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皇帝这一询问,真正打开了话题。
陆采儿愣了愣,很快恢复了常态,她说道:“皇上,今日大理寺公堂审讯结果,对楚天阔他们极为不利。”
说到这,她顿了顿,抬眸望了皇帝一眼。只见皇帝听着这话,并没有什么惊讶或者异常的神情,倒像是意料之中。
她有些郁闷了,怎么皇帝听到这事,没什么反应呢?是皇帝的性情本是如此,还是对楚天阔漠不关心呢?
她有点摸不透,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若是皇帝对此事真的不关心,那她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见陆采儿顿住,皇帝神色平淡地说:“陆姑娘,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尽管可以放松些,慢慢的详细道来。”
陆采儿不卑不亢地回:“是,皇上。”
皇帝还是有兴趣听她说的,经他这么一点拨,陆采儿这才放下紧张的心情,继续往下说。
她把公堂上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向皇帝禀明了,包括血书之事以及侯老爹之事也毫无隐瞒。
这些,即使她不说,皇帝也不难知道实情。皇帝听后,缄默不言。
“皇上,您快想想办法救救天阔他们,他们是无辜的。”陆采儿最后说出了自己这次进宫的目的。
皇帝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敛起了异样的神色,慢慢趋于了平静。他笑了笑:“陆姑娘,单凭一张来路不明的血书,确实无法证实楚天阔他们无辜。他们劫囚是乃是事实,这让朕如何偏袒他们?“
陆采儿很是震撼,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怎么会在皇帝身上不适用了?皇帝真是异于常人呢,这也太大义灭亲了吧?
突然,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找了皇帝也没有用。他大概不会出手救楚天阔吧。
其实,皇帝的意思她也明白,若是楚天阔他们真的违法犯罪,他不会护犊子。但是,楚天阔他们真的是被冤枉的。
陆采儿心里一紧,忙说道:“皇上,劫囚之事,乃是相爷一手策划与操纵的,是相爷故意陷害楚天阔他们。”
“哦,有这回事?”皇帝面上波澜不惊,显露的是对此事颇有些兴趣:“陆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皇上,您听我细细道来。”陆采儿口气严肃正经:“事情的起因,得从几个月前,烟香出言冒犯了夏荷这事说起。”
听到又是跟烟香的事有关,皇帝再一次不悦的皱了皱眉。他感觉烟香就是扫把星,对她的不满有增无减。
陆采儿从几月前,烟香第一次见到夏荷,嘲笑夏荷肥胖激怒了夏荷一事说起。
因为烟香冒犯了夏荷,楚天阔带着她去相府赔礼道歉。
大概就是这样相爷撞上了楚天阔,认出他长得像皇帝。当然,这只是陆采儿猜测而已。
从此,楚天阔便中了相爷设下的圈套。相爷先是与武林盟主纪正合谋设下毒计,由纪正找人杀了夏荷,再嫁祸给楚天阔。因此,楚天阔平白无故卷入杀人的漩涡中。
相爷又以替爱女夏荷报仇的名义,掳走烟香到相爷,以此逼迫楚天阔就范。楚天阔为救烟香,真的答应相爷自捅一刀。幸亏是东方红出手相救,不然的话,楚天阔真的会命丧相爷手中。
陆采儿说到这儿,皇帝不禁插了句嘴:“这些陆姑娘又是如何得知?”毕竟,陆采儿说到这些,她并未参与其中。
陆采儿解释着:“皇上,当时东方红救下楚天阔与烟香,就是送到我那里疗伤的。我亲眼看到楚天阔鲜血染满了衣服。亏他身体底子好,常人恐怕就……”
想了想,她换了个说法,补充道:“若是相爷知道楚天阔能侥幸活下来,肯定不会让东方红带走他的。”
说到这,皇帝终于有了点反应,一丝愠怒的神色,在他的面上一闪而逝。
他对相爷的恨意加深。
他信陆采儿的话,这事在午门刑场,烟香也提到过,是相爷陷害楚天阔。看来这事确实有隐情,始作俑者乃是相爷。
那么问题来了,相爷为什么看到楚天阔,就要置他于死地呢?皇帝心下一沉,一种愤恨的情绪翻涌上来。莫非,当年害死许贵妃的事,相爷参与其中?
