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娱乐1971
,最后更新:201111100:05:19
五月的戛纳,就像一位明丽耀眼的纯洁少女,让人沉迷陶醉。蔚蓝迷人的海岸线和法国南部明媚阳光下的棕榈树,是这位少女身上的纱裙与花冠,热情中透出一种高雅气质。
夜幕降临,人插o涌进豪华大厅里,节庆宫前那长长的红地毯显得几分寥落。霓虹闪烁,远处croisette大道上巨大的电影海报隐约可见。马路上依旧徘徊着许多影迷,但比起白天的喧嚣,此时总算安静了许多。夜色里间或夹杂着海浪与汽笛的声音,风吹过棕榈树间,划出道道美丽的音符。
节庆宫里,第六十六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闭幕式暨颁奖典礼正在进行。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即将颁的是本届最佳女主角大奖,让我们看看这一届的最佳女主角提名的有:来自法国的《夏日挽歌》女主角……”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大屏幕上不断出现着影片片段。
“……获得第六十六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是——《风铃》,吕珂!”
掌声与欢呼声中,穿着一袭白色晚裙的吕珂走上台来,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在镁光灯的闪烁下,美得如同出尘的仙子。她高举着奖杯,激动得掉下泪来,语无伦次地说:“能意外地获得这一份荣耀,先要感谢导演,多谢他……”
“啪!”只穿了一条红色kù衩的王梓钧关掉电视,端起热腾腾的泡面,一屁股坐到电脑椅上。
囫囵吞掉泡面,王梓钧意兴阑珊地走走进浴室。
“哗哗哗……”
任凭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王梓钧望着玻璃镜中那张逐渐氤氲的脸。
那是一张能吓死活人的脸,狰狞的疤痕布满了整个头部。有谁能想到,这张脸的主人,两年前还是令无数少女疯狂的偶像明星。
沐浴液一遍又一遍地抹在脸上,王梓钧使劲地肉搓着,像是要把那些疤痕全部洗掉一样。
王梓钧穿着一条kù衩,望着外面三三两两的灯火,突然有种纵身从七楼跳下的冲动。
自杀,他不是没有试过,吃了两次安眠药,还割过一次腕,都莫名其妙地被抢救回来。
所以,王梓钧不仅活腻了,就连死都死烦了。
回到卧室里,王梓钧随手点开几个网页,吕珂获奖的照片赫然醒目。看着那张挂满泪水的纯真脸庞,他忍不住厌恶地爆出粗口:“装B的贱人!”
八年前,王梓钧从导演系毕业,雄心万丈的他足足拍了两年的小。后来他死皮赖脸地到处求人,甚至倒贴钱,才终于有机会当上导演助理。又过了三年,混成副导演的王梓钧,偶然间被拉去做一部电视剧的男二号,英俊的他一炮走红。
从小荧幕到大荧幕,从影视到歌坛,王梓钧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红透半个亚洲的偶像新星。
就在前年,王梓钧重拾自己的导演梦想,自导自演一部文艺片。女主角就是吕珂,亦是他拍拖一年的女友,还没跨出校门就被他捧成二线明星。
开机的第二个月,用于拍摄的别墅突然生火灾,王梓钧拼死把吕珂救出去,自己却全身6o深三度烧伤,一张脸即便植皮也无法复原了。
住院的前几个月,医院里记者、明星来探望者不知凡几,让王梓钧感动得落泪。渐渐地,病房中再也看不见探访者,那种长期的寂寞与压抑让王梓钧选择了割腕自杀,却最终被抢救回来。
大半年之后,王梓钧从豪宅里搬出来,银行的账户里只剩下几百块钱。那次火灾不只是他受伤,演员和剧组人员一共死了三个。而最让他愤怒的是,吕珂居然私自吞掉了他为剧组买保险的钱,那些保险合同都是假造的。
死亡三人、伤数人,还有烧毁的拍摄器材、豪华家私、艺术品,以及电影前期投资,只赔偿就把王梓钧的积蓄赔个精光。
特别是当知道他破相以后,那个曾经誓爱他一辈子的女人——吕珂,居然再没有来医院探望过他。直到王梓钧出院向朋友打听,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傍上了一个国际知名导演,正在拍一部名叫《风铃》的电影。
深吸了一口1o块钱一包的红塔山,王梓钧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关掉娱乐网站,开始百度起关于台湾电影史的资料,以方便自己写小说。
是的,这就是他现在的工作,一个网络写手。
当初虽然身无分文,但王梓钧本身豪爽大方,结交了许多朋友。知道王梓钧的遭遇后,不少朋友都提出帮他介绍工作、提供住所,可当时心灰意冷的他全部拒绝了,只向几个知己好友借了些钱,扔掉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租房子住下。
最初,他整天泡在网络游戏里,偶尔也忍不住看一些娱乐新闻。直到有一天接触到一本叫做《大亨传说》的娱乐小说,王梓钧就像是吸食鸦片一样着迷起来。曾经的梦已破碎,他只能沉浸在虚拟的梦中yy。
终于有一天,他提起笔来,写下了自己第一本娱乐小说,居然半个月冲到了新人榜榜。这本小说眼看着就要结束了,王梓钧开始构思起下一本来。
题材仍旧是明星娱乐,这是王梓钧最熟悉的圈子。可是在网上一搜,他才现这种题材都快写烂了,大6、港台、日韩、美国,哪一个地方没被人写过?从无声黑白电影,到dV伪纪录片,哪一个年代没被人写过?
王梓钧不喜欢跟风,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终于现:似乎没人写过台湾七十年代的娱乐圈。
他开始搜集资料,资料一多,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写:第一,读者熟悉的是八十年代以后的明星,七十年代的明星对他们来说非常陌生,写了很可能扑街;第二,台湾当时的文化局跟现在大6的萌化大神有一拼,别说七十年代,就连到了第三,社会环境太差,写那时候的台湾娱乐就不得不写黑.社会,著名影视制作人吴敦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说过,他踏入娱乐圈第一个职务是导演助理,在自己剧组的演员被人抢走后负责带人去抢回来;第四……
资料越多,王梓钧的心越凉,写这个很可能会扑得很惨啊。又写娱乐圈,又写黑.社会,最后的结果可能是两面的读者都不讨好。
考虑了几天,王梓钧最终还是决定试试。虽然诸多弊端,但那个时代仍有许多亮点:台湾刚刚进入经济飞展阶段,台湾音乐生机勃,台湾电影正在称霸亚洲,林青霞、邓丽君、古龙……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
写了两个小时的大纲,外面天色已亮,王梓钧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觉。
“啪!”王梓钧的手不小心撞到那桶只剩下面汤的方便面。
面汤不住地流下来,“哒哒哒”地滴在键盘上,王梓钧赶紧伸手扶住。慌乱中,满是面汤的手指直接按到电脑桌的电netbsp;“滋……”火花乱窜,最后一团焦黑的王梓钧倒在地上。
王梓钧的身体在地板上抽搐痉挛着,他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嘴角泛起弧度诡异的笑容:“,这次终于死了啊。”
“这个逆子,救他做什么?救了他让他出去砍人?林医生,你别治了,这狗杂种死了才好。”一口纯正的国语传入王梓钧的耳朵里,王梓钧头有些懵,自己难道没被电死?
