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上来叫向宇吃饭,发现夏洛特已经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眼角湿痕宛然,显然是刚哭过。
“恭祝陛下又纳新妃。”
被打趣了一句,向宇苦笑摇头,“自己刚定的规矩又被自己打破了,我这叫不叫食言而肥?”
夷光两弯月牙儿一般的笑颜里并没有不快之意,前世的皇帝陛下哪里会这样,错在天地不在寡人的理由如今变成了自嘲,看来皇帝陛下并不想喧宾夺主,来个鹊巢鸠占啊。
“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
夷光显然心情不错。
向宇看了看怀里睡得如婴儿一般的金发女子头顶隐约的黑色发根,幻妙涅槃正在悄无声息的改变她的记忆,到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重新黑发飘飘,恢复本我?
“是啊,就算她想说估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我这应该叫行善积德才对!”
把夏洛特抱到床上,胖子也觉得有些疲乏,完整的幻妙涅槃让他肚子咕噜噜响了几声,夷光听了又是掩口而笑,“你如今可真不比当年之勇了。”
“但愿你的厨艺又有精进”,向宇揉着肚子一阵窘笑,“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试试其他技艺有没有生疏。”
听出向宇捉狭意味,夷光飞了一记媚眼过来,好像在说欢迎陛下翻臣妾的牌子。
酒足饭饱,向宇吃得心满意足,夷光在凯琳耳边说了几句,小侍女便出去了。胖子一边用舌头剔牙一边问,“怎么连我也瞒?我可提醒你了,不许再随意动用蒲牢之力。”
“之前连续用了两次,的确有些困乏,你不如早些宠幸了楼上那位,我也好多休养几日,省得被你颠来倒去又是几天走不了路。”
夷光并不吃这些东西,依旧是端了一碗歌伶珠的琼浆,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胖子本想借着话题多调笑几句,不过一看着那碗东西,便又心生感叹,“虽然早知道这歌伶珠靠近你身边三尺便会融为浆液,不过这辈子重新看到,我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啊。宇宙天地间太多妙事,多活一世就多一世的时间去探寻,也难怪上古帝国有段时期人人都做不老不死的仙梦。”
“你寻得神棺转生之法,还不是可以循环反复,生生世世活下去,夷光也好多陪你些日子。”
向宇摇头,“镇国神棺已经失了灵效,那种石头我找了半辈子才侥幸得到一块,如今还想故技重施,怕是没这般好运了。能再见到你,共度百年时光,我已经是天大的恩眷,只求这辈子活得爽,别无他求。”
回想起管老爷子说过关于“爽”的含义,他又是一阵唏嘘,“真要做到无恩无仇、无悔无憾,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老爷子一辈子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却还是留了一份憾事,居然得了那种怪病,可见天地要想取你性命,光凭区区人力根本无处可逃。”
夷光虽然知道那位老人已经去世,却不知道向宇所说的憾事到底是什么,不禁追问了一句。
向宇一笑答道,“联邦夺我帝都,白塔镇我宗庙,礼尚往来,这份大礼总得找个恰当的时候还了,朕的洗砚湖到底是洗砚还是洗马,总轮不到东林区那帮肩头带星的家伙钓鱼洗澡。”
不经意间那股帝王之气再度激发,向宇顺口又说出了那个字,说完却又醒悟过来,再度收敛了这份气势,挠头之际随口自嘲,“食言食言,看来又得多长二两肥肉了。”
夷光不以为然的起身,坐在了向宇怀中,笑而不语奉上香吻,看似涂抹了特殊唇彩的淡紫色双唇柔甜如蜜,带着歌伶珠的淡淡香味,“我也说过了,你爱做皇帝就做皇帝,爱当胖子就当胖子,有什么关系?你若是觉得夷光这名字听腻了,换个叫法也无妨,只要我在你身边,这些事算得了什么?”
轻声细语耳鬓厮磨,向宇只觉得仿佛昔日重现,只可惜了身下没有那匹宝贵的沐风兽,不能畅快骋游,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这些年你留守睚眦星,帝国的事应该比我更为清楚,要不跟我说说,反正也是要等。”
夷光有些好奇,细想了一会虽然猜到了向宇言下之意,却还是问了一句,“你要等穆里尼奥?”
向宇赞许点头,“这家伙能入你法眼,终究是个人才,杀了可惜,古有七擒七纵,我也放他三次,还不醒悟,再杀不迟。”
夷光笑道,“他又不笨,哪里还会自己来,他手下黑组几个人都是专做脏活的杀手,据说是幽灵组织特意驻派睚眦星只为他一人做事,每年不杀一人也能稳赚五千万联邦信用点,你不怕?”
向宇大笑,回想起以前学院门口包子铺的惊魂一枪,心里早已经是明镜似的通明透亮,“他燕墨痕派了两个顶尖杀手来刺杀我,一个死了,一个被我收了,我倒是要看看睚眦星的是不是比绯橘星的要厉害点。”
“我猜猜啊,死的那个一定是男的,收的那个一定是女的,对不对?”
