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像叶欣颜想的那样,这场在很多人看来风光无限的婚事,对赵氏来说,却是极为憋屈。
从儿媳的嫁妆像流水样的抬进家门时,赵氏就觉得打脸。
面对街坊邻里闪亮八卦的目光,赵氏觉得这就是周碧瑶在对她示威,彰显周碧瑶在她汪家高高在上的地位。
新人的花轿抬进来,面对街坊邻里和汪桥一起共事的观礼人群,赵氏一脸庄重的端坐在上,接受了新人的叩拜。
她觉得她本就应该是这样端庄不苟的姿态,她受得起儿子儿媳的叩拜。
她一个女人,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上,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儿子拉扯大。
在她的教导之下,儿子才品德俱佳,吃苦耐劳,有了今日她们母子的风光。谁也别想夺走她的家、她的儿子和属于她的一切。
梁夫人知道赵氏不好相处,虽然汪家狭小,但她还是安排了几个下人跟过来的。除了周碧瑶原本的两个丫头和钟嬷嬷,还有梁夫人娘家带来的一家子陪房。
从周碧瑶进门,汪桥掀起盖头,到来来往往的老少妇人们对新妇的啧啧称赞,甚至直到汪桥出去给宾客们敬酒回来,赵氏既没有露面,也没派人带话安抚一下。
把闹哄哄客人们送走,伺候一对新人用了饭,钟嬷嬷和陪房梁明的婆娘招呼丫鬟退了下来。
看着新房里的蜡烛暗淡下来,两人才回到厢房,一边留意新房的动静,一边低声嘀咕起来。
梁明家的很有些唏嘘的对钟嬷嬷说道:“咱们亲家太太也不知怎么想的,瞧瞧今日进来看新妇的那些老少妇人们,看到咱们二小姐都是一叠声的称赞,满心羡慕。可亲家太太硬是连个笑模样都没露一个。”
钟嬷嬷在清河村齐家住着,和赵氏算是近距离相处过,多少知道一点赵氏的想法。
她说道:“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只想在她这个小家子里做主、摆威风,从没想过汪家祖辈和后代的荣耀前途。她这是怕压不过咱们二小姐,心里不痛快呢。今日娶妻的大喜事就沉着个脸,明日敬茶只有自家人时,只怕还要摆架子给二小姐下马威呢。”
梁明家的冷笑一声,说道:“咱们不和她一般计较也就算了,还真以为咱们周家和二小姐好欺负的吗?”
“这倒也不用担心,二小姐整日和那土匪一样的叶大小姐一起,断不能让人随意欺负了去。这还是赵太太运气好,遇到咱们二小姐,若是遇到叶大小姐进她家门,只怕她被活活气死,都没地儿说理去。”
钟嬷嬷说完,把厢房的窗子再推开一点,顶着窗外灌进来冷风侧耳听了听,新房已经静悄悄了。
她把窗子掩上,对梁明家的说道:“咱们也歇会儿吧,明日还得早起伺候二小姐给婆母敬茶呢。虽然二小姐不是个受气的,可也不能让当家太太挑了错处。”
第二日一早,一夜甜蜜的周碧瑶和汪桥还没起床,就被外面不算低的说话声吵醒。
之前,汪桥一家人住着两间上房、东西各两间厢房的院子。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样的住处已经算是宽大。
上个月,钦天监送来汪桥成婚吉日和皇帝的口谕,商议婚事的时候,相对于周碧瑶的嫁妆和要带来下人,这个院子实在太过局促。
汪桥顶着赵氏的压力,把旁边的一个小院子租了下来。打通之后,做了两人的新房。
这时,服侍赵氏的小丫头小翠过来说话,却被钟嬷嬷和梁明家的堵在外面,正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确切的说,小翠是被梁明家的堵着,问她到底来拿什么。
小翠多少知道赵氏说的是什么,可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那个东西她实在说不出口,只能面红耳赤的含糊,说当家太太让她取沾血的帕子。
梁明家的嘴角挂着冷笑。寻常百姓家没那个排场,往往就不讲这个虚的,都是当娘的第二天悄悄问过自家儿子,心知肚明就可以了。若是遇到那彪悍矫情的人家,往往是婆婆自己堵上门来,把帕子收走。
哪有派个十岁出头小丫头来做这等事情的?这赵氏倒好,家里没那个根底,又想讲这个摆场,做的不伦不类,真真让人笑话。
这时的天色依然漆黑,周碧瑶听得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语,大体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得羞恼。忙摸索着起身穿衣,却被汪桥按住,低声说道:“你再躺会儿,我出去看看。”
周碧瑶被汪桥温暖的手掌按在身上,就是一阵害臊,往后躲了一下,说道:“嬷嬷们都已起身,时辰应该不早了。一会儿还得给娘敬茶,若是晚了,恐怕娘会不喜。”
汪桥想想自家娘那个性子,默默拿开了手。
新房点起蜡烛,周碧瑶穿好衣服,才扬声说道:“天色还早,在外面吵吵什么?有话进来说。”
那小丫头被梁明家的为难,却怎么也说不清楚,已经羞的不知该怎么收场。这时听得上房传出周碧瑶的声音,心头升起希望,就要绕过梁明家的进屋去。
梁明家的不是周碧瑶,自然懂得怎么和赵氏以及这条巷子里的平民百姓打交道。
她听周碧瑶往屋里喊人,却并不着急,而是扬声说道:“回大奶奶话,小翠姑娘过来说要太太什么东西,可是又说不清楚。奴婢正在这里询问,问清楚了,也好拿给太太。”
梁明家的这话是在自家院子里说的,可如今还算夜静时分,声音传的很远。她这一嗓子,相邻院子里的赵氏已然听得清楚,想来左邻右舍应该也能听到。
赵氏就是一阵恼火,她这时已然穿戴整齐的坐在正院上房的炕上,汪桥的表妹秀芹侍立在她身边。
这姑娘来京城有一年了,虽然依然很小心的跟在赵氏身边服侍,却也安心了。至少不怕被送回自家,被父母执掌命运。
她见赵氏脸色不好,只默默的侍立在身边,并不出言相劝。虽然屋子里添了火盆,炕火也烧得旺,可为了听外面的动静,窗子打开条缝的,房间里很冷。
好在接下来外面再没有大的说话声,赵氏脸色还是不好,可眼睛里的厉色褪去一些。
周碧瑶那里已经把院里的几个人喊进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