王梓钧慢慢地睁开眼睛,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扭头一看,netg头居然还挂着吊瓶。
医院吗?谁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爸,你就别生气了。梓钧早有改过的,这次真的是别人来惹他。”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门口有一个2o来岁的女人拉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进来。
这女人面容清秀,素颜遮面,想来略加打扮会非常漂亮。不过她一身衣服虽然很干净,但明显显得老气,像是九十年代从乡下进城的村姑。
女人放下手中的水果,见王梓钧争着眼,欢喜道:“梓钧,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老头脸上的关切之色一闪而逝,继而是冷哼道:“你还醒过来做什么,怎么不去死!”
“爸,梓钧刚刚醒过来,你就别说这些话了。”女人拉住老头,将他按在凳子上坐下。
王梓钧看着眼前这对父女,只觉得很亲切,却又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手上却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那女人连忙过来扶王梓钧起来,靠坐在病netg上,柔声道:“梓钧,小心你的手,医生刚刚接好的。”
手接好?
难道被电击了还造成骨折不成?
“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吧,我给你削个苹果。”女人笑着拿出袋子里的苹果削了起来。
那老头却是冷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王梓钧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却不知怎么开口。而且这病房似乎太简陋了吧,便是乡下的卫生所都比这个病房装修要好。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女人削苹果出的声音。王梓钧眼睛一扫,瞟到苹果袋子下面的一张报纸,上面居然用的是繁体字。
王梓钧很好奇,迟疑着开口说:“那个,把报纸给我看一下好吗?”
女人将水果提开,把报纸摊在病netbsp;民国六十年?《中国时报》!
报头的几行字将王梓钧雷得晕头转向,待到他仔细地看那报纸的内容,直接晕了过去,一个念头突然升起来:老子,穿越了?
“梓钧,梓钧,你怎么了?”女人紧张地大叫着,“林医生,快来看看,我弟弟又晕过去了。”
几天后,王梓钧终于搞清楚,他果然穿越了,穿越到1971年的台北,灵魂附身在一个仍叫王梓钧的十八岁青年身上。
他的家中有一个哥哥叫王梓荣,一个姐姐王梓芸。父亲王贤致是随老蒋南撤的下级军官,一家人现住台北永和镇的眷村之中。
不过最让王梓钧哭笑不得的是,他的身份除了高中生外,居然还是竹联帮战斗堂的头目,诨号斑斓虎。这次住院是由于被三十多个帮派成员埋伏,造成左臂骨折,身上多处瘀伤和刀伤,脑袋被bang球棍砸了几下,有些轻微脑震荡,要不是当时正好警察赶来,估计他早已经挂了。(本书不会以黑.帮为主,会涉及电影、电视、音乐、商业、、黑.帮,以及一些重大历史事件,比如保钓运动、美丽岛事件等等。)
竹联帮是什么存在?最强盛时只正式成员就数万,编外人员挂靠组织更是多不胜数,号称天下第一帮,在日本、美国、欧洲都建立有多处分堂。
不过眼下的竹联帮虽然有统一台湾南北黑.道的架势,但悲剧的是竹联帮的老大陈启礼去年七月被捕,送去绿岛监狱和李敖做了“同窗”。竹联帮由于失去主心骨,被其他帮派联压得很惨。
这次王梓钧被人埋伏,亦是因为得罪的仇家太多,趁着竹联帮失势,落井下石的报复。
而在王梓钧父亲的眼中,这个他口口声声要其去死的小儿子,还不是让他最头疼的,大儿子王梓荣比之更甚……
王梓钧的哥哥王梓荣,绰号铁豹子,竹联帮开山元老之一,位置坐到了豹堂堂主,曾经把老母亲活生生气死。当初13岁的王梓荣,放暑假在家替大人看孩子的时候,居然拉着年仅4岁的弟弟去参加竹联帮成立大会。
不过听说他这个哥哥去年已经从良了,被人挑断了脚筋以后,和自己的女人在西门町一带摆摊卖鱿鱼羹。
过了大半个月,王梓钧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只是左臂还打着石膏,不甚方便。在这期间,除了两三个以往的小弟来看过他之外,居然没有帮会大佬来问候。
结合着脑袋里残存的记忆,王梓钧后来才想明白:自己的老哥退出帮会大致是因为陈启礼入狱后帮派陷入内斗,一向重义气的王梓荣不愿看到兄弟相残,才主动让贤。可是他“退休”的时候已经是个残废,当老大的时候又傻得没攒几个钱,现在沦落到街上卖小吃,江湖地位完全沦丧。
无权无势的昔日大哥,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巴结大哥的弟弟。
而竹联帮赫赫有名的战斗堂,因为得罪的人太多,现在成为了主要打击对象,个个连上厕所都小心翼翼,谁还有心情来看他?
王梓钧百无聊奈地呆在家中,每日受尽便宜父亲王贤致的冷眼。他被三十多个帮派成员围攻的事情已被学校知晓,加上三番五次的旷课和打架,再次被学校开除。
这已经是他几年来换的第五所学校了。
某天,父亲王贤致回到家中,突然说道:“明天你去恒毅高中念书。”
“啊?”王梓钧吃惊道,这些天他可是受尽了这个父亲的奚落,难得会和他这么客气地说话。
“就是新庄那所恒毅高中,你爱去不去。你跟你哥哥一样,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你好自为之吧。”王贤致一脸的苍老颓丧,叹了口气进屋,再没有吱声。
恒毅高中是一所教会私立学校,建校历史很短,坐落于新庄镇上。
新庄镇就是后来的台北县新庄市,居住的多是外来移民,区域经济不太达。王梓钧走在其街道上,有种漫步8o年代大6小县城的感觉。
提着厚厚的行囊上车,他的左臂依旧打着石膏,不过已经不用时刻用绷带选在脖子上了。
人力三轮车快地行使着,路过一所学校时王梓钧的眼睛突然一亮——金陵女中!此时此刻,日后的万人迷林清霞正在这所学校念高二。四年前,邓丽君亦是从这所学校的初中部休学,专职从事歌唱事业。
对于这所中学,王梓钧当初查资料的时候可是久仰得很啊。
“先生,恒毅高中到了!”车夫打断了王梓钧的沉思。
到了?这么快!
