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韩博又一次猜对了!
监控视频显示顾思成已离开搜捕区域,冯锦辉不再担心行动暴露,带分局刑警再次走进麦当劳餐厅,在十几个排队等着上厕所的女士们的目光下,闯进男厕所,检查废纸篓。
一无所获,又出示证件让女士们稍等,敲门请里面的女士快点出来,又进女厕所翻找,结果同样一无所获。
按照领导交代,他又把店长叫到一边,询问上午谁打扫洗手间的。
相比中餐厅,洋餐厅管理显得很正规。
店长看看贴在门上的单子,跑餐区叫来一个女服务员,得知闯进来的这些是人公安,问得又是废纸篓里有什么东西,服务员一下子紧张起来,眼光闪烁,说话支支吾吾。
这里人太多,人要脸树要皮,眼前这丫头就算想承认也不好意思承认,冯锦辉不想让她难堪,转身问:“店长,你们有没有办公室?”
“有,在后面,不过很小。”
“没关系,我借用一下,”冯锦辉一边示意服务员带路,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别看了,没什么事,没什么好看的,该上洗手间的上洗手间,该吃饭的都去吃饭。”
又是吃又是拉,这老警察太搞笑了,围观的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冯锦辉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过也没心情开玩笑,跟着服务员走进办公室,反带上门,紧盯着她双眼说:“丫头,你是大学生吧?”
“嗯,”服务员忐忑不安的点点头。
“勤工俭学,自食其力,不错,比我家丫头省心,”老冯先表扬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捡到东西又不是偷东西,没什么丢人的,如果路上捡到值钱的东西,只要没人看见,我一样可能往口袋里揣。但有些东西真不能据为己有,搞不好会惹大麻烦。”
东西就放在更衣柜里,一搜就能搜到。
服务员不敢隐瞒,偷看了冯锦辉一烟,欲言又止地说:“警察叔叔,我,早上,我早上倒垃圾时捡到一个手机。是扔在纸篓里的,不是拉桌上的,也不是掉地上的……”
是顾思成不要的,确实不能怪人家。
冯锦辉微微一笑:“我知道,但这个手机对我们公安机关很重要,请你把它交给我。店长那边你放心,我会跟她解释的,不提手机的事,只是找你了解下情况。”
服务员终于松下口气,忙不迭地说:“谢谢警察叔叔。”
“不用谢,走,一起过去拿,我让同事支开你们店长。”
难怪服务员发现之后没交给店长,原来是一部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擦得干干净净,一点异味都没有,能够想象到服务员当时有多激动,简直天上掉下个馅儿饼。
不过冯锦辉顾不上同情她的乐极生悲,帮她和店长开脱了几句,快步走出餐厅钻进轿车,一边打开顾思成扔掉的这部手机,一边举着手台汇报道:“韩局韩局,我冯锦辉,废纸篓里果然有东西,是一部很新的手机,应该是顾思成扔掉的,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倒纸篓时发现的,已经追回,正在我手里。”
“用他的手机打一下我的手机,然后翻看通话记录。”
“是!”
