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与长友永嗣又进行了一番纠缠,最后似乎是迫于无奈地与对方草签了一个意向书,确定了稀土换钢材的细节。&{}.{23}{wx}.{}
意向书的内容包括:
春山公司负责帮助大秦集团在日本获得15亿美元的卖方信贷,用于采购新日铁等企业的钢材,钢材离岸价不高于同类钢材在日本市场上的批发价;
大秦集团承诺在未来10年内每年向春山公司提供包括氧化镝、氧化铽等稀土氧化物在内的一系列产品,价格不得高于当前双方商定的供货价格,如果遇到市场价格低于协议价的情况,则以市场价格为准;
双方有义务对协议内容保密,不得向无关各方泄漏所涉及到的商业秘密。
拿到秦海签字盖章的意向书,长友永嗣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虽然协议中规定的稀土产品价格比几个月前高出了十几倍,但比春山公司原来预想的价位还是低了一大截,长友永嗣算是能够向公司交代了。
最为重要的是,他拿到了一纸长达10年的供货合同,这意味着大秦集团未来无法再以提价、限产等手段来干扰春山公司的生产,春山公司可以从容不迫地继续改进镝铽铁合金的性能,占领这种新型永磁材料的高端市场。
至于替大秦集团联络卖方信贷的事情,长友永嗣根本就不担心,因为这件事情无论对日本的国家利益以及企业利益都没有损害,他相信以春山公司的能量是完全能够做成此事的。
15亿美元的卖方信贷,分散到几家银行去就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数字了,大秦集团旗下拥有钢铁、陶瓷、稀土等一系列产业,规模庞大,有足够的信用能够让日本的各家银行愿意放款。
秦海的脸色看起来就没有长友永嗣那么好看了。似乎是在稀土价格的问题上吃了大亏,却又无可奈何。不过,在送走长友永嗣和平野贞夫一行之后,秦海站在办事处的门口,一直绷得紧紧的嘴角终于咧开了,无声地笑了起来。
“秦总。这俩日本人挺高兴啊,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出你给他们设下的圈套。”苏亚波站在秦海身边,目送着两个日本人坐的出租车远去,笑着向秦海说道。他能够看出秦海的心情非常不错,此时不恭维领导,更待何时。
“小苏,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和春山公司是友好的合作伙伴,怎么能说是下套呢?”秦海笑呵呵地纠正着苏亚波的说法。
苏亚波赶紧连声说道:“是的是的。咱们是出于友好合作的目的,才和他们签订这个意向书的,咱们大秦集团为此还付出了不少牺牲呢。”
“嗯,这些话要对办事处的员工们反复地讲,一直讲到连你自己都深信不疑为止。”秦海交代道。
“我现在已经是深信不疑了。”苏亚波笑道。
相比长友永嗣的盲目乐观,秦海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能够用这样一纸意向书换到日方提供的卖方信贷,进而获得500万吨进口钢材,这对于大秦集团来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其中的利润高得惊人。秦海怎能不开心?
由于孙振江、皮茨顿等人暗中策划的炒作,中国国内市场上的钢材价格已经攀升到了近3000元每吨的水平,按当前汇率计算,相当于500多美元的样子。而日本市场上的钢材价格不到350美元,即使加上运费等支出,每吨钢材与国内市场也有100多美元的差价。500万吨就意味着有5亿美元的利润空间。
秦海把这些钢材进口进来,逼孙振江等投机商人吃下,既解了国家计委那边的困境,又给自己赚到了利润,这么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向春山公司承诺10年的稀土供应,这原本就是大秦集团想做的事情。稀土再珍贵,也不可能完全捂在手上不卖出去,国际市场讲究的是互惠互利,把持着自己的资源不向国际市场提供,是容易招来非议的。
在价格方面,每公斤250美元的氧化镝价格,其实已经达到顶峰了,秦海压根也没打算继续涨价。孙玉智领导的科研小组在新型稀土永磁材料的研究上已经取得了突破,春山公司视若珍宝的镝铽铁合金很快就会成为过时技术,届时氧化镝和氧化铽的需求量将会直线下降,价格也将随之暴跌。秦海现在答应春山公司的那些条件,到时候就将成为一些毫无价值的条款。
