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刘厚带周雪去看火枪兵的训练,周雪被惊呆了,以至于刘后拉着她的手也没发觉。
而这个时候,斥候来报,东吴大队人马出城,直奔粤江上游。
刘后觉得很奇怪,难道步骘真的想掘开河堤,用洪水淹没自己的部队?可是自己的部队早已转移到高地上了啊。即使他掘开河堤也淹不到自己的部队啊。
再说了,掘开河堤人为的制造洪水,淹死无数百姓,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步骘敢做这种事吗?
不管怎么样,事实就摆在面前,东吴军真的出城了,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都必须阻止他们。
于是,刘厚命鄂焕带领五千藤甲军,去阻击他们。刘厚要求他们,必须消灭这支部队,尤其是要注意,千万别让他们打河堤的主意。
发布命令之后,刘厚转头对身后的周雪道:“步骘就是这种人,罔顾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居然做出掘开河堤的事情来。这是多么丧心病狂才做得出来的事情啊,你竟然还为这种人效忠,竟然还为这种人做事。”
“不会的,步大叔不是这种人,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周雪不敢相信这件事实,摇着头道。
“事实摆在面前,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希望我的部队能阻止他们的暴行,否则,步骘这一次必定会引起天怒人怨。”
刘厚骂了一轮步骘,却浑然没有提当年自己的二叔关公也做过这种水淹七军的事情,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考虑到百姓的感受?
发生了这件事后,两人再也没有心思巡营了,最终不欢而散。刘厚让人将周雪送回她的营帐中,自己回到帅帐处理这起突发事件。
刘厚召人来详细了解情况,这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步骘已经派出五百精锐,偷偷潜出城外,想趁着夜色的掩护挖开河堤。只是刘厚早就布置人手,密切关注河堤,才没被他们得逞。
没想到,偷袭不成,这个步骘竟然明目张胆,在白天出动大队人马来做这件事,而且明知道出城的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情况下,不惜牺牲一万人也要做成这件事,刘厚感觉这个步骘真的是丧心病狂了。
战报不断地被传回来,很快就有斥候回报,东吴兵这次带兵的人是陆瑁,人数确定是一万人,很多人都带着锄头,显然目的很明确是去挖河堤的。否则那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带着锄头出城,总不会是去种地的吧。
没多久,又有新的战报传来,鄂焕所部已经和敌军接触,东吴军不肯和我军正面对抗,只是一路往河堤急赶路,鄂焕带人在后头一路追杀。
半个时辰后,又有军报,鄂焕在离河堤不足一里处追上敌军,现在正在围歼敌军。敌军结阵死抗,并屡次分兵想冲上河堤,不过均被鄂焕所部打回来。刘厚听到五千人围歼一万人觉得很怪异,也不知道鄂焕是怎么布置兵力的。
又半个时辰后,军报又来:围歼已经接近尾声,东吴军损失惨重,仅剩三千人被围在中间苟延残喘,再也没有力量冲击河堤。刘厚到了这时候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五千刀枪不入的藤甲军如果还打不赢一万东吴军,鄂焕可以去撞豆腐了。最怕就是步骘再出什么幺蛾子,例如以这一万人为诱饵,却偷偷派人绕路去掘河堤。
所以他除了派出鄂焕这五千藤甲军,还广派斥候密切留意番禺城各城门,一旦步骘有什么异动,他也会立刻做出反应。
又过了半个时辰,刘厚没有等到鄂焕得胜的战报传来,再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刘厚感到不妙了,心想,一定出事了。于是,马上再派人去探听消息。
这次没多久,就有斥候返回报告:“太子殿下,大事不好。”
每次听到这句,刘厚心里就发怵,都很想将报告这些不好消息的人拉去咔嚓掉。
“粤江缺堤,山下洪水滔天,斥候无法下山探听消息,鄂将军恐怕、恐怕……”那个单膝跪在地上的斥候虽然不知道刘厚在想什么,不过因报告的消息太惊人,他也担心太子会雷霆大怒,所以他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什么?”刘厚一手砸在案几上,发出“嘭”的一声响,案几上的文房四宝齐齐跳了起来,又落在桌面上,砚台里满满的墨汁洒了几滴出来,落在桌面上就像几颗西瓜子。
“怎么会缺堤?这鄂焕怎么搞的?不是让他务必死保河堤吗?之前的军报不是说他已经快将东吴军歼灭吗?怎么形势变化得那么快?转眼间说缺堤就缺堤。”刘厚第一个想法是:难道鄂焕太无能了?第二个想法是:难道步骘真的另有布置?”
