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宁在某些时候,很想扒开李慕云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早在一个月前,老于就开始担心李慕云在山阴县大量雇佣劳力会影响到秋收,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货竟然会用比赛的方式来雇人收割。
哦对,这不是雇佣,是比赛,总计二十三贯奖金的比赛,相信为了第一名的那十贯奖金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参加吧,到那个时候只要他提供已经可以收割的土地就好,无数为了那十贯或者五贯奖金的人会用最快的速度帮助他收割,而且收割后的粮食还会留在山阴县。
李慕云见于志宁呆呆发愣不说话,咕叽咕叽眨了眨眼睛,得意的继续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于老师我跟你讲,钱这东西其实也分怎么用,如果我雇佣一些人来收割,全县都收完估计没有几百贯钱根本就不够,而且收的粮食很可能根本就值不上几百贯。”
“小聪明,你这就是小聪明而已。”面对小人得志般的李慕云,于志宁一头的黑线。
虽然他的这个办法不错,而且看上去似乎每年都可以这样搞一次,可是……可是这样真的好么?如果其他县都像他这样,那么又有谁来收割呢?老百姓也不是傻子,被骗了一次难道还能被骗第二次。
对老于的这个问题,李慕云似乎早就已经想到过,揉了揉鼻子说道:“老师,每个县的情况不一样啊,咱们山阴县其实主要产出并不是粮食,而之所以种粮,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地荒着而已,如果真的靠地里长出来的那一点点东西,估计咱们县能饿死大半。”
“那你是什么意思?”于志宁听了半天也没搞懂李慕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简单啊,咱们县种粮其实就是图个乐呵,让百姓不致于忘本,至于那些收割的粮食,县里的酒厂会收购,按照一斗粮换一斤酒的价格收购。”李慕云坐到老于的身边,抬头看着天上已经在慢慢下垂的月亮说道。
“一斗粮一斤酒的价格?那岂不是一斗料换十石粮?”于志宁还记得当初‘闷倒驴’的价格,略一计算心中便得出答案,不过这种换算方式算都特么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李慕云却一点也有扯蛋的意思,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刚刚咱不是说了么,县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更不要说还要交税。所以我就想着不如深加工一下,这样同等重量的粮食一转手就可以换来十倍甚至百倍的粮食,百姓吃饱了,心时也就踏实了。”
于志宁颇有些无语的看着李慕云,半晌方才开口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那个酒坊好像是一斗粮可以出二斤多酒吧?”
李慕云笑道:“对啊,大概二斤半吧!”这个数据在山县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他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
“那就是说,经过你的操作,一斗粮转眼间就变成了二十五石粮,对吧?”于志宁的语气有些怪异。
“对啊,这是宫里收购的价格,也是每年一千斤酒的标准价格,如果超过一千斤的话,这个价格可能会翻倍。”
“你……,你……,你这不是赚黑心钱么!”于志宁终于受不了李慕云无耻的嘴脸,猛的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老夫怎么晚节不保,收了你这么一个弟子,悲哀啊,悲哀啊!”
不知怎么着着,李慕云看着于志宁,脑子里出现的却是本山大叔的形象,看着他悲愤欲绝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老师,我这不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么,难道您觉着年年把辖区里的百姓饿的去逃荒就好了么?”
“那你也不能这么干啊,一斗粮换十石粮,这可是一百倍啊!你这样做,让别的县怎么办?让别的州府怎么办?”
