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晰没想到他们说打就打,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就看到这个盲人男子,原本佝偻消沉,仿佛跟昏暗的房间融为一体,没有半点活泼生机,但是突然站起来踢出一脚,就迅若雷电!
赵如意哈哈大笑,双手并拢,硬接这一脚,身体向后倒退而出,进入平房背面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养着一些鸡鸭,堆着一些杂草,乱糟糟的,赵如意忽然闯进去,使得那些鸡鸭都扑腾起来。
程晰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急忙跟着出去。
那个被赵如意叫做叶叔的盲人,追在赵如意后面跳出去,身姿矫健,若不是那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看不见眼珠子,哪里像是一个盲人?!
叶问天再次踢出一脚,强烈的惯性,使得他整个人几乎旋转在高空。
赵如意低头闪避,摆出形意拳的架势,搭着他的脚尖撩拨过去。
叶问天落地,顺势再来了一个扫荡腿。
半米远的堆积在角落里的草叶,被他的腿风卷起,一阵阵的飘洒起来,就好像是在草堆里埋了一颗炮竹。
院子里非常明亮,程晰终于能够看清这个“叶叔”的长相。
跟她在屋子里看到的感觉差不多,这人只是四五十岁的模样,穿着很普通的农家的衣服,双手特别干枯,而头发一大半都已经转白了!
仔细看他两个深陷的眼睛,稍微有点恐怖,但如果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里,只是看他的脸庞的话,就会发现虽然经过岁月沧桑,皮肤上面有一条条的印痕,但依然掩饰不住他曾经俊朗的轮廓!
程晰能够断定,在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美男子,如果像是赵如意说的,他是世家子弟,那一定迷煞万千少女。
她只是这样转过一个念头,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赵如意和叶问天已经交手五六招!
程晰知道赵如意从小就练武,功夫卓越,但此时此刻的赵如意,居然,不是一个盲人的对手!
院子里的六七只鸡鸭,到处躲闪,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嘈杂的声音,却丝毫不能影响叶问天对赵如意的半断,他听音辨位,逼向赵如意,越打越猛。
“嗳,嗳,嗳,别打脸啊!”赵如意一边退一边挡,一边还焦急的喊着。
阴沉的叶叔,脸庞露出难得的笑容,“就打你脸!”
他一脚快过一脚,中间还夹杂着拳头,明明是瞎子,偏偏好像看的比程晰还清楚,都往赵如意的脑袋招呼。
眼看着赵如意退无可退,再往后就要压到篱笆,如果篱笆垮掉,他就要滚到河里,于是咬牙架住他从高处砸下来的势若千军的右脚,向外一弹,再猛地打出半步崩拳。
“好拳!”
叶问天赞了一声,就好像真的能看清赵如意的拳法,双掌出击,迅速移动,不偏不倚的接住赵如意的拳头,他的身体没有向后飞起,反冇而是向后一仰,把赵如意带起来。
赵如意就感觉一股无穷的吸力把他往前拉扯,不由自主的飞起来。
程晰站在破旧的台阶上,本来只是观战,孰料赵如意整个向她飞扑过来,吓得花容失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问天的右脚忽然抬起,勾住赵如意的脚腕,就仿佛是放出去的风筝被猛然收回,赵如意止住飞行的轨迹,噗通一下,硬生生的坠落在院子里。
若不是赵如意关键时刻把双手收回在胸前,这一下,就要摔的结结实实,说不定,还要“狗啃泥”。
程晰本来是惊慌不已,但看到赵如意摔的如此狼狈,噗哧一下笑出来。
赵如意拍拍衣服站起来,瞪了程晰一眼,吓得她急忙捂住小嘴,不敢再嘲笑赵如意。
“老叶!又在做啥呢!”隔壁房子里,一个大妈的声音喊道。
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的叶向天,听到隔壁邻居的略带抱怨的询问,脸色一下子又低沉了,摸起自己摔在旁边的拐杖,低头进入屋子里。
“哦咕哦咕哦……”隔壁大妈撒出食料喂她的院子里的鸡鸭。
这个老叶,人还可以,就是有时候会到院子里发疯。但是想到老叶是一个人独自生活,无依无靠,大妈就不跟他计较。
不仅如此,村里人看他可怜,有时候还会救济他一下。
“赵总打拳真厉害!”程晰绷住笑容,言不由衷的夸赞说道。
赵如意伸手戳向她的额头,程晰急忙缩起脖子,跟着赵如意弯腰进入小平房。
叶问天已经坐回破旧的平板床的上面,因为施展拳脚的关系,他苍白的脸色显出一点点的红润,只是那双深陷的眼窝依旧恐怖。
赵如意拉着程晰回到略显昏暗的房子里,望着叶向天,呵呵一笑,“叶叔,我能看出来,你还有斗志。”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jī发我的斗志。”颓废坐到破床里的叶问天,向着赵如意摆手,言语中充满着不耐烦。
赵如意看着他,沉默几秒,终于说道,“那我走了,叶叔,你身体保重。”
撇头假装不理睬赵如意的叶问天,听到赵如意这样说,再一点点抬起头,就好像是能够看到赵如意一样。
程晰心里微微发酸,她能感觉出来,这个武艺高超的盲人,心里其实舍不得赵如意。
但她也能看出来,这个叫做叶叔的盲人,性格非常倔强,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像表面上的这样虚弱,至少健健康康再活旧年刀年都没有问题。
“你走吧!”
叶问天忽然加重语气,再挥手说道。
赵如意于是不再说什么,转身向着门口走过去。
程晰发呆几秒,看着泥塑般的叶叔,再急忙跟着赵如意出去。
她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如果让她一个人返回市区,那绝对是找不回去的!
“叶叔武功卓绝,找时间我再来看你!”赵如意跨出木头门槛的一刻,忽然从怀里抽冇出一个东西,丢向平房里。
稳坐床上的叶叔,抬手抓住这件东西,再伸手探进去,从信封里摸出hòuhòu的一叠钞票。
“唉……。”他发出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叹息,把信封塞到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