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一一一一,赵溃震惊地望着傅庭筠。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聪明、漂亮、自信、开朗、活泼、大方的傅家小
姐会吃醋,会妒忌,甚至到了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的地步!
是因为他吗?
心底突然就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能动,仿佛须臾间就要喷薄而出,把他淹没。
他不由上前一步。
水声哗啦啦地在他的步履间响起。
赵凌打了个寒颤。
她站在河水里,是仅仅因为天气炎热想消消暑气的无意之举?还是因为“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的决然?
如果是前者,为何她这番如同述说衷肠般的话语里没有半点的甜蜜与羞涩?如果是后者……
大热天的,他赶了百余里的路,此时背心却凉飕飕冒着冷汗。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能毫无保留地向他敝开自己的心扉?
她已经决定把从前的事抛到脑后,因而不管是羞涩的,还是甜蜜的,她都能坦然的把它说出来,就如同诀别时刻再也没有了以后,再也不用管对方喜憎,反而更有勇气。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到底娄略了什么?
赵凌心乱如麻,脑子走马灯似地转个不停,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但多年来杀伐果断行事经验却告诉他,这个时候最要紧的不是弄清楚对错,弄清楚好坏,而是把她留下来,消除她心底的不安。
“你误会了!”他急急地道,神色间露出毫不掩饰的焦虑“唐小姐来找我的时候,我当时正和几个百户在民和,商量今天过冬的事,昨天才赶回来。知道唐小姐的来意后,我当时就拒绝了唐小姐。只是唐老爷当初对我也算是曾经提携过,如今唐老爷过世,唐小姐无依无靠,我也不能视而不见。我答应唐小姐,帮她找个冯家会买脸子的中间人。我既然答应你投军,就会把从前的事斩得一干二净,决不会再插手从前的事……”
赵凌从来都不曾变过。
只要答应过的事,他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滴水之恩,定会涌泉相报。
变的是她。
傅庭筠觉得眼睛涩涩的,好像忍不住要落泪似的。
“不,不,不”她别过脸去,不忍看他真诚的表情“我不是在说唐小姐,我是在说我自己…今天是唐小姐,明天就有可能是李小
姐,后天,也许是王小姐…我没有办法抑制我心底的不安”
“你……”赵凌睁大了眼睛。
傅庭筠咬着唇,望着天边灿烂的晚霞。
两人之间是短暂的沉默。
“如果,我是说如果”赵凌缓缓地开口,眸光微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却又很快恢复了一片清明“那个人不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如此?”
傅庭筠抬头,讶然地望着赵凌。
赵凌表情严肃,目光却无比的认真,仿佛这是件对他来说攸关生死的事一般。
她的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他,他是什么意思?
心无端端就慌乱起来。
“自然,不,不会!”她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起来“我从前的陪嫁丫鬟里,也是有要做通房的……”
话还没有说完,傅庭筠就看见赵凌身子一震,下一刻钟,她就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不同于她的柔软的坚硬胸膛,让她在片刻的呆滞后立刻反应过来赵凌,竟然抱着她。
“你,
”丝庭筠的脸顿时像火在烧,她慌慌张张地想推开赵凌,可赵凌的手臂却像铜墙铁壁似的,让她不能动弹。
“你,你快放手啦!”傅庭筠恼羞成怒,狠狠地推着他的胸膛。
因为是他,所以才不能忍受,是不是说,他对她来说,是与众不同,是独一无二的呢?
傅庭筠的回答,让赵凌如踏在云端般,满心全是欢喜。
他忍不住就把她搂在怀里。
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身子,带着些许芳香的温热呼吸,都是那样的陌生又让他着迷。他不由紧紧地抱住…耳边传来她又急又气的嗔怒,他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的失礼,心慌意乱中,忙松开了手臂。
傅庭筠推了两次都没有把赵凌推开,她哪里会想到自己一声喝斥就能让赵凌松手。
一个用力的推搡,一个忙不迭地松手。
傅庭筠脚下一滑“啪“地一声摔在河里,溅起一片水花。
赵凌呆住。
“救,救命!”傅庭筠猝不及防,衣裳被打湿,身子越来越沉,又吃了。水,心里一慌,胡乱地在河里扑腾起来。
赵凌回过神来,扑过去就抓住了傅庭筠的胳膊。
傅庭筠如抓住了根救命草似的,反手死死地抱住了赵凌胳膊。
赵凌措手不及,见傅庭筠抓住紧,又不敢掰开她的手,犹豫了一下,就被傅庭筠拖下了…
好在河水并不深,他游了几下就踩着河床,把傅庭筠半搂半拖地抱上了岸。
傅庭筠被呛了好几口水,她坐在岸边青草地上咳嗽了半天,但优地问赵凌:“我会不会拉肚子?”
