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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志软禁老同志,软禁这种做法肯定不对,理却全在他们这一边。
农村工作难做,农村老同志的工作更难做。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只认死理,没任何顾忌,不会考虑什么影响。现在要做的是化解矛盾,不是激化矛盾,不然一帮农村老同志连市里的车一起堵,这场闹剧更没法收拾。
市领导办事四平八稳,知道乡镇干部被惹火了,非常清楚中央和省里对在乡老复员军人的一些优抚政策由于种种原因没贯彻落实,加之户籍制度造成城乡老复员军人待遇不一致,农村老革命心理不平衡,不给个说法他们不会放人。
接人的大客车没开进乡政府,市委老干部局长、军分区政治处主任和干休所政委没要求立即放人。
三位领导在杨县长陪同下去三楼小会议室,与老卢、蒋委员(乡统战委员)及良中老校长等六位良庄老干部老党员老革命代表开座谈会,先听听他们意见,搞清乡里和农村老同志有什么诉求。
干休所不归军分区管,但现役军人在南港市境内有违法违纪行为,只要不在其营区内,不管其隶属于哪个部队(不包括武警),军分区警备纠察都有权管。
领导们一上楼,一起来的几个纠察立即走进一楼大会议室,立正敬礼,出示证件,将干休所管理员鲁大年带到乡人武部办公室,就地询问他组织老干部来这干什么,悬挂军牌的地方大客车怎么回事。
乡政府是“前线”,派出所是“指挥部”。
杜秘书长和邹政委一边等消息,一边听取谢书记汇报。
只剩下最后一个看似很小,领导不会问,但县里必须要解释清楚的问题。
谢书记清清嗓子,指着韩博刚换上录像带正在播放的电视机屏幕,说道:“前天去市委开会,我向曹书记、卫市长和政法委范书记汇报过,孟局估计也有耳闻。针对越来越猖獗的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县里组织公检法司、妇联、计生和团委等部门,正在开展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专项行动。
我们是拐入地,此类犯罪以收买被拐妇女为主。老百姓法制意识淡薄,认为买媳妇不犯法,解救工作比较难做。尤其遇到一些家里有老人的,为留下买来的儿媳妇,为传宗接代,往往会阻扰公安人员执法。
一旦发生肢体冲突,闹出什么意外,既说不清楚,又会造成恶劣影响。所以县委县政府要求打拐专项行动的主力,我们县公安局刚设立的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侦查中队,在执行解救行动时要文明执法,同时注意保护好自己。”
大门口有块打拐中队的牌子,进来时看见过,杜秘书长不置褒贬的点点头。
这不关军分区的事,邹政委点上根香烟继续看录像。
市公安局孟副局长对这件事印象很深,侧身汇报道:“杜秘书长,思岗县局设立的打拐中队正在侦办一起拐卖妇女超过十人的特大案件,去南州、东港和南岗几个区县解救是我打电话协调的。”
“谢谢孟局对我县打拐工作的支持。”
“份内事,不用谢,谢书记,不好意思,您继续。”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韩同志就是我们县公安局的打拐队长,也是我们县的打拐英雄,从行动开始到现在已解救出四十多名被拐妇女。有我们县的,有兄弟区县的,有安乐市的,有江阳市的。
我刚才了解过,中队指导员前天率民警去海港市执行解救、抓捕及取证任务,就是孟局说的这起特大案件。有两个人贩子要抓,有几名妇女要解救。案件越办越大,涉案人员越来越多,办案风险也越来越大。
保护好自己才能打击犯罪,所以在执行解救任务时他们会全程摄像。要是嫌疑人亲属胡搅蛮缠或诬陷,就可以把录像放出来自证清白。杜秘书长,这就是小韩同志在南州执行解救任务时的录像……”
谢书记太厉害了!
