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朔风依旧肆虐着大地,残存的匈奴溃兵此时已经没人再去注意了,两方将士虽然都已经精疲力尽,此刻却都是将腰杆挺得比之。
吕布千里奇袭,大破匈奴王庭,斩杀匈奴大将、头领不计其数,黄忠、赵云以三千人一战击溃五万匈奴大军,虽说这其中的原因有方方面面的,但只此一战,也足以让这些存活下来的战士骄傲,双方将士,都不愿在气势上输给对手。
“原来是你。”目光落在赵云身上,对于这个当初因为一点误会,差点伤了自己的年轻人,至少目前,吕布心中是很反感的。
“末将黄忠,见过温侯。”黄忠发觉了气氛的不妙,连忙策马拦在两人身前,隔断了两人的视线,拱手道。
“你非我部署,无需多礼。”吕布目光在黄忠身上扫过,武人的直觉,让他自黄忠身上察觉到一股令他警惕的感觉,此时见黄忠见礼,也没有托大,微微颔首,吕布孤傲,但对于有本事的人,却是愿意结交,前提是对方的嘴巴不要想张飞那样讨厌。
“温侯何以在此?”黄忠已经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虽然有心与这天下第一切磋一下,但这个时候,还是正事要紧。
“陛下未与尔等说吗?”吕布扫了一眼赵云,后者微微抱拳,算是见礼。
“我等是奉了陛下密令,前来追击匈奴。”黄忠摇了摇头:“陛下并未给其他指示。”
“哦?”吕布皱了皱眉,手一伸,身后魏续自怀中取出一份诏书,交给吕布。
“我等是奉了陛下诏书,前来突袭匈奴王庭。”吕布将诏书丢给黄忠,有些遗憾道:“可惜,追了三天三夜,追到的却是个左贤王,那匈奴单于不知所终。”
说到这里,吕布就感觉有些火大。
“那……”黄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道:“匈奴王庭如今……”
“嘿,我家主公出手,那匈奴单于见机得早,跑的快,捡了一条性命,但那匈奴王庭,此刻恐怕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魏续得意的说道。
“如此一来,就算那匈奴单于不死,经此一战,匈奴人也再难威胁我汉家江山。”黄忠微笑道。
“只是斩草当除根。”吕布看向黄忠道:“黄将军且先回朝,待某取了那匈奴单于的首级,再回朝面圣。”
“也好。”黄忠闻言,点了点头,追杀至此,匈奴五万大军几乎被他们歼灭,加上王庭都被吕布端了,他们也可以回朝复命了,至于帮助吕布?至少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人,吕布一面之词,黄忠也不好确定,自然不好相助。
此番征战,他们损失不轻,三千人马,到如今活着的只剩下八百多人,急需修整,黄忠当即与吕布告别一声,开始指挥将士收缴匈奴人留下来的战马、肉干等辎重,至于匈奴俘虏……这一仗刘协要的是歼灭,不留俘虏。
“子龙,你与那吕布有何过节?”看着吕布带着兵马离开,在不远处开始安营扎寨,黄忠才算松了口气,扭头看向赵云问道。
他乃沙场宿将,自然看得出吕布身后那批将士都是精锐,不是精锐也不可能直击匈奴王庭而且还成功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硬仗,他们虽说以三千破五万,听起来很玄乎,但实际上,匈奴将领被一锅端的情况下,群龙无首加上火借风势才能有这么辉煌的战绩。
“此事,说起来本是一场误会。”赵云苦笑一声,与黄忠一起,直接找了块地方坐下,回忆起几个月前的会面,此时想来,也觉有些惭愧,当下便将当时偶遇吕布,而后夏侯兰与魏续发生争执,吕布出手阻止被自己误会然后交手的事情说了一遍。
“以子龙之勇,竟连兵器都折了?”黄忠惊讶的看向赵云,至于双方的恩怨,黄忠倒是没怎么理会,他更好奇吕布有多强,他见过赵云出手,自问没有百合,两人也分不出胜负来。
“嗯。”赵云点了点头,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都是顶尖武将,在那种情况下,两人根本不可能斗上百合,只是两合交锋,不过当时吕布所爆发出来的气势,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赵云都有些心悸。
“无妨,本就是误会,那吕布若是真的效忠于朝廷,他日朝中相见,我来备下酒席,来化了这段恩怨。”黄忠笑道。
在他看来,此事虽然凶险,但武将吗,哪一个不是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走的,只要没死,大家又都是为朝廷效力,难不成还要记恨一辈子。
“多谢将军好意。”赵云闻言,不禁感激一笑道。
“且修整一番,如今朝廷缺粮,明天待将士们修整过后,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些部落,带些牛羊战马回去,也能缓解朝廷之危局……”黄忠坐在地上,一阵困意袭来,却是连续多日奔袭冲杀,之前还不觉得,此刻停歇下来,精神放松之后,浓浓的困意便已经涌上来。
赵云无奈一笑,站起身来,让人将黄忠抬到背风处去休息,他也有些困乏,但此刻身在匈奴人境内,总得警惕一些。
