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汉白玉地板之上,刹那间沾染上了刺眼的鲜红。灵珠瞪圆了眼睛,脸上惊讶,内心却是无比的惊恐。
二十年忠心耿耿,换来的确是一剑穿心。就因为一次失手,长陵公主竟然连半点情意都不讲。
清河死了,死前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灵珠突然感觉好冷,冻彻心扉的寒冷。
“珠儿,走,随我去看看,陆笙到底长了多大的胆子敢替郭松龄收尸!”
沪上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喧嚣,街道两旁的店铺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来而有打烊的意思。
斜对面的青楼中,清晰的传来了依依呀呀的低嘤歌声,灯红酒绿,打情骂俏,尽显奢靡。
隐藏着喧嚣背后的黑暗之中,一双双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天水客栈。或者说,就是陆笙所在房间的窗户口。就像一群已经完成了包围圈的饿狼。
陆笙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依旧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沈凌。
“看我做什么?你是不是该把外面的饿狼给我撤了?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盯了我们一整天了,他们眼睛不酸,我心底也发毛啊。”
“我猜长陵公主现在一定非常生气,而且很有可能现在正在来的路上。但是,我从你脸上没有看到半点紧张。你是胸有成竹还是”
“呃?”陆笙突然瞪着惊讶的眼睛盯着沈凌,“喂,我去收尸之前你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说长陵公主那里有你应对?”
“我有说这话?”沈凌再一次露出那种欠扁的笑容。
陆笙默默的伸出手,手掌紧紧的握上剑柄。一道凛冽的剑意嗡的一声从寒铁剑之上荡漾开去。
沈凌连忙伸手一把按住陆笙,“陆兄,开个玩笑,别冲动。”
“青山兄,你知道我不善开玩笑的,此情此景,在下只想把你这王蛋大卸块。”
“切勿冲动,你都在此整理一个晚上了。有发现什么线索么?”
“这三个月,沪上府港口进出船只有五百艘,其中,宁国侯府占一半,天泉山庄占一成,其余四成为各大商行所占。
而能无声无息将三百万两官银运入沪上的,唯有宁国侯府。而天泉山庄的商队,却在上了码头之后并未进入沪上府所以他们也有嫌疑。
如今追查官银有两条线,一条就是渔人族。从前天的刺杀来看,除了崇明岛和烟罗岛,还有渔人族的人在世。而且这群人既然敢刺杀长陵公主,武功不低。
另一条线就是检查长陵公主的上岸货船,查出这些货船上装的是些什么。”
“你还是怀疑长陵公主?”
“长陵公主这一批货物的价值就值几十万两,我怀疑的不是长陵公主本人,但是,劫匪会不会借用长陵公主的商队将官银运进来呢?你不是一直怀疑谢天赐?如果是谢天赐做的,用长陵公主做掩护不是轻而易举?”
“确实是最大的可能,谢天赐这些年似乎很缺钱,索要军饷的数额越来越大。不过谢天赐要通过长陵公主的商队运送官银也不是那么容易。
据我所知,长陵公主的生意大多是她亲力亲为,谢天赐要想伸手,保证会被打断腿。所以,灵珠郡主就成了关键人物。”
“灵珠郡主?”陆笙第一次将此人放上心头。从以往的印象来看,灵珠郡主似乎只是无忧无虑和其他富家千金没啥不同。
“对,灵珠郡主是长陵公主最信任的人,长陵公主的生意很多是通过灵珠郡主遥控指挥的。”
突然间,窗外的街道诡异的喧闹了起来。陆笙和沈凌齐齐顿住话音,推开窗户向外看去。
一队长陵卫快速的来到天水客栈之外,将天水客栈的前后左右牢牢的封锁了起来。
“看来长陵公主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啊。”
长陵卫封锁了客栈之后,快速的向四周推进。很快,整个街道皆被长陵卫清空,原本喧闹的大街,突然之间变得一片死寂。
陆笙站在窗口,环顾四周,层层叠叠的房檐之中,隐匿着一道道若有如无的气息。他们似乎在伺机而动,但却又冷眼旁观。
长陵卫封锁了街道,但没有立刻冲击天水客栈。他们就仿佛是石像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候。
“踢踏踢踏”
清晰的马蹄声响起,深邃的道路尽头,两匹浑身雪白不带半点杂色的白马拉着马车缓缓的从夜色中走来。
车厢雪白,角轿檐是象牙雕刻而成。四角之上,挂着四只通体黄金打造的铃铛。随着马车的走动,铃铛发出了一阵阵如风铃一般的音符。
