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鸿煊和舒嫣华的脸色更冷,就像面上覆上了一层冰霜一样,比他们脸色更冷的是周廷昱。
他视华儿为珍宝,世间一切宝物都无法跟华儿一条头发丝相比,骤然听到有人一直恨不得华儿去死,这个人还是华儿的亲生父亲,心中后怕不已。
那个畜生连为他生儿育女的枕边人都能心狠手辣的毒害,华儿能平安长大,等到他娶她,当真是上天保佑。
周廷昱的脸色阴沉的梦滴出水来,他多年在军中锻炼,手上早就染过血,脸色沉下来的时候,浑身的气势也散开,吓得其他人都哆嗦了一下。
姜氏脸上也是惊骇无比,原以为先前听到的秘闻已经够震骇了,却发现接下来的更让人难以置信。
大哥毒害了大嫂就算了,为什么会恨不得的煊哥儿他们去死?明明两孩子如此优秀出息,哪家有这样的孩子,不是宠到手心里去的?难道说之前大哥对两孩子的疼宠都是做出来给大家看的,其实心里面一直对两孩子不待见?
不止姜氏不明白这个原因,就是严氏也不理解,她万分不解的问道:“煊哥儿和华娘可是侯爷的孩子,煊哥儿还从小就过目不忘,学究天人,是侯府最出息的继承人,侯爷为什么想要他们死?虎毒不食子......”
“虎毒不食子?”梅氏冷冷一笑,笑声里尽是讥讽,“你都说是虎毒不食子,那是畜生,侯爷可不是畜生,你怎么能用一个畜生的行为来要求侯爷?”
灵堂外面的周廷昱面色冰冷,低低说了一句,“的确不是畜生,应该是畜生不如才是。”
舒二叔、姜氏等人面色滚烫滚烫的,同为舒家人,他们觉得羞愧万分,心头就似有一种耻辱在流淌。
“其实,这一切都怪你才是,是你连累了煊哥儿和华娘两个。”梅氏怜悯的看着严氏,高高在上的,“谁让他们两个从你肚子里爬出来呢?谁让你是他们的生母呢?你连花楼里的姑娘都比不上,你觉得侯爷会喜欢你生养的两孩子?
你身上留着低贱的血,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两孩子,自然也是低贱的,这种低贱的血脉,可不就玷污了侯府的高贵?”
“我低贱?煊哥儿他们玷污了侯府的高贵?”这下换成严氏冷笑了,“侯府靠着娶一个低贱的商人女来填补金银漏窟,这就很高贵了?整个上京城年轻一代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我的煊哥儿,这样的他玷污了侯府的高贵?”
“我呸!从来没有这一刻觉得脚下这块地如此肮脏!还高贵?”严氏破口大骂!
为母则刚,再柔软的人,为了自己的孩子,都会变得无惧任何风雨。
不仅仅是严氏在里面破口大骂,就是外面众人也觉得梅氏这话过了,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
就连那些胆颤心惊的下人们也偷偷看向舒鸿煊和舒嫣华两个,见自家大少爷脸上竟然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容,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见到皇子妃紧抿着唇角,唇边带着一抹冷峻的孤独,又吓得一个哆嗦。
周廷昱脸色就没有舒缓过,要是舒修和没死,他都要好好跟这个畜生谈谈了,这种狗屁不通的想法,简直放屁!
玷污了侯府的高贵,说得好像这个侯府在大舅哥出头之前就傲视群雄一样,啊呸!要不是他大舅哥,广平侯府有谁认识?
“哈!可惜了,在侯爷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梅氏施施然的说道。
“那么,既然侯爷那么厌恶煊哥儿和华娘,为何还要对他们这么好?”严氏冷冷的问道。
“侯爷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很简单,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更何况,这世上还有捧杀这个说法。你想不到吧,不是我这个做继母的捧杀两孩子,而是做父亲的捧杀。
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明面上行着疼宠之名,暗地里行着捧杀之实。可惜明明对他们有求必应了,却没有养成纨绔子弟的性子,舒鸿煊还考取了三元及第。”梅氏神情和语气都透着明晃晃的惋惜之情。
这是梅氏和舒修和都疑惑奇怪的地方,从小舒鸿煊就很自律,小小年纪就规划好了自己每天要做的事,别的孩子还在为一口点心无理取闹的时候,他已经捧着书读书习字,一点都不像一个活波好动的男孩子,连带的,连舒嫣华也被他教育得很好。
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众人只觉得世事无常,只有想不到的,而从梅氏嘴里听出来的比想象的更可怕。
舒鸿达不自觉得靠近了自家二哥身边,搓了搓手臂,试图把浑身的鸡皮疙瘩搓下去,却发现徒劳无功,他面色有些苍白,梅氏的话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威严的大伯,竟然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想想竟然跟这样的人同住一个侯府十几年,真是吓得半夜都能惊醒。
“我生养出来的孩子,当然是最好的,就算侯爷怎么捧杀,他们也长大成人,有了常人所不能及的成就,煊哥儿三元及第成了中书舍人,华娘被陛下亲封县主。”严氏语气里满是骄傲自豪,脸上也与荣有焉,顿了顿,又问道:“侯爷他,就只是捧杀两孩子?”
严氏的神情看得梅氏刚刚平缓下去的心情又开始难受,就好像心底一股滚烫的、充满怒火的岩浆开始爆裂开来,听到严氏的问话,那股岩浆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股脑的爆发了。
“只是捧杀?自然不是,怎么可能只用这么简单的手段?我不是说了吗?侯爷恨不得他们两个去死,捧杀既然没有效果,那就想法子让他们死就是。”
梅氏神经质的笑了笑,“你知道吗,侯爷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侯府传给你儿子,因为你儿子不配!以后侯府只会是我文儿的,你没看侯爷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请封世子吗?就是为了等你儿子死了之后,让我儿承继侯府。”
完了,彻底完了。
听到母亲的话,舒鸿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知道这话出口之后,他与舒鸿煊就是敌人了,明面上的敌人。
娘啊,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