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钱灵犀她们,陈晗关起门来跟陈氏说话,“姑姑,灵犀姑娘不错,行事大方,而且聪敏机变,往后会是个好帮手。.”
陈氏端起杯茶,脸上带着两分笑意,“你是不是看人家忻娘生得可爱,就一个劲儿的帮她说好话?”
“我成天给姑姑办事,您却净爱打趣人!”陈晗故意做出个委屈模样,逗得陈氏莞尔,“好啦好啦,算我错了还不成么?既然你觉得这丫头不错,就替她多花些心思在这些菜上,也算是帮帮人家了。”
陈晗拿起手中的香料配方,略带几分自负的道,“姑姑您信不信?不出一个月,这种辣味的菜肯定会风靡整个荣阳,到时赚大钱的可还是姑姑呢!”
陈氏似笑非笑的看了侄儿一眼,“我纵是赚得再多,到时不也是你的?”
陈晗的笑容一顿,收起了玩笑之色,“是侄儿偏了姑姑的。”
陈氏却噗哧笑了出来,“你这会子怎么又装起正经样来了?”她忽地叹了口气,“我又没个儿子,纵是挣出再多家当又能如何?总是见不得光的,也给不了你姐姐。只盼着你这孩子日后有良心,替姑姑多照看着些你姐姐和几个外孙罢了。”
她望着陈晗又慈笑起来,“横竖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姑姑的好东西偏了你,也是一样的。”
陈晗却不敢应,规规矩矩站在地上道,“姑姑放心,侄儿记着自己的身份。从前来荣阳时爹娘就交待过,侄儿只是替姑姑和姐姐来照看这些东西罢了。姑姑厚爱,愿意供给侄儿花用。是侄儿的福气,但侄儿却不能贪心,想着些不该想的东西。这些年,姑姑已经帮家里够多了,要是我们还不知足,那还是个人么?”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又说起这些做甚么?”陈氏嗔着。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对了,你找灵犀那丫头学那些折纸是打算何用?”
陈晗眼神微闪,立即取出钱灵犀做好的实物。却把钱灵犀教他的生财法子改成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侄儿以为,这门生意虽小。但也可以尝试做着玩玩。姑姑以为如何?”他又似是心无城府的补了一句,“她倒大方,把东西白送给我了。说赚了钱也不必分她。”
陈氏仔细端详了一回,点了点头,“横竖本钱不大,费不了几个钱,你就拿去试试吧。果然赚钱的话,回头再支了银子做好的。”
陈晗略顿了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拿着东西走了。只是眉梢眼角那一股叹息之意,还是不小心流露了出来。
陈氏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收敛起了笑意,心中却没来由的涌上一股悲凉之意。儿子,她的儿子要是还活着,她何至于如此提心吊胆的倚重侄儿?
人心都是会变的,这孩子虽然现在老实,可往后呢?等自己百年过世了,他还会不会老老实实的把原本属于自己产业的钱交给杏雨?万一他生了贪心,霸占了自己的产业,断了女儿的来源,杏雨在夫家又怎样长保高枕无忧?
瞧瞧他现在,分明对自己隔三岔五就要敲打一番有些不满了。那门纸鹤的小生意陈氏是不放在眼里的,她也听出陈晗话里的意思了,可她就是装作听不懂,因为她不能让陈晗有单独的机会做他自己的事情。
人都是有私心的,一旦他手上有了自己的事情,就会对别人的事情没那么上心了。陈氏觉得自己没错,不过她也觉得是时候找个人来制衡一下陈晗了。前几年那孩子小,凡事都听她的,可他现在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有自己的主张了。
陈氏真是觉得钱灵犀不错。.
这不是看上她的聪明伶俐,而是看上她的低调与本份。钱玢那样可着劲儿想栽培她,可她连半点借势的念头都没有,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懂得孝顺石氏,又关爱并没有血缘关系的钱敏君。
陈氏是着意观察了的,钱灵犀但凡到她这里来做客,丫头上的茶一定是先推到钱敏君的跟前,有什么好吃的,也肯让着她。傻子是不会说谎的,就看钱敏君来来去去都不忘牵着钱灵犀的手,就知道她有多信任这个妹妹。也能看得出,钱灵犀对她有多好。
“太太,可是累了,要不要奴婢给您捶捶?”小丫头寄琴殷勤的进来,手里拿了一对美人捶。
陈氏轻嗯了一声,示意可以。寄琴很高兴能有讨好主母的机会,当下跪在榻前用心捶打起来。她是家生子,亲娘从前是服侍三老爷的,后来三太太看她娘本分,一直留了下来。关于这位主子,娘从来不肯跟她多说什么,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在这里做事一定要手脚勤快,嘴巴紧,日后的好处可是少不了。
不一时,大丫头素月进来,瞧见分明有些不忿,却不争执,只抱来件锦裘给陈氏盖上,“天冷了,奶奶仔细歪着别着凉。”
寄琴的眉头忽地皱紧了,却不敢出声,咬牙忍下。
是吃了暗亏吧?陈氏半闭着眼睛,把一切尽收眼底,却又不动声色。她只管让下人跟着她有肉吃,都愿意拼命巴结着自己就好,至于她们之间有什么明争暗斗,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
只是钱灵犀……陈氏又有些头疼的想起那个似乎没什么野心,也没太大的忻娘。她的背景,她的心性都决定了她应该可以做个极好的帮手,可是怎样才能把这个丫头收伏过来,让她死心塌地为已所用呢?
