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与紫鹊觉得有趣,偷偷儿地站在素妍后看牌。
李碧菱也叫着要跟。
又几圈下来,桌上的零碎银子堆了不少。
张双双划拉一圈,“我看牌!加三倍是吧,现在是一两五钱银子,我出五两银子。”
杜迎秋一脸惊色:“这也打得太大了吧,居然都叫到五两银子了。”
何氏笑而不语,今儿她们过来就是陪素妍玩的,压低嗓门道:“卫州买地,我们各房可都赚了不少呢,就算输上一千两大家都乐意,只要小姑子高兴。”
素妍扬了扬头,捻起三张牌,“看好了,我是金花!哈哈……”
张双双的牌是顺子,可没素妍牌大。
李碧菱拿的是对子。
石小文也是对子。
青霞郡主则是三张顺子,比张双双的牌还小些。
闻雅云笑道:“到底是寿星,今儿这运气也太好了。”
素妍扭头对白芷道:“拿这些银子去找青嬷嬷换成铜钱,拿银子玩着实太大了些,大家只为玩得高兴。”
她站起,“你们玩着,我呀,在一边坐着看你们玩。”
石小文努着小嘴,“王妃也太狡猾,上把牌,她的最小,把我们几个唬得不敢跟。这回还以为她又是唬人的,哪晓得竟是最大的,太可气了。”
闻雅云道:“我也玩西洋牌,瞧着有趣的。”
所有客人都坐了下来,一起“扯金花”。
白芷着小厮抬了换好的铜钱,素妍分给众人,张双双和李碧菱输得最多,自然也得的铜钱最多,其他人各分了五百纹,由着她们去玩。再重新头来,每人两纹的底价,然后逐次再加价,最高时也就是一百纹的样子。
宇文琰回家时。听说江家太太、过府陪素妍过生辰,寻到后花园,远远地就听到女人的笑声、叫喊声,哪还有大家太太、的样子,不过倒也闹,他甚至还听到青霞郡主那不满的大叫声。
“江三,你太狡猾了,居然跟我嫂嫂学,又来了招唬老鹰,明明比我小……竟把桌上的牌都通吃了。”
这一招众人都用。就看对方能不能唬得住对方。
宇文琰进了八角檐亭。屋子里却不见素妍的影。
紫鹊在一边侍奉茶点。笑着行了万福礼,“王妃去大厨房准备吃食了。”
众人将凉亭里突然多了个一袭蟠龙袍的宇文琰,纷纷起:“拜见左肩王爷!”
“免礼!”宇文琰含笑看着众人,“今儿家里真闹。”
闹好。闹一些,王府就更像家了。
闻雅云笑道:“左肩王妃生辰,我们大伙都是来凑闹的。”
宇文琰道:“你们继续,继续。本王去看看大厨房都备了什么好吃的。”
他在九曲桥上走了不远一截,后又喧哗起来。
他微微一笑,往大厨房方向移去,却在垂花月洞门处移来一袭素白衣袍,近了跟前才看到如天人之姿的素妍,站在不远处正笑容微微地看着他。
他快走几步。捧住她的手,“今儿是你的生辰,还要让你cāo)劳……”
“原是青嬷嬷和白芷都打点好的,我只是过去再加几样菜式。爹娘早早就派人送了寿桃、饼饵过来。”
用罢午膳,太太、们继续玩闹。素妍将自家制作的雪膏,一人馈赠了一盒,全都是一样的胭脂盒子装着,众人闻着,光那香味就很喜欢,再看雪膏仿若其名,白得如雪,抹在手背细腻而略有油脂。众人一听是素妍自己做的,就越发喜欢。
直玩到申时二刻,众人才纷纷告辞离去。
喧哗了大半的后花园,也随之静谧下来。
丫头们收拾着八角檐亭,她和他坐在后花园的小凉亭里,你看我,我看你,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
他握着她的手,“你今儿累了,早些回琴瑟堂歇着。”
夫妻二人回到花厅,尚未坐下,白茱来禀:“王妃,傅承仪求见!”
傅宜心!
这个名字掠过脑海,要不是被丫头们提起,连他们夫妻都快要忘了,这府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早前因为感染风寒,无法上路去卫州就留了下来。
宇文琰面露狐疑,“她来做什么?”
如若敢伤害素妍,他第一个就饶不得她。
素妍道:“请她进来!”
