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生的话不留情面,直指争议核心,木房中的人面面相觑,显然想不到这个据说脑袋受创的年轻人言辞竟然如此犀利。
沉默片刻霍华德坦诚说道:“果然就像圣经上写的‘贪婪是最大的原罪’,你说的不错黎生,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我们也只能听听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霍华德镇长,你难道不知道我一个月前遭遇了一次可怕的海难,脑子现在一片混乱吗?
我的律师威尔斯先生和商务代表查理先生不是在一直和你们谈判,他们提出的条件就是我的条件。”
“噢,年轻人不要再提起那两个该死的犹太佬,他们能在石头里榨出油来,你既然接受了我的邀请就代表你也有意和我们和解不是吗。
就按照你的定价,自助屠宰猪只五十米元,牛一百五十米元,羊四十米元,这间房子里的人代表着纽约郊外四十七个村镇农户联合会,我们愿意联合包下你所有的屠宰份额,只附加一个条件就是是你名下所有产业以后都不得再和加州农场签订商业合同。”
听了威尔斯的话,张黎生走到拥挤的木屋中唯一空着的椅子坐下,语气认真的说道:“霍华德镇长,我明白‘农户联合会’在米国社会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但我们华国有句老话叫‘无欲则刚’,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黎生,华国在地球的另一端,离凯西兰镇实在太远,你的话可以说的简单点吗?”霍华德苦笑着说。
“当然可以,这句古语是说一个人没有太多的话,就会变得刚强,比如我,我的愿望是成为一名生物学家,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以后的理想做准备。
而因为我未来既不想成为政客,也不想做什么超级富豪,所以我现在就不需要讨任何人的喜欢,无论你们的潜势力有多大,代表的人群数量有多么高,我都毫不在乎...”
“何况你现在已经获得了加州农场主的支持,还是那句话,开出你的条件吧年轻人,只要不太过分,我们都可以商量。”
“我的条件很简单,新LS屠宰场可以按照以前的定价猪只五十米元,牛一百五十米元,羊四十米元,优先将自助屠宰的份额提供给纽约城附近的农户联合会,但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你霍华德镇长,必须被排除在合同之外。”
霍华德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张黎生先生,你是在变相的把我驱逐出凯西兰镇农户联合会的理事会吗?”
张黎生像是没听到霍华德的问话,无声的从木椅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他回头笑了笑,声音低沉的说:“霍华德镇长,每个人做每件事都要承担后果不是吗,你出局了。”
两天后,在SL屠宰场新址唯一一座二层楼房顶楼整层打通的,四面都是单面可见的透明强化玻璃墙的巨大办公室中,张黎生在双方律师的见证下,和纽约都市圈大牛镇、树桩镇、贝杜克镇…总共四十七个村镇农户联合会,签订了屠宰份额分配合同。
合同签完,曾经的LS屠宰场唯一的夫妻雇员,现在扩建后的新屠宰场内务部正副经理威利、提芬娜用一辆铮亮的大餐车小心的推着一座用高脚杯垒成的‘杯子塔’走进办公室。
张黎生亲自从冰柜里摸出两支大瓶顶级‘蓝莓果’香槟,站在威利搬来的椅子上,注满杯塔,拿起最顶上的一杯香槟高高举起,“各位尊重的先生,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波折和不愉快,但最终我们以对彼此的谅解和善意,签订了这份沉甸甸的合约。
从此我们就是伙伴、合作者,能够相互信任的朋友,让我们满饮香槟,纪念这个美好的时刻,饮胜!”
这番情真意切的祝酒词自然不是张黎生的现场发挥,而是他的律师威尔斯找来的那个老练、油滑的商务代表查理的手笔。
祝酒词的真正作者查理这时也在现场,等到张黎生说完他就猛的站起来热烈鼓掌着第二个拿起香槟,用极具煽动里的口吻大声说道:“多么真挚、感人的一段话啊,真令人感动!
让我们干杯!”