“那和我有啥关系,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要管其他县的事情那得等我当了刺使再说,至于说其他州府,这个等我入了中枢以后再考虑吧。”
“你……”于志宁险些被李慕云气的背过气去,不过这老头儿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其实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从一个县令的角度上说,他眼下这样做还真的是无可厚非。
可是,可是他怎么就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标准的县令好吧,有一个太上皇的干爹,将来怎么样会是一个郡王,一个郡王怎么可以只考虑自己眼前的利益。
死猪不怕开水烫,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有那么一瞬间,于志宁的脑子里闪过的全都是这些词汇,看着李慕云真上狠狠抽他一顿。
不过李慕云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老于的愤怒一样,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咱们可以把山阴县打造成全国第一县,三年之后我要让县里百姓全都住进小洋楼,一家致少有两匹马,到了那时候,我就可以轻松喽,每天只要喝喝茶,聊聊天,买上百十个侍女天天让她们给您捶腿揉肩……”。
“滚一边去,老夫不要那些东西。”于志宁看着陷入臆想中的李慕云,狠狠一挥衣袖,转身便走。
听不下去了,再也听不下去了,于志宁一向以方正而著称于世,结果万万没想到,收了个弟子竟然这么没出息,还什以喝喝茶、聊聊天,难道不应该是为君分忧,为国效力么?
正所谓听君一席话,尽毁人生观!于志宁很是后悔为什么自己要问那么多,为什么要听那个臭小子解释那么多。
朔州到长安的距离是一千七百里,三百里加急只需六天便可送到。
伟大的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坐在龙案之后,翻看着那份属于卢庆宏的奏折,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只是十二驾的马车而已,算得了什么,只要老头子不给自己找麻烦,就算是二十四驾又能如何?可笑这卢庆宏连自己所告的对像是什么身份都没有搞清楚,就敢以三百里加急的方式送来弹劾奏折,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还有就是,这明明就是发生在朔州的事情,与他的析州没有一文钱关系,就算是弹劾也用不着他来弹吧?逼着人家做诗不说,打赌输了丢尽了脸面竟然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也不看看自己的品性如何。
自家老头子离家出走,李世民自然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放任自流,朔州府一地事实上早就布满了他安排的眼线,那里发生的事情不说是每日一报,但至少两到三天便会有一份情报摆在他的案头。
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李慕云也好,李渊也罢,其实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他知道山阴县每天能够产出数千斤生铁的事情,也知道水泥的事情,还知道唐俭买了六千匹马的事情。
所以卢庆宏的弹劾奏折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对于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大唐帝国皇帝陛下来说,其实弹劾奏书中所说的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在他看来,李慕云这个每天生搞出数千斤生铁的家伙远比卢庆宏有用,而且用处还不小。
而就在李世民盘算着如果处置那心胸狭隘的卢庆宏时,长孙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由他亲手所书的三首边塞诗,草草看过之后惊讶的感叹道:“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竟写出如此多的边塞诗?”
李世民看了一眼诧异的长孙皇后,笑着说道:“这诗只不过是朕一时手痒抄来的,原作者却不是朕!”
“哦?我大唐还有如此俊才?竟然能写出此等佳句?”长孙皇后听说诗不是李二所说,惊讶之色更甚。
“不如观音婢猜猜看,看看是否能猜出何人所作如何?”李世民淡笑着问道。
长孙皇后再次将目光投注在桌面上那三首诗,良久苦笑说道:“陛下却是难住妾身了,这三首诗写的大气磅礴,又志向高远,妾身实在猜不出来是什么人写的。”
对于长孙皇后的回答李世民并不意外,微微一笑之后,指着‘不教胡马度阴山’的一句用手指点了点:“看看这里,再想想看。”
“阴山?难道是英国公李绩?不,不对,不会是他。”长孙皇后眉头紧锁,努力的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惊讶的睁大的眼睛:“阴山,山阴,不会是父皇新收的那个义子李慕云写的吧?”
“呵呵……,可不就是他写的,为了这事儿析州刺使卢庆宏都被气的吐血了。”李世民摇头笑着把自己收到的情报对长孙皇后说了一下。
“这,这怎么可能,古时曹植七步成诗已经足够惊人,那李慕云明明没有读过几天书,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写出如此佳句?”对于卢庆宏为人如可长孙皇后并没有评论,她只是在惊讶李慕云为什么会在这么短时间里接连写出这样可以流传千古的绝句。
“不,观音婢错了,这诗并不是短时间里写的,也有可能是提前准备好的,时间至少有一个月。”
“就算是一个月,也不可能啊,若是没有一定的文采,就算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