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石氏得知在钱玢遇险时,曾有位不知名的贵族少年帮忙,只是没有认识,不觉大为可惜,“以后再遇上这样的贵人,虽然也该避嫌,但报个姓氏还是可以的。说不准哪日就有求到人家的时候,能够认识就总有个见面的情份。”
钱灵犀见她甚是失落,想了想道,“若是婶娘想要打听他的下落,其实也不太难。”
“此话怎讲?”
“表哥也是见过他的,在京城之中的贵族子弟都是有数的。只要让他留心去打听打听,便不难知道了。何况那位公子我记得并不是京城口音,还到大佛寺来游玩,应该也是才来不久。他的相貌很是俊逸,口音听着象是河东府那边的人,就照着这两条去问,应该能有眉目。”
那就这么办了。石氏立即叫来石明睿,让侄子去打听。
可是石明睿却有些不解,“姑母,就算知道了他是谁,那又怎样?咱们还能跟人攀上交情么?”
这个石氏先管不了,把人弄清楚再说。石明睿领命而去,石氏不觉拉着钱灵犀开始商量,要如何与这贵人结交。钱小妞有些头痛了,这样难度级别太高的事情,就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还是钱敏君,关键时刻又出来替她解围了,不满的对石氏道,“娘,您老拉着妹妹干什么?我还要她陪我玩,不跟你说话了!”
石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儿撒娇。当即放了钱灵犀的假,只让她想到好主意再来跟自己说。
钱灵犀心中暗笑,既有因钱敏君这近乎无厘头的搞笑作风带来的快乐,也有些被石氏倚重的小小得意。
看,前些天石氏看着她还象看着仇人一样,现在对自己可是越来越好了。前世的母女可不是白做的,钱灵犀觉得,全然拿下石氏的心。是早晚的事!
不过笑过之后,她也有着对目前艰难现状的忧虑。要不是逼得走投无路,石氏能这么大费周张的去动这些脑筋?上一辈子,她被爹娘保护得太好了,什么事都觉得是水到渠成,顺其自然的。可是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事?
就象她当年的婚事,只怕那样的“偶遇”也是爹娘在背后无数的努力堆砌出来的。想及此,钱灵犀暗下决心。不就是搞定一个小帅哥么?又不是让她嫁人,只是结识一下而已,有啥不行?实在不行,放丑丑出马,就是施法把人迷晕,也得将人摆平!
兴许真的是石氏母女的幸运。带着钱灵犀提供的两条线索,石明睿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打听出那少年的身份了。
“我是没听过河东府人的口音,不过若是灵犀妹妹能够肯定的话,那就应该是代郡王的孙子。最近进京的王孙贵胄,就只有他了。”
石氏听及这个略有些陌生的名字,想了半天,才渐渐记起这位代郡王的家事。他们一家原是皇亲国戚,也曾经为王朝立下汗马功劳。荣极一时。不过后来因为当家人犯了事,便给贬黜削权,给当朝的皇帝圈禁在河东老家,至今也有好几代了,渐渐的便没落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代郡王再如何,身份还在那儿摆着,名号也没撤,可比一般人家强得多。只是石氏很不解。“这样人家非得皇上召唤不得入京。他是怎么来的?是皇上要重新起用他们家了么?”
石明睿摇了摇头,他先拣最要紧的说了。望着旁边亲自端茶递水的钱灵犀一笑,转脸告诉姑母,“据说代郡王那一脉已经没人了,就剩他一个独苗苗,他是在老家守完了孝才来的。有人曾瞧见他入京时带了不少箱笼,想来已经请示过皇上,要在京城安家的。”
石氏听着这情形,基本就明白了。想来是皇上看代郡王那边就剩这一点血脉了,还年纪这么小,不如就当做件善事,把他召进京来安置。一来省得这孩子在那儿没人管束荒废了,二来也可以博一个仁厚宽和的名声。
唉,她原本还以为遇到一个大贵人,能就着钱玢之事和他结交一番,却没想到是只落毛的凤凰,还是个光杆司令。那就算跟这样的人结交上了,又能怎么样?他一个小孩子,能在钱玢面前说得上什么话?