夫妻二人坐下,今儿吃的茶点够多,没让丫头侍茶。
傅承仪携着一名贴陪嫁丫头,款款而近,相貌是美丽的,可到底还未长开。
宇文琰只看着素妍,他在猜疑,也在寻找答案:怀上了吧!含笑握着她的手腕,只双眸痴地望着,实则在悄然不觉地替她诊脉。
“傅氏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素妍抽回自己的手,“傅承仪客气了。”
傅承仪后的丫头捧着一只盒子,她低垂着头,态度恭谨,“今儿是王妃的生辰,jiàn)妾备了一份礼物,还请王妃笑讷,也表jiàn)妾对王妃敬重之心。”
她接了丫头的盒子,双手捧过头顶,宛如一个卑微的下人一般,将盒子高高地举过头顶,递到了素妍的面前,轻声道:“妾祝王妃生辰快乐!祝王妃与王爷百年好合!真心祝愿之心天地可表!”
宇文琰抢先一步接过盒子,亲开,但见里面是一幅画轴,缓缓展开:是一幅彩色细腻的牡丹图,图上绘着一只灵巧的小猫,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署着“岭雪居士”。宇文琰神色俱变,厉喝:“你……什么意思?”
一脸怒容,随时都要爆发出来,原是俊美无双之人,此刻却似一座火山一般。
傅承仪望了一眼,快还低首,“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恭祝王妃生辰,还想告诉王妃一句话,是王妃的永远都是。妾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子,还请王妃冰释前嫌莫与妾计较。妾自嫁入王府,对王妃、对王爷都怀抱着敬重、感激之心。这些子以来,妾深受王妃照拂,子才能渐好转,妾感激王妃的宽容与大度。”
宇文琰冷声道:“但愿……你是真心的。要是让本王发现你有半分不敬,定不轻饶!”
傅承仪胆小慎微,人住在王府,可在这里不是主人,只是客人。这种寄人篱下之感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方能感觉得到。
远离父母亲人。远离江南。在皇城认识的就傅右相一家,而傅右相有自己的儿女,哪里又有更多的精力来管傅承仪的琐事。
素妍点头道:“你有心,让你破费了。”面含愠怒。他之前脸色顿变,也不怕吓坏了人。
宇文琰面容上的怒意轻减了几分。
傅承仪也从不安转为平静,“就是份礼物而已,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素妍笑道:“你子欠安,今儿也不好叫你过来。”
虽没有叫她,但青嬷嬷还是想着的,送到怜星院的饭菜也比往常要丰盛的多。因傅承仪好歹也是主子份,她的吃食也照了素妍的例配发。
傅承仪道:“老王爷不在,妾本该回避的。时候不早了。妾告退!王妃保重!”
素妍点了点头。
望着傅承仪那纤弱的背影,还有之前那惊弓之鸟的模样,心头没由来的涌起一股怜惜。
宇文琰低声道:“她到底什么意思?这画本是你绘的,怎么又送给你了?”
要不是傅承仪道破,寻常人还真容易误会。
素妍看着画。轻声道:“这是一年前我送给珊瑚郡主的礼物。当时她听说我送给李碧菡一幅,就想要一幅,她是极为珍的,只是不知是什么缘故,竟又到了傅承仪手里,又回到我手上……”
宇文琰将画卷好,与素妍进了偏厅。
素妍有些疲惫地坐在倚窗小榻上,冬天时,榻上垫上厚厚的絮子,就变成了暖榻。天时,只是一个供人小憩的小榻;夏天在上面铺上凉席,就又变成了凉榻。
她缓缓半躺,白芷拿了靠背垫在她的后。
“曹玉臻好生厉害,腊月刚进翰林院任修撰,正月底做了主事,而今又是从五品员外郎,三月之间接连升官,连他妹妹竟也成了入宫待选的秀女……”
宇文琰微愣,“早前在翰林院任修撰时,曾写了一篇关于卫州修建河渠的文章,颇得傅右相和皇上赏识,破格升任工部水司主事,又升为工部员外郎。但凡涉及卫州河渠的事,皇上就不免找他商议。”
曹玉臻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小人,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
“难道皇上不知道曹玉臻此人险狡诈?”
宇文琰道:“当初,他借你份的事要胁要拜先生为师,可见这人的品行颇差。得皇上夸赞了一回,就连连升官。没能拜到先生门下,正月时倒拜入傅右相门下。”
只怕为了拜入傅翔门下,也没少用巴结讨好的法子。
素妍想到本是送给珊瑚郡主的画,怎么被傅承仪拿出来当礼物了?
她微微一笑。“如果没有猜错,是曹玉臻送给傅右相的,而傅右相又给了傅承仪。昔,我将此画赠予珊瑚郡主曾有言在先,这画不可转赠旁人。”
她说的不许落到曹玉臻手里。
可没想到,崔珊还是交给了曹玉臻。
“珊瑚郡主不可能乖乖将画给他,背后定有文章。”
宇文琰问:“要派人彻查吗?”
“查!当然得查。但是,不能打草惊蛇。”
素妍眸光里掠过一丝仇恨,愤慨,一闪即过,让宇文琰有一种错觉,定睛细瞧时,她已是平静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