王梓钧有些无语,自己的学校居然和林清霞的女中在同一条街上,距离还不到两公里,日后出门买瓶可乐估计都能碰上。
王梓钧拿着介绍信到校长室报道。这位有些秃顶的校长瞥了眼他手臂的石膏,也没问什么,便让他去见某某老师办手续。
由于是寄宿,办完手续后王梓钧又去领到了宿舍的钥匙。
提着行囊,王梓钧漫步在net日的校园里,花香鸟鸣,让他多日来的烦躁心情一下子得到舒展。看着那些打球、散步、看书的男生女生,王梓钧觉自己颓丧疲惫的心也活跃了起来。
穿越不是想象中那么令人兴奋的,虽然王梓钧穿越前父母早就因车祸过世,孑然一身没有牵挂,但一下子突然回到了几十年前,还是让他有一些恐慌。
七十年代的台湾虽然政治气氛比大6好许多,但因为表了某种言论,个把人突然失踪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同学,学生宿舍怎么走?”王梓钧拦住一个怀里抱了一堆零食的小胖子。
胖子大概身高一米六左右,肥头大耳、皮肤白净,眼睛虚虚地眯成一条缝。王梓钧突然窜过来,把他吓得往后一退,怀里的零食也掉了一些下来。
王梓钧见他愣,继续问道:“同学你好,请问学生宿舍怎么走?”
此时已经开学两个多月,小胖子见王梓钧手里拿着包袱,问道:“你是转学过来的新生吗?”
王梓钧亮了亮手里的行囊,笑着说:“是啊,我叫王梓钧。”
小胖子见王梓钧似乎性格不赖,也高兴地说:“我叫孙希弼,我带你去宿舍。”
恒毅高中的校区并不大,很快就到了宿舍区,两人才现他们居然是室友。
孙希弼很热情地打开房门,收拾着里面凌乱的杂物。
宿舍里是两张双层netg,可以睡四个人,不过现在只住了两个,其他的铺位都堆放着东西。
“梓钧,你来了可真好,总算有伴了。”孙希弼殷勤地帮王梓钧整理着netbsp;王梓钧指着另一个铺面说:“这不是还有一个同学吗?”
孙希弼停下来,警觉地看了一下门外,小声地说:“这人是大湖仔,一学期就回宿舍一两次。”
王梓钧点头表示明白。
所谓的大湖仔,即是台中那边大湖帮的成员。
一边混社会一边读书,这个时候还是比较流行的。台湾黑.道教父陈启礼读中学的时候,就是骑着单车去上学,等避过父母的耳目,就把单车一扔,搭火车去跟帮会的兄弟汇合。
这时候的混混并不像日后那样坏,他们最初走这条道并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出名,他们只是单纯地抱在一起不受人欺负而已。
随着南撤,几百万人突然塞到这个巴掌大的岛屿上,各种矛盾横生。除了经济问题外,最大的矛盾便是本地土著对外省人的敌视。
陈启礼晚年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当初我读小学的时候,整个班级就我一个外省人。最开始是几个本地学生欺负我,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半就忍了,可是我性格比较硬,别人打我我就一定要打回来。于是后来展到整个班级、整个年级的学生来打我。那个时候的放学铃声,对我来说就像是拳击台的开赛铃声一样,一响起来就是打架的开始。后来稍微大一点,我们这些外省学生便聪明了,经常一帮人抱成团,渐渐地就成了帮会……”
所以说,除了传统角头外,台湾那个时候的帮会多是这样无意识间起来的。帮会中人遍布各行各业,有不少日后娱乐圈、科技界、政坛、军队、文坛的著名人物,都是帮会出身。以至于后来形成了台湾独特的黑金政治,君不见一个台湾大佬死后,灵堂上最中央的花圈全是政商界、娱乐圈名人赠送?著名导演侯孝贤和四海帮前帮主蔡冠伦就是儿女亲家;那个后来牢底坐穿的阿扁,8o年代初不过是竹联帮老大陈启礼的辩护律师;就连台湾三大黑.帮之一天道盟,都是阿扁在坐牢的时候为本地角头策划组建的。
像后来的著名影视制作人吴敦(把贾静雯捧红那位,两人曾经闹过绯闻),转行之前乃是竹联帮总护法,除了陈启礼,竹联帮就他最大;又比如旅美太空博士王赣骏,这个第一位到太空操作自己设计的实验载荷专家、唯一一位乘坐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的亚洲人,曾经就是竹联帮和堂中人。而小说家古龙,成名前也是街头太保,身上一身刀疤。
好了,扯远了,说这么多其实是想说,台湾黑.道正逐步地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写本书必须提及这些事情。
把netg整理好之后,小胖子孙希弼拿出自己的零食,问道:“你的手臂怎么了?骨折吗?”
“对啊,不小心摔的。”王梓钧笑着说。
“那可真是倒霉。”孙希弼从柜子里搬出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调了下频率,收音机里立即传出甜美的歌声。
“……我们俩划着船儿
采红菱呀
采红菱
得呀得妹有情
得呀得郎有心
就好像两角菱
也是同日生生呀
我俩心相印……”
这是,邓丽君的声音。
若问王梓钧喜欢哪个歌手,他一定会不做思考地脱口而出:当然是邓丽君。
邓丽君的歌没有后世歌手的繁杂旋律,也不带那种快餐歌曲的浮躁,而是给人一种精神上的抚慰,让忙碌的心灵得到休憩与安宁。
“天籁之音!”王梓钧躺在netg上闭眼聆听,一曲终了,由衷地赞叹。
孙希弼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书,赞同道:“是啊,我认为邓丽君是亚洲最好的歌手,我爸我妈还有我姐姐,我们全家都喜欢听她的歌。”
小子有眼光,王梓钧心中赞叹,眼睛瞟到小胖子手中的书上,打趣道:“这么用功,你成绩一定很好吧。”
孙希弼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书放下说:“这不是功课书,这是小说。”
“小说?古龙的?”李曼问道,这个时候的古龙似乎在写《欢乐英雄》、《流星蝴蝶剑》等书吧。
“不是,是金庸先生的《大漠英雄传》。”孙希弼说着又翻开看了起来。
金庸写过《大漠英雄传》?我怎么没听过。王梓钧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平行空间里去了。
伸过脑袋去一瞧,现里面居然有郭靖、黄蓉,王梓钧顿时无语了,这倒霉孩子看的是盗版吧,这尼玛就是《射雕英雄传》啊。
孙希弼一解释,王梓钧才知道自己孤陋寡闻了,原来《射雕英雄传》的最初台湾版本就叫《大漠英雄传》。其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太祖爷爷写过一词,里面提到了成吉思汗射大雕,因此射雕二字被和谐了。
金庸先生的小说最初被台湾禁了好多本,台湾读者都是看盗版看过来的。至于原因嘛,比如《射雕》里的东邪和桃花岛隐喻台湾蒋家;《天龙八部》里有这么一段:王语焉见两个人在打架,就随口说:这是江南蒋家的名招“过往云烟”啊!所以就杯摧了……
诸如此类受到波及的倒霉孩子还很多。
台湾有个作家叫陈映真,因为一些政治因素被抄家。警总人员从他家里搜出一堆马克·吐温的小说,就说:马克吐温不是马克思的弟弟吗?你怎么会有他的书!
