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眨眼,岳缘呆呆的看着跟着卫贞贞从那溪流里走出来的少女,半晌无语。
少女似乎有些害怕见到生人,尤其是在岳缘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后,原本就如鹌鹑一般蜷缩着的身子更加的颤抖不已,小心的抓着卫贞贞的衣摆,悄然躲在了卫贞贞的后面。
然后……
在岳缘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一般的将自己的脑袋钻了出来,无比惊恐的观察着岳缘。
无言中,岳缘先是视线在这少女的脸上停留了半晌,虽然对方脸上已经摸了乌七八黑的泥灰,但是以岳缘的目光自然看得出眼前的少女可谓是天姿国色。
在容貌上,卫贞贞却是无法与之相比。
目光在对方脸上观察了半晌,直瞅着少女又将头缩到了卫贞贞的身后,避开岳缘的眼神后,他的目光这才下移,落在了对方的那一双同样沾满了不少泥巴的赤脚之上。
哪怕是有着泥巴沾染,但是岳缘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双雪足。
其魅力可以堪比那泥灰沾染下的少女模样。
哪怕是岳缘见此,他的脑海中都会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若是这沾染的泥巴洗干净后,这一双玉脚将会是何种模样?即便是没有恋足癖,但是观其形,察气其色,便已经有了让人忍不住去把玩的冲动。
缓缓的闭上眼,岳缘很想问一句卫贞贞,这货哪里来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岳缘的迷惑,卫贞贞双手不由的紧张的捏了捏衣角,道:“公子,这位姑娘好可怜的!”
可怜?
她可怜的话,这世上没有人可怜了!
睁开眼,岳缘盯着卫贞贞。安静的听着卫贞贞如何捡到了这位少女。在卫贞贞那柔声的叙述下,岳缘的面前很快便浮现出了刚刚卫贞贞去溪水边的场景——
茅草丛深。
在溪水边,倒下的是几位衣服破烂的中年男女,而在这尸体的旁边,则是战战兢兢的坐着一个怀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膝盖臂弯中抽泣的少女。
见此情景,同情心大发的卫贞贞已经忘记了因为血腥气而想吐的心思了,反而是好心的凑上前开始关心起眼前这个赤脚沾染了无
的泥巴,还有脸上也是泥灰,一身破烂衣服的少女来。
好吧!
在见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少女。卫贞贞已经忍不住心中的同情了。在一番询问后,卫贞贞不负众望的得到了一个让人感动并且感伤的故事。
这是一个逃难出来的少女一家子。
最终少女的父母终于惨死,留下了少女一个人。
同样感伤下,卫贞贞用很是温柔的语气安慰了这个炸毛的跟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似的少女,然后将对方带了出来,决定让公子收下这个可怜兮兮的少女。
眼下天下纷乱,卫贞贞做不出太多的事情。
能够帮一个是一个,这便是卫贞贞那非常简单纯粹的想法,也正是如此。寇仲和徐子陵才会对卫贞贞这般的尊敬。当初,卫贞贞对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的帮助未尝不是如此。
“公子!”
祈求的目光落在岳缘的脸上,卫贞贞眼中所带的含义不言而喻。在说这话的时候,卫贞贞还不忘了伸手将躲在身后的少女给拽了出来。用一种安慰的语气安抚道:“婠婠,别怕,公子是个好人!”
婠婠!
听着卫贞贞嘴里念叨出来的这个名
,岳缘的嘴角就已经开始有一种不由自主的颤动。这在岳缘的眼中。眼前的景象,完全是一只小白兔怀抱着一头老虎,安慰着老虎不要害怕的景象。
“公……公子!”
声音很小。但是很动听,恍若夜莺啼声,这个名叫婠婠的少女目光有些发飘发虚的瞧了岳缘一眼,又猛的低下头来,缩到了卫贞贞的怀里。那种害怕,那种对于未知未来的恐惧完全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把怀抱着婠婠,卫贞贞的脸色与眼神祈求中,更是带着认真。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认真。
目光瞅瞅卫贞贞,视线又扫了一眼埋头在卫贞贞怀里,只留下一个娇娆背影和一头墨发的婠婠,岳缘沉吟了下,却是点头应了下来。只是在这一刻,他心中的警惕却是升腾到了高处。
婠婠出现此地,绝对不是为了他人而来。
其目的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岳缘自己。
唯一一点让岳缘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在哪里牵扯到了阴癸派?难不成自己杀魔隐边不负泄露了消息?眉头微皱,深思了一下,岳缘觉得自己这一次做法理应没有任何的漏洞。
但是,岳缘可以肯定的便是阴癸派已经盯上了自己。
难不成是东溟夫人单美仙那里出了问题?
