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宁微鄂,步安歌大概也没料到她会提这个要求,当下轻笑起来:“周大小姐,你如今是金丹中期,而穆道友才只是金丹初期,你这要求,恐怕不合理吧?”
“合不合理,你步公子心里难道没数?”周自衡一双美目波光流转,笑颜以对。*随*梦*小*说w.suimeng.lā
她从小养尊处优,却并非头脑简单之人,试想想,能够代替步安瑾,又一路走到这里、还毫发无伤的,要让周自衡相信这只是个普通的金丹初期女修,骗鬼去吧!
跟步安歌凤临相比,她确实差了一截,本来采花露的就只能是女修,如今倒也不妨以墨心暗莲花露为彩头,大大方方比上一场,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步安歌微微一顿,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说道:“穆道友只是在下请来的帮手,在下没法替她做决定。”
周自衡面带微笑,心道步安歌果然会做好人,他这么说,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那女修定然心生好感。
周自衡也有自己的原则,强迫别人的事她素来不爱做,当下便看向穆长宁,征询道:“穆道友,你可愿意和我单打独斗一场,便在墨心暗莲开花之日,只你我二人,其余人不得插手干预,死伤勿论。”
美人英姿飒爽,豪气干云,目光灼灼间流露出一股坚定执着,穆长宁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甚至心中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期待。
收了步安歌的香囊,帮他摘取花露,这是一开始就已经说好了的,她自然会做到言而有信,况且魔修手段不一,若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交流比斗必不可少。
越阶挑战不是没有过,周自衡的实力她不清楚,但她也绝不是怯战之人。
“穆道友,若你不愿,不必勉强。”步安歌传音道。
穆长宁看了他一眼,那张完美的面皮上瞧不出任何破绽,不论他这话是出于真心或是假意,总归这份情,她领了。
“若是步道友愿意将机会放到我手上,在下自当全力以赴。”穆长宁说道。
周自衡眼睛一亮,又转向步安歌,步安歌笑了笑道:“两位既然都决定了,步某自然没有意见。”
他点头道:“我同意。”
“痛快!”周自衡拊掌而笑:“那我们便来商量商量,对付锦鲤王的对策。”
经过一番商讨,众人决定在休养七日之后,便去会一会锦鲤王。
过后凤临曾传音问起步安歌:“周自衡实力不弱,她既然敢提这要求,还能没有半点后招倚仗,你当真就放心把宝压在别人身上?万一穆道友输了,你上哪儿哭去?”
步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蝉联百花会魁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远的不说,新培育出的毒花花种,就是要敬给五毒堂的,与五毒堂保持良好的交情,便是步家的后盾保障。
多少人觊觎着这份殊荣,否则周自衡那女人吃饱了撑的跑来这里?
“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不放心,但穆道友一路上给我的惊喜,足以让我吃下一颗定心丸。”步安歌缓缓道:“我有种直觉,这些恐怕还不是她的全部实力,她身上指不定还有多少底牌没有亮出。”
想到这一路上穆长宁的惊艳表现,凤临也觉得有理。
广宁真人的名号,连魔域都有所耳闻,气运天资是一回事,她若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凭什么担得起这些虚名。
“那你又放心周自衡不会耍花招?”凤临再次问道。
“不会。”这一点步安歌可以肯定,“周大小姐自有她的傲气,言而有信四个字,她还是能保证的。”
“呦呦呦,还挺了解人家嘛!”凤临挑眉笑得不怀好意:“你那小美人呢?”
步安歌定定看过去,神色一下子淡了下来,清俊的眉眼间仿佛凝了一层冷郁之色。
“凤临。”他声音低哑,一字一顿,“你不要随便拿她开玩笑。”
见他真有点生气了,凤临也不再调侃,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也就随口说说。”他抚了抚胸膛,似乎是心有余悸地道:“我可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步安歌抿唇不语,想到那个冰霜雪色的女子,眸子不由自主暗了暗,又很快恢复正常。
七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段时间内,八人尽量将状态调整到了最佳,也对彼此有个大概了解。
周自衡那队伍中的另外两个男修,身材魁梧的那个叫蒋中,是个体修,另一个精瘦矮小的叫常德。
此行前去,若不将那锦鲤王击毙,那他们势必将遭到锦鲤王的疯狂报复,甚至恐怕都要葬身于此,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片湖还是一样的水平如镜,幽绿如翡翠玉石,穆长宁望了眼湖面,想到这下面暗藏的遗府,心情也有些激动起来。
按捺住波动的心神,穆长宁警惕着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随着他们踏着各式飞行法宝靠近,湖面中心泛起圈圈涟漪。
冲天水柱高高拔起,洒落满湖雨点,风起云涌,雾气尽散,锦鲤王浮出水面,硕大的身子大半都已露在外头,鳞片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眸中更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人类,我早就说过,让你们离开这里!”