就在河套之战已经落入尾声,无论是吕布还是黄忠、赵云,都开始修整之际,长安城中,却是波澜再起。
钟家,钟繇靠坐在一张躺椅之上,思索着最近的局势,日前陛下的话语像是在示弱,但钟繇总觉得有些不对,作为一家之主,养气的功夫是很重要的,刘协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示弱,但钟繇仔细一想,总觉得刘协是在故意助长他们的气焰一般。
想想之前几次刘协的手段,钟繇心中就感觉一阵不踏实,这位陛下阴起人来,可是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你,却不知道,这一次,又要用什么手段。
“家主!”管家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一卷被布包裹的竹笺交给钟繇道:“颍川荀氏送来的书信。”
“哦?”钟繇闻言,不禁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竹笺,摘掉套在上面的布桶,将竹笺摊开。
同是颍川世家之主,虽然荀彧投奔了曹操,但两人之间的联系,也未因此而断过,此刻见荀彧送来书信,钟繇倒是不以为意,摊开竹笺之前,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回复,最近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太多,荀彧有佐世之才,钟繇也想看看他的看法。
按照这个时代的理解,这些私信往来,一开始大都是些问候的言语,钟繇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只是渐渐地,钟繇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神色也变得严肃,到最后,更是变得铁青起来。
“啪”
竹笺被钟繇狠狠地摔在了桌案之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家主?”管家一脸愕然的看着面色在一瞬间变得铁青的钟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小服侍钟繇,还是第一次看到钟繇脸上出现如此难看的脸色,那感觉,就仿佛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一般,整个厅堂之中,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令人忍不住心生畏惧,惊疑不定的看向钟繇。
“备轿!”半晌,钟繇抬起头来,看了看门外的天色,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看了一眼桌案之上的竹笺,将竹笺重新卷好,面无表情的朝着门外走去。
“是……”管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答应一声,连忙跟着钟繇身后出门,急匆匆的跑去准备轿子。
“招贤令?”杨府之中,杨彪也在差不多的时间,收到了来自关东的情报,世家大族,相互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联系,若说对关中的情报执掌,比之朝廷本身的情报机构也毫不逊色,此刻看着手中的竹笺,钟繇的面色变得有些发沉。
“文先公,此事您看……”丁冲看着杨彪将手中的竹笺放下,苦笑道:“陛下此举,致我士人于何地?”
“但我等,却无法发作!”杨彪摇了摇头:“此前,陛下已经说过各地官员懈怠之事,我等却不予理会,如今陛下出手破局,我等如何反驳?”
道理上来讲,刘协之前已经在这件事情上说过不止一次,但各地官员,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还有些变本加厉,朝中大臣如张奉等人更是提出了辞官,丝毫没有将刘协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有逼迫之意。
“陛下有汉武之风,性格过于强硬,之前好言相劝,怕就是已经有了这部计划,或者说,陛下根本没想过我们会同意妥协,为的,也只是今日我等无法反驳而已。”杨彪苦笑着靠在座椅之上,摇头叹息道:“只是不知,这招贤令,出自何人之手?”
“文先公是说,此事并非陛下主持?”丁冲皱眉道。
“不是,也不能是。”杨彪摇了摇头,说出一句令丁冲莫名其妙的话来。
“那文先公以为此事会是出于何人之手?”丁冲疑惑道。
“暂时不知,陛下自掌权之后,便越发神秘,身边有何人能为其出谋划策,我等却是根本不知。”杨彪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个前些天总在陛下身边,半梦半醒的年轻人,会是他吗?
“家主,元常先生求见。”一名家丁进来,躬身道。
“请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