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一边说,一边就去伸手拿冯君的烤串,态度很随意,非常不见外的样子,“咦,蝰蛇肉可以这么烤来吃的吗?唔……看起来还很好吃。”
说完话之后,他就抓着烤串啃了起来,不紧不慢的,看起来很是洒脱。
冯君呆呆地看着他,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呲牙一笑,“那么好吧,扳手腕?”
中年人愣了一下,拿着烤串的手也虚悬在空中,“什么叫扳手腕?”
等他明白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村俗暴力?你是不是看我身子骨有点瘦弱?”
冯君笑一笑,“其实我也没啥信心,只能这么选择了……你真的不肯说出名字吗?”
“咦?”中年人好奇了起来,“萍水相逢喝一顿酒,名字什么的,真的很重要吗?”
“重要,”冯君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发话,“因为最近,可能有人找我麻烦。”
“哦,”中年人点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但是他也不会改主意,“那看来只能扳手腕了。”
冯君揉一揉右手腕,又转动了几下,才笑着发话,“希望不会输吧。”
“老冯,”梁易思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还没开出条件呢,如果你赢了怎么办……提前声明,总好过事后扯皮。”
冯君笑了起来,“想赢很难,所以也就不着急提条件了。”
中年人淡淡地看着他,眼中一丝隐藏得极深的戏谑,“我感觉你有出尘期的实力……不过你想过没有,我也可能隐藏了实力?”
“无所谓,”冯君冲着他呲牙一笑,把右肘放到了桌面上,手掌展开又合拢,合拢之后又展开,如是者三,才淡淡地发话,“愿赌服输!”
中年人愣了一愣,看向他的眼中,又多了一丝玩味,然后又变得郑重了些许,他的腰板微微一挺,沉声发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修为吗?”
“知道,”冯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看出我是出尘期的……大概是真人?”
这话一出口,周边的空气都为之一滞,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中年人——这是金丹真人?
梁易思的脸,瞬间就变得刷白,牙关忍不住微微打颤……我差点对一个真人出手?
冯君心里有九成九的把握,对方是金丹真人,隐约中,他能感到一种玄妙的气机牵制。
为啥他一直问对方姓名?因为他都不敢拿出手机,通过附近的人来查对方的真实资料。
此人在远处的时候,他没有感受到,现身的时候也是在两百米开外,超过了他的探查范围,但是等到靠近之后,他就猛地生出一些不安。
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拿出手机来探查,对方就一定能感受到蹊跷,但是冥冥中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样做不合适。
他不想得罪对方,所以很配合地没计较对方靠近,等听到对酒的评价,还非常客气地拿出一杯酒来请对方喝。
但是想喝第二杯,那就不合适了。
事实上,冯君还在考虑:有没有可能……薛家请出了一个金丹?
他是真的不想对真人出手,更不愿意滥杀无辜,但是等到人家主动出手,他恐怕连招架的机会都不会有,那就是对自己的小命不负责了。
既然对方死活不肯回答姓名,那就只能……对不起了,异位面旅行了解一下?
他没有把握能弄死金丹,但是束手就缚不是他的性格,实在没招,也要拼一下。
扳手腕就是最合适的办法,起码他不用考虑金丹真人的其他攻击手段。
不过眼下对方发问,他也就老实回答。
当然,他还是耍了一个心眼——不是我能感觉到你是金丹,而是我的敛气术很牛,你能发现我的真实修为,所以你可能是金丹。
果不其然,中年人来了兴趣,“你的敛气术很厉害吗?”
他的眼睛眨巴两下,隐约有异芒透出,上下扫了冯君两眼,然后笑一笑,“野路子而已,不过刚才没注意……倒也有些不凡。”
冯君轻描淡写地回答,“偶然得到的,据说可能是气修传承。”
“气修……”中年人感到有一丝蛋疼,他实在不喜欢这个话题。
所以他又回到了前一个话题,“你既然知道,我可能是金丹真人……还敢跟我扳手腕?”
“赌一把嘛,”冯君笑一笑,脸上似乎有点尴尬,“这个,啊,万一……万一你不是呢?”