“前辈,我等为取暗莲花露而来,并非有意冒犯。”步安歌试图解释,若是锦鲤王不听,那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事实上锦鲤王真的是气狠了,尖声大叫,水波翻滚间,一黄衣貌美女子踏浪而来,一双纤细柔美的手于半空轻轻一划,带动万千手影,混着重重巨浪,一袭来。
所有人都已将法宝拿在了手中。
谭伟大刀猛斩,灿灿金光直冲云霄,划开道道水幕凤临手执九节鞭,挥舞如银龙,径自朝着那巨浪手影狠狠抽去步安歌手执鸣风琴,琴弦拨动,声声震人心魂,面前水幕不进反退,轰然碎裂。
一波攻击被拦下,紧接着又是成倍白浪袭来。
穆长宁素手一挥祭出五指山,巍巍高山挡下巨浪,周自衡眸光冰冷,双手齐挥,腕上十个银环脱手而出,于空中交织成一个奇异的图案,魔光大绽间,所有升腾而起的水柱巨浪皆如一瞬破碎的玻璃,化作无数雨点纷纷扬扬洒落。
锦鲤王微微一怔,却是在一瞬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们又岂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蒋中的拳头舞得虎虎生风,凭空出现万千金色拳影,一股脑朝着锦鲤王冲去,常德的法宝是一把黑色镰刀,他举起镰刀,半空忽的出现一把巨型镰刀影像,又猛然落下。
邵谒拿起一只锯齿飞轮,飞轮快速旋转而去,残影道道,伴随呼呼破空之声,宛如割麦子一样,顷刻间便能收割大片。
三击齐发,锦鲤王侧身一躲,却恰恰好落入一张藤蔓大网里。
金丹修士编织的大网,又如何困得住八阶化形妖兽?
锦鲤王只需随手一抓,那大网便碎成齑粉。
然而穆长宁可没指望它能困住锦鲤王,在锦鲤王忙着扯开大网的瞬间,鸣风琴上七弦弹出,每一根皆都带着凛凛杀意,削铁如泥。
锦鲤王长袖一甩,十数片金色鳞片飞出,每一片皆都薄如纸、利如刀。
琴弦被鳞片截断,九节鞭化作的银龙又咆哮着朝她冲来,锦鲤王神色一凝,素手一抓,银龙便惨叫着化作点点魔光消散,然而这时她的后背却被一套拳影击中。
“啊!”锦鲤王惊呼一声,身子微微向前倾。
这一丝的破绽正给了众人可乘之机。
锯齿飞轮一分为九,从四面八方袭来,巨型镰刀狠狠斩下,锦鲤王召出的水浪皆被飞轮打散,玉臂又被镰刀命中,带出一串血珠子。
“你们都该死!”
锦鲤王勃然大怒,双目染成赤红,手心金光大绽,可还未待她使出什么绝招,周自衡的银环便朝着锦鲤王打去,一部分银环被打散,却又有一部分套上了锦鲤王的手脚脖颈。
周自衡喃喃念起咒术,银环魔光大绽,迅速收紧,锦鲤王才聚集的金光刹那溃散。
谭伟见状蓦地扔出一根红绳,口中轻喝:“去!”
红绳箍在了锦鲤王的腰间,黄衣下的柳腰盈盈一握,谭伟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情,手中打出几道灵诀。
红绳上燃起熊熊冰焰,锦鲤王身形抽搐,倒在浪尖翻滚,叫声不断。
“浴火!”
一只乳白色的火凤冲天而起,直直落在浪尖上的锦鲤王身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水火相融间,升腾起大片大片水雾,阻隔了众人的视线,唯听得一声塞一声凄厉无比的利啸,再之后,又逐渐归于平静。
银环、红线、飞轮皆都回到了各自主人的手上,除了步安歌几人外,周自衡一方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穆长宁。
方才那只乳白色的火凤,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周自衡神色一凛,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这个女修,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
“我们是成功了吗?”谭伟喘息着问道。
合八人之力,怎么也该给锦鲤王重创了吧,何况锦鲤王本来就不是什么以攻击见长的妖兽,那便更是方便他们行事了!
“不对劲。”穆长宁脸色微变。
脚下的湖水像是忽然沸腾了一般咕噜噜冒起泡泡,云雾聚集环绕,伴随着某种奇异的怪叫声。
数道水柱冲天,拨云见日,水柱消散后,湖面上竟架起一座灵光闪闪的七色彩虹桥,已经变回原形的锦鲤王被浴火灼烧地体无完肤,浑身焦黑血肉模糊,却还是甩动着强有力的尾巴,一跃而起,翻越了七色彩虹桥。
穆长宁蓦地瞳孔一缩,惊声叫道:“鲤鱼跃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