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麾下诸多尸煞、灵将、细鬼儿再次出手,这次参莲子也出阵动法,而驭人攻城之初、恶战刚起一瞬,霖铃城上天空异象横生!
城头天空,那盏烈火大旗扑卷开来,里面藏了三千恶人磨与几条赤蟒,驭人早都见识过了,不觉新鲜,但他们没见过的,那一庙一池!
‘夏离山’大旗左侧,突兀跃出一方宏伟庙宇,中土庙宇格局方正,三方便门上巨匾三字横陈,驭人不识得的三个大字:损煞院;
大旗右侧,一方深潭凌空,潭内水清如碧,不知深几许,潭前有巨碑,三字纵列,同样为驭人所不识:沉冤池。
不到半息时间,突然间烈火大旗化作火云百里,三千恶人磨与赤蟒显身;看上去宏伟圣洁的庙宇血浆涌动,强壮彪悍的僧侣跨步而出;平静安详的潭水无风起浪,重重白骨自潭底浮上水面,六千沉冤郎两人驾一舟,三千白骨梭!
宗庆瞳孔微缩,驭人名帅,兵马成色如何逃不过他的眼睛,湖中兵战力不逊夏儿郎,且人数更多、阵势玄妙;庙里的古怪僧侣人数少可他们身上的凶悍气意就算三十个夏儿郎绑在一起,也比不得一个和尚!
再半个呼吸光景,三军尽出自天空倾泻,不护主不护城,只管逆袭敌阵,斩杀猕!
久经沙场,宗庆心中不慌,冷声笑道:“夏离山,终于舍得亮出家底了么?不过如此。”驭人军马数量远胜。大阵滚滚调动,一队队围剿上前。狮虎再如何凶猛,闯入无边蚁群迟早也会被啃成白骨。
宗庆冷笑未落,霖铃城头一阵大乱:被小贼派来帮忙的紫铜金榕两个木灵将,法术凶狠斗战勇猛,但此刻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眼中满满恐惧面上五官扭曲,竟不再与攻城敌人打斗,各自转身撒腿就跑。这两个大家伙一跑。附近的青蛇煞、新娘煞被其冲撞,城头片刻混乱。
驭人见状大喜,宗庆身后副帅更是大笑:“糖”才说了一个字,声音戛然而止:两个大家伙临阵脱逃,但一个更大的家伙自城中显身!
大若山岳之人,非顶天立地不足以形容,他站在城中。可霖铃城高大城墙尚不及他的足踝!是人,更是火,巨灵周身金红烈焰滚滚燃烧,仿佛烫穿天地的目光直射驭人中军,随即巨灵拔足,冲敌阵!
紫金二将是青木本元。苏景‘放出来’火巨灵,他们两个没办法不害怕,这才急忙跑开,待火巨灵冲入敌阵,两棵妖树又跑回原位。继续守城
城楼上糖人笑声狂妄,无法无天:“宗帅也不认祖宗了。那便莫怪祖宗无情,我留你作甚!”
城周围,诸赤武再次开口,齐喝:“杀!”
上次一群赤武帝尊喊‘杀’,不久之后望荆王就被斩杀
一声震裂啼鸣,小小的金色三足鸟急冲高空,旋即化身滚滚火云,云压战场、火雨滂沱火雷轰荡,夺罡本命法术,金乌巡天。
声声尖锐叫喊,一个个拇指大的小人儿钻出地面,手中金红长鞭挥舞得啪啪作响,击于地,烈焰喷道道火河汹涌奔流,冲煞本命法术,地映阳川。
第五境冲煞、第六境夺罡、第七境宝瓶,三个境界合称‘自成乾坤’,是中土修行的一个的阶段,苏景破境所得本命法术也是在宝瓶后同时加持于身的,既然烈火巨灵显身,另两道本命法术自也随之成形。
火从天降、火从地生、火为巨灵杀伐,苏景自成乾坤的三重本命法术,正正扣合‘天地人’这乾坤三味。昔日幽冥西仙亭阳火盛景重现于这驭界金秋湖坑!
灵性之火,无论来自天地或巨灵,都能够分辨敌我,落在敌人身上,一滴烈焰足以烧穿他们的肚肠;泼洒于苏景儿郎身上,阳火滚荡化作温软甲胄,为其添力为其护身。
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瘆瘆阴风席卷天地,烈火已无情,再得风助势!尤其驭人军大都还在湖坑内,地势大不利,熊熊阳火灌注巨坑、凶神恶煞横冲直撞,搅得庞大军阵散乱不堪,大军阵内四面八方血肉迸溅性命如烟
从宗庆到大修到将校卒勇,到了此刻哪个驭人还能不明白,从双方遭遇湖面开始糖人根本都没想过‘是进是退’这件事,皇帝派来的人惹到了夏离山,所以他突围去砸碑林;砸过碑林之后,他还要灭此军、杀宗庆!
