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有一位年轻清秀的太监过来,将一张银票递了过来。
曹玉臻气得俏脸全无血气,拿着银票一把丢在太监脸上。
太监笑道:“谢曹公子赏!”捡到了银票就往自个怀里揣,曹玉臻险些没气个半死。
双腿打颤,脑子发蒙,跌跌撞撞出了二大长公主府邸,刚一出来,就听到一个呜咽哭泣的声音,却是他的小厮坐在一边痛哭。
“阿七,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厮抬头,一见曹玉臻,越发扯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二爷……奴才……奴才被人夺了身子。”
曹玉臻一愣,眼前掠过二大长公主那如同肥猪般的身子,那样的女人,他是半分兴致也没有。“怎么回事?”
“二爷,奴才被个又老又臭的婆子给强了。呜呜!那可是奴才的第一次啊,奴才是想留给未来的媳妇的,就这样没了……”
有其主,必有其仆,瞧来这婆子是二大长公主的人,居然能做下这等事,当真让人意外。
天色,近黄昏。
他的头脑越发有些昏沉,双腿发酸,脚步打飘,而小厮阿七比他更甚,他不得不扶上阿七,往曹府移去。
曹玉臻近了府门,正待进去,却见两个身高马大的门丁闪身出来,不是原来的门子,依然是大房、三房的下人。
门蹲抱拳道:“二爷,大老爷吩咐,请二爷不必入府了。这处府邸。老太太做主给了大房和三房,请二爷另寻住处。还有,大老爷说,二爷欠了珊瑚郡主的钱尽快还上,再不还上,大老爷就要与你断绝伯侄情分,还请二爷莫要连累了无辜的大房、三房!”
“你们……”曹玉臻想要骂人,话到嘴边。却如此的苍白无力,“我要见老太太,谁敢拦着?”
门丁乙道:“既是要见老太太的,二爷只管进。还请二爷尽快收拾东西离开曹府。二太太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曹玉臻一进府门,立有大房、三房的婆子跟过来,催促他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曹家老太太原是护着二房的,如今也不能了,前些日子有皇族子弟宇文珅来闹,而今是比这更难缠的二大长公主带人来闹。是替崔珊出头的,催着要二十五万两银子,手里还拿着两大牙行开的凭契。
这次限期三天。到了时限不偿还欠债。整个曹府上下都要沦为崔珊的家奴。
大房、三房见这些崔珊当了真,恐怕非要与曹家为难。
老太太做主再给三房重新分了家,大房、三房得了祖上留下的曹宅,给二房分了郊外的一百亩良田与一座小宅院,大房、三房又各得了一百亩良田,三房各有一家铺子。好铺子分给了大房、三房,原因是这两房人被二房拖累,自该得好的。
老太太担心,这次保不住曹家。只尽量把好的留下来,将不好的东西都给了二房。
连皇上就珊瑚郡主带皇族子弟大闹的事都不了了之。因牵扯到皇族子弟,皇上也不便斥责。
这是曹家老太太壮士断腕的气魄。在她心里,二房依旧是她最疼爱的,可曹玉臻就不该宠纵了胡香灵任意胡为,现下整个曹家受他声名所累不说,连二大长公主讨债都上门了。
曹二太太没想老太太会执意将她与曹玉臻赶出曹府,让他们母子回郊外庄子上的小宅里居住,虽有安身之处,如若二大长公主再闹上门来,那唯一的安身处也保不住了。
崔珊……
这个女人还真是心狠,定要逼得他们母子再无安身立命之处。
曹二太太已经收拾好了包袱、摆件等,足有一车的东西,马车就停在偏门处。
大房、三房的人冷眼瞧着,谁也没有帮衬一把,更别说搭把手。
曹三太太还在老太太面前吹风,“娘,给二房分的东西太多了。田庄、宅子只怕保不住,不如少分他们一些,免得到时候被珊瑚夺了去,平白便宜了外人。”
曹老太太不作声。
她心疼,曹玉臻是她一手带大的,而今却要狠心赶走他。
原想宇文珅之后,崔珊不会再做什么,好歹他们夫妻一场,谁能想到呢,前面走了个宇文代,又来一个二大长公主来闹。
无论是哪个,都不是他们曹家能得罪的。
早前,曹玉臻在任上当差,能时常见到皇上,好歹还能让几句话。
如今不在任上了,被责令回乡反省,就是想求个恩典也不能。
曹家被二大长公主逼得忍可忍,再这样下去,曹家上下的人都会一无所有,连个避风之所都没有,还别谈荣华富贵。
崔珊是真的被曹家伤透了心,否则也不会这般咄咄逼人。
