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天光亮得早。
两位妙龄女子终于回到现代社会,有一点小兴奋,睡得迟却起得早。
八点多钟在房间内洗漱完毕,出来见三个男人的门还紧紧关闭。怕打搅他们休息,便没有叫服务生送早餐,自己跑去外面吃了一点。反正邮轮上到处是免费餐饮,每样尝试一点,有久别重逢的感觉。
总统套房的安排无微不至,所备衣饰完全符合尺寸,连面纱都准备了好几条。柳菲絮换上一条紫罗兰颜色的,走在外面倒没有引人注目。
船上偶尔可见头戴黑纱身裹花布的阿拉伯美女,遮住脸的并非柳菲絮一个。在第八层还遇到一个戴口罩男子,估计是什么小鲜肉明星吧,怕被追星族认出来。
切,个头和肤色比我们家江红差远了,眼睛也没有他明亮。好意思挡住脸,以为自己长得多漂亮!
如歌瞅了瞅口罩男笑起来,如春花绽放。
这一次如歌猜错了,那男子算不上小鲜肉,当然也不是老腊肉。常言道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那男子正当壮年,艺名阳河,十年前是荧屏当红炸子鸡。眼下小鲜肉当道,他随着年岁增长,渐渐有过气之势。
国际大导演皮格正筹备拍摄一部大片,消息传出后华夏演艺界为之挤破头。阳河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担任男一号将重返巅峰,否则只能眼睁睁日薄西山。可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接洽不上皮格,偶然听闻对方参加游龙号举办的世界慈善总会拍卖,便重金求一间八层楼豪华套房,以期制造二人偶遇。
哪知皮格住九层楼,平时不怎么出来。他逛荡两天毫无机会,思忖此路不通就退而求其次,拍卖前打一个招呼,再投贴拜访。尽管做作的痕迹太深可能让对方反感,存在风险,总比白来一趟强,死马当活马医了。
阳河正百无聊赖地在楼梯口溜达,见到如歌回眸一笑,丽色容光仿佛令天海刹那间黯淡,顿时神魂颠倒,精虫上脑。
十年前他们一批小鲜肉出道,其中一个特清高,谁也不鸟,渐渐被打入冷宫,落魄潦倒。这货要是一直清高下去,倒也令人佩服。可如今胡子拉碴,烂俗不堪,一杯浊酒下肚便开始吹嘘:“曾经有五百万和一个富婆躺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时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那个富婆说四个字,没钱也干!”
操,什么玩意!
理想向左,生活向右。
多少神清气爽的少年,长成了自己厌恶模样。
阳河不是那样的蠢货,渐渐混得风生水起,左右逢源。到一些城市搞活动期间寂寞,助理会通过掮客从粉丝群挑选女孩子共度。刚开始他还担心出问题,搞不懂为什么那些女孩子被睡了还欢天喜地,倒送礼物,倒给掮客中介费。后来无所谓了,胆子越来越大。哈哈,这年头哪有什么贞节牌坊,大家逢场作戏,还不知道谁睡谁呢!
所以见到如歌嫣然一笑,阳河的三条腿本能地不听使唤,一边笑嘻嘻点头往前凑,一边迅速拟定了行动步骤。先假借问路搭讪,恰当时机摘下口罩,对方一准芳心乱跳。再送点小礼物,开几张空头支票,没有不手到擒来的。如果这样还不行,就抛出重磅炸弹,说下部戏安排她们角色。
套路都流程化了,杠杠滴。
哪知对方见他上前,根本不搭理,径直拐上楼梯。
阳河讪讪跟上九层楼,兀自绞尽脑汁合计让两位美女注意。助理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扯住,指了指。
乖乖,她们去的方向竟是——总统套房。
由于搞拍卖,邮轮六层以上大部分房间被预订,有钱也买不到。能够住总统套房的,可不是一般背景。
这一巴掌挨得不轻,火辣辣的!芳心乱不乱跳不知道,反正阳河被吓一大跳,悻悻止步。他是逢场作戏的浪子不假,却不是辣手摧花的恶少,也没那条件。根本不想惹怒某些存在被灌进水泥柱,一百年之后才抛头露面。
如歌和柳菲絮九点半回房,只看见追命一个人。
这货居然没把旧衣裳扔掉,估计是昨晚洗干净了今天又穿上,正坐在餐桌旁狂啃水果。如歌噗嗤一笑,告诉他叫餐或者出去吃都不要钱,空腹吃水果容易拉肚子,他却胀红了一张黑脸哧溜又缩回房间。这货在玉笥岛上的时候话多些,回归现代社会反而沉默了。
女人之间真奇妙。
两位姑娘以前颇有敌意,不知道昨晚聊了些什么,转眼就成为了好闺蜜。如歌自然大大松一口气,而柳菲絮回忆起岛上时光,只觉得是一场噩梦而已。
空荡荡的客厅,她俩看了一会儿电视,见满江红和花戎一直没有出来,感觉无趣,商量干脆逛街购物去。一个是报社记者,一个是龙堂特勤,过去对此并不热衷。可在“古代”憋了那么久后,谁还忍得住?
