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一直以为,她当年趁欧阳紫回娘家探亲的时候,设计追杀她的事,知龗道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欧阳紫那时候命真大,居然还能活着回来。但是到底是身怀六甲之人,一顿慌不择路的追杀和逃逸,彻底伤了她的元气,回到齐国公府就早产了,此后一直缠绵病榻,没有多久就去世了。
万贵妃觉得欧阳紫根本不知龗道是谁做的。因为以她对欧阳紫的了解,若是知龗道此事是万贵妃所为,早就拼着跟她同归于尽,也要在死前将她用绳子勒死,不会白白放过她,让她独享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可是毅亲王却明明白白表示,他知龗道是她做的!
“是谁跟你说的?!——不是!不是我!”万贵妃慌忙否认,恨不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咽下去。
毅亲王看着万贵妃恐慌的双眸,冷冷一笑。他不会告诉她,当年若不是父皇偏宠万小娥,给她派了无数暗卫,她万小娥早就是死人一个了。自己的娘亲从来都是嫉恶如仇,不肯吃亏的性子。可惜那时候她缠绵病榻,对齐国公府的掌控比不上齐国公本人,只好作罢。
但是她在万小娥那边吃了亏,又不得亲自报仇,当然就要全数报在当年的齐国公齐伯世,如今的永昌帝身上……
说起来,罪魁祸首,就是嫡庶不分的永昌帝本人,倒也没有冤枉他。
“你别管我怎样知龗道的。我告诉你,你有今日的下场。一点都不冤!——父皇赐你鸩酒,你待会儿好好上路吧!”毅亲王说着,一把捏住万贵妃的下颌,将那鸩酒整杯灌了下去。
放开手,万贵妃呛了几声,已经将鸩酒完全咽了下去。
万贵妃自知难逃一死,反而不再害怕,哈龗哈大龗笑几声,“……也不怕你知龗道,是跟我有关。但是。你知不知龗道,到底是谁亲自下手,追杀你娘的?——那欧阳紫聪明一世,恐怕栽的最大一个跟斗。就是在那人手上……”
毅亲王一听愣了。一时顾不得思考其中的真假。下意识问道:“谁?谁是亲自下手的人?!”
他当年也疑惑过,以万小娥的本事,还有当年万家的实力。是不可能调动那么多人,一路从洛阳追杀到长安,然后还能不动声色地全身而退的。而且,萧士及的爹萧祥生当年因救了身怀六甲的欧阳紫一命,还被下了大狱,并且被折磨而死,萧家败落,因此而起。
毅亲王就知龗道,当时还是前朝大周,那人的能量可真是不一般,还能调动前朝大周的官吏,就更不是万小娥这种能驱使得了的。
“是谁?你快说!——说了我求父皇饶你一命!”毅亲王一急,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临死前能看见毅亲王着急的样子,万贵妃觉得很是畅快。
“……我不会告诉你,我死都不会告诉你……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以后发现真相,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哈龗哈哈龗哈……”万贵妃疯癫大龗笑。
毅亲王也冷笑,“你不告诉我?好,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儿子齐礼之的死,其实是我大哥有意为之。——你以为一个十二岁的国公府少爷,怎么会被‘遗忘’在客栈里?你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龗道你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亲子齐礼之的早逝,是万贵妃一生的痛处,一下子被毅亲王将那伤疤揭开,顿时让那个她晕了头,她恶狠狠地瞪着毅亲王,顾不得那肠穿肚烂一样的疼痛,荷荷叫着道:“我儿子哪里碍着你们了,你们要这样对他?!”
毅亲王笑了笑,“万小娥,你打着什么主意,别以为别人不知龗道吧?——如果你没有心比天高,你儿子或许还不会死。可是你想要的,是我娘的位置,而你儿子要取代的,是我大哥的位置。你说,他会不会容下他?”
万贵妃悚然一惊,笑声很快戛然而止,一缕黑血从她嘴边流出来,脑袋软绵绵地垂到一旁,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万贵妃一死,毅亲王倒是平静下来。
这女人够狠,临死还能在自己心里打下一个楔子。——也难怪她这样出身的人,也能跟自己娘亲周旋那么久,也还是有本事的人。
只可惜,碰上欧阳紫,她的本事就无用武之地了。
不过听万贵妃说,还有一个人,一个在前朝大周很有势龗力的人,帮了她完成这个计龗划。
刚才是太急切了些,居然没有问清楚话,就给她灌了鸩酒,毅亲王不是不懊恼的。
不过人既然已经死了,也无所谓了。
没关系,他会自己查到的……
万贵妃死后,永昌帝并没有立即查抄万家。万家的爵位尚在,不过有实权的万家人,都被从位置上一个个换了下来。
而万贵妃的一个侄女万玉儿,随之被永昌帝招入宫中做了贵人,虽然品级很低,比不得以前万贵妃的品级,但是对于差一点抄家灭族来说的万家来说,陛龗下肯纳万玉儿入宫,他们就要感激涕零了,哪里还敢挑剔有的没的?
