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人,不是说在书房吗?”站在书房门口,穆婉秋有些懵懂。
“…···影子谢一今儿刚回来,抓了苌敏的亲随,解药根本就不在他那,那黑衣人也不是苌敏的人,老爷正在查访呢,公子的毒一时还解不了……”正呆怔着,秦健的声音隐隐传来,穆婉秋蓦然转过身。
声音是从身后西屋发出的,正是那日她吐血疗伤的地方。
想也没想,穆婉秋抬脚就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西屋里的声音顿时一空。
一推开门,穆婉秋就感觉迎面一道风声,她“啊······”的一声,吓得闭上了眼。
“是白姑娘······”见是穆婉秋,秦健手掌堪堪地停在了她面门前,“您怎么来了,奴才竟没听出您的脚步声……”穆婉秋的脚步声一向沉稳有节,哪有今天这么凌乱。
目光越过秦健看向半倚在床上的白色身影,穆婉秋推开他就向前走去,“黎大哥······”干涩地叫了一声,一股酸涩直刺咽喉,穆婉秋竟再说不出话。
“这······这······”回头瞧瞧衣冠不整,半裸着胸膛的黎君,再看看穆婉秋,秦健有些不知所措,“白姑娘留步·`····”尽管知道他家公子喜欢这个小姑娘,可毕竟没名没分,自家公子衣冠不整,她就这么闯进来总是不雅。
此时的穆婉秋一心想知道黎君是不是真受伤了,严不严重,眼睛又被一层淡淡的雾气遮蔽,哪注意到他袒胸露腹衣冠不整了,她只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
“阿秋······”骤见是她,黎君一阵惊喜,随即想到自己还衣冠不整,一边吃力地用右手理着衣衫嘴里说道,“阿秋先······”开口想让她出去等等,自己穿好衣服下床,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健儿出去门口守着······”早就抱过了,亲过了,他是早晚要娶她的,何苦避这嫌疑?
“…···黎大哥受伤了?”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穆婉秋才吃力地问道。
勉强将衣服胡乱地系好,黎君坐直了身子“阿秋坐······”指着床前的梅花凳,“阿秋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看着那双空灵的眼底隐约有雾气萦绕,黎君心头一暖,暗道,“她这是关心我啊,听说我受伤了,才这么不避嫌疑地闯了进来。”接着心又一喜,“······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念头闪过,黎君心莫名的一阵悸动。
在梅花凳上坐下,穆婉秋已冷静了不少抬头见黎君正穿着一身中衣,有些衣冠不整,不觉脸色发胀,暗道,“······我怎么就这么冒失地进来了?”想站起来出去,转念一想,“都已经进来了,左右这一世我是不会`嫁人的,又何苦如此做作,倒显小气了。”他和她命运相连隐隐地她觉得,如果他死了,她一定会轮回到前世一样的命运,“所以我刚刚才乱了心······”为自己的凌乱找到了理由,穆婉秋的心已完全沉静下来。
“…···黎大哥伤到哪了?”她上下打量着黎君。
“一点小伤,没事的···…”黎君下意识地动了动左胳膊想藏到背后“阿秋不用担心,我……”
话没说完,穆婉秋已一把拉起他的左袖,自长臂以下,半条胳膊青黑肿胀,几下解开秦健刚包扎了一半的药布,一块拳头大小血肉模糊的暗绿色伤口跃然眼前,一阵揪心,穆婉秋惊呼出声,“······黎大哥中了七灵毒?”
七灵毒,她前世见过的,是阮钰师门的独家秘药,中毒后七日,如果找不到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阿秋认识这毒?”黎君心一动,又问,“······这毒可有解药?”
“七灵毒,七日内不解将全身溃烂而死,看黎大哥的伤口周围已有腐烂,中毒至少有两天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伤口,虽然腐烂红肿,但伤口中心处一个棱形镖痕清晰可见,正是前世阮钰贯用的暗器——夺命镖,“……黎大哥到底和他对上了。”
“……他?”黎君一怔,“谁?”