老太太早前还抱有希望,想着过些日子待崔珊的气消了,再派人上门说合,而今看来是真的不可能了,听说崔珊已买了几个英俊的小倌在府里养着,这不仅断了曹家人的念想,也断了她自己嫁人的念想。
曹大奶奶也道:“三婶说得是。分给二房他们也保不住,那可得一百多亩良田,又有一座郊外宅子,值不少钱呢。”
曹老太太尽量想一碗水端平。已经给大房、三房多分了家业财产,可他们还不知足,连给二房的良田、宅子都想讨回去。
曹玉臻进了自己的院子,就瞧见坐在花厅上二太太,一脸愁容,“玉臻,你去哪儿了?今日你出门后,二大长公主府的护卫、下人闹上门,说是要替珊瑚郡主讨债。二十五万两银子,我们哪里能找这么多钱,早前有的,被珅老爷给拿了个干净。”
曹玉臻想宽慰母亲几句。院门外传来说话声,大老爷、三老爷进了院门。
曹大老爷道:“玉臻,你向来是个懂事的。要不是二大长公主咄咄逼人,你祖母与我们也不会这样,想想上回,珅老爷的人拿走府里多少好东西。再不将你们二房分出去,我们整个曹家都完了。你赶紧收拾一下,随你母亲出城去郊外庄子上。如今分了家。他们再不能找我们闹,大房、三房的人可没沾上你们的东西。”
早前曹玉媚入宫,各房都巴结讨好着,想着得了好处莫要忘了他们。他书念得好,大房、三房也都指望着他光宗耀祖。而今他一出事,个个都想着把他赶出去。
什么骨肉亲情,什么手足情深,全都是谎话!
他们在乎的只是他们自己。
他刚被二大长公主所辱,浑身又酸又累。不让他歇憩,就要赶他离开。
生怕他拿了不该拿的贵重东西,片刻也不让他久呆。
曹二太太问:“胡姨娘寻着了么?”
曹玉臻摇头。
曹大老爷道:“都怪这祸水。要不是她。我们曹家哪有这番变故。偏你们母子一味的念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肯下手,要一早拿掉那孩子,哪有这些麻烦。或许给珊瑚郡主出了气,就不会追着曹家不放!要怪,只怪你们瞧不清事实!”
孩子是没拿,现下胡香灵去了哪儿。曹玉臻不知。
胡香灵……
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崔珊的怨气为何这般大,大得让他无法理解,非得将他逼得尽头方好。
曹玉臻领着二房的丫头,收拾了自己的物什,好几箱子书。又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又是满满的一车。
曹大老爷看了一眼。屋里原有的桌案、椅凳并没有动。“差不多就出发去乡下吧!明儿二大长公主再来,我们就说你们离开了。”
曹家再也经不起闹腾了,半分也不成,上回皇族子弟的打劫,让他们已经受创严重,怕是好几年都恢复不过来。他们原本就是破落的门第,就是这小小的创荡于他们都是大创伤。
曹二太太到了偏门,想到这里自己住了大半辈子,而今却被迫离去。
曹老太太呆在上房偏厅里,都是疼惜,疼惜……
她不得不这么做,要是迟疑,到时候整个曹家都是遭殃。她必须得保住一些人,现下她才知道,迎娶皇亲贵戚是怎样一件大事,若荣,就能荣登贵极;若损,就能损你至尘埃。
曹玉臻犯了大忌,不该冷落崔珊,不该纵容的胡香灵。
如今明白过来,却已经晚了。
想要与崔珊求个情,可崔珊在曹家的日子,府上中下都没待她好过,又如何去求情。
曹家,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曹玉臻这一生算是毁了。
毁在了两个女人手里:崔珊与胡香灵!
曹玉臻扶了二太太上马车。
曹二太太的泪喷涌而下,她审视着整座府邸,再也控抑不住。
曹玉臻仰头看着住了二十多年的家,从今往后,这里再不是他的家,这里住的是大房和三房,却没有他们母子的一席之地。
上了马车,他与母亲相对而坐,看曹二太太泪如雨下,他却寻不到可以安慰的话。
马车出了城门,摇椅晃地往郊上庄子上去。
曹二太太止住流泪,“玉臻,你可想过以后?如今你的声名俱毁,这次的事又闹成这样……”
不仅是名声,还有他的恶梦。他竟被二大长公主那个又肥又丑的女人给强了!
他虽没有哭,可胸腔里都是冲天的巨怒。
崔珊!二大长公主……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还有胡香灵,他怨她!
她不该背着他做出算计崔珊的事,现在崔珊报复,将他和母亲逼得躲无可躲。
“今天我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