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鸡鹿寨。
自当初吕布八千铁骑横扫阴山以西之后,边疆就再无大的战事,听说方盛在敦煌一带混得不错,几乎隔三差五就有仗打,相比起来,自己这个镇守河套的将军,徐晃发现最近自己有些发福了。
洛阳战事虽然还未打开,但已经闹得天下皆知,眼瞅着一场大战即将开启,而自己却只能屯驻边塞,徐晃有时候会想,是不是陛下已经忘了自己?
默默地来到庭院之内,徐晃将那把工部最近给自己冶炼的大斧提起来,这是年关的时候,刘协特别派人给自己送来的,当时徐晃还感动了一把,听说这把大斧,光是铸造,就耗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样式是根据自己以前的那把萱花斧打造,但分量更重一些,外观上也更加霸气,最重要的是,更加顺手。
自投了刘协之后,徐晃就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第二个成长阶段,原本以为已经到了极限的武艺,竟然开始再做突破,以前萱花斧的分量已经渐渐不趁手了,这把被刘协赐名的天罡斧的兵器,对徐晃来说,来的正是时候。
可惜,就算如此,也没人为自己试斧呢!
默默地叹息一声,徐晃开始每天必做的武艺训练,抛开其他不说,在这边陲之地,徐晃过得其实不错,魁头每年都会进贡许多财物给朝廷,作为边防大将,徐晃也会有一份,这并非受贿,徐晃曾向刘协请示过,刘协也曾表示,既然对方要送,那就收着,无需顾忌。
加上朝廷派来的工匠这两年重新将鸡鹿寨修缮一番,水泥、琉璃,还有朝廷研发出来的各种东西,这里都会有一份,也让徐晃知道,刘协并未真的忘掉他,不过日子再舒坦,作为一名将领,不能征战疆场,还算什么武将,徐晃有些恨魁头的窝囊。
“报”一名小校从门外冲进来,隔着老远,跟徐晃喊道。
“何事?”徐晃将天罡斧往地下一方,整个庭园都震了一震。
“门外有朝廷使者求见。”小校躬身道。
“哦?”徐晃目光一亮,微笑道:“快请!”
“喏!”小校答应一声,飞奔离去,徐晃有些兴奋地将天罡副往兵器架上面一放,正了正衣冠,大步向外走去。
来的只有三人,各自将身体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长相,为首的人,身材异常高大,徐晃已经算是很高的了,但对方却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
“三位是……”徐晃微微皱眉,怎的朝廷使者,这副打扮?
为首之人,手中突然翻出一面金牌,上刻五爪金龙,这是刘协御用的令牌,名为真龙令,见令如见人。
徐晃面色一肃,想要行礼,却见对方一翻手,将真龙令收回,淡淡的瞥了小校一眼。
徐晃会意,对着小校道:“你先退下,同时府中戒严,这里十丈之地,任何人不得靠近!”
“喏!”疑惑的看了三人一眼,徐晃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当即退下,安排人手戒严。
“不知三位是……”待小校离开,徐晃才微微抱拳,皱眉道。
为首之人一把将头顶的黑袍摘下,露出一张刚毅、桀骜的脸庞,徐晃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躬身道:“末将徐晃,参见骠骑将军。”
来人竟是吕布!他不是跟在陛下身边,准备征战诸侯吗?此时出现在此处究竟是何意思?
“公明免礼。”吕布摆了摆手,在徐晃的谦让下,坐上了主位,至于吕布身旁两人,夏侯兰徐晃认识,另一个却没有印象。
“这位是李严李正方,此番随我来,是来接替皇甫将军的河套太守一职,老将军毕竟年事已高,而且如今河套平静,陛下让正方前来接替老将军太守之位,老将军将回朝担任太尉之职。”吕布指了指李严。
徐晃与李严相互见礼,徐晃对着吕布躬身道:“不知陛下可有命令于末将?”
“有。”吕布面色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看着徐晃一脸喜色,询问道:“不知徐将军麾下,可有能够接替将军之位的人选?鸡鹿寨乃河套之要寨,匈奴如今虽然被我朝压服,但却不可不防。”
“末将帐下有一人,说起来与温侯也有些渊源,此人年纪虽轻,但只是据守一寨,却也足矣。”徐晃躬身道。
“哦?何人?”吕布饶有兴致道。
“此人名为郝昭,表字伯道,太原人士,此前本是温侯帐下军侯,后来末将受命屯驻河套,此人也被编入末将麾下,颇擅守城,现居护匈奴校尉一职,接替末将,绰绰有余。”徐晃微笑道。
吕布闻言淡淡的点点头,一个军侯而已,这天底下,没到一定地步的人,还入不了他的法眼,不过毕竟算是自己同乡,吕布多少也有些欣慰,微笑道:“如此便好,公明尽快将军务交由此人,陪正方去接替皇甫将军,至于事后有何安排,待正方接替太守之位后,再与你详述!”