他想说的肯定不是“万一你不是”,不过他只能这么说。
事实上,中年人也不是特别相信这话,身为金丹真人,他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并不会比冯君差,刚才他是真的有意尝试一下“扳手腕”这个新奇的竞技项目。
但是就在他打算出手的时候,心中隐隐地出现了一丝悸动,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修道者修自身,都是心性坚毅之辈,不会在意什么艰难险阻,他们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修道本身就是逆天而为。
但是不信天可以,天机却不能不重视,如果不能仔细体察天机,抓住机会借势而为,还说什么逆天?
所谓逆天,就是传说中的“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道有规矩,却也给人留了一线生机,那么……如果你连天机都不重视,凭啥能抓住那个“遁去的一”的机会呢?
中年人根据感觉猜测,对方没准是真有干掉自己的能力——就算没有多大的把握,起码也会给自己增加一场劫数。
所以他深深地看对方一眼,笑着发问,“那现在,你知道我是金丹了……还扳手腕不?”
“扳啊,”冯君憨憨地一笑,“万一你不是金丹呢?而且你说了,要压制到炼气期,我是出尘期,也未必会输呀。”
他的话有道理,但是这并不能掩饰一点,他真敢叫板疑似金丹期的修者。
中年人看了他好一阵,最终轻哼一声,“我姓季,四季的季!”
他又感觉了心悸,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了,无非就是一杯酒嘛。
其实有一点,他自己没想到,但是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感觉到不妙了——到现在为止,冯君都没说,他如果赢了,想要得到什么。
事实上,冯君并不想为此事多费口舌——如果我真的赢了,对方肯定就挂掉了。
对死人提出赔偿要求,有意思吗?捡储物袋就够了,说别的都是扯淡。
正经是他还得考虑,坑死了一个金丹的话,该如何掩饰。
听到中年人的话,旁人都是一愣,梁易思甚至在想:姓季……这个金丹说出个姓来,是要把事情就此揭过吗?
但是季平安已经叫了起来,“不胜真人……啊啊,原来是天心台的……”
他实在太兴奋了,因为……他也姓季呀。
中年人一抬手,一个白色的罩子就罩住了他,只能看到他在罩子里蹦蹦跳跳,不住地大喊,不过没人知道,他在喊什么。
中年人冲着冯君笑一笑,“我这人喜欢清静。”
你没事凑过来,是扰人清静好吧?冯君也懒得理会他,有心替季平安说两句话吧,那货正嗨到不行,所以他只是倒了一觞酒,双手端了过去,“真人慢用。”
其实他心里在琢磨……季不胜?这是天心台的真人?
中年男人又是一口闷掉了三两相思入梦,然后微微一笑,“我可以喝酒啦?”
“当然,”冯君端起酒杯来,跟惊魂未定的梁易思碰一下,然后笑着发话,“我们山野间闲饮,居然引来了金丹真人……真是诚惶诚恐。”
中年男人斜睥他一眼,“前倨而后恭……不是修道者本心。”
冯君想一想,回了一句,“不胜真人掩饰修为……怕也不是天心吧?”
梁易思是胆大包天之辈,听到这话也只能耷拉下眼皮来,心说您真是敢说呀。
中年男人不以为然地笑一笑,抓过烤串的手在长衫上抹一抹,“没错,我正是季不胜,但是我此来是暗访,天心台讲的是上体天心,不该作伪,可是我执行门派任务……有问题吗?”
这时,季平安身上的白色罩子也消失了,他虽然被罩子困住了,但这罩子可以单面传音——他能听到外面的话,他的话传不出去。
真人的手段,真的不可以妄自揣测。
不过季平安也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时机,“既然是执行任务,您这么喝酒合适吗?”
他就是这么耿直,虽然很高兴见到了一个本家真人,但是战修出身的人,不想那么多。
季不胜才不会跟他计较,犯不着也没必要,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冯君,“阁下的丹道,我深感佩服,不知可愿成为天心台客卿?”
他隐藏修为和姓名,固然是想省一些事,但是最关键的还是,他是天心台负责监察的。
天心台此来秋辰坊市,是有一个金丹长老带队,除了天心酬恩令之外,还要到其他地方,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办——既然金丹出动,不可能只为一点点小事。
而季不胜出马,就连天心台都没几个人知道,有监察的真人暗中跟了过来。
不过,天心台没有外界想的那么多倾轧,他主要是起一些保护作用,顺便游山玩水。
(更新到,双倍期间,还是要大声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