驭人乍遇强袭,整座战场都变成了中土阿骨王的烈火炼狱,只才片刻功夫杀猕伤亡惨重。
真正见识了糖人翻脸的凶残可怕,宗庆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反倒沉静了,大令传下:“锥目。”
第一令随号角传人军中,驭人军马不存半分犹豫,自腰畔抽出一根铭篆咒法的青黑匕首,扬手倒刺自己天灵上第三目,同个时候只见中军大旗上血光冲腾!
锥目为宗庆军中激发潜力的邪术,以阴沉法刃自破第三目、中军大旗正是这道邪术的‘阵眼’,顷刻邪法行布于军中每一卒,让驭兵力气大涨、身骨皮肉随之坚若岗岩。尤其诡怪的是,施展邪术施展之下,纵是要害受创性命沦丧,尸身还能再得半刻‘活命’,继续与敌人纠缠。
而驭人的第三眼神奇,纵被刺破也能痊愈重开,不过战后施展邪术之人大病一场是免不了的,会折损大把阳寿,且其中总有两成人没机会挺过这场大病。
驭人善战,绝非浪得虚名,宗庆动用这等浩大阵势,也不是苏景挥挥手就能破去的,之前宗庆舍不得拼命,如今再不拼命就没了,哪还会再有半分犹豫。驭卒锥目战力猛增,纵烈火焚身也能坚持片刻,或成群狂攻霖铃城,或结队与苏景儿郎纠缠厮杀,浩浩战场乱成一团,但驭人已然止住颓势,两军僵持。
自中土带来驭界的凶兵皆已投入战场,‘天地人’三道适合战场的法术亦然施展到极致,占下了大便宜但想要就此摧毁敌军还不过那就再加一场大雾。
不知从何处而起,大雾滚滚弥漫开来,自家恶、冤、损煞三军日日都得苏景秘法洗炼,不受迷雾困扰,但身陷白雾的驭人就只剩下三尺境地,看不见敌人了,这一仗又该怎么打。
一样不是什么新鲜伎俩,若没办法应付,宗庆根本不会跑着一趟,见糖人动用大雾他再传一令:“祭旗。”
时刻追随大帅身边的亲兵排开腰畔藏宝囊,自其中取出连串人头:乌青细链连串,一颗颗首级接连保存完好,细看眉眼稚嫩清秀,各族都有,皆为童女。一兵一囊藏一链,一链三百童女首级,三百兵、整整九万童女!人头链层层环绕中军大旗,宗旺口中喃喃亲自施咒,片刻后挥刀刺破指尖,几滴血珠与邪咒最后一字同落于旗杆,猛听得天地间凄厉惨嚎冲起,九万首级肉眼可见迅速枯萎,一道道赤血精气自人头中升起,扶摇直上没入正疯狂翻卷的中军大旗。
须臾,旗中桀桀狂笑声音传出,九个杀猕老者昂首阔步依次跨出大旗,这九头杀猕青甲平凡,看不出什么奇特地方,与普通驭卒的区别仅在于他们每人身后都背了一战黑幡旗。
九个黑幡杀猕排成一排,最后大旗又是一阵,旗上那三头六臂九目十八耳的驭人怪物也跳出来了旗子,身悬半空,声若闷雷:“宗庆吾孙孙儿,何事唤醒你家老祖?”
战旗为宗庆镇军、镇门之宝驭人宗姓一脉,自古从军追随历代皇帝征伐四方,每一位宗氏子孙战死后,魂中一道戾气都会被摄入大旗,积年累月大旗不知攒下了多少淬厉魂气,再以秘法祭炼整整两千一百年,待传到宗庆手中时法术终于祭炼成功,其中藏三首六臂旗祖一头,法力如海实力惊天;另有旗灵九名,各有本领,但不得旗祖点头他们纵有天大本领也施展不出。
宗庆能从军中脱颖而出,战无不胜大杀四方,与这盏灵旗有着莫大关系。
宗庆满面虔诚:“糖人妖法,雾吞吾军,孩儿求请老祖破了那妖孽白雾。”
三头杀猕无需转目,自有一头望住战场内的大雾,凝视片刻狞笑道:“区区薄雾,何须本座持法,旗灵儿,持我令鉴破去大雾!”说着将一枚令牌抛于那九个旗灵。
旗灵接令后齐齐厉啸,九灵结圆背上幡旗刺天,随咒令声声动荡,九头旗灵身形突兀消失,换而一张长满獠牙的血色巨口张于苍穹。
巨口猛做提息,果然是不凡法术,战场全不受提息怪力影响,但那片浓浓大雾被尽数抽起,向天空上的巨口飞去。
三头六臂的旗祖见状纵声大笑:“雕虫小技,算得什么!”
“算你有眼无珠,不识真仙法度。”正被抽到半空的浓雾中冷漠声音回答,话音响起同时浓雾突兀收敛,只剩下一个夏离山。
着黑袍、执长弓的夏离山。
白玉长弓。
弓弦震,真法变,灵宝变,苏景一箭激射于苍穹、那张满满獠牙的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