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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谁打起来了?哪一家的小姐?”那彦成几人匆匆就往外走,一面皱着眉头问道。
以为是遇着了哪位有过节的小姐,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了。
“是……好像是永贵府上的公子!”阿欢急得眼睛都红了。
“伊江阿?!”那彦成大惊。
怎么跟他打起来了?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冯霁雯亦为震惊,一行人带着丫鬟匆匆赶出酒楼外,果然就见楼前乱作了一团。
与其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紫云自个儿在动手——她从车夫那里夺了马鞭来,正追着那锦衣华服的少年人抽打着,少年人围着几辆马车闪躲逃窜,兼以哭爹喊娘的各种求饶,没有半点风度可言。
鞭子几度险险在身上抽过,谁他娘的还要什么风度啊!
围观的人为防被误伤,皆是闪的远远的,然人数上却是有增无减,看热闹的不计其数,甚至于还有不少人认出了紫云和伊江阿的身份来,纷纷出言猜测议论着。
“无耻小人!诓骗我不说,竟还出言嘲讽辱骂!今日老天长眼让我撞着了,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紫云嘴里撂着狠话,一张脸因为恼怒而通红着。
“紫云,快停手!”那彦成急声喊道。
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追着男子喊打喊杀的,这成何体统?
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地骂一顿?
还非得动手!
冯霁雯却是于慌乱中认出了那被紫云追打的男子来——这哪里是什么永贵家的公子,这分明就是那日在西直门前,骑马冲撞到了紫云,约定择日登门道歉的咸安宫官学中的学子?
可那留下的姓名绝非是伊江阿!
叫什么来着?记不大清了。
当时便隐约觉得不对劲,合着真是被人给耍了……
先是被误伤到,后面对方不仅皮着脸没有道歉的诚意,还反过来耍弄了紫云一顿,这也怪不得紫云这暴脾气眼下忍不住要动起手来了!
可在大街上大打出手到底于女儿家的名声有碍,见那彦成甚至要控制不住暴走中的紫云。冯霁雯也连忙上前阻拦。
小仙小茶唯恐姑娘被伤到,一左一右地跟在旁边。
尤其是小茶,袖子都挽起来了,就等着一个动上一架的时机了……
“啪!”
“哎哟!”
鞭子抽打在身上和男子的痛叫声几乎同时响起。紫云这一鞭子是没有落空。
伊江阿疼的直跳脚,演技占了大半。
紫云见他这种时候不忘装模作样,气的牙根儿都在发痒,不顾那彦成的阻止,又咬着牙甩出了第二鞭去。
只是这一次。鞭子挥到伊江阿面前还未落下,便被人横空一把给牢牢地攥住了!
“姑娘有话好好说,不问青红皂白便动手伤人,只怕是不妥吧!”
少年人声音掷地有声,一张有着小麦色肌肤的脸上轮廓感分明,眉眼间一派不赞同的神色。
“你松手,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打!”紫云怒视着对方,欲将鞭子抽回,可奈何力气不敌。
“姑娘有话不妨说清楚!”对方紧紧握着鞭子,脸上表情一丝不苟。毫不退让。
这位忽然站出来稳住局面的少年人,浑身充斥着一股大义凛然的公正感,惹了围观者中的不少小娘子连连侧目。
只是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刚来至紫云身侧之人时,倏地变了。
所谓的大义凛然顿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意外与莫名其妙的局促。
“冯、冯小姐……”说话都变得结巴了,哪里还有方才的掷地有声。
冯霁雯这才瞧见他是哪个。
竟是和琳。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转头皱着眉头向紫云劝道:“此处人多眼杂,再有气也不能这么撒,先把鞭子放下来再说。”
这丫头冲动的性子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平日里纵然也不算冷静,可也绝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莫不是吃了酒的缘故?
可这才两杯。
那彦成也劝道:“紫云。听月牙儿的话,快别闹了。真有什么过节的话,不妨当众摊开了说。若他欺负过你,也自有表哥来替你出气。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姑娘家当街如此不顾形象地胡闹?”
紫云似是听进去了,使着性子大力地松开了手中的鞭子。
冯霁雯还没来得及把一口气松完,却忽觉肩膀被人重重一撞,直叫没有任何准备的她向后踉跄了一步方才稳住身形,当反应过来之时,紫云已趴伏在她的肩头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
四周静谧了一下。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动了人的,还哭起来了!
哭的还这么突然!
冯霁雯也懵了,不知她这玩儿的是哪一套。
没错,是玩儿。
必然是在玩儿。
这丫头的性格她知道,虽然偶尔暴躁了些,但绝不是会当街撒泼大哭的人——方才紧追着人打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眼下这情况,更让冯霁雯觉出了异常来。
原本躲在和琳身后避难的伊江阿也被吓到了,自半边探出脑袋来,望着那伏在冯霁雯肩头哭的身子都在颤抖的小姑娘,一时间简直是懵了。
“他欺负我!”紫云边哭边大声控诉着。
那彦成耿直的惯了,见表妹连形象都不顾,竟当街大哭了起来,又称自己被欺负了,想来必然被欺负的不轻,登时对伊江阿怒目以示地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拜都公子给个解释!”
“我……”伊江阿脸色复杂了一瞬,忽地抬脚自和琳身后站了出来。
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他挠了一把耳朵,一鼓作气道:“我承认,我承认那日在西直门儿前冲撞到了这位格……姑娘,后又出言愚弄了两句……这事儿是我孟浪了。是我不对!我给这位姑娘赔不是了!”