得亏是他皇儿福大命大,又得东方红和陆采儿相救,才幸免于难。
皇帝渐渐平复心情,语气十分冷静平淡:“陆姑娘救了朕的皇儿,朕自会好好嘉奖你。”
陆采儿又是一愣,皇帝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晕倒!她说这些,并不是要赏赐的。
不过,陆采儿一开口,就收不住了:“皇上,天阔和我相交多年,我们是知己好友是,救他是应该的。”
此时她以进入状态,只是把皇帝当成楚天阔的爹,当成一个长辈。她全然没再顾忌他是皇帝的身份,她心中的那些牢骚与知道的内幕不吐不快。
她语气一转,激动地说道:“我不要赏赐,只希望皇上能出手救救他们。”
皇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陆姑娘,别急,慢慢说。”
陆采儿又顺着往下说,直到说了陆浩杀夏荷被判死刑的事。
她完全放飞了自我:“皇上,相爷实在是太阴险了,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要我杀了楚天阔,换取陆浩的命。”
皇帝忍不住出言打断陆采儿:“陆姑娘与陆浩是什么关系?”
若是非亲非故,相爷为何要跟她条件交换?
兴德元年,洪高德称帝,建立大西国,定都凤城。政权建立初期,周边国家对大西国虎视眈眈,无端挑起战火,洪高德皇帝御驾亲征。出征前,西宫娘娘许贵妃怀有身孕8个月。皇帝拟诏,若生皇子,取名洪承业,立太子,若生公主,封常玉公主。
洪帝离宫后,夏皇后使计让许贵妃滑胎,谁知,天不遂她愿,许贵妃腹中胎儿出生,居然成活了。
“陛下本就宠爱许贵妃,现如今,她又生下太子,眼看咱主子皇后宝座要保不住了。”
“可不是吗?听西宫里的宫女说,那太子生得白白胖胖,甚是可爱,面容酷似陛下,眉目间有一股正气,长大后定是个好皇帝。”
这是皇后宫里的小宫女在私底下悄悄议论。
即使她们不议论,夏后也知道,自己不设法除掉太子,恐怕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了。
她随即招来自己的哥哥相爷和御前侍卫总管楚祥共同商议对策。他们密谋好了要火烧西宫,由楚将军执行。
在关键时刻,楚将军放弃了加害太子的念头,以自己的亲儿子换取太子出宫。
许贵妃哭哭啼啼间,把心一横,拿起发簪,用簪子尖在太子左肩上刺下“天”字。刺在儿身,痛在娘心,刺完字,许贵妃痛的肝肠寸断。她颤抖着双手给太子挂上块玉佩,那是皇上亲赐的,当今世上,仅此一枚。
许贵妃给楚祥磕头,声泪俱下道“楚将军,请受我三拜,你的大恩大德,本宫来世再报。”
“娘娘,万万使不得,快快请起……”说话间,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楚将军抱起太子,从侧门匆匆逃走。
许贵妃晕了过去。
来人正是御医凤南阳。传说此人原是江湖中人,外号算命先生鬼见愁。他能掐会算,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武功不凡,。他抱走楚将军儿子,施展轻功,在皇宫中穿梭自如,轻易甩掉宫中侍卫的追捕,平安出城。
夏后命人火烧西宫,许贵妃及一干人等葬身火海。在清点尸体时,发现少了一个婴儿尸体。加上楚祥将军下落不明。夏后和相爷断定,太子极有可能是楚祥抱走了。于是,夏后暗中派人追杀楚祥将军。
兴德四年,皇上凯旋而归。
夏后精明能干,把此事瞒得滴水不漏。洪帝并不相信许贵妃当真死于意外。他时常做梦梦见太子,一直派人暗中调查此事,然而一直查不出真相,楚祥失踪,凤南阳也消失匿迹。
兴德五年,皇后生下一子,洪帝取名洪承安。皇后心想,皇帝对这儿子,显然没有寄予厚望。夏后心想,即使皇上迟迟不下诏,册立新太子,他日洪帝驾崩,皇位迟早是她儿子的。不过,她还是有所顾虑,二十四年前,她派人追杀楚祥,楚祥伤重而亡,太子却不知被何人救走。
二十多年来,太子音讯全无。倘若太子还活在世上,那么他将是洪承安继承皇位的最大威胁。况且,一旦此事揭发,她跟相爷必将大祸临头。