同理可证,当初很多马克思·韦伯的书也都遭了殃。
甚至连法国作家左拉也逃不了,明明是批判现实主义的翘楚,只因为这位外国作家姓名音接近“左”,被打入左派,也成了。
王梓钧一听彻底无语了,河蟹神兽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在啊,老子都穿越了他老人家还跟着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孙希弼躺在netg上看了一阵小说,蹭起来道:“吃饭吧。”
“好啊,在食堂吗?”王梓钧问道,他可是好久没有吃过学生食堂了,怪想念的。
孙希弼连忙摇头,豪爽地说:“你第一次来怎么能让你吃食堂,咱们到外面下馆子去。我请客!”
王梓钧见他一番好意,也就不好推辞,随他去了。
两人来到校外的一家四川菜馆,点了诸如回锅肉之类的四川名菜,就开始喝起酒来。
“梓钧,我听你口音,不是台湾本地人吧。”孙希弼随口问道。
王梓钧回答说:“祖籍河北,随军南撤的。”
其实上一辈子王梓钧是四川人。
孙希弼听了一喜,叫道:“老乡啊,我家也是河北的。来,为了这个,碰一杯!”
“干!”王梓钧举杯道。
两人几杯酒下肚,气氛就热了起来。孙希弼就是个话篓子,一喝酒之后就说个没完,从班上女生的内kù到社会上的帮派八卦,昏天黑地地扯个不停。
“梓钧,听说了吗,美国要把钓鱼岛让给日本,那可是中国的领土!”孙希弼刚说完《神雕侠侣》里郭靖的为国为民,突然话锋一转,谈起了国际时事。
“钓鱼岛?”王梓钧突然想起,台湾七十年代轰轰烈烈地民间保钓运动已经拉开序幕了。
“是啊,钓鱼岛自古就是中国的领土,美国有什么资格把钓鱼岛划给日本?你不知道吧,前些天,就是4月1o号的时候,美国华盛顿那边25oo名华人保钓大游行。听说杨振宁和李政道都参加了。”说着,孙希弼突然小声道,“昨天我姐他们也游行请愿了。”
“你姐?”王梓钧惊讶道。要知道这时候游行请愿,比后世在大6政fǔ门口静坐示威还危险,带头的直接当政治犯抓住,敢游行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是个莫谈国事的年代,你做八卦新闻做翻天都行,但一旦涉及政治,对不起,警总招呼。
“我姐是台大的学生。”孙希弼得意道。
难怪,台大的学生都是宝贝,也就他们敢“胡闹”。
王梓钧当初查资料准备写小说,记得大概今年六月份,还有一次规模更加庞大的请愿活动,请愿人群从学生扩展到老师、学者,以及其他爱国人士。一些人甚至驾着船亲自登上钓鱼岛,几个《中国时报》的记者抢先登6,在岛上插上青天白日旗,石头上刻下“蒋总统万岁”。不过后来旗子被日方给拔了,又在东京还给了中国人。还的时候旗子是破的,中方说日本人把自己的“国旗”给撕破了,日方咬定是海风吹破的,两边人互相扯蛋个没完。
对于后世亲日亲美的台湾来说,这个时代真的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民族之魂旺盛燃烧。
“对了。”孙希弼思维跳跃性实在太大,突然问,“梓钧,还有几个月就联考了,你准备考哪所大学?”
王梓钧哪里有什么安排?他现在连繁体字都写不全。
拿张报纸来,通篇的繁体字他都认识。可一旦叫他书写,不是突然忘记偏旁,就是写成简化字。呆在家养伤的一个月,王梓钧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翻着字典不停地练字,可是足足练了一个月,依然有许多时候要写错。
前世三十年养成的书写习惯,哪里是个把月就能纠正的?
“我啊,再看吧,我功课不是很好。”王梓钧只好这样说,反问道,“你呢,你想考哪里?”
“当然是台大。”孙希弼兴奋地说。
王梓钧无语了,不知道是否该说这胖子自大。在这里考台大,跟大6考清华的难度没什么区别。
前几年台湾经济困难,一个青年要是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最佳的途径就是考上台大;而考上台大后,因为台湾前途难测,许多人又选择去美国。因此当时有句话,叫做:来来来,来台大;去去去,去美国!
王梓钧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孙希弼闲聊着,突然现饭馆外飘过去一道熟悉的倩影。
林清霞?
王梓钧整个人呆了一下,他敢确定,刚才从店外走过去的女孩子就是林清霞。黑色的学生制服,齐耳的短,脸上写满了稚嫩,但已经有了美人的模子。
“怎么了?”孙希弼见他呆,奇怪地问。
王梓钧一笑,解释道:“没什么,我在想毕业以后的事情。”
这几章说了许多题外话,不是骗,而是想简略的介绍一下当时的社会背景,毕竟读者对那个时代那个地方不是很熟悉。
“起立!老师早!”
“同学们早,请坐!”
