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出了兵部衙门,禛在前面,祯紧紧跟在他身后,这对一前一后的兄弟,在路人猜测的目光下前行。直到都到四爷府,禛阴沉着脸迈进府门,祯站在门口,脚下有千斤重,迟迟迈不开步伐,意气风发纵横兵部的十四爷,在四爷面前永远是这幅可怜的模样。
从开始...在他闯祸时,第一个出现的总是禛,在他被兄弟嘲笑时,第一个出现得也是禛,在他被四嫂捉弄时,第一个看热闹的也是禛。
祯不是没想过那耀眼的皇位,想过君临天下,也不是没有人鼓动过他,皇阿玛种种的表现,一度人祯很心动,然他看见了四哥,记起从小四哥告诉过他,防范皇阿玛,事情比表面的更复杂,跳出坑的祯看到了更多,四哥比他更出色,大清皇帝应该由最出色的皇子继位。
他衡量过,四哥坐在皇位上,比他适合,他更适合是做一名杨威疆场的大将军。
“进来。”禛冷冷的声音,祯抿了抿嘴唇,“四哥。”
他同禛目光相碰,墨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担心,虽然很快便敛了去,祯摸了下巴,紧跟着禛进门,活跃的说:“四哥,我想侄子了。”
“我瞧你是想被收拾。”
“四哥,您不能这么说啊,弟弟多冤枉?我家那小子最近天天说着弘曜侄儿,四哥不知道弘曜侄儿有多威风,打得弘历他们都不敢再找皇阿玛告状,弘曜才是好样的,有我当年的风范。”
禛提醒:“他是我儿子。”
祯果断的将马屁排错地方了,被禛领进书房,祯随意的坐下。喝茶吃点心,“四哥府上的点心。京城一绝。”
“四哥...”
“别动。”
禛拿着药膏给他额头的清淤涂抹。祯嗓子被点心堵住了,甜...点心太甜了,碰触他额头的手指带着茧子,祯却说不出的滋味。就那么仰头看着面前的禛,“四哥。”
“傻。蠢,笨。”禛手上动作很轻柔,但口中的话语却仿佛利箭一般。“明知道年羹尧左右逢源。你试探他做什么?同个不至死活的奴才打架还把自个弄伤了,怎么说你好?弘曜在外面打架哪一次受伤过?用不用我把你侄子叫来教教你?”
“四哥。”祯脸胀德通红,眸子里盛满了囧色,四哥嘴也太毒了,“弟弟不是看不上他试探您的样子?当我不知道他的鬼心思?”
禛伤好了药,在铜盆里净手。用帕子缓慢擦拭手上的水珠,禛唇边露出一抹不屑。“自以为聪明,不过是他们试探爷的把戏。”
“八哥是不是做过了?”祯喝了一口茶,“咱们兄弟可什么都没干,八哥暗地里指使年羹尧所为何事?”
禛说道:“昨日皇阿玛又对太医发火了。”
“太子爷又晕倒了?”祯已经见怪不怪了,多灾多难的康熙四十七年,“小十八的病刚有好转,太子爷是病了。”
“太子病了,皇阿玛必然多想,八弟惦记了很久的位置,自然不想爷得利夺去。”禛用杯盖轻浮茶叶,“年羹尧是个不省心的,想得有些多,他想向上爬,想建功立业爷能理解,但一个汉军旗的奴才,最要紧得是有一颗忠心。”
“皇阿玛如何都不可能让他统兵,当满八旗簪缨世家的将领都死绝了?”
禛看着杯中悬浮的茶叶,一时不由得又陷入梦境,不是雍正想重用年羹尧,而是宗室八旗的将领雍正信不过,也不会支持他。
“四哥?”
禛把茶盏放在桌上,灼灼的目光盯着祯,“如果有战争,十四弟会...”
