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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帐,采蘩还没说什么,个个都比她意见大。
“这个静公主当别人跟她一样,随军来逛山看水吗?还要找人陪。”马龙说完,让他那正要上马的老爹斜了一眼。因为,当初这位马大将军可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真要只是陪伴也就罢了,就怕当人丫头使唤。西梁国不成国,但萧姓仍摆天子皇族的架子,自以为高人一等。”秋路接过小兵递来的缰绳。
“高人一等还不就给咱四皇子当个侧妃?”马龙也一个利落的上马动作,“喂,看谁先到第一架粮车?输的那个叫赢的人爷爷。”
被喊成喂的秋路说个好,双腿一夹,竟就飞奔了出去。
“死和尚,你不耍赖就赢不了是吧?”马龙催马加鞭,马蹄抛得土疙瘩乱溅。
“他们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帐里四皇子和静公主听见。”于良乍舌。
“这里不是都城,军中说话要自在些。况且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如今周,齐,陈三国谁还真重视一个小小的梁后主?除了那几万人的兵力和两州沃土,萧氏手中的财富不如一个巨商富贾,暂时也无人觊觎。不过齐若灭――”左拐话语一顿,没再说下去。
“可惜了这片花田。”采蘩看着那一道道翻黑的蹄路。但她想转移话题,于良却不明白。
他还为左拐感慨,“师父,齐如果灭了,您一定难受吧?”
左拐哈一声笑,声音苍凉悲连,“北齐让我残手残脚,杀我亲人友人,毁我家园。我恨不得齐帝快死,怎会难受?”
于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僵着脸去看采蘩,希望她能帮忙弥补。
采蘩假装没看见,还继续黑他,“师兄多半以为您对北齐还有一些牵挂,毕竟您出生在那儿,即使受到无辜牵连,总还有能幸免于难的族人。”
于良无力望天,心想。还提?
“……”左拐竟然瞬间闪神,又好像要掩饰一般,粗声说道。“没了。我说过,左家单薄,到我已是最后一辈。等我一死,那就断子绝孙了。齐帝荒淫无道,身边都是奸佞小人。残害老族忠臣和手足同胞,冤案多得简直罄竹难书。齐人流血泪,他还抽筋扒骨食其髓。老天爷要是张了眼,但愿北周大军旗开得胜,用齐帝头颅祭冤魂。”如果不是这身残,他会加入周军。杀入齐都去。
采蘩因一直对左拐的过去有些好奇,所以借于良问起之机深掘一下,但她见好就收。不再挑起他更多的恨。关于北齐,她只知齐帝昏庸百姓疾苦,近年来像师父这样逃出来的齐人多到数不清。然而,或许因为拜了左拐为师,听完这番话后。她对齐帝也油然升起一股恨。哪怕从来没到过北齐,从此她坚定站在与其敌对的立场上。
当南陈这支五万人的军队时快时慢行进在路上。带独孤棠回家的船一路顺风,这日抵达北周边境陔州。
陔州近北齐南陈,是重兵集结之地。定国公兼东南大元帅麾下二十万大军驻扎这里已两月有余,正等皇帝旨意。北边三支军队已攻入齐地,但周陈两国尚未达成协议,定国公这支人马必须要防范南陈突袭,不能擅调主力离开。随着前线捷报不断传来,将士们已经开始按耐不住。
独孤棠前往帅府的一路上,看到兵寨之中勤奋操练的大小方阵,喊号声震天。陔州边城乌甲如云,战旗飘飘,马蹄踏出尘土嚣烟,犹如拉满的弓,箭在弦。打铁的,运粮的,铸造攻城器的,来来往往,人头攒动,马奔不起来,好似发动了全州的百姓都投身到战斗的准备中。定国公也许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天生的将才和领袖,深得将士的忠心和百姓的喜爱。所以他在陔州,陔州就成了坚不可破。
元帅府也是刺史府,临时征用。独孤棠到门前时,刺史大人正带了人要前往城楼巡检。
“大公子,你可回来了!”刺史大人姓苏名椹,早年是定国公的门客,如今已身居要职。他一见独孤棠高兴得不得了,上前行礼,“大小姐昨日还问起国公爷,国公爷说快了,想不到就在今日。”
独孤棠是定国公之子!
“该是棠对叔叔行礼才是。”独孤棠一拱手,“苏叔这几年别来无恙?”
