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巨额友好合约赞助款,也就是新加坡上缴的第一笔“保安费”的青田,鉴于罗氏银行尚未在新加坡开办分行,只能把一袋袋兑换出来的美刀,安排专人带往伊莎贝拉,再存入罗氏银行指定户头;一脑门子喜恼交加的青田,不得不开动脑筋,和艾山商量着,先期购买一个空壳银行,也算是勇于创新了。
当然,他额外干的这些活计,罗二并不知晓,知道了也是新加坡情报站的工作,他丁点的主意也不会插手。
此时,坐在邮轮顶层甲板上的罗二,穿着一身青色便装,优哉游哉地躺在摇椅上,躲在遮阳伞下享受着徐徐的海风;旁边矮脚茶几上,高高的玻璃酒杯里,猩红色的果酒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美中不足的是,老崔绷着狰狞的老脸,穿着白衣黑裤守在一旁,把试图过来搭讪的几个乘客,吓得宁愿跑到下层甲板上,也不愿意在洁净清爽的高台远望海景。
身后拉出一道洁白航迹的邮轮,在蔚蓝的海面上奋勇前行,阵阵清风拂面,空气中淡淡的海腥味一扫而过,让逍遥自在的罗二,暂时忘却了身后一摊子烦心事,随手拧开脚下的收音机,在音乐声中昏昏欲睡。
只有头顶上那隐隐可见的一道金光划过,倏忽间上下飞舞的小金,在细心地看护着懒散的主人。
根据青田发来的电报显示,新加坡提前独立的事端。虽然看似外围平静得毫无波浪,只是搅起了丝丝浪沂,但罗二心里明白,这时候不但马来人面上无光,万分恼怒,就连打好了算盘的美国人也在暗地里查找着突然独立的源头,甚或,老毛子也隐隐有了插手的痕迹。
也许用不了几天,这笔糊涂账就能落在自己头上,躲是根本躲不过去的。罗二莫名地轻笑两声。把嘴里的雪茄一把按在烟灰缸里,看着那混杂了点点火星的灰烬,满脸的苦涩。
真真是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哪个人都想来捏上一爪。敢情我罗二想过点好日子。还真不容易啊;非常时期。他对自己周围百米内的动静,那可是保持着极端的警惕,但还是有不长眼地跑了出来。
甲板通向下层的楼梯上。那个穿着白色上衣绿色筒裙的侍者,已经被他主意了好一会了,这不还是勇敢地走了上来;端着托盘的侍者,在楼梯口被两个便装大兵挡住了去路。
虽然那黑黝黝的脸上,看表面毫无异常,但是罗二能清晰地感觉到,侍者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只不过没有闻到炸药或铁器的味道而已。
“呦呵,这是啤酒啊,好久没见了,”一个大兵仔细打量着托盘上的酒水饮料,笑呵呵地说着,目光却死死地盯着侍者的双眼;遗憾的是,他没看出问题来。
侍者脖径上繁琐的镀金项链,虽然都有筷子一般粗了,却也是日常装饰,没人会在意。那玩意一般也不会有做武器的选项。
另一个大兵手脚麻利地拍拍侍者的腰身、腿窝,指尖在两个腋下扫过后,微微一颔首,两人侧身让出了道路,没有武器在身,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威胁;至于酒水饮料,自有二十米外的老崔把关。
从始至终,侍者没有多说一句话,也许是这种场面他没见过,给一时间吓住了,两个大兵不屑于逗弄一个胆小的服务员,斜脸扫了眼侍者的背影,不再怀疑其他。邮轮对顶舱拿着昂贵船票的客人,时不时送上些点心、酒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侍者一步步向罗二走去,老崔机警地瞪圆了眼睛,逼视几眼后,遂放松了周身肌肉,这个侍者他在登船后见过几次,是个少见的勤恳土著侍者。
只有躺在摇椅上的罗二,眼角余光扫过这个侍者时,一股股心悸不断地在后背蔓延开来,那危险的念头也在心底里渐渐放大。
侧脸,抬眼看看毫无异常的老崔,罗二眼睛随即眯成了一道缝,虽然明知道这个侍者有问题,但人家没多大的威胁,他还能喝令止步?