冯锦辉很快就打了过来,手机一响韩博直接挂断,看一下来电显示知道号码就行了,没必要接。副指挥长很有默契地把号码抄写下来,出去通知专案组,抓紧时间准备手续调看这个号码最完整的通话记录。
一猜一个准,不服气不行。
尽管嫌犯的下落仍未搞清楚,但关局还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神了,韩博,我也要给你取个绰号,以后就叫你韩半仙。”
“关局,不是我有多神,而是对这个团伙的成员太了解。”
韩博再次坐到会议桌边,不无感慨地说:“当年为打击他们,我真是顶着巨大压力。您知道团伙老大能量有多大吗?为了给我施压,连常务副省长都被他忽悠去了,我只能跟同样下定决心彻查的政法委孟书记唱双簧,在市委拍桌子吵架,连不当这个副局长,不穿这身警服,去省委,去北京告状的狠话都撂出来了。”
“难怪他们心存不满,怀恨在心。”
“其实上级早盯上他们的,没有我韩博也会也李博陈博收拾他们。扯远了,说到了解,我不光打击查处过他们,后来心一软,又答应帮主犯照应他老婆和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跟您提到的那个杜茜。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很低级的错误,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帮。”
“为什么?”关局不无好奇地问。
“在南港工作时,思岗人全是老乡;在贵省工作时,南港人全是老乡;在深正工作,江省人都是老乡;在异国他乡,在治安那么糟糕的南非,不光中国公民全是老乡,拥有他国国籍的华人一样是老乡,只要找到我们,只要我们能帮到的都会帮忙,何况他是托孤,我不想看着他死不瞑目。”
果然重情重义,难怪深受那么多领导器重。
关局点点头,想想又问道:“那以你对这个顾思成的了解,他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韩博沉思了片刻,抬头道:“如果不给余琳夸海口,不吓唬吓唬她,她很可能不会发那个帖子。这步棋看似把我们自己搞得很被动,变相提高了顾的警觉性,给搜捕增加了困难,但收获更大。首先,之前的一系列推测得到了验证,他确实在深正,确实是冲我来的。
其次,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全是烟雾弹,全是想提醒我们别不当回事,公然向我们挑衅。换句话说,他不仅想要我的命,还想在精神上折磨我,让我乃至我的家人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再就是他虽然对我不择手段,但对余琳等人的感情依然深厚,不想余琳卷进来,不想让钱小伍和宗浩出事。”
“还真个有情有义的混蛋。”
“他们是过命的交情,真正的同生死共患难。”
韩博顿了顿,接着分析道:“从扔手机这个细节上看,他打算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反侦查手段都用上,不会再浏览那个房产论坛,靠ip地址锁定其位置这条路估计是走不通了。如果不出意外,老冯刚追回的这部手机的通话记录估计没几个,不会有什么价值。
总而言之,他第一阶段的目标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会找个地方蛰伏两个月,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只要有足够多的作案经费,他甚至不想那么快让我死,要把我搞崩溃才会给出致命一击。所以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把他揪出来。”
“你是说两个月的期限一到,他就会再次跳出来,甚至会制造一起爆炸案?”
“他生怕我徒劳无功之后放弃搜捕,肯定会再次提醒我别不把他当回事,并且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非常清楚我们的警力和经费是有限的,不可能所有资源全用在他一个人身上,肯定会给我好好提个醒,让我们不得不重视他。”
“如果再次被你猜中,那他就是个疯子。”
“如果在美国,fbi肯定把他归于变态狂那一类。”
韩博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他来深正这么多没动手,又打发走钱小伍和宗浩,吃顿早饭都去麦当劳,说明他有姜小山之外的经费来源。当年的同伙被我一锅端了,已经出狱的没什么钱,仍在服刑的更不可能给他钱,杜茜一样不可能给他钱,那只有一种可能性,当年他藏匿了一笔赃款,或者说他贪过一笔公款,现在这笔钱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当时好像在香港落网的?”
“还因欺诈入境处和洗钱在香港赤柱监狱坐了两年牢,正是考虑到那笔钱很可能被他藏在香港,我连续过香港方面,请香港同行协助调查。不管当年他掌控的公司有多大,资产有多少,但他终究是从内地过去的,在香港呆的时间也没几年,既不会说英语也不会说东广话,在香港的社会关系应该不复杂。”
“香港那边有没有消息?”
“今天才开始查的,邓sir让‘o记’的路中才负责,一有消息他会及时向我们通报。”
“未雨绸缪,嗯,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关局再次点点头。
他显然不认为行踪暴露的顾思成能够躲过这次搜捕,韩博却没这么乐观,毕竟顾思成这次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了很长时间。
正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上司有最坏的心理准备,视频警察支队打来电话,汇报了一个坏消息,监控视频显示顾思成没进地铁站,半路钻进一个人头攒动的农贸市场,大门侧门后门七八个,只有大门口有一个摄像头,而且周边大路小路四通八达,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监控视频里消失了。
更令人沮丧的是,通过分析之前的视频发现,他去麦当劳吃早餐时走的是相反的路线。至少现阶段掌握的活动轨迹,只有从农贸市场到麦当劳这一段,距离不到一点六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