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梁远的新坐骑奥迪100被梁海平随手捞过来顶缸。
虽说此时梁海平在部里的行政级别几乎没有,但以灸手可热的新贵地位搞来在盛京路局地盘内通行无阻的特殊证件简直太轻松了,这些天除了接送两个丫头上、下学之外,周恒其实一直在跟着梁海平混。
这些天周恒开着奥迪100来盛京南站接部副长的次数就不少于三次,自然算得上熟门熟路。
此时的梁远还不知道新北车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和自己有关,拿着周恒递过来的另一张通行证看了看,笑着说道:“倒数六十年能在火车车门口下汽车,根本就是军阀头子的待遇嘛。”
“混进车站就好办了,小周叔叔知道路局的调度在那边吧?”梁远问道。
“当然知道。”周恒发动了汽车,向通勤口驶去。
顺顺当当的进了盛京南站来到车站北端的调度楼,行车调度看着门外停着的那辆拉风的奥迪100,只犹豫了一小会就相信了眼前这个少年是路内大名鼎鼎梁大牛分局长儿子的说法。
此时梁江平推广的路风新面貌向航空系统学习的自洁整改运动早已人尽皆知,由于老梁同志的严格管理,类似“梁大牛真牛b,要把火车变飞机,时速八十变八百,看你拉稀不拉稀…”之类的职工吐槽。早已随着飞驰的列车散布了整个路局。
当调度王刚告诉了梁远,丹东分局梁局长的轨道公务车将在八点零五抵达一站台一道之后,看着眼前这个微黑的少年礼貌的点头致谢,然后转身出了调度楼钻进了那辆黑色的奥迪。
“徐叔,这位分局梁局长的家里是做什么的?我记得大局长的专车好像才是桑塔纳吧。”调度王刚看着黑色奥迪绝尘而去的背影有些好奇的问道。
八十年代末的共和国官方机构,除了类似外交、外贸、省厅等少数部门有进口车指标外。其余的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国产神车桑塔纳,至于长春一汽刚刚下线的奥迪100根本不是普通干部所能考虑的。
“小王这事你还真问对人了,我还真知道这车哪来的。”
老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前门,点燃后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大片白雾才慢慢说道:“这台奥迪100和普通的奥迪100可有着很大的区别,小王你是没注意,刚才那车的车尾标识上比一般奥迪车多了长春一汽四个字。”
“要真论价值,这车可比进口奥迪nb无数倍,小王你可能没听过这条新闻,上个月月初新闻联播报道过。在我国长春一汽生产的第一辆国产奥迪正式下线,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你想想中国这么大部门这么多,能第一时间拿出来这车的得是什么人。”
“别说我们大局长,就算前几天过来视察的马副部长都没资格第一时间拿到这车。”老徐边说边啧啧有声的感叹着。
“啊!梁分局这么尿性怎么还在铁路口混啊?”
说实际的,共和国的铁路口向来不是红色子弟喜欢来的地方,一个因由是专业性过强类似什么国贸、管理、政经之类的万金油学历在铁路很多地方都没啥用处,另一个因由就是上升渠道过窄。一旦打上铁路烙印搞不好这辈子只能生是铁路人,死是铁路鬼。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铁路系统油水最大的地方,车皮计划之类的基本一张条子就搞定了,完全不需要共和国的下一代栋梁们亲自上阵冲锋。
“这车可不是梁分局的,而是新成立北车梁厂长的,我家小子前些天进了北车生产车间当班组长,这车平时就停在北车办公楼下边给梁厂长专用。”
大约是因为有亲人在北车工作的缘故。老徐提起北车时的口气相当的自豪。
“那还不是一样,路内谁不知道丹东分局的梁江平和车厂的梁海平是亲兄弟。”王刚疑惑依旧。
“现在这年轻人性子真急,一点耐心都没有。”老徐抱怨了一句。
老徐看看四下无人,放低了声音和王刚说道:“梁江平和梁海平都是普通农家出身,这没啥可说的。问题在于梁江平娶了一个好老婆啊。”
“难道是老革命的女儿?”小王极为配合的问道。
老徐摇了摇头,更进一步的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香港大富豪早年在内地丢失了的女儿。”
“要建国那阵子兵荒马乱的,不少家庭都妻离子散的都找不着人,梁江平的媳妇被好心人收养,直到前几年香港大富豪才辗转找到这个女儿,不过香港大富豪去香港后一直没能再生育,结果梁江平的老婆捞了一个大便宜……。”
“南湖科技园小王知道吧?”
“当然知道,哪有盛京人不知道南湖科技园的,我听别人说南湖科技园的厨师都是从中南海特聘过来的,每个星期都得飞回北平给国家领导人做国宴……。”
“你那消息太落后了,我和你说,五里河体育场附近盖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和南湖科技园那两份产业其实都是梁江平老婆在国内的投资。”
“我的天,这得多有钱,难怪能买来奥迪。”
某人带着整个远嘉恍若灵异故事一般的快速崛起,委实太过于骇人听闻,在看着梁远长大的老邻居眼中,还挂着少许淳朴农民气息梁江平和梁海平都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不过李远玲可就不一样了。
早年间李远玲刚刚嫁给梁江平时,东北话还不怎么流利,和邻居交往时会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吴侬软语,对于许多习惯了共和国普通话的北方民众来说,共和国南方的地区不少方言无异于外语一般。
加上李远玲父母皆以过世,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娘家人过来探望过,改开初期还有过平反的戏码,相对于老梁同志简单纯洁,李远玲在邻居眼里的神秘色彩无疑要浓上许多。
当某人的商业天赋无耻的觉醒之后,老邻居们对梁江平家中的变化自然有所感觉,随着事情越来越脱离自身的认知,广大人民群众快速的找到了更加符合普通人心态的合理解释,加上李远玲在科技园说一不二,使得本来就有些神秘色彩的李远玲无辜躺枪,逐渐演变成了海外大亨的唯一女儿。
这几年随着东北机车厂本溪老厂和盛京分厂之间不断的交流,这个在本溪本地流传的谣言不仅在盛京流传开来,更是比本溪本地原来的版本完善了许多。
比如李远玲在大运动时代所受的冲击变成了大资本家子女的批斗等等,进化之后的谣言倒是越发有鼻子有眼起来。
离开调度楼的梁远自然对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小道传奇毫不知情,看了看腕表发觉时间快到了索性让周恒把车停在一站台北段那个机头至停线附近等着。
在梁远的印象里,以自家老子的军人脾气,八成会让轨道公务车的司机把车停在行车守则上规定的要求位置。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梁远手表的指针刚刚指向八点,站台极远处一道明黄色的光圈从各种蓝绿信号灯的光芒中脱颖而出。
片刻过后,一辆草绿色涂装开着远光大灯的轨道公务车越过站台中端处的出站口,缓缓向着止停线附近接近。
梁远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脸颊,扭头对着宁婉嘉苦笑着说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我这小心肝跳得扑通扑通。”
宁婉嘉从后视镜里看着周恒的嘴角悄然挑起,有些微羞的掐了梁远一下,说道:“那是你亏心事做的多了不敢见梁伯伯,不要扯到人家身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