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赵祯的圣旨是重建邓州营,并扩为一厢,还把杨怀玉这个后起之秀调过来执掌大局,可见赵祯对这一厢新军还是十分重视的。
只不过,后山的营房刚建好,就正赶上唐奕的观澜商合被司马光泄了底,杨家也被牵扯进来。
后来,贾昌朝更扣上了个谋逆的大帽子,其中也提到,唐奕把邓州老营揽到回山图谋不轨,邓州营的处境一下子更加尴尬了起来。
所以,这么长时间,皇帝的扩军圣旨虽然有,但是,考虑到朝局的微妙,赵祯一直没让兵部下调兵的文书,事情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唐奕谋逆之事有了定论,新营的扩建也就顺理成章了。
吃过早饭,老曹带着胡林和李方休来找唐奕,四人翻过望河坡,邓州老营就座落在山后的窑厂边上。
窑厂现在直属于工部,除了炼焦炉和高炉,还有水泥窑,加在一块,有十几口窑炉之多。
当然,这些窑炉的任务不是生产,而是实验。
不论是钢铁合金,还是水泥,这里只负责实验性的产出,待技术成熟之后,再分派到各地的实际生产点。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后山的这十几口窑是大宋的研发基地,重中之重的存在。放一厢的禁军守卫,还真的一点儿都不过份。
当然,这里也不光只有邓州老营,工部的一个工匠司就在邓州营的边儿上;曹觉的神威营也照着唐奕出的馊主意,以戍卫皇家行在的名义,驻兵于此。
唐奕他们到的时候,邓州营的老兵也是刚吃完早饭,正从饭堂里出来。
一见老曹和唐奕他们,“曹头儿!”
王都头热切地迎了上来。现在的老王已经升了营指挥,可对于曹满江这个亦兄亦长的上司,还是十分尊重的。
李贺和秀才也靠了过来,“还说晚上去找你们喝一顿,却是自己就来了。”
曹满江一乐,虽然在观澜吃的好,过的好,可是,他还是喜欢跟这般兄弟们混在一块儿。
“你们头儿呢?”
他指的是杨怀玉。
刚说完,话音还没落,“什么风把大郎和曹老哥吹来了?”
却是杨怀玉从饭堂里急走出来。
唐奕一笑,“听说你们要进新丁了,就来看看。”
杨怀玉笑道:“是有这么个说法,人都挑完了,明天兵部一起送过来。”
现在前路荡平,杨怀玉手中有赵祯的圣旨和兵部的调派文书,这可就牛了,他可以去内城的禁军大营之中拣选各军的精兵充入新军,谁拦着都不好使啊。
唐奕又道:“那还缺什么不?我让人给你备着。”
大伙儿闻言直摇头,“不缺,啥也不缺!”
李贺铛的一声敲了下身上锃亮的锰钢板甲,“就这宝甲,穿出去那叫一个威风,可把城里的禁军们眼馋坏了!”
这时,秀才插话道:“大郎和曹头儿是没看见啊,前天俺们去挑兵,那些个禁军老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生怕咱们把他们的好兵都给挑走了。”
“可生气没用啊,咱们有圣旨,几十万人里挑两千多个,你们就琢磨,那兵苗子得啥样吧?个个都是精中之精!”
老曹用独臂扫了一下秀才的后脑勺,“都他妈当‘营头儿’了,也没个稳重样儿!”
转头对杨怀玉道:“这花秀才不着调的很,你得多费心了。”
杨怀玉抿然一笑,知道曹满江话里的意思,可不只表面那么简单。
“老哥哥放心,就算不看老哥和大郎的面子,邓州老营的这些兄弟,也是在广南一起上过杀阵的生死弟兄,怀玉不会亏待了他们。”
老曹憨憨回道:“那就拜托杨兄弟了!”
说完,老曹转头对唐奕、李方休等人道:“还说看看新人什么样儿,看来是来早了。”
杨怀玉道:“明天再来呗,反正就是翻个山头儿的事儿。”
前一段有唐奕的烂事儿,大伙儿要避嫌,虽只隔了个山头儿,但是也断了往来。现在没了顾忌,还不是说来就来?
老曹笑道:“明天就没工夫了,儒生们有课。”
这时,李贺眼珠子一转,“其实,曹头儿和大郎来的也不算不是时候。”
唐奕眉头一挑,“怎地?”
李贺贼溜溜地笑道:“有一营禁军太牛气,俺们挑完了兵,那家营头儿却不放人,这就得让大郎和曹头儿出马了。”
唐奕和曹满江对视一眼,心说,官家的圣旨都不管用,我们去管什么用?
唐奕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哪一营不放人啊?”
李贺笑意更浓,抬手一指,“可不就是对面的神威营嘛!”
唐奕一翻白眼儿,心说,要我是曹觉,也特么不放人!
把手都伸到自家兄弟兜儿里了,这帮家伙儿也够孙子的。
老曹摇头笑道:“老二新官上任,你们怎么还要挖他的墙角啊?”
“我也是没办法。”这回接话的是杨怀玉。
左右环指,“我这个厢头儿,手底下就十五个兵,等新丁一到,就我们这十多个人,也管不过来啊!”
杨怀玉确实是没招了,才去挖曹老二的墙角,毕竟神威营原来是他在带的,起码知根知底。
老曹一琢磨也对,从神威营那边要过来人,起码直接就能使。
看向唐奕,“要不,咱们去看看老二?”
唐奕咧嘴一笑,“小心这货暴走,把咱打出来。”
老曹眼睛一立,“他敢!?还反了他呢!”
别看曹觉是皇帝小舅子,但是在老曹这里,他永远都是那个被自己从牢里捡出来的“兵”!
神威营的营址就在邓州老营的对面儿,老曹和唐奕要去看看曹觉,大伙儿嘿嘿暗笑,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向神威营而去。
杨怀玉仗着是神威营的上一任指挥,自然更把神威营当自家后院儿一样。
这里每一个兵的名字,他都叫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