虽然是夏天,可太阳已经偏西,全身湿漉漉的,还是会觉得很冷。
赵凌一边拧着衣裳,一边道:“回去后我给你请个大夫!”
傅庭筠点头。
有风吹过来,她不由双臂抱胸。
“把衣裳脱下来,我帮你拧干”赵凌看着走了过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被粘住了般的挪也挪不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缓慢。
傅庭筠不解地低头。
就看见湿透了的月白色杭绸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因为她的抱胸,显得更发的明显、丰盈……
“你这浑蛋!”傅庭筠忙转过身去,脸上火辣辣的烫,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太多的恼怒,不如说羞怯更多一些。
“我我什么也没有看见,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赵凌脸红的像块布,有些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刚才看到的旖旎风光在脑海里却越发的清晰了“我是怕你着了凉,夏天要是着了凉,比冬天更不好医……”
傅庭筠想起马车里有自己的换洗衣裳,一溜烟地钻进了马车里。
脱了衣服,光线有些黯淡的马车里,她白皙细腻的身子越发的白皙细腻如玉般泛着莹莹的光华。
她不由低头打量。
真的很漂亮吗?
傅庭筠想到刚才赵凌有些痴痴的目光不禁咬了唇角烧红了脸。
赵凌有些懊恼。
唐小姐的事还没有解决,他又情不自禁做了回登陡子,这一下,傅庭筠要和他一刀两断的决心恐怕更坚决了。
得尽快打开傅庭筠的心结才行。
他怏怏然地穿上湿衣裳。
马车里传来傅庭筠有些踌躇的声音:“湿衣服穿了会着凉的,我这里有块包衣裳的包袱抖开了也有三尺,你,你先将就着披在身上吧!”马车的帘子一撩,伸出只白玉般的手,拎了块枧蓝色的粗布。
赵凌心中一喜。
只要她还愿意和他说话,他总会有办法的让她回心转意的。
他接过粗布道了谢,并没有披在身上一只要不穿着湿衣服既不会感冒也不会觉得冷,之前他只是怕唐突了傅庭筠,还是想办法把衣服晾干为好,他总不能披着这块粗布回碾伯所吧!
赵凌找了块风大的小坡,把衣服铺在草地上。
傅庭筠将车帘子撩了道缝朝外看,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颀长的身影。
他只穿了件牛鼻裤,光着膀子,露出宽阔的肩膀,壮实的胸膛和有着修长却不失健壮的
傅庭筠忙放下了车帘子。
这家伙!
还好她怕他衣冠不整事先偷偷地看了一眼,要不然想到这里她面颊越发滚烫起来。
等会,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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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凌也在想等会该怎么办好。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他们离碾伯所衙门所在地乐都已有百余里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既没有吃的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他还打湿了衣裳…如今之计,只有到离这里略近些的民和镇落脚了。
那里也是碾伯所的辖区,负责管理那里的百户司达为人豪爽,是个不错的人。
想到这里,他走到了马车旁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傅庭筠。
他们这个样子跑到民和镇去,民和镇又是赵凌的管辖,民和镇的人看了会怎么说?
傅庭筠不想去。
可想到赵凌衣裳全湿了,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赵凌重新套了车,把自己的马栓在马车后面,驾着车朝民和镇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见骨碌碌车轱辘碾在石子地上的声音。
到了民和镇,司百户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一司百户的长子亲自到酒窖里搬了酒出来,次子则把马牵到了马棚,司太太更是烧了热水、煮了姜汤服侍傅庭筠。
“怎么会落到河里去了?”司百户的长媳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浆洗,忍不住好奇地问她。
“马受了惊。”傅庭筠用帕子绞着湿漉漉的头发,不好意思地道“只是吵了你们,今天要和你们挤在一起。”
司百户的家和她在张掖的家一样的大小布局,却住着司百户俩口子和寡母,长子、长媳、次子,有些挤。傅庭筠只好和司百户这位春天才过门的长媳挤在她的新房里。
“怎么会!”司百户的长媳今年十五岁,比傅庭筠还小一岁,闻言微赧“您是赵百户的未婚妻子,平时我们请也请不到呢!”
傅庭筠愣住:“你知道我是赵百户的未婚妻子?”
姊妹们、兄弟们,明天要去看女儿,只有一更,好在基调已经定下来了,大家也不用着急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