狡黠眼光里,向宇一愣,旋即点头。
“唉,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你是女人的克星,就算转世重生了,这点还是没变啊。”
向宇在她柔软腰肢上一阵胳肢,故意咬着牙说道,“叫你往我头上扣黑锅,放你撒了十几年野,再不管教只怕就是绿帽子扣上来了。”
夷光格格大笑,腰臀在向宇腿上一阵乱扭,胖子哪里禁得住这种挑逗,早已有了反应,夷光一察觉到更是满脸艳红,强忍住不敢再动了,伏在他肩头喘个不停,向宇心疼她体质虚弱,也不敢继续逗她。两人就这样抱着,说着些帝国如今的近况,时间倒也过得快。
向宇忽然想起一事,对夷光说,“前不久我在蒲牢听得海底贝尔沃伊斯不停鸣叫,现在回想起来以前可没听到它发出过这种声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夷光神色一黯,半晌才回答,“我也正想着怎么跟你说这件事。蒲牢跟我就像是一个灵魂栖息在两个不同的身体里,它的感受我自然再清楚不过。你听到的,是蒲牢的哀鸣。”
哀鸣?向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夷光见他神色紧张,摇头说道,“放心,我没事。你知道蒲牢在你们帝国上古时代被尊为龙种,类似血脉的远古星兽其实还有很多,它只是其中一类,例如我和它还有一类远亲,名为虬。”
胖子脑海中的旧时记忆亮起,再和不久前在绯橘星上遇到的两姐弟融合在一起,顿时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看来锦台还真是杀了一条虬啊,亏他能找得到。”
夷光嘴里说的哀鸣,自然是蒲牢感应到同类灭亡的缘故,想到这里他又问,“如今三位皇子,你觉得哪个现在最有可能成为储君?”
夷光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当今帝国皇帝陛下,也就是你那位二弟信长,近些年来痴迷于怪力乱神之道,国事实际上都在由三皇子云治代理,要说明面儿上的机会,自然是这位三殿下。”
“你的意思是还有上不得台面的事罗?”
“大皇子锦台却执着于超级生体兵器的研究,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杀了一条幼体期的虬兽,得了虬兽筋骨血肉,调制出一大批各色能力的超级生化体,有的还能称得上是人,有的甚至连兽都不如,完全是嗜杀如狂的超级兵器,若是加上这个因素,只要信长皇帝不给他储君之位,他又有心相争的话,胜负还真是不可知之数。”
“老二呢?”向宇有些好奇,自己死的时候铁信长还只有大皇子锦台,如今却多了个老三云治,必定还有一个二皇子才对。
夷光一笑,“二殿下是养女,自然不可能继承大统,而且这位心怡公主脾气极为古怪,还天生就有种很特殊的能力,属下八百龙骑机甲,镇守嘲风星只听调不听宣,你见到了可要小心。不过你现在跟帝国皇族没什么亲戚关系,若是兴致来了,收了这个侄女做妃子,我也是不介意的。”
夷光似笑非笑的说出这句前后矛盾的话,向宇只觉得一股醋劲扑面而来,酸得他浑身汗毛倒竖。既然没亲戚关系,那侄女又是从哪里算起的?
向宇尴尬的笑了两声,“你又拿我开玩笑是吧,不怕朕赐你三天不能下床的惩罚?”
夷光傲然挺胸,一副任君摆布我自躺着不动的表情,胖子顿时没辙。
看到胖子无言以对,夷光又心软了,搂着他粗壮脖颈叹道,“我借穆里尼奥之手给你打下这片基业,纵然你能顺利接手,也不过是多了百万乌合之众和一大笔暂时还没太多用的钱财罢了,要是你真的有心要推倒绯橘星上那座白塔,却又不愿跟旧时兄弟动武的话,这条路必定漫长而艰辛,你可要想清楚才是。”
向宇沉默良久,点了点头,却什么话也没说。
放眼看去,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混乱不堪,自己如今身处睚眦星,正是这场争斗最核心的位置,无论是锦台、心怡、云治三位皇子,还是穆里尼奥,亦或是联邦的三巨头八大家,几乎都跟自己似敌非友,就连当今最有名的幽灵杀手也处处跟自己作对,反观手下无非是一个深蓝小组,加上夷光,如果勉强算上铁君尘这位亲王殿下和何九这帮不知此时身在何处的助力,双手双脚就能数得过来。接下来该怎么办,的确需要谨慎考虑,从长计议啊。
时间滴答过去,向宇脑海里万千念头转过,最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
夷光见他神情变化,笑问道,“想好啦?”
向宇点头。
“说来听听。”
向宇一摊手,“不听话的,杀了就是,有什么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