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开始变得简单并顺利,大巫虽然面无表情,但却痛快许多,一一答应下朱永兴的要求,并且出言建议,使之变得更加完善。
将朱永兴篡改及伪造的圣旨抄写在很多张纸上,派人入滇散发,这应该叫传檄吧,显然会很高效。朱永兴觉得大巫手中似乎有一股别人所不知的力量,更加感到大巫有些莫测高深。
但这个办法确实更好,朱永兴暗自警惧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终于得到了有力的臂助,不用再孤身奋斗,前途渺茫了。
短短的两三天时间,朱永兴却经历了太多的、难以想象的事情,这对他心态的调整和改变,有着极重要的关系,也使他有了更深切的感悟。
一个人,即便是穿越而来的,即便你拥用超时代的知识,力量也是非常有限的,想独自力挽狂澜,那是千难万难。只有招揽,或者利用更多的人,才有可能让自己头脑中的知识迸发出力量,显示出威力。
而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侧漏,便引得无数英雄豪杰争相拜倒、甘作小弟,那更是虚幻的小说中的情节。费尽唇舌,搅尽脑汁,赌咒发誓,才使得一个猛山克族勉强投效,这便是明证,也是警醒。
尽量不要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尽量不要带着穿越者的优越感去做事情,必须全力以赴,必须殚精竭虑,才能有所成就。
寨子里随后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被蛮莫土府禁止拥有和使用的弩箭被从暗藏的地方取了出来,并且开始赶造新的弓弩;在沿河的僻静之处,大量的竹筏开始捆扎;物资开始集中,精壮开始集队训练。
一切活动都被很好地隐藏起来,这得益于猛山克族的一向排外,这使得消息不会轻易泄漏。可同时也让朱永兴意识到,猛山克族人应该早有造反或迁徙的打算,否则不会如此行动有序。而正是自己的到来,加上特殊的身份,以及合乎情理的承诺,最终成了猛山克族下定决心的催化剂。
如果没有自己,猛山克族回归滇省,势必会担心为当地人的敌视,遭到各地土司和官府的留难,甚至攻击。而凭借朱永兴的身份,则可以尽量避免冲突,从而保全部族。
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的交换,以及相互的利用而已。说什么归治大明,说什么兴王图霸,不过是掩饰之词。当然,话虽难听,但双方却都并无不满。被利用,说明有被利用的价值,如果主动求上门都没人答理,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对此,朱永兴很看得开。特别是在他得到了大巫伪造的圣旨和写好的檄文,并且大巫已经着手派人入滇散发的消息后,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与猛山克族的合作是物超所值。
“弩击之无声,虽然射程不如弓箭,但精确度高,射时可卧可立,下雨潮湿时的影响也较小。”朱永兴摆弄着一把土弩,略带显摆地品评着,“若列三队或五队,轮番发射,则可形成连绵不绝的箭雨,予敌持续杀伤。”
猛山克族赶制的土弩大多是就地取材自行制作,材料或用木头,或用竹子,没有添加任何金属物品。虽然威力打了折扣,但可用“药弩”加以弥补,即在弩箭下抹毒。人或鸟兽中箭,即中毒而死,所谓“见血封喉”。而且,苗族男子几乎人人都善射弩箭,从男童时便用“娃娃弩”开始习射,还常常进行比试。
尽管朱永兴对“见血封喉”这样的夸张用辞有很大的怀疑,但对人家的射术却相当佩服,当然也绝不想尝试被射中的滋味。
央轻轻抿了下嘴角,心中似有所动,但脸上却不露声色,淡淡地说道:“殿下高见。五日后便是跳花场,行动在即,诸事繁杂,民女便不多陪了。”
“央寨主请自便。”朱永兴客气地作了个手势,表示毫不在意。行动在即,也就是说自己很快便要回到祖国,很快便要一展拳脚了。对此,朱永兴心中有那么点惶恐,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不等央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以外,梦珠便端起土弩向着远处的树干射出一箭,然后冲着朱永兴嫣然一笑,说道:“若是时间充裕,我族中巧匠可制出更精良的弩弓。大弩可射二百步,小弩亦在百步左右。”
明朝一步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一米二三左右吧,难道弩的射程能超过清军的弓箭?朱永兴表示怀疑,但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来,因为他并不十分确定,也不很相信后世的那些关于古代武器的数据统计。总要亲眼看见,亲身经历,才最可信,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仗着点知识,不管对错,胡乱指摘、出主意,那可真是太浅薄了。
“跳花场时,那个缅派土司会来参加吧?”朱永兴岔开了这个话题,猜测着问道:“跳花场是在这个寨子,还是在别的地方?”
花山节又名“踩花山”、“跳花场”、“踩场”、“踩山”等,由于苗族住地不同,服饰有差异,花山节的日期不一致,节日的名称也不尽相同。有的在农历正月,有的在六月,有的在八月。
届时,四面八方的人盛装前来,由族长宣布跳场开始,小伙子们吹响芦笙,姑娘们围着花翩翩起舞,互相竞技。有时还兼举行赛马、射箭及续麻针比赛等活动。期间又有青年男女对歌,演奏民族乐器,钟情者则互赠绣花手帕、腰带等物。老年人则趁机拜访亲友,互相谈心,活动一整天,甚至到深夜才结束。
梦珠知道朱永兴并不熟悉猛山克族的节日和习俗,便简单介绍了一下,接着很笃定地说道:“缅派土司好色,每次过节都在缅兵护卫下前来,借以挑选漂亮的姑娘。”
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如果如此,可惜这次却是缅派土司的死亡之期,不用再盯着美女流口水,再欺辱猛山克族的好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