“阮大人······”穆婉秋重新取了块干净的药布给黎君包扎,“这七灵毒就是他师门的独家秘药,解药被他……”解药就被阮钰贴身藏着,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改口道,“解药就被藏在都尉府······”
“阿秋怎么知道?”自中了毒,他找了几个名医,都不知这毒来历,父亲连夜找了隐居在雾灵山的神医葛铨,竟也说不出这毒的来历。
“我······”穆婉秋支吾了一声,“是……我那夜在都尉府看到的……”
她前世曾亲眼看到过阮钰用夺命镖伤人,伤口就是这个形状,曾经耳鬓厮磨,她对他始终宝贝似的贴身藏着的东西自然不陌生。
可这些,却是不能对黎君说的。
见她支吾,以为是想起了那夜被阮钰毁名的事儿,黎君却也没往别,岔开话道,“……带宋祥秘密回大业的一路,我们一直被几路蒙面人跟着,既不恋战也不救人,用尽了手段都甩不开,直到两天前遭遇上,就快突围了,不想横空又出现一个黑衣人,武功绝世,招招致命,誓要杀了宋祥,黎家的影子才查实了他不是苌敏的人,我还怀疑是英王派出的大内高手呢,不想竟是他……”皱皱眉,“只听说他武功绝世,想不到,竟如此之高······”不是他九阳功修得大圆满,怕是宋祥真就被阮钰杀了,“密探回报,亲眼看到阮钰早已秘密从水路返回大业,想不到竟是障眼法……”
前一世,他最擅长的就是声东击西了,穆婉秋暗叹一声,嘴里说道,“阮大人在府里养了一个替身,和他有七分神似······”
“原来如此,还是我低估了他啊……”黎君叹息一声,忽然想起穆婉秋的那个解毒香囊,抬头看着她,“阿秋可会配这种解药?”
“这,慢慢琢磨,我或许能够……”魏氏调香术里倒是专门有一章对各种毒进行了描述,循着前世对七灵毒的记忆,假以时日,她或许真能配出来,只是,“······黎大哥的伤怕是等不及,五天之内,黎大哥必须寻到解药。”语气中满满的担忧。
以阮钰的身手,明抢是不行,可是,解药被他贴身藏着,记得前一世,她晚上只轻微翻个身,他都会警醒,他这样警惕,要偷解药谈何容易?
“阿秋放心,我已用功力把毒逼到了手臂上,不会有事的···…”又轻松道,“之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解药在哪儿就好办了。”
也知黎君神通广大,见他如此说,穆婉秋心宽了许多,想起宋祥,就问,“宋祥已被……”
正说着,就见黎君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手又向外指了指。
穆婉秋一惊,侧耳听去,院里隐隐的一阵粗重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阮大人留步,我家公子正在休息,请您先到客房喝杯茶水……”守门小厮李贵声音异样的高昂。
“…···阮大人来了!”穆婉秋脸色微微发白。
“…···他一定是来试探我受没受伤!”黎君低声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满屋都是药味,只推门进来,不用查看,就知道这屋里有伤员!
若让英王知道是黎君救走了宋祥,掌握了他谋权篡位的致命证据,那还了得?
他前世连皇帝老子都数杀,何况黎家?
只怕黎家也会像马宁府一样,一夜化为灰烬!
黎家一灭,她还有什么指望报仇?
更何况,她三番两次拒婚已彻底得罪了阮钰,没了黎君仰仗,他会不会索性圈禁了自己,玩弄够了,再送进妓院?
想起前世不堪的红尘生涯,穆婉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怎么办?
听着院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穆婉秋无措地站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
气势汹汹地进了门,阮钰直奔黎君书房,一把推开门,静悄悄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进去转了一圈,阮钰回过头看向李贵,黝黑狭长都眸子蓦然射出两道寒光。
李贵一哆嗦,“阮大人请先去客房休息,奴才就去请公子来见您阮钰一步一步走向他,眸光寒意凛凛,“······你不是说他在书房吗?”
“大人……”李贵一步一步向后退,“之前小人的确看见公子进了书房……”
脸色蓦然一变,阮钰正要发怒,一眼瞧见回廊对面的西屋门口,秦健正看着他,猛一把推开李贵,直奔西屋走去。
“阮大人安,我家公子正在休息,不便见客······”见他气势汹汹地过来,秦健赔笑着上前拱手见礼。
一把推开秦健,阮钰就要上前推门。
秦健一闪身,又挡在门口,“大人……”他躬身施礼,语气虽然客气,可手上却用了内力。
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滞自己向前,阮钰轻轻一抬手。
武功虽好,可秦健哪是他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阮钰打了个踉跄,身子直向身后的门板飞去,咣当一声,门被秦健的身子撞开,秦健扑通一声跌到里屋地上。
“妈呀……”屋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怎么会有女人?
阮钰一怔神,随即一脚跨进门去。
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不觉身子一震,顿时一股滔天的怒意直奔面门,直令他怒发冲冠,他不可置信地指着前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