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个,究竟要如何才能扳倒袁守侗这棵大树?
现在的年轻人办起事来会不会有点太乐观了……
冯英廉觉得这情形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麻烦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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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又听和珅继续讲道:“有袁守侗在,刑部中人对我皆是表面顺从,实则暗下多有掣肘。我能查出借兵一事,还是靠得使计引开了袁守侗的注意,加之有京衙相助,方才得以顺利查明真相——而此时,只怕袁守侗已有察觉了。”
老爷子听罢已是满脸愁容。
孙婿这案子查的不容易,他体谅。
可也就是说如今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搜找证据不说,还很有可能已经被袁守侗被盯上了?
若金简再知晓个一星半点,这下不是双面树敌吗?
可查到这个地步,想要收手为时已晚。
眼下仿佛已被逼入了一个死胡同里,说是进退两难也不为过。
可打眼一瞅和珅却半分愁容也无。
冯英廉不及去问,已听得孙女在他前头抢先开了口——
“爷接下来有何对策?”冯霁雯看着和珅问道。
他如此焦心于和琳之事,倘若当真对当下形势没有半点应对之策的话,绝不可能做得到如此轻松。
有些东西她想不到,祖父亦想不到,却不代表和珅也想不到。
他最擅长的,便是想别人所不敢想——
天色将晚之际,阴云逐渐散开,反倒有了转晴的迹象。
金简从兵部回到家中,前脚刚踏入正院,就见管家捧着一摞账簿带着两个下人自院内行出。
“奴才给老爷请安。”管家一手托着账簿,一了个千儿,躬身行礼。
金简看了一眼他手上托着的账簿,最上头那册之上赫然是‘聘单’二字,神色不明地冷哼了一声。
金家长子金亦风即将便要迎娶汪士英之女,管家今日前来,显是跟金夫人尤氏确认下聘的礼单来了。
“夫人定了多少抬?”金简问道。
“回老爷,暂定了六十六抬。”
六十六抬?
金简皱眉。
他这夫人当真糊涂。
溺爱长子,只顾想要将亲事办的体面风光些,却不知眼下的时机根本不适宜大肆操办喜事。
他在团河行宫圣驾遭刺一案中有着失察的罪名在,皇上虽还未治罪,但已几番严饬,如今若再大操大办地给儿子冲喜,那不是作死吗?
还好他问了这么一句,若不然真依着她的意思来,指不定又要惹出一堆麻烦来。
“统统减半。”想到汪士英那张嘴脸,金简冷笑着道:“冲个喜而已,何至于如此铺张。”
汪家的女儿用了什么手段,汪家自己应当清楚。
明媒正娶已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若还想样样都与官宦人家娶妻之礼相同,也不想想他们配不配得上。
管家听出金简声音里的不悦之意,也不敢多嘴去问,只垂首恭敬地应了下来:“奴才这边回去修减礼单。”
金简这才抬脚朝着正堂走去。
还未入得正堂,便听闻有说话声传入耳中。
正堂之中,尤氏坐在上首,下面左右各坐着金亦禹与金溶月。
“父亲。”
兄妹二人各自起身向金简行礼。
金简先是“嗯”了一声,适又看向金溶月,问道:“月儿怎么回来了?”
“是我想女儿了,让人进宫传的话儿,求了贵妃娘娘让月儿回家小住几日。”尤氏代女儿回答道。
“既是在宫中选秀,如今牌子留是不留还是未知,三天两头地往家中来回地跑,像什么样子。”金简撩袍而坐,沉声道:“女儿不懂事,难不成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我……”尤氏愣了一下,继而道:“我不过就是想见女儿了而已,加上亦风眼见便要成亲,我让月儿回来帮着张罗张罗,有什么不对?再者道了,贵妃娘娘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你在这儿跟我置的什么气……”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金简懒得同她争吵,只满脸不耐烦地说道:“如今一堆糟心事还未处理干净,你就少添些乱吧。”
还有方才那个聘礼礼单,他想想都来气。
莫名其妙被训了几句,尤氏还觉得有些委屈。
“我知道团河行宫一案至今未破,你两头儿都被压着,心里头不好受,可总也不能一进家门儿就跟我们娘俩儿撒火吧?”
金简不悦的叹了口气,未理会她的话。
真觉得他不容易,就不该再说些话给他添堵。
“今日我自刑部回来之时,恰见袁大人带人匆匆赶往了团河行宫,许是有什么进展了也不一定。”金亦禹适时地出声与父亲说道:“若是刑部能够尽早破案,届时父亲再与圣上请罪,想必纵然是罚,也不会如何重罚的。”
“是重是轻,还要看破案之后的结果。”金简自鼻间重重出了口气儿,忧虑道:“案子牵连越广,我的失察之责便越大。”
金亦禹听到这里,只有道:“如今只能等结果出来了,父亲暂且静观其变吧。”
但直觉告诉他,这桩案子背后的隐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他如今在刑部虽然只是个小小书办,并未参与到破案之中来,但光是耳听目见,便可知此案追查起来十分不易——他数次见到和珅,皆是忙得片刻歇息也无,就连吃饭上药的间隙,手里都还攥着案宗细看。
和珅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若非真是遇到了难题,决不至于如此。
据说和琳如今已是危在旦夕,连那压制毒性的冰茸都已起不了太多作用了。
想到此处,金亦禹不由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妹妹。
他想与她谈一谈,却已不知还能够同她说些什么。
她从不肯听劝。
觉察到兄长的目光,金溶月微微抬了抬眼睛,却是看向了金简。
“父亲手中可还有事要去处理?”
金简闻言不置可否地看向她。
“出宫之时,姑母托我向父亲捎了几句话,须得单独告知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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