钱灵犀看石氏不自觉的又把带着商量的发愁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觉犯难。
石明睿不能十分的理解姑母想要结识贵人的心,但钱灵犀却能够明白。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就算是涂氏现在的态度好了些,但毕竟不是真心的。她们可以收买她一时,可是时间长了呢?如果不能如她的意,她还是会借机行事的。所以对于她们来说,寻求钱玢的帮助才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了。
只是现在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她只能这么建议石氏,“往后日子还长,不如咱们先缓缓,以后再找机会吧。起码现在多知道了条路,说不定往后就有能用得上的时候了。”
石氏想着也是,此事也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吧。
说完正事,石明睿回头要离开前,当着姑母的面就取出一包手帕递给钱灵犀,“那天把妹妹的帕子弄脏了,就买了几块还你,可别嫌弃。”
钱灵犀一愣,这是四块苏绣的丝帕,不算特别贵的东西,但都很精致。钱灵犀看着心里挺感动的,她来京城这么久了,用的帕子却还是当初从乡下带来的。那已经是她们桥头镇能买到的最好的帕子了,可在京城,却立即给衬成了土包子。
前些天他们一起出去玩,石明睿人胖,出汗多,钱灵犀看他一块帕子用不了多久,就弄得皱巴巴汗津津的,便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他用了。事后石明睿早让屋里的丫头把帕子洗干净还回来了,只没想到他居然心细的记得此事,又特特买了这些送她。
石氏瞧见,不觉有些暗自惭愧,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她这个做婶娘的来办的,没想到居然给石明睿想着办了。可是看着侄儿对钱灵犀这么用心,石氏又有些小小的妒忌了。
但石明睿转而又取出一个饮水鸟来笑道。“这个鸟儿会自己喝水,你拿去跟敏君一起玩。”
石氏心里的这点小疙瘩才算是解开了,笑道,“明睿还真是个好哥哥,成天惦记着你妹妹们。回头让她们打几个络子送你,灵犀呀,你跟敏君可都得用心做,知道么?”
知道了!钱灵犀清脆的应了。高高兴兴的拿着新帕子和玩具去找钱敏君了。
石氏目送着她的背影,心里却在琢磨,该怎么对钱灵犀好一点。如果说她开始对这孩子有些偏见,但随着这些时的相处,早已开始慢慢的对她改观了。
想了又想,石氏忽地记起一事。既能与钱灵犀有利,也可以打开自己在京城的交际圈子。她此时却不知这善念一动,竟无意间给自己带来了莫大的转机。
又过了两日,石氏笑吟吟的告诉钱灵犀,“还记得你上京时遇到的嵊州通判丘夫人么?她家丘大人已经荣升了正四品的户部侍郎了,连升三级不说,还是个肥缺,就在京中。这些时他家可忙得了不得,可我打发人递个帖子进去。你猜怎么着?”
见她满脸笑意,钱灵犀自然知道是好事,却很有眼力劲儿的扮天真,“怎么了?她不会把我忘了吧?”
“才没有呢!丘夫人当即就递了帖子来,邀咱们去做客。还说一直都好生惦记着你,只是你一直没个消息,她也不好来寻你。”
石氏说着,又埋怨起早已去赴任的钱文仲来,“你干爹也是的。到了京城也不晓得带你去走动走动。只送了份礼去,那怎么成?幸好我想起来了。已经让赵大娘去回了话,咱们明儿便去做客。你们晚上都早些歇了,不许贪玩儿。明儿见了人,可得跟在信王府似的守规矩。”
钱敏君当即有些犯怵,“那我能不能不去?”
石氏嗔她一眼,“你要不叫我这个娘,你就不去!”
钱敏君瘪着小嘴,觉得很委屈,钱灵犀却是笑了,点着她的小撅嘴道,“小气丫头挂油瓶!婶娘才不会不要你呢,乖乖跟咱们一起去,到时肯定也有好玩的。要是不好玩,我回来再陪你跳房子。”
好吧,看在能跳房子的份上,钱敏君勉勉强强同意了。
石氏看着她二人相处和睦,唇角的笑容也益发柔和了。
次日一早还是换上那件出门做客的新衣,石氏亲自指导着桐香给钱灵犀梳了个漂亮的新发型,又取出自己的一块白玉玦给她挂在腰上压裙,又仔细检查了她们的荷包香袋手绢等物,务必把她和女儿打扮得一样齐整,才带着她们出了门。
涂氏见她们又要出门做客,去的还是朝中当红的官员家中,未免心中便有些既妒且羡,故意说着酸话,“大姑奶奶要出门怎么也不早说?也好让你侄女随你去见识见识呀。”
石氏却是早有准备,假意大吃一惊,和起了稀泥,“我已经跟明睿说了,让侄儿跟着一起去的,怎么弟妹竟不知道么?”
涂氏不忿道,“那还有琪儿!难道让人家以为我们家竟没有姑娘的?”
石光甫听到,很是不悦,“淇儿还小,去了能干什么?你要想让人家知道咱家的姑娘,不如让两个大的去!”
陈姨娘当即笑道,“那我这就去跟二位姑娘说一声,让她们赶紧收拾好了过来。大姑奶奶劳烦您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说话间,她已经脚不沾地的跑了。石光甫不过那么一说,哪是真让儿女去添乱?见姨娘如此行事,不禁又是生气又有些无奈,倒是石氏不介意的一笑。这两个大姑娘在府中确实过得挺委屈,有机会把她们带出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是顺水的人情,她就当日行一善了。
(啊啊,更晚了,不好意思。凌晨4点忽地被吵醒,弄得睡不着,然后在黑夜里深切体会着风声鹤唳,一点细微的动静都疑神疑鬼。直到天亮,才敢放心睡大觉。于是理所当然的起晚了,也更晚了。谢谢小d、小喜、花仙和honey的粉红,桂子今天会三更的,中秋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