“末将领命!”徐晃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答应一声后道:“不知可曾带来诏书?”
李严微笑道:“在下已经带来,请将军过目。”
说着,从怀中取出刘协的诏书,这是朝廷的规矩,不管身份多高,但只要没有刘协的诏书,地方将领绝不接受任何人的差遣,哪怕是刘协的岳丈吕布,也是一样。
确定诏书呜呜之后,徐晃肃容道:“末将这便去安排,稍后便陪先生去临戎一趟。”
临戎,便是河套郡治,距离鸡鹿寨,有近三百里的距离,而吕布三人却没有先去临戎,而是先找到自己,这其中,恐怕有要事发生,事关朝廷内部的纷争,徐晃没有想太多,反正自己是刘协一手提拔起来的,只要有刘协的诏书,无论什么事,他都照做不误。
李严微笑道:“根据朝廷线报,临戎一带,皇甫家招揽了不少人,约有三千左右,分布四方,此番去临戎,公明将军最好做些准备。”
三千!?
徐晃闻言,不禁咋舌道,整个河套地区,各处要地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一万,皇甫家一家就招了三千私人护卫,这是想干什么!?
直到此刻,徐晃也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肃穆的点点头道:“末将这便去安排。”
吕布站起身来,对于这个最早追随刘协的武将,本事也不差,吕布也不好怠慢,抱了抱拳道:“某之行踪乃机密,不可对外泄露半句,这段时日,便暂住此处,待正方上任之后,公明且回来一趟,另有事情交代。”
“喏!”徐晃躬身领命,此刻恨不得飞到临戎,帮助李严传诏。
五日后,临戎,县衙。
皇甫嵩看着杨彪传来的书信,悠悠的叹了口气,时隔数十年,世家与皇权之间的较量又要开始了吗?
当年灵帝曾想要借助外戚与宦官平衡世家,可惜何进被世家策反,或者说何进本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批名士加入其麾下,令何进有些飘飘然,不知不觉间被世家引导,站在了士人这一边,成了士人的代表,不得不说,当年袁隗这一计策十分高明,如今,杨彪却是想要故技重施,将这计策用在吕布身上,会成功吗?
当今天子不是先皇,吕布也不是何进,最重要的是,当今天子对军权的掌握之牢固,让皇甫嵩有些心寒,在河套这两年,他曾试图插手军务,但刘协的军制在长安推行,或许有很多阻碍,无法完全贯彻,但在这河套之地推行,却太容易了,几次插手,都无功而返,甚至就算是徐晃,要调动军队容易,但要策反军队却很难。
这才是当今天子的恐怖之处,他会用规则来一点点改变人心,莫说是否能够如当年对付何进一般让吕布与天子之间生出嫌隙,就算能,那又如何?最多也只是让吕布跟刘协唱对台戏,而实际上,吕布虽然贵为骠骑将军,平日里也负责训练、征讨,但军权可是始终掌握在刘协手中,小规模调动没问题,但大规模调动军队,没有刘协的点头,就算吕布也调不动。
响应袁绍?随时准备入洛阳勤王?看着书信中的内容,皇甫嵩有些苦笑,自己这两年是征集了不少私人护卫,但不过三千人的部队,有什么用?此地距离洛阳,几千里之遥,等自己带着部队过去了,恐怕胜负也已经分出来了,还要自己有什么用?
有些时候,皇甫嵩总觉得杨彪将军事想的太过理想化一些,不说其他,自己若真有动作,徐晃会没有丝毫反应?这可是一员良将,无论武艺还是统帅都不低,就算兵力相若,自己都未必能斗得过他,更何况只有三千来人?
皇甫嵩苦涩的将书信丢进了火盆里,原本自己主动请命来河套,就是为了避开这世家与皇权之间的斗争,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没能避开。
“报”一名家将突然冲进来,面色慌急的道:“家主,公子被人抓了!”
“什么!?”皇甫嵩面色一变,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