满怀狐疑地再次看向靠上近前的侍者,罗二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是嘴里,好像在含着什么东西,嘴角丝丝的唾筵滴在胸前的制服上犹自不知。
明显的,这个侍者紧绷的神经里,根本就顾及不到自己了,这说明了什么?罗二脑子里,刹那间轰轰作响,乱成了一片。
眼看着侍者的脚步越来越近,罗二忍不住翻手亮出一把手枪,起身滚落在地,对着老崔大喝一声,“趴下,;声音未落,枪口已经冒出了橘红色的火焰,“呯、呯、呯……”
为了消弭掉眼前的威胁,罗二不惜痛下杀手,或许会搞出一个冤死者,但他绝对不会让危险走到身边。
罗二猛然地呼喝声,让老崔和远处的两个大兵微微一怔,随即本能地翻到在地,双手护住了脑袋,经年不间断的军事训练,得到了最好的验证;而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那个走到十步外的侍者,眼眸中闪现出黑洞洞枪口瞬间,脸上冒出古怪地一丝笑意,疯狂地咬紧了牙关。
“噗、噗”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子弹毫不客气地击中了侍者,一个二个的血洞溅射出血液的同时,那个侍者的脑袋,犹如一颗爆炸的手雷,“嘭”地一声炸成了一股血雾,巨大的冲击波把那项链撕扯成了十几个金属零碎,噼啪向四周喷射出去。
当头顶上飞溅过几个金属碎片,几个碎骨渣子后,罗二狼狈地爬了起来,一脑袋碎肉沫子地指着老崔的鼻子,气急败坏地一顿臭骂。
守在楼梯口的两个大兵,爬将起身。已是面色惨白,主管他俩的老崔被长官爆骂一顿,他俩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去,起码一个星期的禁闭是免不了了。
这种把液体炸弹藏在嘴里的攻击方式,让罗二近距离清晰地感觉到,痛恨自己的人或组织,已经是不择手段了,只要能干掉自己,死士什么的也无所谓浪费了。
液体炸弹威力巨大,但运输储存更是风险极高。稍有晃动就是飞灰湮灭。震惊于这个侍者必死决心的罗二,后背上冷汗直冒。
顶层甲板上,那一个个深深镶嵌在桧木上的金属碎块,罗二也彻底看清楚了。三角形的镀金钢片。策划者的谋略可谓用心良苦了。
似乎是约好了时间。这个刚刚驶入马来海域的邮轮,顶层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不但引起了邮轮上的骚动。右侧海面上,也出现了阵阵黑烟。
一艘被抹去弦号的武装快艇,挂起了骷髅黑旗,斜斜向邮轮猛扑而来,快艇上那些穿着杂乱的大汉们,手里举着的武器,还有艇首的高射机枪,无不暗示着,他们原先的身份。
阴着脸站在甲板上,罗二对下面嘈杂的混乱声不屑一顾,摆摆手嘱咐道,“老崔,给老子赶紧去准备好热水,等会我要好好洗个热水澡,娘的太臭了,”
航速只有十节的邮轮,根本就跑不过最高速二十多节的武装快艇,从远处小岛截杀过来的“海盗们,”在逼近邮轮三海里的距离上,肆无忌惮地打开了扩音器,哇哇地命令邮轮熄火驻锚。
“嗖、嗖嗖,”邮轮驾驶舱里的日本船长,面对船首处一道道划过的曳光弹,无奈地遥遥头,招呼大副准备赎金,下达了停船的指令。
毫无反抗能力的邮轮,面对这些海上亡命之徒,也只能祈祷自己不被残酷地丢进海里,金钱女人什么的,就看人家“海盗大爷”的心情了。
虽然罗二属下的海航旅,在周围海域不断剿杀着海盗,但偌大的大洋海湾,哪里能一时清剿干净,何况这种身份诡异的海盗。
缓缓减速的邮轮,一杯茶的功夫,迎来了那艘嚣张的武装快艇,躲在舱室里的乘客,值守岗位的船员们,一个个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海盗登船。
唯有依靠在船尾栏杆处的罗二,默默地计算着双方的距离,他身边的两个大兵,拎着手枪守在楼梯口。
2000米,1500米,终于到了1000米时,罗二能看清那些制式步枪的瞬间,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肩膀上停靠的小金,悄然没如清爽的海风中。
既然知道了对手的身份,罗二也不用缩手缩脚了,闪电般跃出的小金,眨眼间窜到了快艇上方,一声轻微的嗡嗡鸣响,黝黑的尾刺赫然发动了袭击。
“噗通、噗通,”在快艇上尖利的惨叫声中,罗二不动声色地看着一个个狠戾的海盗,先后跌倒在快艇里,化为一滩滩腥臭的黑水;快艇驾驶舱里的三个成员,绝望地看着发了疯的小金,啪啪撞碎了弦窗玻璃,迎面而过。
三十一人,三十一个扮成海盗的马来海军官兵,在罗二漠然的注视下,不到一份钟的时间里,死于非命,快艇也失去了航向,轰隆隆一头撞向已经熄火的邮轮。
眼见下方甲板空挡无人,罗二甩出一根绳索,机灵的大兵赶紧上前,飞快地把绳索绑在栏杆上,另一头,长官已经跳下了甲板。
就在快艇撞向邮轮的那一刻,荡着绳子划过的罗二,挥手收下了快艇,人也借着势头窜上了邮轮。
罗二回房间洗澡去了,等了好一会的船长,始终听不到海盗登船的消息,遂派出船员四周打探后,惊喜地发动机器,加大马力向日本海域逃窜,没错,是不计磨损地逃窜。
晚上,日本东京,在十几双鬼祟目光隐晦的监视下,码头上前来接船的,是佳野百合和佳藤正久,而玛丽就在今天白天,登上了返回美国的航班,回国探视孩子去了。
心情不佳的罗二,没有去东京市区里的雅院,而是直奔上杉村寓所,那里,一座欧式城堡已经建成。
深夜时分,四辆豪华轿车停泊在上杉村村口外,罗二站在沉静的村牌下,极目南望,海湾处距离海岸不到五百米的高地上,新近落成的城堡,犹如匍匐的猛兽,静静地看守着脚下的土地。
城堡最高处,一面大旗在海风中哗哗作响,飘扬着沁人心脾的骄傲。
四周原先的上杉村、夫田村,已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牧场,稀疏的树林,为此,佳藤正久生生干掉了六千二百一十七个同胞。
眼前静逸的领地,还有白天那不期而遇的海盗,居心叵测的项链,让静立在路旁的罗二,一时间感慨万分。
路就在脚下,但前进的方向无法自主,半步退缩就会引来没顶祸患,为此,砍去脚下的荆棘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正如那面黑夜中飘扬的大旗,只要有风,星光下神采依旧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