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委招待所出来,宋丹妮微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坐上自己的奥迪A6走了,刚走出不到一公里她就接到了林枫发来的一条短信:刚才开会的事儿不好意思,驳了你的面子,晚上我去你家肉偿。
宋丹妮一看到这条短信就笑了起来,她只给林枫回了一句话: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枫接到宋丹妮回过来的这条短信也笑了,一抬头,却正好看见季银香要上车离开,于是林枫喊了一嗓子:“季主任!”
季银香的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车子的后座,闻言猛一回头,却发现林枫已经微笑着走了过来。
“季主任,有空没?我请你喝咖啡。”
季银香当然知道林枫请自己喝咖啡的目的,当下她微微笑道:“行,不过宣河我不熟,只好麻烦你开车在前面带路了。”
“没问题。”林枫回到自己的车上,靳战东开车载着他来到了宣河县城区的一家咖啡厅,林枫下车的时候,季银香也从自己的车子里走了下来。
进了咖啡厅,林枫要了一个包房,二人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对坐了下来;季银香端起热气腾腾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林枫笑着问道:“季主任,你喝咖啡都不放糖啊?”
“嗯!”季银香点头道:“我喜欢这种苦苦的味道。”
“我和你不同,我喜欢甜的。”林枫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咖啡杯里夹了两块方糖,搅匀后喝了一口,自言自语的道了一声:“爽!
林枫现在的样子跟刚刚在交心会上那强势的模样完全是判若两人,此刻他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官气。
林枫发现季银香看自己看得有些出神,于是打趣道:“季主任,一个劲儿的瞅我干嘛呢?没见过帅哥?”
啊!季银香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立时红云一片,这算是什么?调戏?自己的年纪估计和林枫的母亲差不多了,这小家伙居然对着自己说这种话,太那个啥了。
林枫一看到季银香这模样就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季主任,我开玩笑的,你可别认真啊!”
季银香不知道该说林枫什么好了,只得道:“林副县长,你找我来喝咖啡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吧?”
林枫迅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当然有事儿,这儿就咱们两个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问你,你不是跟袁春林和蒲元恪一路的吗?怎么变节投到宋书记麾下了?”
“我猜你就是问这个事儿。”季银香微微一笑,道:“官场上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袁春林调走了,蒲元恪在昌田又被宋书记压着打,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自然不能继续跟着蒲元恪当炮灰,所以我投到宋书记麾下很正常,你说呢?”
“够现实的啊!”林枫轻轻用小勺子搅动着自己面前的咖啡,眼睛却死死的盯住了季银香的脸;被一个小自己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这么直视,季银香的脖子都红了,正要说话,就见林枫站起身来,道:“季主任,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
林枫放了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在咖啡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房,直到房门关上,季银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了。
当从玻璃窗里看到林枫上了车离开之后,季银香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正在宜江市平鹤县担任县委书记的袁春林的手机。
“春林,林枫刚刚约了我喝咖啡打听我的底细,我不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没有,这个人好厉害。”
袁春林心眼小可是出了名的,季银香是他的情妇,所以当他一听林枫居然约季银香喝咖啡,当时就有点儿火了,只听他在电话那头怒道:“你以后少跟林枫那混蛋单独见面,怎么着?见到帅哥下面湿了?”
一听袁春林的语气不善,季银香吓坏了,赶紧道:“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这辈子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哼!难说!”袁春林又骂骂咧咧的发了几句牢骚,这才道:“林枫和宋丹妮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以后注意着点儿,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你的底细,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说到这里,季银香柔柔地道:“春林,你什么来看看我吧,或者我去你那儿看看你也行,我想你了。”
“行了,我马上要开会,以后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别给我打电话,免得被监听,就这样。”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声,季银香有些失落的放下了手里的手机,两行清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与此同时,隆兴大酒店顶层张隆兴的办公室里,一个四十来岁,穿着一件普拉达黑色女式连衣裙的中年贵妇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眺望着远处宣和县城的景色;她是张隆兴的大姐张隆霞,别看她的名字土里土气的,这可是个时髦的女人,更是一个心狠手辣,手段非凡的女人,隆兴矿业公司能有现在的规模,她的幕后策划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如果说张隆兴是隆兴矿业公司的代表,那么这个女人就是隆兴矿业公司的灵魂人物。
“大姐,你找我?”推门进来的是张家老三,张隆兴的弟弟张隆贤,他是隆兴矿业公司的副总经理,此人念过MBA,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是张家唯一的读书人;自从张隆兴被抓后,整个公司的业务都由他全权负责。
“隆贤,那个害你大哥被抓的林枫又活着回来了,而且这次县委县政府班子大调整,很多人都是外地来的,咱们的关系网算是基本烂了,要想把你大哥从里面捞出来,难呐!”张隆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举头把一杯红酒全给干了。
张隆贤闻言道:“自从这个林枫来了之后,咱们的很多私矿都被迫关了,手续齐全的几个矿上面查得也是一天比一天严,再这样下去,咱们公司迟早得倒闭。”
“倒不了。”张隆霞虽是一介女流,说话却是霸气十足,只听她道:“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决定把咱们公司全面停产,矿工的工资也不发了,咱们组织矿工去县委县政府抗议,要求他们把你大哥放回来,并且控诉林枫蓄意打压私营矿主,你觉得怎么样?”
