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枭心里郁闷的不行,他想他这辈子,大概从没有这么窝囊过,还得去看一个小丫头的脸色!
不过他高傲归高傲,好歹也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最关键形势比人强,都已经被误传到这里了,还是这么个对他不利的情况,他还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有趣的小东西,把自己搭进去。*随*梦*小*说w.suimeng.lā
真是呵呵,原来他也有这么一天的时候!
黎枭做了好一番心理工作,淡淡看她眼,轻哼一声,“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本座不再计较!”
穆长宁望向他,微微挑眉。
黎枭咬牙道“本座以后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或是对你不利,你大可以放心。”
她但笑不语。
黎枭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你是绝毒之体的事,本座替你保密,除你我之外,若有第三人知道,绝不会是从本座口中传出去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穆长宁满意地笑笑,打了个响指,“那就烦请堂主大人以心魔起誓了。”
魔修进阶也是会受心魔困扰的,甚至,魔修的心魔,比起道修还要沉重得多,以至于他们比道修还要讲究这个。
“你”黎枭愕然,下一刻他便危险地眯起了眼,“本座都已经做了担保了,你还敢不信!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大不大,堂主您不知道吗?”
穆长宁掂了掂手中长剑,“黎枭堂主,不是我说,你们魔修的名声,还真是不怎么好听呢,尤其你五毒堂堂主还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在这混沌之地,前路未知,你我放下恩怨共寻生路,于我而言便是与虎谋皮,谁知出了此地,你会不会反戈一击?晚辈年纪轻,惜命得很,担不起这个风险。”
说着她便嫣然一笑“不过堂主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手起刀落,我保证我动作会很快的,哪怕你留了什么后招也无所谓,我必能拉上你一起,想到有天魔宫一堂之主陪葬,我这心里还真有点兴奋呢!”
黎枭气得一噎。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么个黄毛丫头,居然,居然还敢骑到他的头上来擦!
黎枭面上依然维持着高冷,殊不知内心小人早已疯狂地大喊大叫。他忍了又忍,惨白的脸上都被憋出了几抹暗红,胸中烦闷地更是险些吐出一口血。
“你叫什么名字!”黎枭恨声问道。
“晚辈穆长宁。”
他闻言一怔,锐利的目光直直扫了过去,阴阳怪调道“原来你就是慕衍那个小师妹啊?”
穆长宁很早就知道,黎枭跟慕衍是旧相识,或者说,他们两个是死对头更准确一些,对于黎枭知道她这个小辈,穆长宁大可以将之归结于,对待对手的知己知彼,不过这种意味不明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正是。”她如实说道。
黎枭脸色黑了几瞬,深深吸一口气,“我黎枭,以心魔起誓,从今往后,不会加害穆长宁或是对她不利,且自此为她保守绝毒之体的秘密,不让第三人知道!”他冷冷看了穆长宁一眼,“行了吧?”
“多谢堂主!”穆长宁见好就收。
对于黎枭这种人,到底不能逼得太紧,所以方才他虽说让她来开条件,但她也仅仅只是任由黎枭做出妥协,没提多余的要求。
其实,一开始,穆长宁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在混沌之地,她暂时占优势,但这也只是因为混沌之气的特殊,一旦离开这里,一切都得变回来,而自己唯一畏惧的,就是离开之后,被一个金丹魔修惦记着痛下杀手。
现在解除了这个隐患,从此以后少了一个敌人,她觉得并不算亏。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嘛穆长宁看了眼正在生着闷气的黎枭,一股恶趣味油然而生。
她清咳两声道“其实呢,这方混沌之地,超脱自然法则而存,你我进入这里是个意外,要么同时存在,要么同时消亡”
所以,她若想活着走出去,黎枭根本不能死!
但黎枭不知道这事啊!他还真以为她是要杀了他以绝后患呢!
到头来,还不是被她摆了一道?
这下子,黎枭的脸全黑了,黑得发青发紫,苍白修长的手指伸出来指着她,哆嗦了半晌,“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穆!长!宁!”
嗯,看到他这么生气,她就放心了。
黎枭遭受混沌之气的反噬,伤势严重,一时之间还不能动弹,他也不是傻的,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就封闭了修为和全身魔力,果然混沌之气没有再对他进一步伤害。
黎枭不止一次咒骂这个操蛋的破地方,修为越高反被压制地越狠,修士也只能当个凡人,只要稍稍动用一丁点的魔力或是灵力,这些无孔不入的混沌之气就能立马对身体进行全方位的摧残,以至于他连丹药都不能吃!
不过修士的自愈能力到底是比凡人出色多了,何况黎枭已经是金丹修士,身体素质强硬,休养了半月,就已经恢复了行动力。
这半月来穆长宁可没少跟他大眼瞪小眼,不过大家既然都已经进来了,又是被绑在一起的局面,最聪明妥当的方法,当然是一起结伴同行,共寻出路,加之黎枭都立了心魔誓了,穆长宁根本不用怵他。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隧道深处齐齐走去。
灵力不能用,神识也不能施展,在外面如何叱咤风云的人物,进了这里,也只能乖乖就范,重新学着怎么做一个凡人。
望了望前方深不见底的隧道,黎枭再一次咬牙“那个拿算盘的臭道士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这个破地方打开的,现在要怎么出去!”
穆长宁默了默道“咏梅真人什么来历我不清楚,我也只是恰好解了他的瘴魔毒,然后被他请去当帮手而已,至于沦落此地”她似笑非笑“若不是后来被你逼得狠了,咏梅真人至于出此下策吗?”都是谁害得啊?
黎枭冷冷一哼,“本座含辛茹苦养大的爱宠,前后两次被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道修重创,难道还不许本座来给你们一个教训?”
