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热气球升空到降落,马度基本上都蹲在吊篮里,于是站在吊篮里面的张五六大大的露了脸。张中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老爹如此的伟大,吃了晚饭第一次主动的跟在老爹身边遛弯,“崔爷爷,俺爹今天上天了。”
老崔捋着胡子笑呵呵的道:“看见了,看见了,五六可真能耐。给老汉说说这上天是个啥感觉?”
张五六嘿嘿笑道:“也没啥感觉,侯爷光让俺扔沙袋了,上头风大吹了俺小半天这会子鼻子有点不透气了,还是侯爷聪明一直蹲在篮子里不露头。”
老崔在张五六肩头拍了一把,“你还跟侯爷比聪明,你可别糟践他了,能上天一回,你下半辈子便有的吹嘘了,啥时候见了侯爷,俺也问问能不能也上天去瞧瞧。”
旁边绸缎铺子里头突然钻出来一个掌柜模样的,把一匹上好丝绸塞进张五六的怀里,“你家婆娘来我店里看了好几回这匹丝绸,就是不舍得出钱买,既然她喜欢就送给她拿去裁衣裳。”
“呵呵……咋地,李掌柜也想上天瞧瞧,只怕你找错人了俺做不了这个主,得侯爷点头才行。”张五六聪明了一回,知道天底下没有白来的好处,一眼便瞧破对方的心思,“俺张五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给婆娘买匹绸子做衣裳的钱还是有的。”
他伸手到钱袋子里头,摸索了半天只掏出一个大钱来,直接丢给儿子,“去问你娘要钱!”
张中秋把钱塞进自己荷包里却道:“您从娘手里都要不来,孩儿就更没有这个本事了,等到了夏天我也去卖冰棍,挣了钱再给娘买吧。”
“五六兄弟误会了,老朽自认没有上天的福气,只想把我李记绸缎庄发扬光大。我准备一面条幅,上写‘李记绸缎庄’,五六兄弟下次上天的只要把这条幅从上头挂下来,让大家伙都看见我李记名号就成了!”
瞧这广告打的,还真别说这种事情很有可能记入县志、府志,说不准有一日给马度修列传的时候也会写上去,这李记绸缎庄真要名扬千古了,如此精明的生意头脑,马度都要给他点一个大大的赞。
当然现在不行,马度正应付家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他娘的要上天,以为是那么好玩的吗,没看见自己现在还两腿发软呢,不拿出来一点侯爷的威风便拿老虎当病猫了。
鲁王殿下可不吃他那一套威胁道:“江宁侯你若不让本王上去,明天我便禀告父皇,请他把那个热气球收没充公,以后便是我皇家的了。”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一样,鲁王看来对老朱的强盗性子十分的了解。马度才怕他威胁,以为朱檀不说你老子就不知道吗,估计要不到明天中午老朱便会出现在书院里。
吃了晚饭正准备和宋霜深入交流一下,宋霜却阴阳怪气的道:“去吧,我知道你这些日子早就按捺不住了,今天我就不坏你的兴致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是说绿儿啊,别装模作样了,好像我不知道你们男人心里想什么似得,忍了这么久也算你有良心了。”
马度一摊手,“这个你真的是冤枉我了,最近我都鼓捣热气球呢,没这个心思。”
“去吧,不是因为你和娘娘的面子,是她自己挣来的,这些日子她对我服侍的周到妥贴人又懂规矩,到底是娘娘身边出来的人,比你的鞑子小妾强了一百回,我也不会不近人情的。”
“让乌日娜服侍你,只怕你也消受不起。绿儿那里暂时不要去了吧,说实话我有点尴尬,可能因为从前太熟了的缘故。”
“呵呵……我就是要看你尴尬。赶紧的去,说不准明天我又后悔了!”
烛火明亮,绿儿坐在一旁在白布上绣着图样,那是一匹小小马儿,虽然只是用的最普通的黑线,却是把马儿勾勒的活灵活现,隐约的还有一点卡通风格,她准备用这块布缝制一双袜子,当然是给那人穿的。
他是自己认识的唯一个同龄男子,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是好多年前,娘娘将他从鄱阳湖上带回来,那时他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说起话来不着四六,吃饭像是饿死鬼投胎还把好好的馒头藏到被子里面,最好笑的是他还拿着咸鱼干四处打赏,自己也是得了几个的不过都便宜了宫里猫了。
后来他被常家的大公子打了一拳,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原本有些呆憨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脸上总是挂着好看的笑。他常常和给宫人讲笑话,即使他的笑话并不好笑,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凑过去听他说话。
那时候的自己像是中了邪,总是不自觉的去关注他,喜欢看他端着碗往嘴里刨饭的样子,喜欢他被娘娘的戒尺打得呲牙咧嘴模样,即使后来他搬离了王府还是经常的想起他,希望再次见到他。
只是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亲了,自己跟着娘娘去参加他的婚礼,窗户外面偷看他洞房,自己心里虽然在滴血眼里却没有眼泪,只自己因为没有哭的资格。
诅咒终于解除了,自己再也不想听到他的一切,可是娘娘却几乎每天都会在自己跟前提及,听说他北上草原、远征大海、筹办书院、生儿育女,宫里也总是少不了他家里卖的新鲜玩意儿。
一次,两次,一年,两年,自己的心早就已经不再疼了,似乎又回到从前,不过是从看着变成听着,似乎这样也参与了他的人生。自己之所以没有出宫,除了舍不得娘娘,可能也因为自己还想继续的听下去的缘故吧。
绿儿用针理了理发鬓,抬起头来看着这间屋子,摇头着头叹了一口气,世事难料,自己竟然因祸得福住进了他的家里成了他的妾室,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觉。
她看了一下烛台旁边的镜子,里面的自己皮肤已经不似年少时的水嫩,眼角生了淡淡细纹,最好的年华已经逝去。她认识不少的命妇,听她们在娘娘跟前说了无数的怨言,三十岁的女人在豪门大户里面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谁!是谁哪个淫贼在偷窥!”那是她的丫鬟在叫嚷。
“别打!是本侯!”