话罢便冲着紫云作了一揖。
虽然平日里恶趣味多了点儿,但他自认还算得上半个正人君子,这点勇于承认错误的担当还是有的。
尤其是这姑娘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委屈。
可那日听他说话不中听,当即就甩了一耳刮子过去的姑娘家。今日怎么就忽然变得这么矫情起来,说哭就哭了呢!
伊江阿觉得这画风突变的简直可怕。
还是说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这么善变?
他这厢道歉不忘腹诽,紫云却全然没有要接受他歉意的意思,仍然自顾自地大哭着。
而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儿,伊江阿诚意十足的赔礼道歉。那彦成一时间也不好再有什么出气的动作,唯有劝着紫云快别哭了。
要打要骂怎样都成,可一直哭算怎么回事儿啊?
哭能解决问题吗!
大家普遍觉得非常抓狂。
冯霁雯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衣裳都要被紫云的眼泪给浸湿了。
这丫头是在真哭……
还是越哭越委屈的那一种。
不少从酒楼中行处的食客都认出了伊江阿来,或高或低的议论出声。
甚至还有熟人出言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把人姑娘给惹哭了……
伊江阿一个头两个大,张口都不知该怎么解释,平日里八面玲珑刀枪不入的皮脸小子,此刻竟被闹的手足无措起来。
和琳也冒了一头的冷汗出来。
一来他最怕别人哭,二来他十分担心未来嫂子会因为他方才站出来制止紫云而记恨他。
毕竟俩人现在的立场看起来是‘敌对’的……
作为未来的小叔子,这显然是很不应当的……
这让单纯的少年十分惶恐。以至于方才在看到冯霁雯的一瞬间就生出了后悔的情绪来——早知道就冷眼旁观好了,反正冬日里穿的厚,那小姑娘又没劲儿,压根儿就打不伤人的。
他太冲动了!
将兄弟义气抛诸脑后的少年人悔的肠子都青了。
全然不知对面少年人这番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动的冯霁雯正低声‘劝慰’着紫云。
“哭的差不多了吧?再哭下去,可就不好收场了。”她用只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紫云原本因哭泣而微微抽搐的身体僵了僵。
渐渐地便停下了哭声。
她自冯霁雯肩上抬起头来,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看向伊江阿。
小姑娘脸上哭的一片狼藉,一双圆圆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咬牙切齿的小模样像极了一只即将要亮出利爪的……小猫。
伊江阿在心底这样形容着。
“你且给我记住了!”紫云甩下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原谅是不原谅,直接上了马车去。
冯霁雯颇有些无奈。
上马车就上马车吧。可为何上的是她的马车?
阿欢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提醒一下自家格格上错马车了。
提醒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实在尴尬。
不提醒吧,难道就这么站着?
冯霁雯顿了一顿。遂对那彦成道:“紫云就交给我了,你不必过多担心,且回家去吧。”
那彦成迟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女孩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还是不要过多掺和为好……
章佳吉菱行过来,问了几句。又往马车的方向看了几眼,听那彦成说没事,方才转身随他一同离去。
冯霁雯交待了小仙小茶与阿欢另坐一辆马车,自己便欲与紫云同乘。
可刚要被丫鬟扶着上车之际,却被身后的少年人给喊住了。
“冯小姐……”
和琳惴惴不安地看着回过头来的冯霁雯。
看着这位不久之后就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少年人,冯霁雯笑了笑。
和琳暗下大为松了一口气。
还愿意笑就好……
“数月前在打鼓巷的一间弓箭铺里,我给冯小姐选过一套骑射所需……冯小姐可还记得吗?”他声音不大的问道。
冯霁雯点点头。
不光记得,印象还挺深刻。
“那次还得多谢你替我省银子了。”
后来在西直门儿前见到他与和珅一起,才知道原来他竟是和琳。
“嘿嘿……冯小姐客气了……”和琳局促地抓了把后颈,眼神有些闪躲。
“要同我说什么吗?”见他欲言又止,冯霁雯奇怪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儿……”和琳轻咳了一声,复才道:“就是想拜托冯小姐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之前我在弓箭铺里做短工一事,是瞒着兄长的……我想请冯小姐替我保密,日后不要与兄长提起此事……”末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可他压在心里头很久了……
从那回在西直门前见着冯霁雯,到后来忽然得知兄长日后要娶这位冯小姐为妻,就一直在担心此事有朝一日会‘败露’。
冯霁雯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失笑。
这真是和珅的亲弟弟吗?
分明就是个半点城府也无,天真憨直的傻小子啊。
不过,这才符合十四五岁少年的心智。
若人人都像他大哥那样儿,年纪轻轻就成了精,反倒要乱套了。
“我记住了。”冯霁雯认真地点头答应下来,又半开着玩笑着询问道:“还有其它要注意的地方吗?”
“没、没了……”和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很有些受宠若惊。
二人作别后,他目送着冯霁雯上了马车之后,还尚且有些不能够回神。
“嘿……”他忽地傻笑了一声。
“还笑,我都被欺负上这样儿了,你小子还小,还不快来扶我一把!”方才在逃窜中崴了脚的伊江阿倚在马车旁冲他招着手。
和琳应一声,大步走了过去。
他未来嫂子,瞧着也不像外头传言的那般难以相处嘛。
他瞧着,就还挺好的。
大哥也说挺好的。
果然挺好。
马车驶动,冯霁雯望着坐在那里拿帕子擦拭脸上泪痕的紫云。
“到底怎么一回事?”她皱着眉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