既解释清楚老干部闹事被拍摄下来,只是基层民警习惯性的自我保护,不是什么有组织有预谋的圈套,又通过解释这件事汇报县里在打拐上的决心和成绩。
同样是录像带,但这段录像是县电视台拍摄的,韩博嘴角边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张局干咳两声,韩博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笑的时候,更不是笑的场合,急忙俯身提起开水瓶晃晃,装着察看里面有没有热水。
这件事怎么怪也怪不到基层民警身上,人家要秉公执法,要接受地方党委政府领导,并且在处理这场闹剧的过程中有礼有节,表现可圈可点。
杜秘书长正准备开口,秘书蹑手蹑脚从外面走进来,将一份墨迹未干的电话记录轻放在他面前。
主要是部队的老干部,事情也是一个干休所军官引起的。
杜秘书长拿起电话记录看了看,顺手放到邹政委面前:“邹政委,你给大家念念吧。”
“行。”
邹政委掏出眼镜戴上,不缓不慢说:“卢惠生同志和几位老同志代表主要有四点意见:一,扰乱党政机关秩序,影响党政机关正常工作的责任必须追究;二,涉嫌反动会道门案件的人员必须严厉查处;
三,犯罪分子在良庄招摇撞骗,造成三十多万经济损失,老百姓赚钱不容易,这个损失必须追回;四,一些高级老干部信仰动摇,在全乡老干部工作会议上散布歪理邪说,造成思想混乱,影响极其恶劣,市委要下一个文件对此进行澄清,不然党建工作没法进行。”
谁要是带一帮人去市委闹事,市委一样要求查处。
违法必究,执法必严,良庄是受害乡镇,乡党委书记要求涉案人员不能逍遥法外,要求公安机关追回损失很正常或者说很称职。
最后一点震耳欲聋,我们在工作最难开展的农村搞党建,你们却吃的饭、砸的碗,甚至跑到基层党委来捣乱。这是很严肃的政治问题,市委必须旗帜鲜明加以澄清。
要求一条比一条合理,关键上级对那些练气功的没定性,市委总不能抢在中央和省里前面将其定性为反动会道门。
至于提到的涉案人员,其实就是老干部。
严厉查处,怎么查,难道拘留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
还有那个干休所军官,别说市委和军分区没权查处,省军区都没有,这件事要找代管干休所的部队或直接上报大军区。
当务之急是把老干部带回去,不能将案件定性为反动会道门,不能让他们跟反革命扯上关系。
杜秘书长权衡了一番,回头问:“孟副局长,你对这个案件怎么看?”
基层民警都知道随身带个摄像机保护自己,市局岂能当出头鸟、捅马蜂窝,但这个收拾练气功的、整顿社会风气的机会不容错过。
孟副局长早看那些江湖骗子不顺眼了,沉吟道:“杜秘书长,基层同志办案态度是认真的,工作很细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既然是违法犯罪行为,我们公安部门肯定是要查处的。
鉴于一些法律法规是好几年之前的,一些尺度不太好把握,要不按一般刑事案件处理。诈骗,符合诈骗的基本特征,他们不但骗取老百姓财物,而且蒙骗老干部老同志,应该从严查办。”
定性为诈骗,不涉及政治,顺水推舟把老干部摘出来,这个主意不错。
卢惠生这个人杜秘书长印象深刻,地方保护主义的反面典型。为维护良庄的小利益,居然私下煽动老干部老同志去省里上访,搞得前任县委书记威信尽失,主动请调。要不是一位省领导恰逢其会来调研,他这个乡党委书记早调整了。
乡党委书记,依然是小农思想。
这种人很狡猾,同时也很好对付,尤其遇到这种事,无非是个利益。干休所惹出来的事,干休所去擦屁股,又不用市里掏一分钱。
杜秘书长打定主意,面无表情说:“案件如何定性,这件事能否顺利解决,基层同志意见很重要。余所长,麻烦你去一趟乡政府,做做卢惠生同志工作,把他思想工作做通,他才能去做全乡老干部老党员和老复员军人工作。”
秘书长此刻代表的是市委,鲁大年惹出这么大祸,要是市委上报到大军区,这个所长基本上就当到头了。
干休所长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一直心惊肉跳,岂能错过这个“私了”的机会,连忙道:“是,我现在就去。”
来这么多人,这么多辆车,这里又是两市交界,要是乡政府里发生的一切传出去影响太恶劣。
杜秘书长作出了与谢书记刚来时同样的决定,侧身笑道:“小同志,你们谢书记说你是打拐英雄。别紧张,坐下聊聊,你们的打拐工作是怎么开展的,从打拐队成立到现在打出了多少成绩。”
开什么玩笑,局长坐这儿,有我汇报的资格吗?
韩博装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吞吞吐吐说:“报告,报告,报告首长,我,我事先没准备,我,我不知道该……”
臭小子,挺会装!
谢书记乐了,并且非常清楚市领导的用意,不失时机提议道:“杜秘书长,为确保打拐工作不受影响,打拐中队安排在良庄办案,解救出来的外省妇女也暂时安置在良庄,仍有九名没遣返,离派出所不远,要不我陪您去慰问一下。”
去慰问一下,今天就不是为老干部的事来的。
杜秘书长欣然同意道:“不远,不远就去慰问慰问。”
思岗发生一起突发事件,思岗同样有成绩,既然干出成绩就要让市领导看到,谢书记立马起身道:“小韩同志,你熟悉情况,赶快去集市采购一点慰问品,我陪杜秘书长和邹政委先去老党校,你动作快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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