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采蓝看着那年轻人发亮的眼,觉得自己没法再推拒了。干脆答应道:“既然小钱愿意到我这儿,那我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不过咱们事先要约法三章,到我那学习,就跟古代做学徒一样,古代的学徒什么样你要是不了解的话,可以问问你父亲。小张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是不能接受这一点……”
“我能,他能我就能。”钱伟鹏平生头一次生起了一定要做成一件事的想法。他目睹着女大夫跟他爹平起平坐,被一屋子人尊敬相待,他觉得受刺激了。她才比他大几岁?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他在这里就是个打酱油的,是陪衬,有他没他没什么区别。
“那行,你回家收拾收拾,最近几天家里那边都安顿好了,带着行李到我那儿去吧。诊所后边有住的地方,你带着衣服和其他的私人物品就行。其他东西诊所那边都有。”于采蓝做了决定。小伙子有了目标,有了梦想,她这个大姐姐就给他个机会吧。
钱老大夫见这事儿成了,便说道:“不用回家收拾了,一会儿让他直接跟小于大夫你回去,至于他的东西,我随后会给他寄过去,用不了几天,省得他来回折腾。”
好不容易把这事儿说定了,钱老大夫打算速战速决,让这事彻底定下来。他现在手腕已经不再肿痛了,对女大夫的水平心里有数得很。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药就熬好了,孩子奶奶亲手给他喂下去,一边喂一边忍不住又开始抹眼泪。等到喂完,那眼泪又糊了一脸。她儿媳的心情有点复杂,看老太太哭成这样,可见是心疼孩子的。可她心里也略有心塞,总觉得是婆婆没带好孩子,不然孩子怎么病成这样?
这就是人心,哪怕她自己也知道这样怨婆婆并不完全公平,可就是忍不住埋怨她。这时当着众人的面,看到老太太哭成这样,她这个小辈虽然心里有怨,可不好看着不管,便拿着手绢,给老太太擦了擦脸,轻轻地劝:“妈,先别哭了,这么多人呢?”
听了她的话,老太太心里也不高兴,孩子都这样了,你怎么就没那么伤心着急呢?是不是亲妈啊?
婆媳俩这些心思别人不关心,就算知道了也明白这些家务事都是说不清的。外人掺合不了。
孩子喝完药之后,并没有马上就有什么变化。药进入了胃里,需要点时间来吸收并传输到体内各处,才能开始起效的。因为孩子的病情危急,于采蓝和钱老大夫都没走,全在这儿守着,以备万一出状况大家可以再商量。
守了大约两个小时,孩子睡着,这时有位大夫来了,进来后,在病房里环视一圈,看到了于采蓝。
呼吸内科主任便问他:“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儿?”
“对,有事儿,找小于大夫。”
于采蓝听了转过头来看他,便听他继续说道:“小于大夫,你诊所的袁大夫让我告诉你,说水电局那边有个局长,好像姓胡的,说刚才那胡局长给你电话了,说哪天你有时间去一趟水电局。”
“没说别的?”于采蓝已经有半年左右没跟胡局长联系过了。他这时候要找她,难道是那个植物人有什么变化了吗?究竟怎么样了呢?说实话,这也是她头一次试图唤醒植物人,以前没有类似的经验,到底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她也不知道。
“没有。”
见众人都看着她,显然也在猜想水电局那边找她有什么事,她便说道:“是这样的,去年冬天,水电局局长请我去了他那边的医院一趟,给一个年青人看病。他是头部受到撞击变成植物人了,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年。我当时也只是说试试,给开了药之后,那边一直也没联系我,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植物人小伙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植物人毕竟罕见,钱老大夫也没治过。所以对这病例,他跟在场的人一样好奇,他儿子就更好奇了。他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到了诊所之后,就算让他天天吃糠咽菜,端茶倒水,他也得把女大夫的本事学到手。他觉得这样好牛叉啊。
以前他跟他父亲钱老大夫学医,那就是老大夫要他学的状态。而这时候,他心态已经变了,这时候没人逼他了,是他自己要学了。
钱老大夫便跟于采蓝讨教那植物人的情况,和她给对方开的药方。等到听完了之后,老爷子捋捋胡须,说道:“那个植物人,备不住真能醒,只不过手脚上受的伤很难好全,就算醒过来了,以后只怕也要坐轮椅了。”
这一点于采蓝是赞同的,可那一家人显然感情挺深的,那老两口只要孩子醒过来,能活下去就好。只要能看到孩子的眼睛睁开,能跟他们说话,能跟他们笑,他们便满意。要达到这一点,倒不是没有希望的。
众人在病房里守了两个小时左右,孩子的爷爷一直没过来,他在省里参加会议,一时半会回不来的。孩子奶奶一直就没离开过孙子床头的位置,一直在床头椅子上坐着,哪怕孩子睡着了,也要隔一会儿试试他的温度。
中间于采蓝和钱老大夫都去看过几回,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这孩子吃下去的药有效,只是还需要点时间。
果然孩子奶奶忽然说道:“看,我孙子出了一身汗,好像是退烧了。”
听到她说的话,众人自然要围上去,检查了一下,果然如此。孩子的脸色好多了,睡得也挺好。于采蓝看过之后,说道:“这服药吃完之后会退烧,不过腹泻和里急后重的问题不一定能马上解决,可能还需要调整下药方,今晚让孩子好好休息,明天我或者钱老大夫过来一趟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挺疲劳,她发现自己最近容易乏。平时在诊所,每天中午她会躺一会儿,可今天她一会儿都没得到休息,屋子里人多,能有一个硬木椅子坐就不错了。
钱老大夫也看出来她不太舒服,毕竟有宝宝的人,便说道:“这边暂时没什么事,小于大夫你先回去休息吧。”
精彩东方文学提供等作品文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