有关这些细节,秦海并没有对苏亚波明说,他只是告诉苏亚波要和他积极配合,唱一出双簧给日本人看。苏亚波这样做了,心里也知道这其中必有奥妙,至于秦海是如何算计日本人的,苏亚波就弄不明白了。当然,他也非常聪明地不去过问此事,领导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即使知道了都得装傻。
在互联网尚未普及的年代里,信息的传播是非常缓慢的,传播范围也极其有限。大秦集团与春山公司之间关于稀土换钢材的交易,由于秦海的刻意隐瞒,在国内完全没有引起关注。在国家计委,只有王鸿生和很少的几位高层领导知道此事,而他们也非常谨慎地保守着这个秘密,在各种与钢材市场相关的会议上,所有的领导都闭口不提大秦集团的事情,相反,还一个个露出一副忧虑的嘴脸,似乎钢材问题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各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据内线提供的消息,计委手里储备的钢材已经消耗掉了七成,余下的钢材属于国家的战略储备,轻易是不敢投放到市场上来的。我们预计,计委最多还能拿出100万吨钢材来救市,等这100万吨钢材用完,市场上的价格就完全由我们说了算了。”
在京郊别墅的客厅里,孙振江踌躇满志地对前来开会的小伙伴们宣布道。
“太好了,可算盼到头了!”梁朝晖长吁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
“梁子,你可别泄气啊,得再接再厉,知道吗?”孙振江说道。
“我特喵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梁朝晖抱怨道,“你知道我求了多少家银行?有些省里的那些土鳖行长,贷款拿不出多少,架子倒大得很,为了把他们拿下,我把腿都跑细了,这两个多月最起码喝倒过十几回。”
“哈哈,梁子受累了。”孙振江拍拍梁朝晖的肩膀,说道,“梁子,你放心吧,你付出的这些辛苦,马上就有回报了。等钢材价格涨到4500,你贷出来的那些钱立马就翻了一番,到时候你把贷款一还,所有那些土鳖都得看着你流口水。”
“振江,现在钢材一吨才到3200呢,你凭什么觉得能涨到4500啊?我觉得,咱们得见好就收,到3800、3900的样子就抛了得了,谁傻瓜愿意接盘,就让他们接呗。”倒爷凌一平建议道,他是惯长于搞倒买倒卖的,对于价格的变化非常敏感。
孙振江摇摇头道:
“一平,你得知道,这是中国最后一次物价改革了,以后不可能再碰上这么好的机会。这一次如果不赚够了,以后咱们可就得后悔了。我告诉大家,当初国家计委是跟上头拍过胸脯,说能够把钢材价格控制在2500以内的,结果呢,现在涨到了3200,据说计委的大主任已经被上头训过好几回了。
你们说,在这种情况下,计委为什么不把价格压下去?而是宁可挨上头的训?”
“怕是他们压不下去吧?”纨绔郭凯宁猜测道,“以咱们国家那些官员的操性,如果能够做得到的事情,是绝对不会等着上头来训的。振江你上次说过,价格的事情是政治任务,计委如果有能耐把价格压下去,怎么敢这样放任呢。”
孙振江哈哈一笑:“凯宁在部委里呆过几年,果然是不同凡响啊,一语道破了天机。没错,依我的看法,当然,也是皮茨顿他们的看法,国家计委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完全没有能力控制住钢材价格,所以才会让价格涨到了3200。
现在计委还在想通过抛售储备的方法来压价,但他们能够拿出来的储备已经所剩无几了。在这个时候,只要咱们能够再加把劲,把计委抛出来的货吃掉,那些急着用钢材的单位就只能到黑市上去买高价钢材。到那时候,别说4500,就是5000、6000的价格都有可能达到的。”
“可是我已经拿不出钱来了。”梁朝晖赶紧声明,“能够贷到款的银行,我都已经贷了一个遍,现在还有四五个行长追着我要还钱呢,我都不敢接他们的电话。现在计委再往外放货,就只能指望你们哥几个了。”
“我的钱也用完了,钢材如果再不出手,我连仓库的租金都付不起了。”
“你还能租得起仓库,我有一批货还在火车车皮里呢,连卸货的地方都找不到。”
“是啊,再拖下去,我们可真憋不住了,从银行里贷款也是要付利息的,拖一天就十好几万呢。”
纨绔们一个个叫苦连天,其中固然有几分做作,但大部分是实情。他们现在都是骑虎难下,就看下一步如何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