第二天一大早,王梓钧就与孙希弼来到教室,开始了他这一世的学生生涯。
教会学校的课程与普通学校不大一样,比较重视外文,国文课反而相对较少。好在上辈子王梓钧是影视歌三栖明星,满世界到处跑,英文听说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写作差一点而已。
而那些理科课程实在坑爹,上辈子王梓钧就勉强及格,可过了那么多年,知识早忘得干干净净。上课的时候听着一个个貌似熟悉的理科词汇,王梓钧就像在听天书一样。
装模作样的听了两节课,王梓钧实在无法忍受,干脆拿出纸笔开始练习硬笔繁体书法,继续熟悉用繁体写字。
一边写,王梓钧一边思考着未来的展。
如今王梓钧家里的状况不是很好。父亲退伍前只是下级军官,这样的军人在台湾至少数以万计,政fǔ不可能逐一安置。退役后一家人挤在永和镇的眷村里,父亲靠替人理为生。
而王梓钧的大哥由于把母亲活活气死,因此被逐出家门,已经两年多没回来过了,听说过得也不是很好。二姐是一个纱厂的工人,每个月工资就两百多块钱,活得也很辛苦。
王梓钧对这一家子并无多大感情,但这一个多月来,二姐对他的溺爱,他是完全看在眼里的。而父亲虽然一直是白眼相向,可是托关系把他塞进恒毅高中,恐怕是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王梓钧这个人心软,看不得别人对他好,总要千方百计的回报恩情才会心中无愧。何况,父亲和二姐的关心,让初中就失去双亲的他再次体会到家庭的温暖。
现在当务之急是赚钱,让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的二姐不再那么劳累,让愈见苍老的父亲不再为生计而忧愁。
作为竹联帮战斗堂的头目,王梓钧这些年也攒了些钱。不过由于他出手大方,因此大多都花了,存起来的并不多,大概只有几百块钱,这点钱实在做不了什么。
上辈子王梓钧的谋生手段不外乎导演、唱歌和演戏,后来又沦落为二线写手,因此勉强可以加一个写作。导演和演戏是不用想了,王梓钧知道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混出头有多难。至于唱歌嘛,此时的台湾乐坛刚刚进入民歌时代,王梓钧实在是没把握后世那些经典歌曲能够在此时火起来。毕竟领先时代1o年会被誉为天才,可领先时代1oo年则会打入异端。
那么最具netg的就是写作了。
传统自然不行,政治环境太恶劣,后世台湾.国宝级作家黄net明先生此时的著作常常徘徊在被封杀的边缘。最赚钱又没有风险的自然是写小说,卧龙生、司马翎、诸葛青云、古龙……这些人哪个不是靠写小说赚得钵满盆满。
确定了方向,王梓钧立即考虑着该剽窃哪一本小说。
其实剽窃哪有重生小说里说得那么简单,几十几百万字的书,那些细节谁记得下来?
王梓钧反复地回忆关于小说的历史,如果要剽窃的话,最好的选择是黄易、温瑞安、九把刀等人的作品。介于现在的政治环境,黄易带颜色的书直接排除,九把刀和日后思想偏激的网文直接排除,这些写出来纯属找麻烦,估计还没出版警总就找上门来了。
那么温瑞安吗?此人虽被誉为四大宗师,但王梓钧不是很喜欢。温瑞安前、中期作品令人惊艳,后期作品纯属坑爹,这跟古龙刚好相反。
要不写《英雄志》?王梓钧脑袋里开始回忆着《英雄志》的情节。
关于这本号称“金庸封笔古龙逝,江湖唯有英雄志”的神作,王梓钧学生时代看了不下十遍,后来也一直存在电脑硬盘里。
想着想着,情节逐渐清晰起来。王梓钧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我的电脑:本地磁盘(c:)、本地磁盘(d:)……
王梓钧点开d盘,现那竟然是自己重生前用来码字的电脑。硬盘里装着数百歌曲,几十部经典电影,还有各种剧本、小说和资料。
尼玛,这是重生有木有,怎么变成了。
(本书有且只有这个金手指。作为合理党,个人认为凭空剽窃小说纯属扯淡,随便拉出一个迷让他先看一个星期《天龙八部》,再让他默写,你看他写得出不。同时,王梓钧的电脑里不会什么都有,仅仅是一些相关资料和喜欢的作品而已。)
王梓钧点开一个叫做“小说”的文件夹,很快找到了《英雄志》的电子书,不过立马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孙晓这个死太监,一本《英雄志》写了十多年还没完本!王梓钧现在急着用钱,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编结局?
“好吧,重新找一篇。”王梓钧开始不停地搜索,现许多经典的小说都不能现在拿出来,比如梦入神机的所有作品,拿去出版社的话,绝对会被出版社的工作人员扔一脸。
有了!
王梓钧激动地点开《搜神记》,这本具有传统特色的神怪小说绝对能获得认可。
写了一个下午,后面那个叫做文英的女同学用笔头不断戳着王梓钧的背,小声提醒道:“喂,老师问你话呢。”
“啊?”王梓钧一脸茫然地站起来,他根本不知道这老师问的什么。
王梓钧无辜的表情引来全班哄堂大笑,讲台上那个穿着教袍老师脸色非常不好看,问道:“这位同学,你来说说,《出埃及记》中的以色列人,后来在埃及遭到了什么待遇?神通过这件事,又告诉了我们什么?”
对了,教会学校嘛,这堂课是讲的《圣经》。
“呃,好像是成了奴隶。”王梓钧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说。
至于神要告诉什么,鬼都不知道。
那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华人,英文名叫艾伦,一身教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脖子上的十字架不停地晃悠。
艾伦老师几步走到王梓钧旁边,拿起他写了几万字的小说,皱眉念道:“《搜神记》?神农氏……”
看了片刻,艾伦脸色骤变,连连手划十字,口中念着“阿门”、“愿神宽恕”之类的话,哆嗦地指着李曼骂道:“你,你竟然写这些东西,你这是渎神!出去,滚出教室!ouT!”
王梓钧实在想不到这老师居然反应如此之大,看他激动的样子辩解根本无效,抬杠更是图惹烦恼,于是很光棍地站起来出了教室。
“哗!”艾伦颤抖着双手将王梓钧写的稿子撕成粉碎,却再也没心情讲课,拂袖而出。
看着含怒离开的艾伦,全班的学生都莫名其妙,不知道王梓钧写了什么,居然把老师气成那样。
“快,拼起来看看。”一些学生捡起地上的碎纸片,七手八脚的拼起来粘在一起。
“别挤,别挤,我给大家念就是。”孙希弼这胖子在最中间,差点被一堆人压垮,连忙大叫道。
“快念快念,到底写的什么?不会是艾伦和修女幽会的故事吧。”一个男生促狭地说道,招来一阵哄笑。
孙希弼也很好奇,他撑着桌子,连忙念起来:“《搜神记》,《刹那芳华曲》: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好词!”一人喝彩道。
“写的什么歪诗啊,难道是艾伦写给谁的情书?”
“放屁,艾伦那个假洋鬼子,平时说话都夹着英文单词,哪里有这么好的文笔!”
“那他什么火?”