洪高德皇帝在位二十四年,他励精图治,知人善任,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洪帝日渐衰老,越来越想念失去的大皇子,终于病倒了。
得知洪帝病倒,凤南阳潜入宫中见皇上。
“大胆凤南阳,你可知罪,你躲朕二十多年,朕二十多年都在派人寻找你跟楚将军。你可知道许贵妃的事?”洪帝看到他喜极而泣。
“皇上,臣有罪。当年皇后要火烧西宫,臣得知后赶到,臣晚来了一步,太子已经被楚将军抱走。慌乱中臣救走了楚将军儿子,交与一世外高人抚养。这二十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寻找太子下落,却一直没有找到。臣有负皇上重托。”凤南阳满是愧疚。
“好个皇后。这些年我看她安分守己,悉心教导皇儿,却不曾想过,她竟如此恶毒。朕要将她打入冷宫!”洪帝气的咬牙切齿,猛拍御案。
“皇上,万万使不得。无凭无据,皇上若是这么做,必将会引起朝廷动荡,百姓恐慌。”凤南阳劝道。
“皇后的罪责,朕可以先不追究,但是,太子不能流落在外,朕一定要将他找回来。”皇上态度坚决,冷静了一会坐到龙椅上。
“皇上,光明正大寻找太子,太子难免会遭遇陷害。不如暗中查访。”凤南阳建议道。
洪帝着宫中画师据自己面貌,描绘出一幅二十四岁年纪的人画像出来,交于凤南阳,委派凤南阳为钦差大臣,并赐尚方宝剑,遇上贪官污吏,可以先斩后奏。
“皇儿,你在哪?”洪帝叹了口气。
兴德廿五年,大西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帝都凤城西北部武南山,大雨过后,天晴得格外好,太阳已经西斜,湛蓝色的天空烟消云散。在夕阳的余晖中,山野仍然保持着下雨后的那份清新和凉意,恰如“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境界。
武南山,满山的竹子,一片无边的竹海。山顶最高处,有一处僻静雅居,全用竹子搭成,上下分两层,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武南山庄”。竹屋前面有一大片院子,院子里种着奇珍异草。微风吹来,可以闻到花草芳香。
”大师兄,你这次回来要多呆几天,我们都有两年没见面了。听说江湖中人人称你为怀扇公子。”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女站在院子里,一袭白色衣裙,不施脂粉,却是清新脱俗,宛如含苞待放的白莲花,只听这少女声音极尽甜美道:“你的武功那么厉害,我有你保护,再也不怕遇上贼人歹徒了。”
“我可不喜欢听奉承话。我平时叫你要勤练武功,你不认真练习。”师兄楚天阔,用手中的扇子轻轻拍打烟香的头,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道:“日后若是遇上坏人,我可不管你哦。”
“哼,你竟对小师妹不关心。”烟香撇了撇嘴,瞪了楚天阔一眼,别过脸去,故作生气状。
“呵,你是我唯一的师妹,我怎么会不关心你。我离开这段时间,行走江湖心里挂念着你和师父。”楚天阔看她一脸懊恼样,笑吟吟道:“我也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你以后总要嫁人的。”
“大师兄,我以后嫁给你,你就可以保护我一辈子了。”烟香把头埋进楚天阔的怀里,撒娇说道。
“胡言乱语。大师兄以后会帮你找个如意郎君的。”楚天阔宠溺的拍拍她的头。这个小师妹,两年不见,又长高了。他亲昵的刮了刮烟香的鼻子说道:“这两年你有没有练功?”
“早已练会了飞檐走壁。”烟香兴奋的点头,似乎十分得意。
“切莫说大话。”楚天阔皱着眉头看烟香。这个小师妹,从小就不爱练功,又自负。
“大师兄,你看我表现。”烟香说完,就施展轻功,飞到院子边一棵树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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