马车前坐着灵珠郡主,俏皮的晃动着手中的马鞭。能让灵珠郡主赶车的,车内坐的是谁不消多想。
“人来了,我下去吧。”沈凌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能不能应付?”陆笙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还不敢杀我,顶多把我打一顿。老头子和长陵公主有同门之谊,就算打我一顿也不会很疼。”
“我陪你去!”陆笙最受不得朋友这么一副替你扛的架势。虽说确实是沈凌让他去收尸,可长陵公主毕竟是冲自己来的。
“算了吧,她对你可没对我那么客气。”
“那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不客气。”
陆笙的语气很自负,那一刻的腰杆也很直。得到了九阴真经之后,九阴九阳在体内生生不息。武学境界,也是一天一个变化。
要说之前,陆笙没把握接下灵珠郡主一剑的话,那么此刻,他很想问问灵珠郡主能不能接下自己一剑。
武功到了先天之上,强弱的颠覆会异常的快速。也许一念之间的领悟,就会将原本旗鼓相当的对手远远的甩在身后。
车门打开,一双玉手缓缓的伸出车门。长陵公主踩着一名长陵卫的后背慢慢的下车。
当长陵公主视线看向天水客栈的时候,客栈的大门也在那一刻缓缓的打开。
陆笙和沈凌并肩走来,来到台阶下对着长陵公主微微躬身,“见过公主殿下。”
“沈凌,整个江南谁不知道,郭松龄与我有杀子之仇。整个江南谁不知道,我恨不得将郭松龄千刀万剐。
我说要将他悬于东门暴晒十日,十日,一日都不能少。任何胆敢来替郭松龄收尸的,本宫立斩无赦。现在才第一天,你就让人把尸体收了你这是在打本宫的脸么?”
“公主,郭松龄既然和渔人族的那些刺客一起行动,他定然和渔人族的案子有关。而陆笙已经推断出劫持官银的劫匪和渔人族有莫大的关联。
我让陆笙收尸,也是为了调查官银失窃一案。而且,郭松龄和最近几年盘踞在东海之上的海盗也有莫大关联。这么重要的线索,不能让公主这么以泄愤破坏了”
“本宫不想听这些!”长陵公主娇喝一声打断了沈凌的话语,“本宫只知道,你收走了郭松龄的尸体,难消我心头之恨!”
“嗤”
一剑寒芒,拔剑如龙。
长陵公主突然间的出剑了,快的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而下一瞬间,长剑直刺陆笙的咽喉。刹那间,仿佛时间定格,眼前的灯火渐渐的朦胧远去,在陆笙的眼前,只剩下这一道华丽的璀璨的剑光。
这一剑的杀意如此的炽烈,比起之前一剑刺向妙远和尚的更加坚决。
所有人都震慑与这一剑的犀利的时候,陆笙此刻的心底却只想骂娘。你特么冤有头债有主,不找沈凌你刺我干嘛?
而且这一剑的剑意无比的坚定,目的也无比的明确。长陵公主不想吓唬人,而是真正的杀鸡儆猴。
剑,瞬息间而至。
“嗡”
刹那间,一阵蜂鸣响起。
一道璀璨的剑光突然间从陆笙的手中炸亮,就像突然间爆开的烟花一般炫美。
寒铁剑出鞘,凛冽的剑气瞬息间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冻结。隐藏在暗中的各大武林高手,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忘记了呼吸。
“叮”
陆笙的身形动了,仿佛跨越了时空一般与长陵公主擦肩而过。
剑光交错的瞬间,无数如鱼龙舞一般的剑气向四周激射而去。
离长陵公主最近的几个长陵卫甚至躲闪不及被肆虐的剑气击杀当场。更有甚者,在连绵的屋顶之上,传来了几个倒霉蛋滚落的声音。
在场人纷纷急退,就连沈凌也只能急退。
长陵公主没想到一剑没有奏效,她更没想到陆笙的武功竟然已经高到这等地步。但长陵公主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身形突然飘忽,瞬间画作了三道身影。
每一道身影,都在施展一套不同的剑法,每一个身影的剑气都如日月星河一般绚丽。
要说比其他的,陆笙不一定能胜,但要说比剑,陆笙自信自己绝对比长陵公主更剑!
体内九阴九阳功力运转,在乾坤大挪移的运转之下阴阳转化率性而为。在武道境界的加持之下,陆笙施展的剑法更加的化腐朽为神奇。
剑势或是厚重,或是轻灵,或是奇险,或是多变。陆笙每出一剑,都与上一剑的差别极大。在长陵公主看来,他每一剑都是一套完全不同的剑法。
招式就怕用老,因为一旦重复,就会被抓住破绽。而陆笙的剑法,连绵不断却又衔接的恰到好处。
能达到挥手之间就是剑招剑势的,唯有在剑道浸淫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名宿才能到达到。但陆笙,充其量也就二十年的修为。
功力上长陵公主没优势,现在就连招式也没优势。仅仅五十招之后,长陵公主就明白,这次的鸡怕是杀不成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