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这几年的心思都放在家业上,可也能隐隐感觉到姜宪对孩子的渴求。
如果他们命中注定只有慎哥儿一个孩子,他不希望姜宪伤心。
他横抱起姜宪:“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去看看孩子。”
姜宪挣扎着想要下来,李谦不依,抱得她紧紧的,她实在没力气,不想为这点小事扫了李谦的兴,就由着他去了。
勉强用了半碗粥,姜宪就觉得饱了。
李谦看着是晚上,怕她积食,也不勉强,自己三下两下用了晚膳,就牵了姜宪的手往慎哥儿的小院去。
姜宪像被妖精吸了精力,觉得身子骨还空荡荡的,走了几步就开始觉得吃力。
李谦弯了眉眼笑。笑得那个神清气爽的,让姜宪不由掐了他一把。
他咧着嘴,并不避开,反而还冲着姜宪得意地挑了挑眉。
像个偷吃了糖的孩子。
姜宪忍俊不禁。
李谦就搂了她的腰,半扶半搀的往前走。
还好慎哥儿的院子不过一射之地,等姜宪走近了,才发现那院子还挂着从前永安公主在世时给起的名字“娴静”两个字。
姜宪伫足仰望,叹气道:“你给重新取个名字吧?这块匾,就暂时收在库房里好了。”
长公主府是李谦收拾的,他自然知道这里挂着张什么样的匾。闻言他低头亲了亲姜宪的头顶,低声道:“这小院就叫这名字好了。这也是长公主的期盼。以后我们家的嫡子嫡孙都住在这里,不拘男女,等大了再移出去。”
这是他对这位从未曾谋面的岳母的尊重!
姜宪靠在他的肩头,只觉得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李谦低头就能看见她眨红的眼角,他不由伸出大拇指轻轻地将她眼底泛起的水气摸掉,抱了抱她。
姜宪却回抱着他不愿意放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了良久,姜宪放开了李谦,李谦才生产牵了姜宪的手,一起进了慎哥儿的小院子。
小院不过两进三间,后罩住着服侍慎哥儿的人,正房是慎哥儿的内室、书房和厅堂。院子里搭着花架子,一左一右地种了两株葡萄。那还是姜宪没有出生之前种下的,又一直有人细心照顾,如今葡萄树已有酒杯粗。地上铺成十字锦地砖,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大红灯炮的照耀下,色泽依旧鲜艳,可见这地砖不是普通窑场烧制的。
姜宪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打量过这个小院。
正闲着无聊的慎哥儿却跑了出来。
“爹,娘!”他像小炮竹似的冲进了姜宪的怀里。
姜宪对他这点也颇为头痛,却又不忍打消了孩子的高兴,只能忍着了。
“怎么还没有睡!”姜宪亲昵地抱了抱慎哥儿。
他还穿着跑去看姜宪锦袍。
看样子她要是不来,他等会还会跑去找她。
“我在等爹和娘!”慎哥儿仰头望着姜宪,白净的面孔在灯光下玉石般莹润,乌黑的眸子像宝石。
这是她和李谦的孩子。
姜宪看着,心里就软成了一滩水。
“快去换衣服。”姜宪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笑道,“连着赶了一天的路,怎么精神这么好?明天一早我们去拜见清蕙姨母,还可以见到姨母家的哥哥弟弟和妹妹。你可别到时候起不来!”
慎哥儿见到了父母就高兴了。
听着母亲说话,嘿嘿嘿地笑。拽着母亲的手住屋里去。
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姜宪亲自帮慎哥儿洗澡,换衣服。
慎哥儿嘻嘻地笑,抱着姜宪的腰撒着娇。
姜宪也由着他,轻声地哄着。
李谦坐在床边看着母子俩,突然觉得人生至此,已别无所求。
姜宪则是好不容易把慎哥儿塞到被子里了,慎哥儿却拉着姜宪的手不放她走,嚷着要姜宪陪他一起睡。
李谦也想儿子,想了想,笑道:“那今天爹和娘都陪你睡。但以后你就得自己睡。能行吗?”
慎哥儿想了想,点了点头。
李谦就和姜宪洗漱了一番,一左一右的在慎哥儿旁边躺下。
慎哥儿被夹在中间,朝左看看是李谦,朝右看看是姜宪,兴奋的根本睡不着。
李谦不由笑道:“你这孩子!爹到好心做了坏事!”
“没有,没有!”慎哥儿说着,忙闭上了眼睛,“我马上就睡着了!”
可眼珠子却在眼皮下转着,和姜宪一模一样的长睫毛不时抖动几下,一看就是在装睡。
李谦笑得不行,把儿子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睡吧!明天还要和你娘去走亲戚呢!”
慎哥儿“哼哼”了几声,闭着眼睛,不一会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孩子!”李谦小心翼翼从慎哥儿的脖子下抽出了手臂,一翻身,睡到了姜宪的身后。
“你,你要干嘛!”姜宪紧张地道,“孩子还睡在旁边呢!”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要不是怕惊醒孩子,李谦差点哈哈大笑。
不过,他这话怎么听着像那戏文里抢夺民女的恶霸,也不是什么好话。他还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姜宪也醒悟过来,忍不住发笑。
李谦长臂一伸,就把姜宪抱在了怀里,像哄着李谦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姜宪的背,笑道:“你也快睡吧!和清蕙这么多年没见,你就不怕明天去见她的时候眼圈都是黑的,让她误以为我对你不好?”
“怎么会?!”姜宪不禁娇嗔道,“我们常有书信来往好不好!”
她刚到京城,箱笼都没有收拾整齐,这又马上要过年了,按理说她应该把家里的事先安置妥当了再去拜访白愫,可她心里乱糟糟的,一边是柔情蜜意的李谦,一边是冷酷无情的李长青,她到底应该怎样,两世为人,她第一次拿不定主意。很想听听白愫或者是曹宣的意见。
好在李谦向来依着她,并不觉得家里没有个主持中馈的人就没办法过年似的,倒还挺支持她去见白愫的。
姜宪待白愫就像亲姐姐,哪怕是不能见到白愫,只要接到白愫的来信,她都能心情愉快。
这对李谦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姜宪把头埋在李谦的怀里,晕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她被噩梦惊醒,全身都是汗。
李谦忙抱着她道:“怎么了?”
姜宪半晌没有说话。
李谦只好先叫了当值的丫鬟倒了热水进来给她先擦试身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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