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云居里,舒鸿煊一口一口的慢慢喝着药膳,等一碗药膳喝完了,他抬起头问道,“那边如何了?”
樱桃低声回道:“舒族长已经开祠堂了。”
舒鸿煊轻轻“哦”了一声,神色间若有所思,“竟然已经开祠堂了。”
说完这句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吩咐道:“将事情说一遍。”
樱桃应了一声,低声将舒族长等人和关氏的交锋一一都说了,就是几人之间的对话都一字不漏的复述了出来。
舒鸿煊眉峰微动,舒鸿麟竟然能说出那一番话,看来这个家里还有些事是他不知道的,比如说原来在他娘亲嫁过来之前,祖地那边一直在供养着侯府,怪不得舒族长等人手上个个都有厚厚的茧子,看来他没有了解祖地是他的失策。
“给我备笔墨。”舒鸿煊吩咐道。
樱桃手脚麻利的将笔墨准备好,舒鸿煊提笔蘸了蘸墨,挥笔就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等墨水干了之后,舒鸿煊单手将纸张折叠好,递给樱桃,“将它装进信封里,交给大舅老爷那边,让他帮忙查探一下。”
樱桃接过,应了,耳边又听到舒鸿煊问道:“你去跟妹夫说一下,问问他能不能派人去舒家祖地那边,不引起舒家族人的注意,暗中看看舒氏族人平日里的生活状况,也看看舒氏族人的品行如何,记住,不要让舒氏族人察觉。”
“是,大少爷,我这就让人给殿下送口信。”樱桃拿着信转身走了出去,须臾又回来,等着舒鸿煊的吩咐。
“你适才说,等舒族长他们都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剩下了祖母和那两母女?”舒鸿煊问道。
“是的。”樱桃点了点头。
“那么,祖母的态度如何?”舒鸿煊微微眯了眯眼。
樱桃啧啧了两声,“老太君那眼神,真是连我都吓了一跳,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呢。”
闻言,舒鸿煊微微挑了挑眉,这么看来,祖母现下肯定对梅氏恨之入骨了。
“再去探探现在如何了。”舒鸿煊心中有着期待,迫切的希望事情如他所想的一样。
樱桃转身走了出去,两刻钟之后,又走了回来,脚步轻快,脸上带着笑容,“大少爷,舒族长他们将舒修和除名了!”
自从知道舒修和竟然对她们主子心生厌恶之后,樱桃当着舒鸿煊的面也不再称呼舒修和做侯爷了,而是直呼其名。
彼时舒鸿煊正拿着一卷书,坐在靠窗的贵妃榻上倚着看,听到樱桃的话,他手一顿,轻轻将书覆在了面上,片刻之后,一窜轻笑声从书下传了出来。
笑声里带着愉悦,带着松快,带着一种解脱。
很快,舒鸿煊就把书拿开,用手轻轻覆在面上,樱桃眼尖的看到,大少爷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好一会儿之后,笑声才渐渐消失,他把手拿下,满目含笑的看着樱桃,“去吧,去将这个消息,亲自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也跟着乐呵一下。”
樱桃笑着应了,福了福身,就转身走出了院子,亲自去五皇子府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子妃。
舒鸿煊感受到额头被一双柔荑轻轻按摩着,他抓住了一只柔荑,笑着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江映蓉顺着他的力道,绕到他的身边坐下,柔情的看着他,“刚好睡够了眼,起来找你,结果就听到了樱桃的话。”
“这是好事,当浮一大白!”舒鸿煊浅笑着,伸出手慢慢的抚摸着妻子的肚子,低声对肚子里孩子道:“儿子,你祖母的仇,报了一半了,你日后出世,也不用顶着一个狼心狗肺的祖父的名声了。”
江映蓉看着笑得轻松自在的丈夫,心中柔软一片,也更加怜惜他,这是她嫁给他以来,看到的最轻松自在的笑容了。
放佛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少了一半一样。
而在祠堂那边,收起了族谱的舒族长带领着众人走出了祠堂,他目光威严的环视着众人,此时的关氏已经在姜氏怀里,被她狠狠的按着人中,慢悠悠的转醒过来,梅氏也在舒妍玉和陈妈妈的搀扶下,站了起身。
“既然舒修和不是我们舒家人了,这府里治丧,就都给撤了吧。”舒族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其他几位族老都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舒修和都不再是他们舒家人,也就谈不上给他守孝了,府里的治丧理所当然要撤了。
梅氏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孝都不能守,侯爷的身后事当真是一个惨字了得。
“好了,快让府里的小子去把大夫请来吧,给大嫂好好把把脉。”舒族长又说道。
关氏本来慢悠悠的转醒,不料舒族长的话传进了她耳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倏的睁开了眼睛,挣扎着从姜氏的怀抱里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往前踏出了几步,来到舒族长面前,恶狠狠的盯着舒族长,阴森的道:“我看谁敢!”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关氏,舒二叔的嘴唇微微嗡动,想要开口说什么,看着关氏狰狞着脸,好似一个恶鬼欲要噬人一样,终究是没有出声。
“我看谁敢动府里治丧之物!”
关氏狠狠的说道,“你们几个人联手来欺负我这个寡妇,也不知道等你们下去见到你们大哥,会不会心有愧疚。
我儿虽然被你们欺人太甚的除名了,可在这个家,我还能做主!就算被除名了,这府里也依然要为我儿守孝,我看谁敢不遵守的,谁不听我的,谁就是忤逆不孝!”
舒族长定定的看着关氏,那双眸子里满是对他们的厌憎,好一会儿之后,他点了点头,“大嫂,我们行事,自是问心无愧,就是真的下去见到了大哥,我们也能昂首挺胸,就是不知道你把大哥的儿子教成这样,大哥是否会原谅你。
阿和有今天的结局,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他,如果你要怪,你应该要怪自己才是。你说的没错,这府里你当然能做主,你要是想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阻止。阿儒,记得给你母亲请大夫来看看,我们先回院子里休息了。”
说罢,舒族长带着人就离开了祠堂,再也懒得跟关氏多说一句,大嫂分明就是死撑着,他也懒得纠正了,他还没有提出要把阿和的墓葬从侯府的墓葬之地里迁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