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捷是货真价实的坐地户,朱老板这种外地来的商人,还真不在他眼里。
就算不说权力,只说身家,对方那区区三个医院……也能叫产业?
看到朱岳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心里十分鄙视,一个外地人,能起什么风浪?
——朱老板并没有告诉他们,冯君背后有锦城杨家。
否则的话,蒋村长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很可能会直接吓尿了。
体制本身,就像个生态链,大鱼吃小鱼一级压一级是必然的,但是也存在天敌一说。
杨家虽然在锦城的存在感大大降低,但依旧不是蒋长捷这种坐地户敢惹的。
蒋村长能坐大,很大一部分是靠着体制的力量,他可以看不起朱岳福甚至沈光明,但是绝对不敢对杨家不敬。
朱岳福和沈光明是做企业的,哪怕在锦城干不下去了,咬牙割肉之后,换个地方还可以东山再起。
但是做村长的,总不能换个地方,再做村长吧?
说句更实在的话,蒋长捷能坐稳村长,无非是可以完成利益链输送,办事比较靠谱分得清轻重缓急,难道换个人做村长,就做不到这些?
朱岳福太明白这些了,所以他没敢说出杨玉欣的存在。
蒋长捷正在鄙视朱老板,猛地听到有人轻哼,忍不住侧头过去看一眼,眉头一皱,冷冷地发话,“谁让你进来的?”
他不认识来人,但是这无所谓,这里是他家,他做法事的时候,妻子儿女都不能旁观,现在有人蓦地冒出头来,他只管呵斥就是了。
朱岳福侧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着道袍的矮小男人,顿时睚眦欲裂。
他一蹦老高,大喊一声,“你这家伙……还敢来?”
朱老板其实没认出这个人来,但是一看装束和身材,他就能确定,这就是盗窃了美容整形医院,让他损失惨重的那厮。
他喊的声音挺大,蒋长捷看他这么激动,眼珠一转,顿时闭嘴不做声了。
正在念经的和尚对此无动于衷,真正的充耳不闻。
两个小沙弥的心性不是很坚定,侧过头来看了两眼,不过也仅此而已。
瘦小的道士不说话,从阴暗中缓缓地走了过来,面无表情。
“是他,就是他!”朱岳福大声地喊着,声音里有不可抑制的颤抖,他高声尖叫,“大师,就是这个邪魔,他偷走了我的东西。”
和尚终于侧过头来,看了道士一眼,然后不理会,转过头继续念经。
他没有说话,但是态度已经表明了——劳资有正事做,别来烦我。
眼看事情将变得不可收拾,蒋长捷定一定神,站在原地一抱拳——他都不敢走上前,“这位……额,大师,这是我的私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瘦小道士眼珠转动一下,看向了他,嗓子里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金铁在摩擦一般,“你确定……想知道这个误会?”
蒋长捷只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头晕眼花,全身战栗不已,心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朱岳福说得还真没错,这家伙……确实是像个妖魔。
这一嗓子,把念经的和尚也惊动了,他站起身来,看着道士,皱着眉头发话,“长捷居士……你的居所,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蒋长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瘦小道士的手一扬。
紧接着,就是一声脆响,房顶的一处射灯砰然炸裂。
蒋村长看得忍不住一抖,这是他安装在佛堂里的一个摄像头。
摄像头安装得极为隐秘,一般人应该看不出来才对。
他也不是想要对什么人不敬,纯粹是想要以防万一——阴暗事见得多、做得多了的人,有这种心态很正常。
像今天大师做这个法事,他也录了下来,一来是自己钻研,二来……也算是素材积累。
矮小道士那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下就可以痛快地说话了,不想走的,就别走了。”
“我走!”蒋长捷吓了一大跳,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他认为自己是虔诚的居士,但是他只对佛陀和菩萨虔诚,大师什么的,他也愿意敬畏,但是大师和别人的纠葛,他就未必要参与了,这种可能非人的存在,他绝对不愿意招惹。
同时他还不忘解释一句,“我只是出借了佛堂,尽了一个佛家信徒的本分。”
“蒋老哥,”朱岳福高叫一声,“麻烦你把我的人叫上来!”
卧槽尼玛……蒋长捷发誓,自己现在手里有枪的话,肯定一枪杀了这个混蛋——你这是一定要拉我下水了?
