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远乾,黄家长子。乾者,象征天,取纯阳至健之意。这是他父亲给他取的名字,可见他的父亲、于采蓝的外公对于他这个长子所寄予的厚望。
他曾在三十六岁就成为当时最为年轻的县政府领导之一,然而他的仕途止步于突来的一场病。刚开始他还能出去见人,到后来严重了便再不肯出门,很多人已经有几年没见过他了。
提起黄家,现在都快没人还记着黄家曾有过这么一个人了。人走茶凉是普遍的现象。人在情谊在,人不在了,时间一久,谁还能记住多少呢?
黄远乾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跟他妹妹神似的女孩子,第一眼他就能确定这就是晓桐的女儿,那个曾经整天追在他身后的丫头已经不在了,留下了这么个血脉。黄远乾低了下头,压下起伏激荡的思绪,朝于采蓝点点头:“你果然很像晓桐。”
然后他回头跟黄啸天的妈妈说道:“淑谨,把东西拿出来吧。”
许淑谨显得比同龄人要老一些,眼角的细纹挺明显,精神也不太好。她听了丈夫的话,打开背包拉链,从里边掏出一个锦盒,能是什么呢?于采蓝心里没有谱。
许淑谨没让她久等,很快就把盒子打开,揭开黄绸,露出里面一块山水玉牌。说道:“采蓝,这块玉牌你大舅早些年得到后没动过,一直留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就是玉质还过的去,送给你算是见面礼,你别嫌弃就成。”
于采蓝知道,她说玉质还过得去,那就应该是一块好玉,她没推辞,伸手接过来,“谢谢大舅,大舅妈。这块玉牌我很喜欢。”
黄老太太看着大儿子夫妻俩,没说什么,倒是黄远乾跟她说道:“妈,你能好我就高兴了,儿子不孝,都帮不上什么。”说到这些的时候,黄远乾心如刀绞,一个要强的人面对现实却无能为力,一天一天的日子如蚕食桑叶一般,把一个男人的全部骄傲都吞掉了。
“说这些干什么?我没事,好着呢,你放心吧。”黄老太太对大儿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怕他马上又要走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还每次都来去匆匆的。
这时许淑谨说道:“喜欢的话,那你就戴上试试。”玉牌不大,上边的小孔上已经系好了绳子,直接就可以戴脖子上。
想起何宸风的嘱咐,于采蓝知道她不能把脖子上戴的何宸风所说的平安坠摘下来,所以没动。
黄远乾以为她并不是真的喜欢,或者有别的什么想法,这时却听于采蓝说道:“这个玉牌我会随身带着的。我很喜欢。”
还是黄啸天帮她说了一句:“采蓝脖子上戴的坠子是她男朋友送的,所以不好摘下来,爸,你送的玉牌就给她拿着玩好了。”
黄远乾这才释然,他怕在这待久了影响到别人,便说道:“妈,采蓝,大舅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他和许淑谨事先都说好了,所以他的话刚说完,许淑谨就要把他推走。
“大舅,别急着走啊。”于采蓝上前去拦住他们。黄啸天事先没跟他们说过请于采蓝给他爸看病的事,他怕他一说,他爸就不肯来了。所以黄远乾不知道于采蓝想做什么:“采蓝,你……”
于采蓝还没说话呢,黄百川推门直接进来了,一看到黄远乾夫妇,有些惊讶,所以愣住了。黄远乾很是尴尬,更想快点离开,僵着脸说道:“百川来了?嗯,那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黄百川是知道他的情况的,脱口而出:“大伯你能有什么事啊?难得来一次,多待一会儿呗。”说完这话,他差点打了自己一巴掌,怎么还不会说话了呢?什么叫你能有什么事啊?听在有心人耳里,那不是讽刺别人没事做不重要吗?
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够不回来了。他也有点尴尬。
于采蓝过去拉住黄远乾的轮椅扶手,也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直接转了个身,把他推里边去了。
“你……”俩人离得近了,黄远乾确定她一定能闻到味,这时他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于采蓝却像完全没注意什么味不味的一样,跟黄远乾说道:“大伯,别急着走,我是大夫,让我看看你的腿吧。能缓解一下也行。”
黄远乾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惊住了,黄啸天连忙帮于采蓝解释,黄百川这才想到,自家有个好大夫,怎么还忘了呢?大伯的病在医院也没个明确的说法,也许于采蓝能看出来呢。
于是他也帮着敲边鼓,哥两个说了一会儿,黄老太太发话了:“远乾,你老是这么躲着,能躲一辈子吗?就让采蓝给你看看。她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来。我的病就是她给治的。不瞒你说,就这个医院明天还要请采蓝去给人看病呢。”
于采蓝?晓桐女儿居然这么厉害吗?黄远乾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他知道黄老太太不会骗他,虽然不敢相信,还是留了下来。
他老婆许淑谨曾经到处给他找过偏方,这时候听说了于采蓝的事,早就心动了,万一呢,万一真能有用呢?只要能把黄远乾的溃疡治好,也不至于这样躲躲藏藏不敢出门啊。现在她的心情,就像沉在水里的人,抓住根稻草都不想放下。
所以她立刻求于采蓝:“那,那你就帮你大舅看看,不行也没事。我们也去过很多医院了,也不敢抱太大希望。你能帮忙看看就好。”
于采蓝点头,已经沉静地摸上了黄远乾的脉。黄啸天对他妈妈“嘘”了一声,示意她先等着。
许淑谨便不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于采蓝,其实挺害怕再从她的口里听到让人失望消息的。
几分钟后,于采蓝放下手,让黄远乾把舌头伸出来看看。黄远乾在他妻儿的催促下,局促地把舌头伸出来。
黄远乾的舌头比一般人要胖大一些,跟于采蓝所料的一般。黄百川凑过来也看了看,嘀咕了一句:怎么好像有点肿呢?
面色无华、脉浮缓、发枯黄,于采蓝已经有了思路。她问许淑谨:“大舅妈,大舅吃饭和大小便怎么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