“领兵出征。”祯斩钉截铁的说,随后向禛说:“军需粮饷全依靠四哥了。”
禛看了他一会,微微颔首,“出征离京城就远了。”
“不是有四哥。”
“笨。”禛吐出这个字,祯摸头笑道:“有个聪明四哥就成,笨点好,四哥会照顾我。”
禛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后面的事儿,你不用管,我帮你安排,你尽管向前冲就是了。”
“多谢四哥。”祯起身郑重的行礼谢过禛,“有四哥在,弟弟不怕的。”
禛扶住了十四阿哥,拍了拍他的手,总算是摆脱梦境的影响,“十四弟,你是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好。”
禛抬高声音,“准备酒菜,我同十四弟喝几杯。”
在皇太后寿诞前两日,康熙领着太子礽,四阿哥禛,十八阿哥去太庙拜祭祖宗,康熙此举弄得是外人晕头转向,康熙圣驾出宫,沿街百姓叩拜,开路的内侍喊道:“圣驾到,跪。”
随着这句话,跪地的百姓山呼万岁叩拜康熙皇帝,在康熙乘坐的轿子左右,是穿着明黄色朝服的太子礽,穿着贝勒服饰的十八阿哥,另一边是穿着寻常丈青色袍挂的四阿哥禛,在一众官服中间,寻常打扮的禛格外的惹眼,禛端坐在马上,对旁人的打量试视而不见,护卫着康熙圣驾向太庙行进。
平静的禛脑子想得是他曾经罚跪太庙,曾经舒瑶给志远煮粥喝,当然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禛墨色眸子深处多了一分的暖意,对旁边的异色目光更加的从容,‘四爷,皇子的身份足够在京城横着走,是不是有爵位不必在意了。’
康熙悄悄的放下帘子,唇边露出一抹以子为傲的笑容,眸子里满是赞叹,“老四更稳了。”
荣辱不惊,镇定从容,康熙对禛加重一分。人群看热闹的有许多人,他们将目光更多的落在十八阿哥身上,人丛中年羹尧抬眼看到禛,眉头皱成了疙瘩,嘴唇动了动,四爷?在他身边的少女扣着衣袖,“二哥。”
到了太庙,康熙祭拜先祖后,对身后的禛说:“老四,跪下。”
“皇阿玛。”禛依命跪地,“儿臣听训。”
康熙道:“礽身体不好,你替他祈福。”
“遵旨。”
礽张嘴说:“皇阿玛...”
在康熙的目光下,礽硬着头皮说:“皇阿玛,四弟不必代替儿臣,儿臣能行。”
康熙扶住礽,说道:“不妨事,礽你是太子,是朕最重视的儿子,老四可为你分忧。”
“...是...”礽对禛的愧疚更身上一层,十八阿哥道:“皇阿玛,要我代替四哥?”
康熙笑而不语,禛可代替太子,但谁都代替不了禛,康熙领着太子等人离开太庙,禛又是孤零零一人跪在太庙大殿上,抬眼便可见到列祖列宗的灵牌,为什么他得代替太子跪祖宗?再不争无为的禛也有脾。
‘四爷,你力量实力不够,皇上可摆布您。’
‘四爷,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禛不意外的想到了瓜尔佳氏曾经说过的话,实力不够?禛心中被火烧过一般...最终化为平静...
回到紫禁城的康熙皇帝,不意外的见到刑部尚书志远,“皇上,您这么做奴才以为不妥。”
康熙擦拭手上的水珠,挑眉道:“不妥?”
“四爷是您儿子。”
“朕当然知道他是皇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万岁爷,四爷太委屈了。”
康熙好笑的看着义愤填膺的志远,“委屈?朕可看不出他的委屈,你不明白朕的四心思,朕看重他,才会给他历练。”
志远咬牙,抬头道:“万岁爷真的知道四爷想要什么?您看重他给他历练,然历练并非四爷所求。”
康熙眸色阴冷,“舒穆禄志远,你越举了。”
“奴才知罪。”志远磕头,康熙又问道:“如果换一个皇子,你还会出言?”
“回万岁爷,奴才是直脾气,只要看到了总会出声,别的皇子亦然。”
“滚,你给朕滚回公爵府,闭门思过。”康熙被说中痛处,他就是折腾儿子了,他是为儿子好。
“奴才遵旨。”
志远磕头后,倒退着出去,康熙突然问道:“你担心禛?”
“回皇上,奴才担心您。”
志远走出皇宫,康熙因志远最后这句话,干涸的心上一道清泉滑过,他何尝不知道儿子试探磨练不得?何尝不想同儿子们好好相处?可他手中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柄,由不得他不慎重。
公爵府中,志远面带忧愁,瓜尔佳氏将茶杯放下,“怎么折腾也是皇上四爷的事儿,别人家的儿子不心疼。”
志远道:“可四爷娶了瑶儿。”
瓜尔佳氏轻声说:“舒瑶不受委屈就是了,天家无父子,皇上还算是重情的,否则...如今的皇子还能剩下几个?”
“不可如此说。”志远语气重了一些,瓜尔佳氏放软了声音,“做臣子最不应当操心得便是皇家的事儿,这话还是老爷今经常挂在嘴边上的。”
志远嘴唇动了动,眸色逐渐没落下来,瓜尔佳氏的手盖在他手臂上,自信的一笑:“四爷也不是听命的人,他总会让万岁爷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