查理的做作令张黎生觉得头皮发麻,但想不到的是,那些在谈判桌上和这位新LS屠宰场的商务代表唇枪舌剑斗的不亦乐乎的农户联合会代表和律师们却非常捧场的热烈鼓掌,纷纷拥向‘杯子塔’,高举香槟欢呼道:“愿我们友谊长存,饮胜。”
张黎生楞了一下,爬下办公椅,和许多争先恐后和他碰杯的人一一碰杯后,将香槟一饮而进。
人群一阵欢呼,这时一个手掌粗粝,穿着黑西装显得十分别扭的白人老头突然握住他的手,“年轻人,既然你说自己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伙伴、合作者,能够相互信任的朋友’,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加入绿镇农户联合会,就任我们的理事。”
“如果你不打算像霍华德镇长一样悄悄‘绊我一跤’,我会说我很荣幸。”张黎生又一愣,笑着说。
“想绊倒你的人最后反而被绊倒了,我想这间屋里的所有人都会记住这个教训,我们清楚的看到了你怎么对待‘敌人’,”老人大笑着指了指威利和提芬娜,“也看到了你怎么对待忠诚的部下。”
“格雷斯先生说的不错,我们希望得到您的友谊张先生,我代表艾默利特镇农户联合会诚邀您成为我们的理事。”
“我代表大湖镇邀请您成为我们…”
“我代表树桩镇…”
像肆虐的流感一样,一个传染两个,两个传染四个,四个传染八个…很快张黎生便得到了所有签约村镇农户联合会就任理事的邀请。
因为这个插曲,签约仪式又闹腾了很久才终于完成,送走所有的农户联合会代表和他们的律师后,按照合同,早已等在工场外面的第一批牲畜,被运进了新LS屠宰场。
很快办公室墙壁的监控器主屏幕上开始不断跳动数字,那代表张黎生入账米元钱数的数字不一会便突破了一万。
“幸好我赚钱的速度比你稍快,否则就支付不起你昂贵的律师费了。”张黎生看了看屏幕上越积越多的财富,笑笑走到办公桌前,开出一张支票递给威尔斯,“每小时两万米元,这么高的收费却只做一点点事情,真让人羡慕。”
“黎生先生,您现在看我赚钱容易,可我能收这个费用前所作的努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而且等我帮您在海外岛国注册的公司运营后,每年避税的资金就几倍于您雇佣我的费用了。”
“噢,谢谢你的丰hòu报酬黎生先生,它完全值得我的专业付出,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为您效劳。”张黎生的律师和完成使命的临时商务代表得到满意的酬劳后,说笑了两句便露出将要告辞的意思。
“威尔斯律师能免费回答我个问题吗?
我真是不明白那些农户联合会的代表怎么会转变的这么快,不是说它们的联合有上百年的深hòu历史根基吗?”
“黎生先生,农户联合会的强大就像工会一样,是建立在‘人多势众’的基础上的,这些人本质上还是一些‘乡巴佬’,你抓住了它们所有成员的共通‘利益’,它们却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情况下,你还指望它们能有多强硬。
不过在占尽上风的时刻,你能果断让步,选择以双方都满意的方式签订合同,这点其实让我很欣赏。
您注定以后不会是个普通人,而对于一个想在社会各个方面拥有广泛影响力的强力人士来说,地缘观念其实非常重要,你出生、生活在纽约,现在选择和纽约市的农户联合会站在同一立场,对以后很有好处。
这个问题是免费的,我晚上还约了别的当事人见面,再见黎生先生。”威尔斯说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笑着告辞说。
“我也告辞了,再见黎生先生。”查理也朝张黎生摆摆手,和威尔斯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宽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张黎生独自一人呆着,他琢磨了一下威尔斯的话,站起身,走到一面玻璃墙旁,看着窗外大排长龙驶入工坊的卡车,喃喃说道:“看来归根结底这个世界都是围绕着‘利益’两个字运行的,我好像抓住做生意的窍门了。
可惜对我来说,权利和财富都不是最想要的‘利益’…”
说着他敞开西装,解开衬衣纽扣,露出干廋的胸脯,喷出一口乌血,低吼出一个‘简’字,用漂浮在空中的血渍,在胸膛上一笔一划的写出了一个古文‘简’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