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汉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带队的军官轻蔑地问道:“又来了?我说你们消停不消停?每次拍电影就找我们,每次都是当群众演员,连正面图像都没有一个。这次让我演,必须让我演rì本鬼子军官,必须有一个正面镜头。否则,我不干!”
说着,他站起来,大声说道:“呦西呦西地干活,杀给给——,花姑娘的干活,哈哈……”
众人随着他一齐哄笑起来。
带队的军官同样轻蔑地说道:“就你这样子你也有资格演鬼子军官?哼!”
魁梧汉子大怒,噌地一声站起来,瞪着一双牛眼,吼道:“草,老子凭什么不能演鬼子军官?”
带队的军官又哼了一声,说道:“你先把身体锯短一截再说。你说,哪有你这么高的rì本鬼子?”
几个士兵都笑了起来。
魁梧汉子一阵沮丧,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那我就演伪军军官,拿着一瓶酒边走边喝,……”
说着,他模仿着电影里某些反派的动作,解开军装一摇一晃地走着:“你们,马上给老子抓一只鸡了,老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柳援朝厌恶地将脑袋转向另一边,心里将夏海涛狂骂了上百遍:这家伙肯定是把他们扔到这些没人要、没人理的兵痞堆中,存心看他们笑话的,一定没安好心!
郭拙诚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群兵痞,打量着他们的身材,估测他们的体力。他那目光就如高的木匠打量一根全是疙瘩的木头,心里思考着它们能打造什么家具似的。
带队的军官冷笑道:“就你这纪律,就是当伪军军官也当不了。导演要你走东边,你偏走西边,导演要你逃跑,你偏冲锋,让你演还不是浪费胶卷?……,行了,行了,老子今天是给你们送领导来的。看清了,这两位就是你们今后的正副班长,今后你们的训练和生活就由他们管理。
长说了,你们的一切都交给他们说了算,他们如何管你们、怎么管你们,上级不插手。如果三个月之后参加演习的时候,你们没有好的表现,你们包括他们两个都复员回家,那时候你们就解脱了,都是没人管的老百姓。”
听起来,这个军官的话似乎说得很重,但郭拙诚也从中听出这个军官与这些人的关系不错,并没有真心嫌弃他们的意思。
这些兵痞听了也就听了,没有人质疑,只是看向郭拙诚、柳援朝的目光里全是轻蔑之色,有一个瘦高个还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地问道:“他们两个到底是犯了错误配过来的,还是因为是高官的子弟来镀金的?”
带队的军官没有理他,只是将柳援朝、郭拙诚的名字简单说了一下,安排司机将他们俩的行李放到营房的一间房子后,就急匆匆地坐车走了。看他那样子,明显有让郭拙诚他们两个自生自灭的意思。刚才介绍的时候,他甚至连谁是正班长,谁是副班长都没有交待清楚。
柳援朝看着吉普车消失在卷起的尘土中,小声对郭拙诚说道:“小子,失望了吧?你到底跟夏叔叔说什么?他怎么把我们配到这种刺头窝里?草,要赶我们走就明言啊,用得着这么阴吗?……,不可能!不可能是夏叔叔的主意,肯定是你这个家伙激怒他了,对不对?”
郭拙诚瞪了他一眼,说道:“说话这么啰嗦,我还真没想到你有当街道大妈的潜质。”
柳援朝大怒,但脚提起来却不敢踢。
郭拙诚心里知道是什么一回事:夏海涛显然还是不相信郭拙诚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不敢将最优秀也是最重要的jǐng卫连士兵交给他一个娃娃来带,虽然只有一个班。同样,他也不敢奢望郭拙诚真的会舍得扔下副教授的身份来军营当大头兵。
在夏海涛看来,郭拙诚还是想玩一玩,只是想把暑假过得更充实更刺激。既然他想玩,就让到这群刺头兵里来玩,这样不更刺激吗?
当然,夏海涛也有考验郭拙诚的心思在里面:如果郭拙诚真的能将这群刺头带成好兵,那么带其他兵更不是问题。那他就捡到宝了,将来再好好压榨压榨不迟。
“你们两个小白脸在嘀咕啥?”就在这时,两人背后响起了一阵幸灾乐祸的问话,“我说,你们两个小子是不是偷看了长的家属洗澡,所以配来了?女人的奶子漂亮不?长的家属sao不sao?哈哈……”
身后立即响起一片狂笑声,这笑声很大很猥琐:“可能是偷看了女兵洗澡,哈哈……”
郭拙诚转过身,怒视着他们,说道:“垃圾!你看你们孬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更不像当兵的,除了造粪,除了傻笑,还能干什么?”