刘厚这几个问题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个单膝跪着的斥候吓得低下头,呐呐地道:“目前山下洪水滔天,我们还无法获知准确的情报。”
刘厚很想学那些影视剧里的大人物那样,一手将案几上的东西扫到地下,然后骂一声:“废物”、“饭桶”之类的。好歹他还有点理智,最终克制住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想法。
他挥了挥手,让斥候下去,然后让亲兵将费祎、关兴、张苞、朱褒等人叫来,准备召开了紧急会议,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当前的局势。
很快,大家都来了,可是听完刘厚介绍的情况后,大家都默然无语了。现在山下都是洪水,人也无法出去,还能有什么对策?幸好山上存粮不少,相信能支持到洪水退却的那一刻。
良久,终于先由费祎第一个开口了:“岭南之地本来就多雨水,我问过当地的土著,这场豪雨几十年难得一遇。
岭南之地贫瘠落后,河工荒废,河堤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修过了,这些年来,洪水泛滥的事情时有发生,只不过这次的洪水特别大了点,来势特别凶猛了点而已。
未必是什么人为的因素。在弄清楚什么原因之前,还请太子不要太责怪鄂将军了。当务之急是要确定鄂将军的生死,还有全力救援被洪水冲散的藤甲兵。”
听到费祎的话,刘厚渐渐冷静了下来,这次是自己太大意了,他早就知道岭南之地环境恶劣,却没有想到恶劣成这个样子。他印象中岭南多瘴气、多蚊虫、毒虫,天气炎热,容易患各种传染病,却没有考虑过天气因素。
事实上,岭南之地河道纵横,雨水丰沛,水利设施几近于无,的确是很容易发生洪水泛滥的地方。幸好自己还算警觉,提前将大营迁到高地上,否则这一次自己要学诸葛亮唱那出“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到了现在这种局势,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了,别说北上救援关公了,刘厚自己现在都遇到了危机,这种危机一旦处理不好,自己的部队也要损失惨重,在天地之威面前,人类何其渺小!
现在能做的唯有救灾而已,神马争霸中原、神马北伐都只能暂时放到一边了。只是刘厚很奇怪,怎么没有人关心百姓半句话,连费祎这样的饱读圣贤书的书生也只是建议去搜救藤甲军。
来自后世的刘厚见多了电视里的救灾场面,都是出动军队去救援受灾老百姓的,所以这个时候,发生这种大洪水的情况下,刘厚心底自然而然就浮现出后世那种救灾的电视场景。
于是,刘厚下达命令全军总动员,将小山坡上的树木、竹子全部砍伐下来,统统扎成筏子。
筏子很快就扎好了一批,不过却下不了水,原因是山下的洪水水流太喘急了,筏子刚一放下就会被冲得没了影子,这种情况下下水不知道是去救援人还是等着给人救。
刘厚很无奈,只能等待,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山下的洪水水流才变缓慢,于是,刘厚一声令下,下山救人!
除了留下五千火枪兵在山上保护大营,保护自己外,其余人马一个不剩被刘厚赶下山,去救援藤甲兵和百姓。刘厚特意交代,遇到落难的老百姓,一定要好好对待,将他们救回高地,待自己好好安置他们。
刘厚发布的这个命令令到费祎等一干手下很感动,都盛赞这个太子贤明,爱民如子,但是,有识之士却隐隐有些担忧。
几万人的救灾队伍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很快就有藤甲兵和灾民陆陆续续被救了回来。
藤甲兵虽然骤遇洪灾,但是各位别忘了藤甲还有一个极品功能,那就是可以浮在水面上,其浮力足够承载一个人,当初兀突骨率领大军就是这样渡过桃花水的。
鄂焕带领的五千藤甲兵正在作战状态,穿上藤甲无疑相当于于穿上了一件救生衣。因此,五千藤甲兵虽然被洪水冲走,真正丧命的却也不多。
只是他们被冲的极散,有些人甚至被冲到十几里之远,所以寻找、救援起他们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直到大洪水的七天后,才陆陆续续救回了三千出头的藤甲兵,反而是百姓就回来了近万人。
这个时候,到费祎头痛了,凭空多出来近万人,每天就要多耗费粮食几千斤。本来蜀军扎营在小山坡上,储备了够大军一个月食用的存粮,但是,现在人多了,粮食就开始紧张了。
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可以预计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被救上山来,到时候粮食危机会进一步加重。
这也是为什么费祎等人一开始没有提救百姓的事情。毕竟大军作战在外,一切都要小心,每一个决策都必须先保证大军的安全为第一要旨。如果有可能会导致大军陷入危机的情况,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将之解决掉。
现在洪水隔绝道路,后勤补给跟不上,粮食吃一天少一天,如果洪水一时不退那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舍弃老百姓了,可是太子会同意吗?费祎知道,以自家太子的脾性,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费祎这几天急的嘴角都长燎泡了,他很想去给太子殿下建议放弃继续救援百姓,可是他又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