张隆贤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大姐,你的这个办法我看行,咱们隆兴矿业公司可是宣河县最大的一家企业,大小矿山无数,职工更是多达五千余人,这要是闹起来那还得了;林枫那混蛋分管着宣河县的维稳工作,一旦诱发这种群体性事件,他肯定倒霉;加上新来的宋书记和岳县长刚刚走马上任,这当口要是发生群体性事件,对他们的负面影响肯定很大,为了他们的乌纱帽,他们一定会乖乖就范的。”
张隆霞道:“事不宜迟,你马上就去安排这个事情,把所有矿工都叫去,多做些标语和横幅,尽量把声势搞大一些,有点儿过激行为都可以;同时你再花钱联系一下媒体,让他们多派记者到宣河来报道这件事情,这样一来,咱们的胜算就大了。”
张隆贤点了点头,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只听他道:“大姐,要是林枫和新来的书记县长强势回应咱们怎么办?林枫可是公安局局长,他要是调动警察镇压如何是好?”
张隆霞自信满满地笑道:“隆贤呐,你出国太久了,似乎并不了解咱们国家的国情,现在政府最重要的议题就是一个字:稳!几百个人闹事儿林枫也许还敢叫警察用武力镇压,五千多人一起闹,他根本不敢随便乱动,就算他敢宋书记和岳县长也不会同意的,有句话不是叫法不责众嘛。”
“有道理。”张隆贤点点头,转身出去布置去了;张隆霞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起酒杯一脸自信的微笑,只听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林枫,这次你跟老娘斗,咱们看看谁更厉害。”
第二天上午,张隆贤组织召开了隆兴矿业公司全体职工大会,在会上他义愤填膺地道:“各位工友们,今天召开这个全体职工大会,就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给大家宣布;由于咱们的总经理张隆兴被抓了,咱们公司的经营管理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加上现在上面又刻意打压咱们公司,检查组没事儿就来搞检查,几乎到了一天一查的地步,这样下去,咱们公司的生产根本无法进行,因此经过公司开会决定,从即日起本公司停止一切生产,公司既然停工了,大家也只好自谋出路,至于大家的工钱我很抱歉,公司没生产就没钱,所以只好欠着大家了,我在这里跟大伙儿说声对不起了。”
话音刚落,底下立刻传来一片喧闹声,矿工们都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公司停产还不发工资,对于这些靠出卖力气过活的矿工来说,这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啊!
张隆贤见矿工们的情绪都被他激怒了,于是拿着话筒大声道:“大家静一静,请听我说;公司现在的困境都是林枫这个狗官一手造成的,咱们要想还能继续工作,就去县委县政府上访,要求他们罢免林枫这个狗官,同时释放我们的总经理张隆兴,只要林枫撤了职,张总经理放回来,公司立刻就可以恢复生产,到时候大家的工资我保证分文不差的发给大家,同时公司还会按照银行利息的三倍补偿大家迟到的工资。”
矿工们是单纯的,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听谁的,这段时间由于隆兴矿业公司的私矿大量停产,加上正规的几个矿因为查得严产量也大减,隆兴矿业公司的资金链确实出现了问题,因此矿工们的福利待遇也是一落千丈,他们早就心生不满了,现在眼看饭碗都要被砸了,加上张隆贤在一旁煽风点火,他们的愤怒情绪被完全调动了起来。
张隆贤安排的一个矿工趁机喊了一嗓子:“走,咱们去县委县政府说理去。”这句话就像星星之火一样把矿工们的情绪给燎了起来,当下五千余名矿工拉着横幅举着标语,浩浩荡荡地往宣河县委县政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