孙希弼见周围嘈杂起来,连忙大声说道:“别吵别吵,刚开始呢。这是题头诗,《三国》、《红楼》里都有。”
一些喜欢的学生眼睛一亮,显然是这词已经将他们打动,纷纷道:“快继续念啊,是小说吗?”
“咳咳。”孙希弼装模作样的清着嗓子,“楔子: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海风炎热……”
等到孙希弼把楔子念完,一些学生失望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魔法,还有怪兽,怎么不是小说?”
另一些学生则不满道:“打什么岔,我觉得很好啊,胖子快继续念。”
“第一章,神农使者……”这次足足念了大半个小时,学校放学大家亦不知觉,等到孙希弼念到龙女雨师妾出场,突然乍然而止。
“怎么不念了?”听得入神的众人连忙问道。
这时候的娱乐远不如后世丰富,基本就是小说和电影。去年黄俊雄的布袋戏(想来有读者看过《乱世狂刀》)搬上电视,连演五百八十三集,最高收视率达到恐怖的97。当时因为家家户户同时开机,导致许多地方电力不堪负荷生大跳电。
由此可知此时人们对于娱乐的渴求,像《搜神记》这样不同于传统剑仙和小说的神作,怎么会不吸引他们?
“没了……”面对大家渴求的眼神,孙希弼手一摊,无奈道。
“林校长,我是po1er校董从america亲自请来的,我有rights开除掉这个学生。是的,开除,kickout!”校长室里,艾伦大声咆哮着。
林校长戴着厚框眼镜,摸了摸自己的秃顶,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招呼艾伦坐下,才慢条斯理地问:“密斯金,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开除谁?”
“谁?他的name我忘记问了。对了,那是个stranger。”艾伦说道。
新同学,又是三年二班的。林校长突然想起昨天来报到的那个手臂打石膏的学生,顿时一阵头疼,那是他朋友托关系插进来的,不知道怎么第一天上课就把老师得罪了。
“他做了什么?”林校长问道。
“他是个b1asphemy,渎神者!他竟然在我的圣经课上,写什么神农,这是亵渎上帝。”接着,艾伦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起经过。
林校长听得脑袋晕晕,搞半天就这么一回事,心中直骂这假洋鬼子有mao病。见艾伦还在吵嚷着,他只得跑去把窗户关好,慢慢劝解。
王梓钧前世经历了那么多,很多事已经看得淡了,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假洋鬼子的莫名其妙而愤怒。
出了教室后,王梓钧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眼角瞥到老师艾伦进了校长室。只听里面一阵咆哮,带着闽南腔的国语中又夹杂着英文,甚至是美国俚语,说得又急又快,王梓钧愣是一句都没听懂。
王梓钧不是故意要偷听,而是那声音实在太大。
等他看过去的时候,校长已经把门关好,窗帘也拉上了。
两个大男人同处一室还关什么门窗,搞基么,王梓钧恶寒地想。
转了大半天,直到放学,王梓钧才回到教室,却现自己的座位上围着一大群人。
“我们的大作家回来了!”只听一个声音大喊道。
王梓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群人全都朝自己涌过来,最前面一个又黑又瘦的眼镜男伸一只手过来,笑着说:“梓钧同学你好,我是班长赵希,欢迎你加入三年二班。”
“你好,王梓钧。”王梓钧不得不伸过手去,重新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方南。”
“你好,我叫文英。”
“你好……”
一只只手伸过来,场面一阵混乱,好在上辈子他还当过几年明星,这点情况简直是家常便饭。王梓钧带着笑容不慌不忙地一一和这些人握手,心中却是感叹:这个时代的学生好淳朴啊。
“停,停,停!”孙希弼高举他胖乎乎的双手,大声道,“我提议,大家一起去吃一顿,算是为梓钧接风,饭钱我出。”
“好!我要去!”一些学生叫嚣着,而许多学生则是选择了回家。
王梓钧看了孙希弼一眼,心想这胖子家里至少也是个富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大方。但既然家里有钱,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所不怎么出名的教会学校读书呢?
一起去吃饭的一共有十二人,八男四女。
胖子足足叫了四辆计程车,直接拉到附近最好的饭店。
王梓钧身边坐的是孙希弼,这厮的屁股顶普通人两个,把他狠狠地挤到一边,与另一边的女生挨在一块儿。
王梓钧认出这女孩儿就是坐自己后座那个,似乎是姓文,不过记不清名字了。
女孩子很文弱,手里拿着被撕碎的稿子,书包放在腿上枕着,非常害羞的样子,脸红得像个苹果。她嘴net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王梓钧见她有些尴尬,只有打破气氛,指着拼接起来的稿子道:“多谢你帮我拼好,不然还要花时间重写。”
“不是我啦,大家一起粘起来的。”女孩手捏着稿子说。
王梓钧笑道:“那就麻烦你帮我向大家转达谢意。”
孙希弼突然插嘴道:“嘿,我说梓钧,你可藏得真深。昨天居然装不知道《大漠英雄传》,自己却偷偷写小说,笑话我呢?”
你去21世纪抓十个人来,九个半都没听过《大漠英雄传》好不好!
王梓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做出求饶的样子,打拱道:“好汉息怒,好汉饶命,小生不敢了!”