苏刺史笑道,“无恙无恙,好得很。大公子想通得正是时候,东南大军不日就要攻入齐地,好男儿如你,定立军功盖世。”
独孤棠却不笑,肃脸沉冷。
苏刺史看他长大的,知其父子之间的关系,收敛了笑意,却正色劝,“大公子不可因小失大。你生母虽是侍妾,然而自断奶起国公夫人就将你养在身边,视为亲子。可惜夫人去得也早,但她临终前曾留下遗言,请国公爷将你的名字放在宗谱她所出之下,那便是认你为嫡长子。此话不仅是我,还有跟随国公爷和夫人多年的部下都亲耳听见。你既为嫡长子,将来就要继承国公之位,此时立功的大好时机,切毋意气行事。”
独孤棠冷面突然现笑,“苏叔别说这样的话,让人听到还以为我们诅咒未来的世子呢。”
定国公二十八岁丧妻,隔年续娶一位十五岁的少女,如今快五十岁上。这位续弦生了三个女儿后终于再怀第四胎,且都说这回会是儿子。在这之前,定国公府只认一个公子,就是独孤棠。
苏刺史想要再说,却见独孤棠身后有一男一女跟了上来。中年男子是国公眼下重用的谋士,叫奇哈子,擅鬼魅伎俩,占星卜卦,为人阴恻恻的,是国公夫人介绍进来的人。貌美女子叫胡黎,大公子离家已经三年多,但一年前,国公说是给大公子张罗的妾室,就放在大公子院里了。这个胡黎跟国公夫人很亲近,不少人怀疑她也是国公夫人的人,却有国公在先。苏刺史对这两人十分防备,说话间就客套起来,随便几句之后走了。
“大公子离开虽久,像苏椹这样的叔叔伯伯仍关心得很。只希望这次你别再走了,与国公爷并肩作战,共立功勋,这可是父子齐心的佳话啊。”奇哈子望着苏椹的背影一会儿,回头却正对上独孤棠一双峻目,心中不由凛然。
“这是在帅府门前,苏叔看我从小长大,即便对我不满意,还能当众给我脸色看?你们这些人,个个虚伪造作,我实难信。”独孤棠甩袖就往门里走。到此时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一半,还有一半要见过定国公,经他点头才解。
迎面而来一个人,直愣愣撞过来。独孤棠躲闪不及,被撞退几步。
奇哈子一边扶住独孤棠,一边去看那人,说道,“苏二公子,小心看路。”
苏二公子手里拿了本书,抬起头来,呆气的脸上很是慌张,连忙冲独孤棠凑近,“没碰伤你吧?我爹让我读一篇书,有地方不懂,就想找他问。抱歉抱歉。”
胡黎娇笑,“苏大人风趣,儿子却是书呆。”
独孤棠推开奇哈子,冷冷打量苏二公子,“你爹刚出门了。”说完就往府里走去。
奇哈子紧跟着,嘴上奉承拍马,“不愧是虎父无犬子。苏大人这个儿子跟大公子你比起来,简直就一无是处。”
独孤棠突然停下脚步,侧身冷眼瞧着他。
奇哈子心中又是一颤,笑容不敢浅下去,“大公子怎么不走了?”不知何故,有点怕他,哪怕他是庶子。
“这地方我头一次来,自然要由你来带路。”独孤棠道。
奇哈子讪笑,将胆怯掩盖住,“是。”急忙走上前,“能接回大公子,我光顾着高兴了。”
独孤棠不动,还在等胡黎走前面。
“夫……”胡黎要开口喊夫君,却想起奇哈子让她暂时别惹独孤棠的话,“男人走女人后面,你还是堂堂大丈夫吗?”听闻独孤棠相貌出色,文武双全,夫人让她给他作妾时,她还暗自高兴了好一阵。
虽说夫人是不会让他成为世子的,但他是长子,也是大小姐最信任的弟弟。而定国公嘴上从来不说,可到今天为止他就这么个儿子,这些年还费尽心思要找回来,不可能不重视。庶子地位不随家族同高,很多人一分家后就跟平民百姓无异。她认为,独孤棠是不一样的。奉命南下,见到他本人,内心更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她料不到他竟然如此心狠,面对她百般诱惑却始终冷酷,身重剧毒还几乎要了她的命,更对奇哈子放话,不承认她是他的女人,要国公爷把她收回去,否则会取她性命。胡黎因此由喜生怨,由怨生恨。此刻,她对独孤棠没有男女之情,也不再柔情似水,一昧卖乖弄巧,只想征服,只想践踏。
本来她希望夫人肚子里的是女儿,现在倒是真心实意祈求上苍,保佑夫人生出儿子来了。夫人如果生了儿子,独孤棠就永永远远别想出头!
想到这儿,胡黎高傲地抬起头,不屑斜睨独孤棠一眼,从他身旁袅袅走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两人,因此都错过了独孤棠和苏二公子之间的目光相接。
苏二公子的名字叫做苏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