“嘎嘎,”矮小道士怪笑两声,“真是交友不慎啊……那你也别走了。”
“大师你听我说,”蒋长捷高声叫着,“我跟他们没关系,我保证……”
话说到一半,他撒腿就跑——对于他这种自己打拼出来的人来说,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的行为,是相当愚蠢的,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只要他能跑出房间,在楼道里喊一嗓子,就足够用了。
然而瘦小道士又是一抬手,一道指风打出,正中他的腿弯,蒋长捷顿时跪倒在地,因为冲的势头过猛,还连着打了好几个滚。
明信大师的眼睛一眯,阴森森地发话,“指风打穴……道友是武当之人?”
“武当有人会这个吗?我倒是不知道,”矮小道士面无表情地回答。
然后他又是一抬手,将两部手机凌空摄入手中,手上微微用力,直接将手机捏碎。
明信大师见状,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他是识货之人——其实这种货,是个人就认得出。
佛堂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大家未必能看出指风打穴,但是隔空摄物……谁能看不出来?
释明信沉声发话,“道友功法精湛,老衲深感佩服,但是,我佛门也有护法金刚,道友如此修为,当去找我佛门大修较量,来找我们,不觉得胜之不武吗?”
“嘎嘎,”瘦小道士又是两声干笑,“你们做法暗中伤害他人,就胜之很武吗?”
冯君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法门,但是隔着很远,他都能感受到此地散发出的对他的恶意。
度假村距离这里,怕不有十多公里,他在房间里,就感受到了这里传来了隐隐的威胁,而且冥冥之中,仿佛还有什么物事,在吸取他的力量甚至灵魂。
他不知道这个方向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他有必要向杨玉欣确认一下,这个方向有些什么——他知道省zheng府的宿舍不在这个方位,但是……谁知道人家有没有新的宿舍?
他考虑得没错,省zheng府还真有新宿舍,不过还好,新宿舍也不在这个方位。
反正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他是一定要弄个明白的。
至于说他和杨玉欣之间那点事……怎么说呢?双方都有点心,也都是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做主了,而且她今天受了惊吓,可怜兮兮的,需要找人安慰情绪也很正常。
当然,对冯君而言,杨主任的年纪确实大了一点,不过而且她说的一句话,让他有点心有余悸,那就是……她不进他的房间,小田也有可能进。
这个猜测……怎么说呢?冯君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客观存在的,不仅存在,可能性还很大!
毕竟哥们儿年少多金,又英俊帅气,还能豁出去当护花使者。
那么小田一旦进房间,他还怎么方便半夜出去?毕竟那位是专业的。
而且小田在大厅呆着,看着杨玉欣留宿在房间,还能起到另一个作用。
那就是证明他一晚上都在房间里,跟杨主任做那种不可描述之事。
在此期间,外面在发生什么事,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嫌疑。
当他赶到自己感应的地方,悄然进入房间之后,看到了朱岳福,他瞬间全部都明白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所感觉到的心悸,不是假的,居然真的有人想要害他,而且是通过做法的形式……这个秃驴,确实是有点手段。
他有点好奇这个做法的原理,但也仅仅是一点好奇——这玩意儿在手机位面没用的。
这种手段,很容易引起受术者的警觉,连他这炼气中阶的修者都能察觉,能有多大实用价值,指望拿它去害出尘期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方的行为,是彻底引起了他的杀心。
但是明信大师不同意他的说法,和尚很不满意地表示。
“我做法不是暗中害人,而是驱除煞气,道友是道门大修,应当知道那位施主心中,戾气横生,这是外邪入侵导致的……驱除了煞气就好了。”
“嘎嘎,”瘦小道人又是干笑两声,“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秃驴你欺负我不懂吗?”
别说,他看了一阵之后,还真的看出一点门道来——多亏最近恶补了不少茅山的典籍,再加上手机位面的一些基础知识,他大致能理解这是什么术法了。
和尚正色发话,“牛鼻子你莫要血口喷人,我这只是一个除煞术法。”
他打算借着争执,拖一拖时间,万一能引起蒋家人的关注,就最好了。
此刻动手的话,他真是半点信心都没有——不是每个高僧都会武功的。
“屁的除煞术法,”瘦小道人直接爆了粗口,“是化用的钉头七箭咒术,秃驴你借用道门神通,真当我道门无人?”
(月末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