旁边那女孩子被王梓钧的动作逗得扑哧一笑,却听孙希弼道:“算你识相,文英,一会儿我们把这家伙灌醉。”
“好啊,听说文人都喜欢喝酒的。”没了原来那分陌生和尴尬,那女孩也健谈起来,开始聊起台湾的来。
文英说得最多的还是琼瑶,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王梓钧只得附和点头。
“琼瑶的作品我最喜欢《窗外》,你呢?”文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王梓钧。
“呃,”王梓钧不清楚琼瑶的哪些书现在已经问世了,怕说错话,只好堵住口子说,“我没看过琼瑶的小说。”
“你怎么会没看过琼瑶的书?现在全台湾读小说的有几个没看过她的书?”文英满脸惊讶,就好像看见外星人一样。
王梓钧尴尬地摸了摸额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鄙视真的很无语。
“主要是我对爱情小说不感兴趣。”王梓钧解释道。
文英听了一脸遗憾,怜悯地说:“不看琼瑶的书是你的损失,里面有许多情节把我都感动哭了。”
王梓钧只得说以后一定拜读琼瑶的大作,女孩才满意地作罢。
对于琼瑶,王梓钧也了解一些,主要是前世做演员的时候,演过一部琼瑶的戏,顺便了解了一下琼瑶这个作家。大致印象是:此人前期笔法稚嫩而饱含真情;中期成熟而追求突破;后期圆满却过度商业化。
不过王梓钧却不敢说琼瑶坏话,此时她的粉丝满地走,说坏话小心被喷死。
真正敢在公众面前说琼瑶坏话的人,恐怕除了李敖之类,就只有香港的亦舒了。有句话叫做“台湾有琼瑶,香港有亦舒”,但亦舒被记者问及对琼瑶的印象时,却不屑一顾地回答:这个人(琼瑶)不提也罢。
亦舒言下之意,是颇看不起琼瑶的。两人写的都是爱情小说,但琼瑶的爱情是写给小萝莉和老妈子看的,而亦舒的爱情则是给成年独立女性看的。
最有趣的是,这两个当红女作家人生经历却是惊人相似。两人都敢爱敢恨,一个十多岁就生下孩子,一个在高中同老师私奔;算上订婚的话,两人都是三结三离,最终才安定下来。
既然想在台湾展,琼瑶却是个不得不打交道的人。王梓钧心中打定主意,什么时候得和她见上一面。
今天开新书,一万五千字,明天再来。
《神主》那边我会继续写,不过那书太坑爹了,收藏订阅1oo:1,辛苦三个月,稿费加打赏5oo元(顺便骂下电信,连续两天断网,搞得老子全勤奖都没有了),不是不坚持,而是经济条件不允许。
饭店很快就到了,让王梓钧想不到的是,这家叫做“枫林阁”的饭店居然是日式建筑。观其年份,恐怕还是日据时期所建。
走进饭店,里面显然经过了重新装修,整洁而明亮,颇具现代风格。
众人要了一个包厢坐下,店中正播放着欧阳菲菲的《雨中徘徊》:
雨中徘徊
在雨中-找寻你
找寻你的行踪
雨濛濛-灯也濛濛-行人也匆匆
在雨中-身旁有树影动
今夜我要找到你来
陪我诉说情衷
在雨中-树叶落
风雨里颤动
大街上-小巷中-到处雨濛濛
在雨中-我的心事也重重
今夜我要找到你来
陪我诉说情衷
悠扬的旋律和极富个性的女声飘荡在空气中,一个女孩子突然问道:“咦,这是谁的歌,这么好听!”
一个叫做方南的阳光男生回答道:“欧阳菲菲的雨中徘徊。”
“欧阳菲菲,没听说过啊。”大家奇怪道。
方南脱下外衣,笑道:“她上过《群星会》的。今年去日本展了,这是她第一张专辑里的主打歌。刚刚上市,想不到台北也能听到。”
王梓钧心中暗笑,这个欧阳菲菲可不简单,堪称日本最火的外国歌手。在旅日歌星里,欧阳菲菲在日本歌坛创下的纪录,直到几十年后才由韩国籍歌手宝儿打破。这《雨中徘徊》不出意外的话,会夺得日本今年的最佳新人奖。
孙希弼点完餐问道:“方南,听说你报名参加今年的歌唱大赛了,不准备考大学了?”
方南有些自嘲地笑了一笑:“家里逼我考,其实他们也清楚,我哪里是读书的料。还不如去唱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王梓钧打量了一下方南,此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看似消瘦,但外衣一脱,胸肌隆起,极为壮实。他虽然长得端正,但皮肤有些黑,此时的娱乐圈流行白面小生,恐怕做偶像型歌手是没有希望了,只能靠唱功实力才能出名。
孙希弼叹口气说:“我们大家也好久没聚过了,今天这顿饭,吃了认识梓钧外,其实还有大家聚聚的意思。再有两个月就是毕业考,过了就是联考。以后的路有些人心中清楚,有些人还很懵懂,但不管怎样,我们做了三年同学,以后无论到哪里,混得怎么样,大家都是朋友。”
高三的学生压力不是一般大,被孙希弼这样一说,大家感同身受。有个女孩子甚至掉起眼泪来,好似是生离死别一样。
班长赵希举起杯子,站起来说道:“希弼说得好,大家永远是朋友。来,为了友谊,干杯!”
“干杯!”
一张张青net洋溢的笑脸倒影在酒杯之中,王梓钧蓦然觉自己真的是老了。
“梓钧,起来!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孙希弼拉着一边旁观的王梓钧站起来,一个杯子塞到他手里。
王梓钧举杯一碰,竟然有种“老夫聊少年狂”的冲动。
年轻就是好啊,我现在有一个年轻的身体,为什么一定要暮气沉沉呢?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上头,开始肆无忌惮地开起玩笑来,不停地爆料着对方的窘事,打闹声笑声汇成一片。
到要散场的时候,赵希提议道:“方南,你唱歌好听,来一《友情》吧。”
如果说日后的学生聚会必唱周华健的《朋友》,那么此时的台湾青年则是必唱林文隆的《友情》。
此时的当红歌手林文隆亦是从歌唱比赛中脱颖而出,他独有的朴拙粗旷气质,深得观众的喜爱。一贯的一件恤衫,一把吉他,一顶破破的牛仔帽,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当时堪称个性。
“老板,店里有吉他吗?”孙希弼跑出去把老板叫来。
“有,我马上叫人拿来。”那老板也是个好爽的人,很快让服务员找来一把木吉他。
方南接过吉他,调了一下琴弦。在弹唱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气质大变,突然从青涩变得深沉起来:“友情,像泉水纯情。友情,长流源源。友情,像美酒浓馨。友情,可会永久……”
低沉粗犷而又带着深情的嗓音,听得王梓钧精神一振。
这家伙是个实力派啊!
王梓钧上辈子也出过几张唱片,不过都是经纪公司操作的。毕竟唱歌不是他的本行,虽然经过了专业训练,但只能勉强算偶像歌手,称不得真正的歌唱者。
大家身上酒意正浓,随着那歌声身体摇晃着打起节拍,跟着唱了起来,几个女生借着酒兴哭得稀里哗啦。
宴席散尽,一些人的眼眶红红的。孙希弼和方南一起去还吉他付饭钱,王梓钧抽空去上了趟厕所,几瓶啤酒下肚,膀胱早就憋坏了。
站在洗手池前,王梓钧盯着衣冠镜里那张脸,突然有种荒诞离奇的感觉。没有烧伤的疤痕,没有心死的颓丧,而是一种青netbsp;这一切,仿佛都是一场美梦,说不定哪个时候就会醒来,然后一切回复原样。
“放开我,流氓,啊……”突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在外面响起。
很快,只见一个浑身酒气,满脸通红地青年捂着一个少女的嘴巴往厕所里拉扯。那青年见厕所里有人,居然也不怕,反而恶狠狠地怒视王梓钧一眼,骂道:“看什么看,干你娘!”