这还需要一个契机。陈氏不着急。
钱灵犀她们回去的时候,意外的收到一个邀请,何奶娘说,“老太太打发人来说,要请二位姑娘回去之后到她那儿去,陪陪温家的秀说话。”
此事石氏倒不好拦着,温心媛远来是客,她们作为半个主人,陪陪客人也是理所应当的。心下暗自忖度着,温心媛便是不好伺候,到底也是上门来做客的,如果沈氏当着外人给自家女孩儿没脸,那才是老糊涂了,于是便让钱灵犀姐妹俩换了件见客的衣裳去了。只提醒她们谨言慎行,别给人抓了把柄。
钱灵犀应付这些事情已经有些经验了,不甚在意,临走前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她做的酒曲。因为房中日夜烧着火盆,很是温暖,曲坯发酵发得很好,想来明后日便可得了。
和钱敏君结伴到了沈氏这里,就见不止是温心媛,连钱婉君和钱慧君姐妹俩也在。沈老太太笑呵呵的歪在一旁的软榻上,“你们来得正好,一起过去玩吧。别拘束了,晚上一起留下来,陪客人吃个饭。”
向老太太道了谢,钱灵犀且看她们又要捣什么鬼。
“灵犀妹妹既然来了,眼下正好凑够人了。”钱婉君笑容亲切的拿出一副象牙骨牌,“咱们来陪温秀玩玩吧。”
打牌?这是要赌钱的吧?钱灵犀穷,当即称不会,可钱婉君却死活把她拖到位子上坐下,“不会可以学。敏君妹妹咱们不找她,难道你也不成?横竖咱们一样都有月例银子的,输不了多少。便是输光了,难道还怕没得饭吃了不成?”
一屋子人,连同丫头都抿嘴笑了起来。钱灵犀心中恼怒,她是好孩子,天生就不爱赌博好不好?
可眼下这情形确实由不得她逃脱,富贵人家抹骨牌叶子戏等等确实都是必备的消遣。她前世就没有好好演练过,以至于那些贵夫人一打起牌来她就走开了。眼下何不趁此机会学习学习?自己也未必会输,如此一想,便安然坐了下来。
钱婉君和钱慧君对个眼色,也相对着坐了下来,温心媛是客,便推她作了庄家,这样一来,钱灵犀便与温心媛相对而坐,上下家都是跟她不对劲的姐妹,这样埋伏,钱灵犀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但真的没有吗?
“丑丑,聪明可爱又无敌漂亮的小丑丑在哪里?”趁着丫头洗牌码牌的工夫,钱灵犀默默的召唤起她家刚进修出关的小屁孩。
要作弊,当然得有作弊的本钱,否则一打三,钱灵犀怎么可能有机会?
丑丑不太想出来,“你右边的那个,讨厌!”
他说的是钱慧君,这丫头跟他有夺籽之恨,他感觉到她的存在就不舒服。
“别呀,这不正好是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么?咱们把她的钱全赢过来,她就会被气个半死啦。”
会吗?丑丑觉得,这样的迂回还不如把人胖揍一顿来得痛快,但钱灵犀又耐心的跟他解释一番钝刀子割肉才最痛的道理,丑丑勉强同意试试看了。
“……上手出一块牌下手就必须跟一块牌,上手出一对牌下手就必须跟一对牌,如果上手出的牌下手要不起,下手必须消牌……结束后由桌上牌面最大的一位算得分,收的牌越多得的分越多……你们明白没有?”
钱灵犀钱敏君同时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
不明白才好!钱婉君笑道,“说也说不明白的,上手玩几把就知道了。”心中却暗暗讥笑,她们就是蒙了她的钱,她又怎能知道?
可是丑丑淡定的在空间里发话了,“我明白了,开始吧。”
(谢谢kitty的粉红,昨晚难得去运动一把,结果那个肩膀啊,酸得根本抬不起来,明显是缺乏运动,这也算是职业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