绿儿闻声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出门查看,只见她的丫鬟手里拿着扫帚正指着窗户边上的马度,“怎么回事?”
丫鬟笑道:“回四夫人,刚才奴婢有人趴在窗户边上,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淫贼,便拿了扫帚来打幸亏侯爷出声不然就要打下去了,嘻嘻……”
“没规矩,还不快过来给侯爷赔罪!”绿儿到了马度跟前深福到底,“是妾身管教不严,让小巧冲撞了侯爷,请侯爷责罚妾身。”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跪倒一旁,“请侯爷责罚小巧!”
果然是马大脚的贴身宫女,绿儿这口吻像极了,马度苦笑道:“家里没那么大的规矩,小巧忠心护主本侯不仅不责罚他,还要奖赏她,明日自去账房领一百文的赏钱,起来吧!”
“多谢侯爷宽宥!”绿儿看着伸到眼前的大手,心头竟有一股莫名的悸动,一咬牙还是攀了上去,起身时下意识的往窗户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她刚才坐着的位置,心头不由得一甜,“小巧,快去打水给侯爷洗漱!”
接下来的一炷香的时间,马度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万恶的封建男权,感觉自己多年的贵族生涯都白活了。若是不让她服侍好像是在嫌弃她似得,能看得出来她在伤心,马度只好木偶一般任她摆弄,最后被洗白白送到了床上,还是床铺的里面,理由是方便她夜里起身照料,宫里都是这样的规矩。
拉住熄灭了,帐子里头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马度打破沉默,“刚才我看见你在打量这间屋子,家里没有皇宫轩敞华丽,你若是觉得不合心意,我找人给你装点一下。”
“多谢侯爷关爱,这里很好,妾身很喜欢。”绿儿回了一句,然后重新的陷入沉默。
马度尝试了两三回没能打开话头,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一只凉凉的手伸进自己的被窝里,摸了一下自己就赶紧的撤了回去,试了几次之后胆子便大了起来,又在他的胸口大胆的摸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以为我睡着了在占我的便宜吗?毕竟三十岁没接触过男子,不闷骚才怪,马度一掀被子便将她揽了过来,一个软软的身子靠在了怀里。
黑暗中只听她惊呼一声,然后用急促的声音道:“请侯爷怜惜妾身!”
马度没有从绿儿身上感受到半点熟女风情主动,反倒是满满的少女娇羞欲拒还迎,全靠着他一人出力,方使得雕花大床响彻半夜,直至精疲力尽共赴巫山方才相拥睡下。
一夜无梦,马度睡得香甜。却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扫自己的鼻子,她果然是食髓知味,一大早的就来撩拨过老子。
马度强睁开眼睛道:“看我不收拾……啊!”
眼前并非一个貌美熟女用拿着发梢在撩拨他,而是一个黑脸虬髯的大汉拿着鸡毛掸子……不是一个大汉,是三个大汉!
马度缩到床角先是抽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在做梦,就喝问道:“你们怎么在我的卧房里!”
老朱把手里的瓷质的卡通娃娃放在桌子上,“这天下都是朕的,你的卧房朕为何来不得。”
常遇春扔下鸡毛掸子,“赶紧起床,太阳都快晒屁股了。”
徐达笑呵呵的调侃,“玄重昨夜又做了新郎官,晚起一会儿也属正常。”
常遇春抽了抽鼻子,“看来昨天晚上没少折腾了,味儿还大着呢。”
老朱摆摆手,“莫要再拿他说笑了,赶紧的起床,带我们去瞧瞧那个能上天的大球,绿儿进来吧。”
“原来是来看热气球的,我又跑不了,何必追到床榻上。”马度穿上内衣便下了床。
绿儿已经端着一盆水进了屋子里,把铜盆放在架子,转身就老朱见礼。
老朱挥挥手道:“先去给他洗漱穿衣吧。”
徐达起身道:“微臣和伯仁先到厅里等着。”说完便拉着常遇春走了,应该是为了回避女眷,而且老朱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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