养这种爱宠,你老人家的兴致可真好!
穆长宁翻个白眼,“所以说道魔双方的矛盾冲突根本不可调解,我们的观念本来就不同,说其他的有什么用呢?反正你不赞同我,我也不认可你。”她顿了顿,狐疑道“你这样培养瘴魔,是准备做什么呢?”
“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黎枭邪魅地勾了勾唇,“小丫头,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本座不杀你,却不代表别人不会杀你!”
“魔修都是这样,张口闭口把杀戮挂在嘴边的吗?”
黎枭微微一愣,薄唇紧抿,脸色显得更加阴沉了。
“这也与你无关。”他淡淡说道。
两人在隧道中一路走走停停这条隧道十分昏暗,他们感受着气流的来向,朝着深处进发。
歪七扭八有许多的岔路,越往后走,越像是一个溶洞,地上的土愈发湿腻,头顶也会时不时滴下水来。
又到了一个三岔路口,黎枭抿紧唇纠结着该选哪条路,穆长宁闭眼感受了一下,道“左边。”
他不由看她一眼,“你似乎对这地方很了解。”
“不都是第一回来?”
黎枭一噎,“走了十多天了,连根草都没看见!”
“混沌之地,总有点不同的。”
他低哼道“你小小年纪,知道的倒是挺多啊!”
穆长宁不置可否,知道的多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望穿。否则任她再如何见多识广,也不可能立即将这处与混沌之地联系起来啊
不过她再迟钝都能感觉到身边这人的烦躁了。
穆长宁看他眼,轻轻一叹,“黎枭堂主,我知道是多是少这不打紧,收起你那无聊的好奇心和猜疑吧,大家早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说到这里,她不由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陡然变得古怪起来,“你,该不会从没试着相信过谁吧?”
黎枭阴沉沉地盯着她,“还是那句话,与你无关!”
他一甩袖大步朝着左边的岔路走去,穆长宁微微挑眉,耸耸肩不以为意。
这么又走了两日,黎枭忽然伸手拦住她,“有血气。”
血气?
穆长宁仔细闻了闻,明明自己的五感六识也已经算得上出众了,却丝毫没有闻到半点血腥味。
黎枭勾唇淡笑“这种东西,我比你熟悉。”
走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终于遇到点不同,也必然有奇异之处,两人都格外谨慎凝重起来。又是大半日后,这条路终于到了尽头,而这尽头是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上有一道丈宽的裂缝,那浓浓的血气,就是从裂缝中传来。
穆长宁和黎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走进这条裂缝中。
越往裂缝中走,空间便愈发逼仄,到最后只够一人通行,黎枭走在前面,穆长宁紧随其后,空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乃至混沌之气也吹刮地愈发放肆,黑白二色气旋嗖嗖地吹过,令他们步履维艰。
“外面有人气。”望穿暗暗稀罕,“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人!”
穆长宁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就是不知道那人跟他们一样是外来人口,还是本来这里的原住民,总之还是小心为妙。
地势在缓缓降低,前方透出亮光,往外延伸出了一块平台。
二人小心翼翼地趴在平台上,往下探出了半个头。
穆长宁修炼过破妄眼,眼力很好,即便不能用神识,也可以看清楚下面的情形。
这块平台在半空中,底下是大大小小数十个血池,血池中盛满了暗红色的鲜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泉,腥臭浓烈的气味熏得人几欲作呕,可血池边上身披白袍的几个人却神色凝重而又虔诚。
“都是凡人。”望穿看了眼说道。
想想也是,混沌之气这么霸道,容不得一切灵物,除却跟它同宗同源的阳灵根暗灵根修士,谁在这里修炼,最后都只会被反噬而死。
这些白袍人的年纪都不大,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都在念些什么,随后便见血池中的血泉翻滚地更加猛烈,一样黑乎乎的东西慢慢浮出水面,待到穆长宁看清楚那是什么时,她顿时大感惊讶。
那是一口棺材乌黑发亮的棺材,棺材上刻着金灿灿的符文,只是以穆长宁对符文的认知水平,她完全看不懂那些符文的作用。
倒是黎枭见到这口棺材时,眸光轻闪,嘴边慢慢勾起一抹兴味至深的弧度。
白袍人踏入血池之中,小心翼翼地将棺材盖打开,嘴里唱念着奇异的曲调。
棺材中,躺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女,少女被这曲调唤醒,缓缓张开了眼睛。
空洞呆滞的一双眼,眼白多,眼黑少,木讷无神。
少女呆呆地看着棺材外围着她的白袍人,咧了咧嘴,口水从嘴角滑落,木讷地笑,看上去竟是个痴儿。
白袍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失望,“又是个失败品。”
白袍人纷纷叹息,将少女从棺材中抱了出来,缓缓摇头,“已经很久没有成功的例子了”
他们合上了棺材,那棺材又重新沉入血池。
白袍人在石壁上某个位置轻轻按了按,伴随着“轰隆”一声,一扇石门打开,他们抱着那个少女便快步离去。
穆长宁和黎枭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动静了,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那些白袍人,似乎是这里的原住民。”穆长宁看向黎枭,“你知道那口棺材是干什么的?他们刚刚在做什么?”
黎枭深深看她一眼,穆长宁都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了,他却幽幽叹道“那棺材上刻画的,都是聚集阴气的符文,这东西本座也只是偶尔在紫夜魔君那里看过几次。”
紫夜魔君是阴鬼堂堂主,对这种招魂聚阴的符文最是精通了。
穆长宁大为讶异,“那,那个少女”
“起死回生,或是借尸还魂谁知道呢?”他无所谓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