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进宫朝贺,戚氏因为身体不适特地提前请免了,孟氏带着舒予进宫,同行的还有得到康平帝特别召见的小平安。
至于韩忻和韩葭,则留在家里,托戚氏暂时代为照看。
前殿由韩迁帮着康平帝打点。
命妇们则依旧由淮安王妃主持。
淮安王妃倒是想退一射之地,推举舒予这个开国以来第一个有封邑的夫人来主持宴席的别人或许不清楚,她却看得很明白,康平帝是真心把舒予这个舅母当做母亲来孝敬呢!
可是舒予却谦逊地推辞了,只说是宗亲尚在,如何能由臣妇专擅,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有损康平帝的圣明呢。
淮安王妃闻言只得依旧担责周旋,心里却暗自佩服舒予在权势面前却依旧能够眼明心亮,不曾纵容半点私心贪欲,自此愈发地跟她真心交好了。
朝拜过康平帝,淮安王妃便领着命妇们到后宫用膳。
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仿佛与前几年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却又着实不一样了。
孙长玉的失势,让孙老夫人等孙党内眷往日的风头不在,反倒是主动跟孟氏和舒予寒暄的人比往年多了一些,话也说得更多了,不似往年只是客气地招呼一句罢了。
孙老夫人心中气闷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在心底暗骂了几回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撤席之后,淮安王妃便要领着众女眷去辞别,事先派了个内侍去前殿打听,免得打扰了前殿君臣的正事。
那内侍领命去了,不多时便回来躬身向淮安王妃回禀道:“前殿里,圣上与诸位大人如今还有要事相商,传话说是有劳娘娘代为送别各位夫人。”
淮安王妃恭声应了诺,回身笑着送众人出了皇宫。
舒予心中纳罕不安,然而当众也不便表露出来,只能和孟氏随众人一道出了宫门,登车而去。
一上车,孟氏就收敛了笑容,皱眉低声道:“元日朝贺,向来是不大议事的,这两年局势渐渐平定,更是如此。为了今年又突然又要事要商议了?
如今子介又去了辽东,朝中只怕没人敢跟孙党当面锣对面鼓地据理力争了,也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吃亏”
舒予心中也很担心,不过听孟氏这么说,也只得压下满心的忧虑,强笑着劝慰她道:“母亲不必担心,夫君虽然去了辽东,可朝中不是还有父亲和兄长坐镇的嘛!
“再说了,孙首辅如今已经放了权,虽然依旧上朝,可也不过是点个卯罢了,并不大参与机要的。因此眼下他即便是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念及圣上手中握着他或许通敌的证据,也绝不敢乱来的!
“想来,前殿即便是有事要议,只怕也不会是大事,更不会超出圣上的掌控的,母亲不必过于担忧。”
孟氏听舒予这么说,想了想,遂渐渐地放下心来,拉了舒予的手,笑叹道:“人人都说我有福气,才得了你们妯娌这一双好媳妇,可算是她们给说对了!”
长媳戚氏出身名门,惯会打理家中事务、应酬往来,早早地便替她分了当家理事的重担,又一向善相夫教子,将韩端和孩子们的事情打理得妥妥帖帖的,让韩端能够在朝堂放心打拼。
而次媳舒予也是个豁达淳厚的性子,更难得的是她虽然出身乡野,见识却极为不凡,每每能说出些颇有见地的话来,默默帮扶韩彦走到今日。
而且这妯娌两个相处得极为融洽,不说跟亲姐妹似的,却都能够真心相交,为了家族的安稳繁盛而齐心协力,这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要知道,便是平头百姓家里,也有兄弟妯娌为了一分田、一个钱这样的蝇头小利而争打起来的呢!难为她们妯娌两个,面对万贯家财,都不曾生过半点罅隙。
这也是祖上庇佑,福泽后人,才保佑韩家娶了这么一双好媳妇。
舒予闻言,有意逗孟氏开怀,便故意挑眉傲娇道:“母亲放心,您福泽深厚,将来只怕那些福气多得外人羡慕都羡慕不完呢!”
孟氏被舒予逗得哈哈大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笑道:“你这个猴儿,说你胖,你倒还喘上了!罢罢罢,果真如你所说,我便是睡梦中都能笑醒啦!”
“那是自然!我从不说假话的,母亲且耐心等着瞧好了!”舒予也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马车内笑声不断,一扫先前的阴郁。
等回了家,舒予先送孟氏回了正院,又去戚氏那里接韩忻和韩葭兄妹两个。
戚氏闻声笑着迎了出来,道:“两个孩子吃过午饭,玩耍了一会儿,这会儿正睡着呢!你且留下来,咱们说会儿话,只怕他们兄妹两个就睡醒了呢。”
“大嫂受累了。”舒予笑着点头,“忻儿还好说,葭儿却是个调皮的性子,只怕要累出你这个大伯母好几身汗呢!”
说着话,伸手搀了戚氏,妯娌两人在外间坐下说话。
早有丫鬟婆子端了茶水点心上来,安放完毕,又都束手退了出去。
戚氏笑回道:“自有乳母照看着她呢,又有丫鬟们陪着她玩耍,哥哥姐姐也都极爱她的,哪里用我费什么力气?不过是抽空看她几眼罢了。”
前世今生,舒予照顾过的孩子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了,穿越过来之后,更是亲自照顾了康平帝、小平安和韩忻韩葭兄妹二人,当然知晓照顾孩子,尤其是韩葭这样除了吃饭、睡觉,一刻都不肯安生的孩子有多辛苦。
戚氏这么说,不过是免她挂心罢了,因此心中愈发地感激戚氏体贴了。
“话虽是这么说,大嫂如今怀有身孕,照顾这几个孩子确实是受累了。”舒予笑道。
说罢,又顺着戚氏的话转了话头,一面拿眼看她藏在棉服下面不见半点孕相的肚子,一面又笑道,“也不知道大嫂肚子里这个,是个安静的呢,还是跟葭儿一样调皮?”
戚氏闻言眉梢一挑,抬手掩唇吃吃笑道:“我们只怕生不出葭儿那般性子活泼的孩子。”
看韩端和韩彦这两兄弟的性子就知道。
舒予闻言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