说走就走,柳菲絮找出一本邮轮指南开始研究。如歌则东张西望,扒拉开茶几上乱七八糟一堆,拈出一张花花绿绿的小卡片。
她把正反面仔细看了看,依稀记起是昨晚满江红丢入的,脸色渐渐阴了。柳菲絮见她发呆便好奇地询问了一声,如歌笑称没有什么,团起那张卡片走回主卧阳台恨恨丢掉,怔怔望着碧空如洗,海鸥飞翔。
满江红将近十一点钟才走出房门,见花戎穿一套银灰色运动服斜躺沙发上,好像一个硕大的银元宝。原来两位姑娘逛街购物玩耍去了,追命则被她们抓了壮丁当跟班拎包。嗯,那厮又黑又瘦,真还有做菲佣的潜质。
哥俩简短交谈几句,干脆把早餐中餐一起吃了。
满江红一脑袋的疯狂计划,草草吃完又回房。
花戎瞧他在电脑前忙来忙去不知道忙个啥,懒得过去看,也不问,心里却倍感欣慰。
经过昨晚赌场里一通闹腾,江哥儿今天肯开口说话了,身上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气息消散不少。二丫头确实厉害,分析头头是道,开出的方子疗效显著,果然要同外界交流互动才能走出封闭。恐怕等她执导的爱情阴谋动作片“美人计、火上浇油、过墙抽梯”弄完,江哥儿就可以彻底恢复正常。但二丫头一直不肯吐露来历,或许下船以后还是要同大伙分手的。
快中午一点半了,如歌等人依旧没回转。船上热闹得很,有追命随行,倒不用担心安全。
花戎把满江红叫出,递过去一张拍卖会邀请函,道:“两点钟在六层楼大厅有一个慈善拍卖,你替我去,全当给海雨面子,拍几件珠宝首饰送两个丫头。”
“戎哥,还是你自己去吧。”
“我怎么去?我这么大个子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堵墙,目标太明显,肯定会有人认出。失踪半年多了,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向国安解释,目前少露面好。”
“那是什么?”
客厅的液晶大屏幕上正介绍一件件拍卖品,满江红指着一颗鸽卵大小的石头问。
“呵呵,你问这个呀,正巧是天风老小子送给海雨撑腰的夜明珠,黑暗中可以发出绿光。虽然是一颗挺纯净的宝石,却不算什么稀罕物。天风被称为妙手空空的祖师,珍宝海了去,论理出手不该这么普通。海雨也很奇怪,但几个拍卖行的珠宝师鉴定后,都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地方。起拍价五百万,明显定高了,是给天风面子。昨晚听贺松柏说想拍下他哥哥这件东西,估计就算不拍,海雨也会拍下来送给他。这小子以前当海盗太屈才了,是个做生意的,知道如何用最少成本做最多事情。你看看,一举四得。既结交了赌神,又做了慈善,还明里打了广告,暗中捧了天风。”
花戎一边说,一边从茶几上拿起一本印刷精美的画册塞给满江红,道:
“拍卖品的介绍全在上面了,好好研究一下,快点去。”
满江红拿册子回房,盯住夜明珠的图片及描述,越看越心惊。
这颗珠子好奇怪,怎么像冰灵郑重告诉过自己的天龙舍利?龙族圣物,诸佛空相,怎么会当成一颗石头在海上拍卖?
十分钟后小满哥匆匆走出,花戎立刻眼珠子瞪得溜圆,从沙发上站起身张开双臂,夸张地做出一个虚抱姿势,道:
“哎呀,厉害了我的小哥。你这是准备登台演哪出呀,小品还是相声?”
只见满江红一袭黑色柔滑的燕尾服,配以洁白的高领衬衣,衬托一张俊俏脸庞仿佛古希腊的精美雕塑,无可挑剔。
且慢,这货的衬衣领口大开,脚下蹬一双红黑相间运动鞋,脑袋歪扣一顶蓝色长舌棒球帽,连服装的商标小吊坠也没有扯掉,就那么吊儿郎当披在肩膀上。好端端一套出席隆重场合的高雅礼服,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股小流氓味道。
“以前李四派人教过我,累死老子了,这回轮到我教教你。要戴黑礼帽,那个跟燕尾服才是一套。不能穿球鞋,要换深色皮鞋。衬衣领口要扣紧,怎么不打领带?背带裤呢,快把裤带系上。啧啧,商标吊坠怎么不扯掉,你丫还准备一转手卖出好价钱呀?”
“皮鞋硌脚,领带勒得慌。”
满江红无可奈何停下,抓起茶几上的银行卡塞进上衣内袋。
“什么歪理,那光屁股最好。古人说要言辞信、动作庄、衣冠正,才能泡到小妞。孔老二的大徒弟子路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在打群架的时候扶正帽子。你瞧瞧你,换双鞋打条领带就跟要了命一样。”
“你不也一样。”
“所以老子就不出去,派你当代表。”
花戎一边责备,一边走上前拈起垂在满江红肩膀处的吊坠线绳运力一搓,拽了出来。再退后两步,见他袖口还缝着商标,又转身去找剪刀,嘟囔道:
“土包子,上岸以后非找个礼仪老师教教你丫不可。多参加社交活动……”
趁此机会,满江红疾步迈向门口。
“喂喂,回来。不是这么穿的,燕尾服前摆别扣上……”
回答他的是哐当一声响,门关上了。
花戎无奈地放弃努力,一屁股坐下,骂骂咧咧。
臭小子,重色轻友,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一听说给两个丫头拍礼物,就火急火燎赶着去投胎。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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