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母,你说什么?你啥都看不见了?”
钟馗等人尚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老夫子却吓得脸容失色。梦奇的脑子也还没转过弯来,摇着老夫子衣袖问:“夫子老师,你放心,黑哥的目力胜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是队伍中最强的,所以他是不会失明的!”
老夫子甩开他急道:“我们每人所见都是属于自己的未来,黑母却啥都看不见了,这与失明有什么关系?若真只是瞎了眼也好说了!”
“啊?!”
梦奇回过味来了,除去钟馗,其他人等也皆回过味来了,顿时个个都大受惊吓,唯有钟馗连连摆手道:“瞎眼也不好啊,这一旦成顽疾就不好治了!”
苏烈不忍看钟馗丢脸,同他轻声耳语:“大人,黑母的看不见,意味他未来不明,不知此行会否罹难……”
“啊?!”
与钟馗交谈最忌讳拐弯抹角,苏烈早已摸清他的脾性,果然话一出口紫面判官就懂了,发出的惊呼声比谁都响。
黑母朝金色华光深处走去,于是连队员们的声音都和光与星辰一样朦胧起来。
不过等整个人都没入了这样虚幻的境界,星星们竟从跳动的亮点转为了具体的形状。它们是数不清的微缩星球,尽管渺小得一手便能捞起,星球上的山水湖泊,或者地坑石山都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这里是,我久违了的宇宙空间,是我来的地方!”
黑母明白了卷轴究竟想向他展示什么,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他的心在呐喊:“不,我不要这样的未来,我不想离开王者大陆,离开这样一群刚刚聚齐的好友!”
卷轴展现的专属于黑母的未来是什么?是他所拥有的这个黑胖小子的肉身分解了,碎成金色碎屑,可这不是终结,碎屑将会进一步分解,直到成为无形的能量,或者说是数不清的微粒,然后他回归宇宙空间,再次进化成真正的大宇宙……
“不,这不是进化,这是不折不扣的退化,我不要这样的安排!”
黑母大声哭喊,真想像孩子似的满地打滚,以用抗议改变他的命运。
“做大宇宙有什么好的?无论靠近哪一个星球我都只是旁观者,无法成为星球生命中的一员,无法享受和他们一样自由如风的生活!我既孤独又落寞,尽管我无处不在却没有人意识到我的存在,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存在,而不是存在于什么研究科学理论的书本,或者实验室里科学家们的实验设备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专属于自己的世界,有了朋友,有了在乎我,关心我的伙伴,你们却为什么要夺走这一切?我黑母不服!我要撕碎这该死的卷轴!”
长长一通抱怨,震得身边华光乱颤,一些游移不定,尚无固定轨道的天体也被惊飞,如振翅的鸟群飞速从他身边退走。
“黑母,你当真就这么舍不得离开由你自己创造的游戏境界吗?”
一个沉浑却慈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响起便充斥满了这处光华之境,以至黑母找不准它所来的方向。
“你……你是谁?你在说些什么呀?”
“呵呵,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我也必须要提醒你,你在王者大陆所有的经历,都不过是一场游戏,你以为的有血有肉的人们,其实无血无肉,只是游戏形象,你何苦为了几个虚幻的形象,而放弃整座宇宙空间?”
“无血无肉?!”
这四个字,如钢针深深扎进黑母的头脑,疼得他惨叫一声一头栽倒,痛苦地翻滚起来。
稷下学院窗明几净的教室,咕咕山上,梦奇可爱又可笑的脸,老夫子的戒尺,鲁班七号为寻找灵魂楔子而偷袭,艰险的地府之行,孟婆还有牛头马面,金胜堂的称霸一方,长安城之战……等等等等,这些活生生的回忆,就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游戏?结束游戏,一切就全都不存在了?
“你……你到底是谁?又想让我做什么?我开始讨厌你了,你最好别来烦我,让我从卷轴里出去,大家都还等着我呢!”黑母气恼地吼叫,心想我给卷进这里听你说话,才是虚幻的南柯一梦呢,只要走出去就会梦醒!
声音却不放过他,带着好听的回音笑道:“傻孩子,我给予了你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怎可不好好珍惜?走出这光境,你设定的这款游戏就结束了,并且结果是胜利。因为你成功建立了王者大陆星球,并用方舟三号携带的资源让这颗星球欣欣向荣,成为了宇宙大空间的一份子。然而花开花落总有时,宇宙空间里只有进化,没有永恒,这听起来似乎残酷,却是恒古不变的事实。接下来,你将去打仓罗,你是战胜不了他的,不如趁胜收官,不为这一局游戏留任何遗憾。我这是在帮你,你不能不领我的好意!”
“打仓罗,注定会失败?这就是藏在梦奇掌心的铭文要对我说的话?”黑母不敢相信,可那声音言之凿凿,逼他退却,他又怎能当无事发生?
“不,我不相信,你肯定是在骗我!我与老夫子和梦奇从太古时代出发,历经艰险地走到了最后一关,只要再努把力就能成功,就能保下王者大陆,你凭什么来预言它终将毁灭在仓罗手里?什么花开花落?王者大陆这颗星球不会殒灭,我们寻找天书大队,不会让它殒灭!”
“哈哈哈你太自信了,自信是好的,但超过界限就会成为盲目乐观,最后毁掉你所有得来不易的成就。不信,你就往前方看吧。”
“前方?前方有什么?”
黑母拼命揉眼,似乎凭他的目力都不够用,但很快他就见到繁密的星体散开,金色光华也如浪潮涌向两边,如同行来一艘船。
前方确实出现了一样庞然大物,但不是船,而是一座固定在地上的高塔。华光飘拂,浸没其中的万物也跟着袅动,就只有那座塔屹然不动,似乎独立存在,与光境中的一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