众人包括柳援朝都愕然地看着突然飙的郭拙诚,不知道他是吃错了药还是脑袋少一根弦,竟然敢得罪这么多人,而且说出的话又这么阴毒。
那个魁梧汉子大怒,吼道:“小崽子,你说啥?有种你再说一遍!”
郭拙诚不以为然地说道:“别说再说一遍,就是再说一百遍再说一千遍,你也不过是垃圾!是废物!哼,难道不是吗?”
魁梧士兵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他指着郭拙诚的鼻子大声道:“小子,你胆子很肥啊。老子不是看你年纪小,揍你的话会让人觉得老子以大欺小,否则,我揍死你!啊——”
魁梧士兵话音未落,郭拙诚已经飞身而上,一个飞腿,脚狠狠地拍打在对方脑袋上,那家伙大叫一声滚倒在地。
魁梧士兵虽然立刻翻身坐起,但他捂着脸死死地盯着郭拙诚,久久不敢相信。
其他人更是吃惊地看着这个孩子,心里不知道想什么,一时间整个场地都安静一片。
郭拙诚好整以暇地整理一下衣服,说道:“说你们是垃圾,你们还不服。……,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担心以大欺小,现在呢?你不会说我以小欺大吧?不会就此哭鼻子吧?哼!我还真替你担心,眼泪都鼻涕都流出来了,到底是痛得受不了还是因为感到受委屈想哭?乖,乖哦,你可千万不要哭出来,真哭的话就太尴尬了哦……”
说这话的时候,郭拙诚很怜悯很“关爱”地看着地上的魁梧士兵。
魁梧士兵用袖子将眼睛猛地一擦,从地上一跃而起,嚎道:“小子,你别狂,老子是因为没有小心着了你的道……,啊——”
他的话音未落,郭拙诚的腿又快扫去,立足未稳的魁梧士兵被郭拙诚的腿一扫,又趴在地上:沮丧的他真是yù哭无泪啊。被一个小孩两次偷袭得逞,叫他情以何堪?
郭拙诚双手拍了拍,说道:“你们一起上吧,免得你们说我们两个当正副班子的欺负人。……,请问你们是先养足精神再打,还是现在就开战?”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这个小孩在说胡话:虽然他偷袭两次得手,但也不说明他真正能打得过大块头啊。人家是一招失手,不好意思再扑上去,赢了一个小孩未必能长脸,如果再输了可是把面子丢到姥姥家了。
他们这么多人冲上去,不说一个小孩,就是一头老虎也能把它撕成碎片。要知道刺头兵不是那么好当的,更不是人人有资格多的,如果不能干翻几个人,你还真都没资格当刺头:随便一个士兵过来欺负你,你能刺头得了?
别人连理睬都不会理睬你,只会给你下命令或扔jǐng告道:“给老子老实点!”
那个本来站在门楼边值班的士兵此时背着枪走过来,嘴里喊道:“上啊,人家将一个小屁孩扔在这里,肯定是有把握,这小子肯定有本事,他们都不担心被你们这些王八蛋吃了。你们难道还客气?上啊!”
现在他快到换岗的时间,随便走过来看看热闹。
郭拙诚看到站岗的士兵都这么松懈,心里不由一阵恼怒,二话不说就几个健步冲上去,抓住对方的枪,猛地一扯,枪就到了手里,然后举起枪朝愣神的对方就是猛地一砸——那家伙显然是兵油子,枪支被夺的时候他就觉不对,虽然愣神了一瞬间,但他的脑袋随即朝旁边一扭,堪堪避过呼啸而至的枪托。但脑袋避开了,身体却无法避开,枪托狠狠地砸在他的肩胛后背上,人朝前一扑,来了一个狗吃屎。
郭拙诚得势不饶人,举起步枪又去砸另外的一个士兵,那个士兵吓得连连后退。
这里的刺头兵终于被郭拙诚的狂妄激怒了,魁梧士兵大喊一声:“上!干死他们!”
十几个人很默契地分成了两个集团。让柳援朝无语的是,竟然大部分人都凶猛地冲向他这个无辜者,而冲向郭拙诚的只有五六个士兵,岂他们都不怎么卖力。
在他们想来郭拙诚这小孩这么厉害,那和他一起来的柳援朝更厉害,而且从模样看柳援朝不但显得成熟,而且身板很结实,骨骼粗大,人也很稳重,属于深藏不露的角色,肯定比郭拙诚这个小子有本事。
再说,柳援朝的年纪大,打起来没有什么心里负担,没有联合欺负小孩子的心里障碍。
倒霉的柳援朝这下可就惨了!完全是无妄之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