万家如今唯一的倚靠,就是千金公主了。
本来因她为万贵妃求情,永昌帝一怒之下,降了她的品级。
如今万贵妃死了,永昌帝又忆起她的各种好处,忍不住又恢复了齐欢之的公主品级。
本来惶惶不可终日的万家人,才松了一口气,又在长安城的世家豪门中行走起来。
柱国侯府里,这一天接到万家二房的耿夫人送来帖子,请柱国侯夫人杜恒霜去参加他们府上老太太的七十三岁寿宴。
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对于老人来说,是个坎儿。
这老太太是万贵妃的亲娘,自从女儿被赐死,她伤心过度,差一点没熬过去。
不过后来孙女又进了宫,她的心里还好受点儿,又慢慢歇了过来。
万家也想借此冲冲喜气,就决定给万老太太做一个七十三岁的寿辰。
这个寿辰并非整寿,所以也不用大办。但是该请的客人一个不漏。都要请到。
柱国侯府是长安城有名的新贵,柱国侯是陛龗下面前的红人,当然也要请到。
杜恒霜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萧士及悄悄跟她说。她出主意扳倒万贵妃的事儿。除了毅亲王两口子和萧士及。并没有别人知龗道,让她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当没这回事。该干嘛干嘛。
再说作为正室夫人,出席各个府邸的宴请,也是职责之一。妾室偏房,是只能被关在后宅,不能出来行走交际的。
让个妾上门做客,哪怕是宠妾,也绝对是打人脸的行为。
只有安子常那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干过这事儿。
以前有一次,有个武官儿家孩子满月,为了显摆自己体面,非要给安子常一张帖子,请他上门做客。
安子常这个人,就算公主皇子满月,他也未必进宫朝贺的人,怎会去这种不熟的人家里?——就婉拒了邀请,只派人送了些礼物过去。
但是那武官不肯放弃,轮番派人上门邀请,终于惹得安子常恼了,将自己的一个姬妾派去做客,这热辣辣的一巴掌扇在脸上,给那武官一家大小好大的没趣。
自此再没有人敢胁迫安子常上门做客。
请帖当然是不会漏了他,但是他去不去,就随意了。
杜恒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踌躇良久,去找诸素素拿主意。
安子常已经回长安了,正在家里重新粉刷国公府,准备八月初八的大婚,迎娶诸素素。
眼下已经是七月底,没几天功夫了。
诸素素虽然嘴里不把这婚事当一回事,可是随着日子的逼近,她也各种焦虑起来。
好在嫁妆都已经办好,家具什么都已经抬到安国公府存放。她的嫁衣也由杜恒霜给她精挑细选,准备了全套的礼服和首饰,没有什么让她操心的,她只要一心一意焦虑就可以了。
杜恒霜来到百草堂见她,发现诸素素坐在百草堂院子里的草庐里,手里拿着药杵在捣药,不知捣了多久,那药草都看不清颜色和形状,完全成为药泥了。
“素素,你怎么啦?”杜恒霜坐到她身边问道。
诸素素全身一震,醒过神来,看见杜恒霜坐在身边,忙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你是捣什么药?做枣泥吗?”杜恒霜笑着调侃一句。
诸素素低头,看见那捣得乱七八糟的药草,讪讪地笑了笑,将药碗推开,拿了小布巾给自己擦手,问道:“你可是有事?——瞧你一脸纠结的样子。”
杜恒霜也笑,拿扇子在诸素素手背上轻轻敲了一下,“瞧把你伶俐的,还不收着些儿,小心太满了就溢出来了。——不过,我确实是有事。”
诸素素大龗笑,反手在杜恒霜手背上也拍了一下,“有事就说,叫你打我!”
杜恒霜抿嘴笑,说道:“万家请我去参加他们老太太的寿宴,我不知龗道该不该去。”
“万家?可是万贵妃的娘家?”诸素素笑着问道。
杜恒霜点点头。
诸素素来了兴趣,眉飞色舞地道:“这家啊,除了万贵妃,最近可是出了一件趣事。——他们家二房的姨娘,被从家里赶了出来,打算在外面重张艳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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