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在这边的常市也有一个大的杂货铺子,卖的大多都是一些常见的生产生活物资,老朱拿过一把镰刀,拿指肚子试了试刃口,又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很顺手便问掌柜的,“镰刀多少钱一把?”
掌柜的笑呵呵的伸出三个手指,“三十!您既然是我家爵爷朋友,只给您算二十八,要是数量多的话还有优惠!”
“这个价格好!”老朱把镰刀还给掌柜,背着手在店里巡视了一番,还看了看商品的价格标签,“这个店开的好,明码标价,东西也不贵,你那个绸缎铺子强多了。”按照老朱的意思,天底下的商家都应该做亏本买卖,风里来雨里去都是为他的朱氏王朝服务。
马度笑道:“镰刀虽小,但是关乎国计民生,这店的商品都是生产生活所必需的,自然是不敢卖贵了,小弟开这家铺子是图个薄利多销,给平头百姓行个方便。”其实这铺子从开店到经营跟他没有半点的关系,但是不妨碍他往身揽功。
老朱满意的点点头,“算你有点良心!”
东西被一件件的打包好,林林总总的好几十样,都让店的伙计给放到马背,货品的清单则是送给了账房。账房只看了一眼,便道:“先生拿的货物总归是五两三钱二十八,学生回头入账行了。”
在自家铺子了拿东西虽然不用给钱,但还是要记账的,不然以宋霜拿那败家性子,要是没有账本警醒着她,铺子早黄了。
账房超强的计算能力让老朱很惊讶,“这么快算出来了?你这毛头小子不会是信口胡诌的吧。”
马度得意的道:“这是书院的学生林大牛,以超强的心算能力闻名于书院,被我称之为人形算盘。”
书院正在放暑假,那些膏粱子弟书院管不着,但是这些佃户家的孩子都被塞到自家的铺子里面打工,干伙计、当跑堂、看库房的都有,不光能挣钱补贴家里还能增加阅历。林大牛以超强的心算能力,成为了个个铺子里面抢手香饽饽专门负责算钱。
“人形算盘?”老朱不禁笑出声来,“真有你说的这么神?我来考考他!”
他随手在货架指了十几样东西,谁知他话音刚落,林大牛那边已经报总价。老朱不信拿算盘拨弄半天才道:“还真是!”
老朱干脆出题考校,以他算学水准来考林大牛简直是自不量力,再加林大牛神的心算能力让老朱不由得伸出大拇指,“真神童也!”
他拍拍马度的肩膀,“你那个书院还真是一个出人才地方!”
“您过奖了,这林大牛都十二岁了,只是身体瘦弱显得年龄小罢了,当不得神童的名头。”听老朱那么称赞,马度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该不会惦记了书院吧……
老罗的家很难找,看看周围尽是破烂低矮的土坯茅屋,老朱不由得问:“玄重你不是弄错了吧,罗复仁会住在这样的地方?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哪。”
在老朱称帝之后,朱升和罗复仁都曾向老朱告老还乡,不过老朱并没有答应,还给了两人加了弘馆学士的头衔,却让他们继续的在书院教书。
马度也觉罗复仁不像是穷得住这种地方的,“老刘你该不是弄错地址了吧。”
“爵爷放心俺绝对没弄错,次俺送罗先生回城是送到这里,不过他没让俺进他家。俺再去打听一下!”老刘到了路口找了个人,问了几句很快回来,“没错了,罗先生是住在前头的巷子里面,俺到前面引路。”
跟着老刘进了一个窄仄的小巷子,打量着四周斑驳的土墙,老朱不由得眉头紧皱。他现在还没有魔化,还是很有良心的,臣子住在这样的地方,他这个当皇帝的自然也面无光。
巷子里都是院门紧闭,看起来似乎荒废多时,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蹲在地,一手捧着稀泥,一手拿着泥刀正在修补破旧的院墙。
老刘前问道:“老哥,你们这巷子里有没有一位罗先生!”
“老夫姓罗啊,该不会找老夫吧!”蹲地的老头缓缓的起身,刚一扭头便讶然道:“老刘是你!”纵然那老头穿着打满补丁的破烂衣衫,面都是泥点,也能瞧得出这老头正是罗复仁。
老罗看见了在站在一旁的马度,笑着打趣道:“真是稀客,难得马爵爷纡尊降贵的到老夫这里来!”
“还有朕呢!”老朱拨开两人站了出来,他下打量一遍罗复仁叹气道:“爱卿何至于此啊!”
马度觉得老朱问的根本是屁话,当然是因为没钱了。老罗平常穿着虽然不奢华,但也干净得体,头发手脸也都梳洗得十分干净,显然是个对生活很讲究的人。
现在住这样的房子,穿这样的衣服,还亲自动手抹泥修墙,连官员的体面的都不要了,除了没钱还能有别的原因?难怪当初听马度说开五十两的月薪,老罗连官都不当了。
“皇……!”罗复仁见到老朱,眼珠子瞪得老大嘴里只说了一个字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忙推开院门请众人进去,等大家都进了门老罗忙不迭的把院门拴,这才给老朱行礼。老朱的良心现在还没有被狗吃了,忙把老罗扶住,“又不是在朝堂,不用如此多礼!”
老罗苦着脸道:“皇白龙鱼服,不可在外久留还是早些回宫吧。”
老朱笑骂道:“怎得连口茶水都不给喝要撵人啊!”
屋里传来两声轻咳,只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老爷,可是家里来客人了吗?”
罗复仁对老朱道:“是拙荆在屋里,这喊她过来拜见!”
老朱冲着罗复仁摇摇头,“莫要惊扰到家眷,我们坐坐走。”
听老朱这么说,罗复仁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轻声对老朱道:“皇先到屋里吧,微臣梳洗一下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