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脸色一变,眼中的绿芒暴闪,一把抓住了萧美娘的手,厉声道:“你说什么?李渊当了山西,河东黜置大使?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萧美娘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的君上,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一阵,杨广在巡视从关中到东都的地区,上个月的时候,车驾正好在汾阳宫,现在在并州那里,有好几股叛军反贼,绛郡的敬盘陀,太原的母端儿,连北边山区的离石胡人也都反叛了,在刘苗王的率领下,击败了晋阳留守,将军潘长文,还劫掠了汾阳宫。”
王世充叹了口气:“想那汾阳宫,当年可是张衡监制,动用了无数民力才修建成而的,在并州这个不算富裕的地方,都建得金壁辉煌,比起洛阳宫殿都不遑少让,想不到没过几年,竟然被稽胡所劫掠。”
萧美娘点了点头:“若是换了平时,给地方官员也就瞒过去了,可是这回杨广巡幸到那里,连百官都没有地方住,只能散居草庐之中,所以极为震怒,不仅撤掉了晋阳的大批官员,还起用了李渊为山西河东道抚慰大使,让李渊的好朋友裴寂去当晋阳宫监,重新修复汾阳宫,这消息,我也是刚刚听到的。”
王世充咬了咬牙,眼中碧芒闪闪:“想不到李渊潜伏多时,还是给杨广给放出来了,只是这一回,天下已乱,李渊又能掌兵剿匪,也不知道杨广怎么制住他。”
萧美娘微微一笑:“杨广还是让李渊的长子李建成做他的护卫,却让李渊的次子李世民跟他一起平叛,听说这个李世民打仗很厉害,在辽东的时候就主动断后,掩护了全军的撤退。此外,杨广在晋阳城中留下了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率兵一万,名为晋阳卫队,实际上也是为了监视李渊的,就跟把你放在江都,却派了陈棱来看着你,是一样的。”
“哦,对了,还有,除了在晋阳之外,杨广还在附近的西河郡,留下了亲卫校尉高德儒当郡丞,这个高德儒是杨广的贴身卫士,几个月前,曾经报告说看到过有凤凰落在杨广的寝宫前,让杨广大喜,提拔他做了西河郡丞,也是牵制李渊的一个手段,加上李渊手下还不是你这样的自行募兵,只不过是晋阳的一些府兵而已,也不好控制,所以我想,杨广暂时是不用担心李渊反水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道:“可是李渊跟突厥人是有联系的啊,难道杨广就不担心李渊去引突厥人南下吗?”
萧美娘笑道:“突厥人?我差点忘了说了,现在太行山一带,有两支强大的叛军,是漫天王王须拔的手下,这个应该也是你的老相识吧。”
王世充笑道:“当然,王须拔我没有见过,但他跟窦建德是死对头,听说一年前他就起兵了,后来在与李景的涿郡部队血战时战死,而他的余部,则由魏刀儿和历山飞分别统领,各有十几万人,剽掠燕赵之地,时不时也会进入太行山,西入并州,以逃避官军的打击呢。”
萧美娘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他们这两支贼寇,跟突厥人也有关系,所以杨广这回留下了大将王仁恭,去当马邑郡守,领兵两万,镇守马邑,以阻隔并州叛军与突厥人的联系,同时,也是为了监视李渊。”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他突然想到了李靖,这个时候,李靖在并州,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这招棋子自己已经放了三年了,眼看着自己将要掌兵天下,也许可以试着把李靖给撤回,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需要李靖给刘武周的谋反,留下足够的空间与资源,也不知道这回以精干沉稳著称的王仁恭上任马邑,会不会象预想的那样成功。
不过王世充的心思很快转到了李渊的身上,他点了点头,说道:“李渊这回领兵平叛,但从杨广的布置上来看,对他还是严加防范的,一时半会儿,他也不可能自立,暂时不用去想他。你这样一说,我更不可能现在就要了杨广的命了,不然的话,李渊可以直接以杨广表哥的身份,割据并州,直取关中,那样就是不败之局了,我在控制东都之前,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萧美娘咬了咬牙:“你当真不利用这次的机会?杨广现在身边的兵力并不多,随驾的不过几万人,他的大军,已经分散在各地平叛,就连来护儿,也转而在山东一带配合张须陀作战了,屈突通在关中,王仁恭在马邑,薛世雄在营州防御高句丽,再加上你在这里,隋朝几乎所有的精兵猛将都已经四散,只有宇文述带着三万骁果军护着杨广,这回他是主动到边塞突厥那里示威,不趁机把他干掉,更待何时呢?”
王世充的神色冷峻,眼中碧芒闪闪,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他正色道:“杨广什么时候去北边,是去哪里?”
萧美娘正色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八月的时候,到雁门郡,然后继续东出太行到涿郡,行满,这可是天赐良机啊,不要错过,不然杨广若是真的回了内地,安心平叛的话,可能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突然说道:“这回你来江都,除了见我之外,还有什么公开的任务,就是为了杨广挑选江都宫女吗?”
萧美娘点了点头:“不错,如果不是这个理由,我也出不了洛阳,说来有意思,这个主意还是吏部尚书裴世矩提出的,他大概也是因为被杨广冷落了一段时间,想用这个办法重新吸引杨广的注意力吧。”
王世充喃喃地说道:“裴弘大啊裴弘大,只怕他是跟你存了同样的心思,想借这个机会,前来见我吧。”
萧美娘的脸上闪过一丝好奇的神色:“怎么,裴世矩也是你的人?”
王世充回过了神,笑着摆了摆手:“不,他可没有参与我的计划,只不过,是个多年没见的老友了,也许这回,他能帮上我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