王妃能来就她。
也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傻!
在办事效率上,文星比碧华要强上许多,很快就找了一批在她眼中可靠的,没有被杨氏染指的人,许以重利后,很快的就有人围拢上来。
当然,这一点,和杨氏失势,也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如果换在过去,就算是景宁花在多的钱笼络她们,这些人也会先犹豫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会不会被杨氏整死!
景宁这才起身,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出去瞧瞧吧。”
与此同时,吕王府中。
花园中的杜鹃花盛开得正盛,一片殷红中,池塘旁的垂柳将柳枝探入了水中。
凉亭里。
吕王妃看完手中的信之后,轻笑了一声,将其随手拍在桌子上:“你说的不错,这位郑家的二小姐果然是个可利用的。”
娉婷郡主正在为自己的母亲倒茶,闻言颇有兴趣的抬起头。
“怎的,莫非是丞相府的探子又传来了消息?”
“那倒不是,是哪位郑家的二小姐,叫人来给我送信,说是郑丞相逼迫她嫁给林家那位有名的浪荡公子哥,她走投无路,跑到这里来求我来了。”
倾倒的茶杯微微一顿。
茶水就此中断。
娉婷郡主默不作声的放下茶壶,低声道:“那母亲为何不帮她?”
“帮她?”
吕王妃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捂着嘴唇笑了起来。
“娉婷,你莫非真的凭着郑休宁一个人就能够办到景宁了吗?郑丞相宠爱郑景宁,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们母女也只敢私底下耍点手段,想要他们彻底撕破脸,你光给她点底气是不够的!”
“母亲的意思是”
吕王妃纤细的手指在洁白的杯沿上轻轻一扫。
声音漫不经心:“自然是,让郑休宁嫁给林敏之。”
“嫁给了林敏之这种废物,她心里头的怨恨必然会彻底触发,我们只需要将她彻底的逼到绝路,然后让她跟郑景宁鱼死网破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能不懂呢?”
这么愚钝,还怎么抢别人的未婚妻?
被郑休宁派出去送信的柳玉,此时正在回丞相府的路上。
或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她挑的都是十分偏僻的小路。
然而,即便如此,在即将绕过一个胡同拐角的时候,她依然和景宁文星两人不期而遇。
柳玉心中一惊,立刻低下头,遮住自己的面容,悄悄地想要从二人的身边绕过,就在她心中期待着对方没有认出自己的时候,景宁微笑着的声音忽然传来——
“怎么,妹妹院子里的下人这般无礼,见到了我,都不会行礼得吗?”
她脸色顿时惨白,整个身子都僵硬紧绷起来。
“大,大小姐”
因为过于惊慌,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七零八落起来。
景宁绕到她的面前,就看到对方惊慌地低下头,显然是并不希望被她发现什么,她眯起眼睛,淡淡的道:“你的脸色,怎的这么的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