思绪急转,岳缘分析着出现这般情况的缘由。他觉得自己这里没有问题,不过极大的可能是单美仙那里出现了纰漏。毕竟,单美仙对魔隐边不负的仇恨阴后祝玉研明显知道的。
边不负的死,所谓的仇人虽多,但是能至他于死地的却是不多。故而,阴后祝玉研怀疑自己的女儿也不怎么让人意外。至于自己与卫贞贞的身份,以阴癸派的势力,想要了解自是不难。
只是唯一让岳缘意外的是,他没有料到这次阴癸派出来对付自己的乃是阴后祝玉研的爱徒,黑暗的精灵——婠婠。可要知晓,婠婠在阴癸派里面的身份可是仅仅只在阴后祝玉研之下啊。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阴癸派对长生诀也起了兴趣?若是对长生诀有兴趣,她们应该知道长生诀眼下在杨广的手上,而不是自己手里。
虽然一时没有弄清楚这其中的关键,但是面对婠婠的到来,岳缘倒是抱着水来土淹的想法。对于阴癸派,岳缘也想借用婠婠来刺探一下阴癸派的根底。
“看!”
“婠婠不用担心了!”
“我都说了公子是好人了!”
见岳缘答应下来后,卫贞贞很是高兴,伸手拍着怀中婠婠那稍显柔嫩的肩膀。说道:“而且这婠婠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也有用的!”这句话是对岳缘所说。
有用!
确实很有用!
岳缘赞同的点点头,当然他心中的有用可是与卫贞贞的有用完全不同。
“婠婠也可以给公子你负剑啊!”
然后岳缘便听卫贞贞给了一个极为让人意外的答案。
点头的动作嘎然而止。
岳缘的目光从婠婠的身上收回,落在了卫贞贞的身上,第一次岳缘发现自己的侍女卫贞贞的心思颇大,还是值得培养。侧着头思索了一下,岳缘对此非常赞同。
不过还是自言自语的感叹了一句:“可惜,还差一个人!”
这句自言自语让卫贞贞一头雾水,同样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着对话的婠婠也从卫贞贞的怀里侧过头,目光无比谨慎的打量着岳缘。脸上也流露出了迷惑之色。
目光收回,婠婠的目光在卫贞贞背上的剑架上的那三柄模样奇特的长剑上停留了半晌。
三剑。
三个人……
“嗯!”
点点头,岳缘的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对正在看着剑架上那三柄剑的婠婠开口说道:“姑娘,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以后就跟着我走吧!帮贞贞负剑!”
泥尘沾染下的面孔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那一双如墨一般的眼睛却是眨巴了几下,似乎真有些意外。但是与岳缘对视了半晌,婠婠还是柔柔的说道:“好的。公子!”
见对方头颅又低了下来,岳缘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他知道这婠婠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之人,估计人家心里这个时候止不住的在埋怨了,最起码也是喊打喊杀级别的话。
而接下来的行程却是不得不改变了。
原本在岳缘的计划中是与自己的徒弟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会合。但是在半途中卫贞贞多事的捡了一个名叫婠婠的少女后,却是暂时不能去了。眼下,以寇仲和徐子陵,要是被婠婠突然算计的话。这两个小子估计没有还手之力。
仅仅看现在人家这一身堪比影后的演技,岳缘便觉得自己两个徒弟在这方面完全无法跟人家相比。现在还是让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就他们的事情去进行,若是这个时候将阴癸派牵扯进来。对纯阳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回去吧!”
扫了一眼那十
里外还在交战的城池,岳缘突然转过头,对卫贞贞和婠婠说道。
同时。
说完了后,岳缘便牵着毛驴开始掉转头朝来时的路回去。
而听了这话,卫贞贞也是一愣,随即也拉着婠婠准备转身。不过在岳缘转身的刹那,却听婠婠开口小声的乞求道:“公子,还请帮婠婠将父母的尸身入土为安……”
这话一出口,卫贞贞也才反应了过来。
刚才这突然的举动,让卫贞贞忘记了这一点,显然婠婠的孝心使得卫贞贞很是感怀。
迈出的脚步凭空停了下来。
岳缘的脸色微微一凝,刚才这突然转身离开只是岳缘的试探,但是婠婠的这话却是彻底的将岳缘这随意的试探给打破了,但是却也告诉了岳缘这一次阴癸派对自己恐怕不仅仅是简单的问题了。
显然。
人家婠婠来到自己的身边,是做了足够的准备。或者说,在这段时间里,阴癸派的主要精力竟然是全部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在这一刻,岳缘的警惕已然是升到了最高点。
缓缓的转过身,岳缘脸上的微凝表情随着身躯的转动一点一点的换成了一种忧伤的表情,目光在婠婠身上停了下,叹道:“乱世之人啊!”说完,却是已经率先带头去了那溪流旁边,为这婠婠惨死的‘父母’忙活起来。
悲天悯人。
正是一派出世道家高人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