“我说,这位兄弟,用不着这么下作吧。”王梓钧没有离开,亦不急着动手,反而非常随意地掏出一根烟点上。
关于王梓钧的武力,我觉得应该向大家说明一下。
王梓钧前世因为拍片,倒学过几手花拳绣腿,但是表演尚可,实战就不行了。可这具身体的主人作为竹联帮战斗堂头目,地位相当于洪门的双花红棍,身手岂是了得?
他的便宜父亲王贤致原是河北武师,练得一手少林拳法,后来在五十七师“虎贲”军中担任武术教官。常德保卫战后,王贤致靠着一身功夫保护师长余程万突围而出。余程万被蒋介石治罪之后,王志贤又辗转了数只队伍,最后随军南下台湾。
王梓钧的哥哥王梓荣从小习武,得到了父亲的真传,这也是他能够混成竹联帮堂主的原因之一。但王梓钧的拳法却是学自其兄长,盖因王贤致认为大儿子好狠斗勇,便不再将拳法传给小儿子。
重生一个多月,王梓钧已经将身体里残留的灵魂渐渐吸收融合,至少掌握了这个身体七成的武力。
“唔唔……”被青年抱在怀里的少女挣扎着想要叫喊,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王梓钧,似乎是在乞求他的帮助。
“咦?”王梓钧见这少女的长相,居然和林清霞有几分相似,难道是她的亲人?
突然,王梓钧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林清霞的亲生妹妹——林丽霞。
那青年本就喝醉了酒,肝火旺得很,王梓钧神在在的动作显然激怒了他。
“,敢管天台帮的闲事!”青年直接把怀里的林丽霞往旁边一推,举拳就冲王梓钧的面门砸来。
林丽霞被那一推之力摔倒在地,额头猛撞在墙壁上,估计是撞击力太大,一时间被撞懵了,竟然没有马上站起来。
王梓钧虽然左着石膏,但只凭单手就捏住那酒后本就稀松的一拳,踢膝顶到对方的腹部。心中却想起关于对方两句骂人口头禅的笑话。上辈子他正在高雄拍戏,撞上了一件令人捧腹的官司:员工和老板吵架,一个骂,一个骂干你娘;最后检察官认为“”指向性不明,“干你娘”却非常明确,因此对后一位骂人者提起诉讼。
“咕咕咕……”水槽里放满了水,王梓钧抓着那人的头,将其头按到水里,耐心教育道:“暴力是不文明的行为,我最讨厌暴力了。”
那青年怒极大骂,口鼻中立即钻进冷水,无数气泡冒出。王梓钧怕他呛死,连忙把他的头拖了上来。
“去你妈,老子是天台帮……”青年一出水中,又开始骂起来,却被王梓钧按回水中。
“天台帮吗?”王梓钧搜寻着记忆中关于天台帮的信息,却原来是三重市的第一帮派,不过由于竹联帮的入驻,地盘被压缩不少,两帮现在估计还处在火拼阶段。
“鹞子,搞什么,老大叫做事了。”就在这时,厕所外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脚步声走进来。
同伴来了?
王梓钧在那人进来的一瞬间,拉起青年的脑袋,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其身体就像一颗炮弹撞向来人。
林丽霞额头被撞了个大青包,晕乎乎地站起来,她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不由自主地往外飞奔。
两个太保撞到一起,王梓钧带着林丽霞飞快地从两人身边离开。
王梓钧倒不是怕了两人,而是帮派人中人很少单独出动,不赶快走怕是要陷入群殴。
果然,两人才跑出几步,后面已经喊起来:“兄弟们快出来,有人砸天台帮的场子了!”
一呼群应,前面的房间里顿时涌出来二三十人,一些人居然还拿着刀片。
林丽霞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脚都软了,根本跑不动。
王梓钧干脆单手夹着她,转身往后逃,闪身进了一个包厢。在食客的一阵惊呼中,从窗户翻了出去,腋下夹着一人,就这样从二楼往下跳。
孙希弼等人付了钱正在楼下等着,却见王梓钧夹着个女的从天而降,顿时取笑道:“梓钧,光天化日,入市强抢良家fù女,该当何罪!”
“他跳窗户跑了,快拦住!”紧接着,二楼不少太保跟着跳下来,一些稍后从大门中冲出,三十多人朝王梓钧追去。
孙希弼等人看得心惊肉跳,这些人手里还拿着刀片、扁钻、bang球棍之类的武器,难不成王梓钧抢了帮派老大的女人?
“计程车,计程车!”王梓钧跑到马路中央,疯狂地将一辆车拦住。
“嘎!”出租车紧急刹车,车头都撞到了王梓钧的膝盖,司马从窗户里伸出个脑袋,大骂道:“作死啊……”
王梓钧无视他的怒吼,蛮横地拉开车门,后座上一个眼镜男连忙说道:“车上有人了。”
“下来!”王梓钧顺手就把那人拖到车外,再把林丽霞迅地塞进去。
那眼镜男本来愤怒不已,却见对面一群太保提刀带棍地杀过来,顿时吓得niaokù子,撒丫子就跑了。
“开车!”王梓钧飞快地关好车门。
不用他提醒,司机已经将车动了,后面的太保见追不上,手中武器纷纷扔了过来。
“嘭嘭嘭……”
接着又是“哗啦”声响,车后窗的玻璃直接被砸碎,那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得玉哭无泪,直接把王梓钧和林丽霞当成了小太保和小太妹。
等安静下来,经过惊险逃亡的两人都是急促喘息,心中怦怦直跳。
王梓钧前世见过林丽霞本人,她比姐姐林青霞更瘦一些,身材也更加高挑,打扮起来也是个大美人。不过此时她才十四五岁,红润的小脸还带着婴儿肥,流海飘飘,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萝莉。
“哈哈哈哈,好刺激。”经过了最初的恐惧,林丽霞突然疯笑起来,似乎是把刚才当成了一次历险。
王梓钧一阵无语,小妹妹你差点被人强x了也,用得着这么兴奋吗?神经真够粗大的。
见她还在那一个人傻乐,王梓钧忍不住问:“喂,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啊,我家呀,就在不远啦,几分钟就到了。”说着,林丽霞非常豪爽地拍了一下王梓钧的肩膀,说道,“谢啦!”
王梓钧一头黑线,咬牙道:“我问你家的地址,不是问你家离这里有多远!”
林丽霞撅嘴道:“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嘛,一点都不像小说里救美后英雄的表现。”
“ok,”王梓钧突然意识到,和一个小萝莉斗气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举手妥协道,“那以小说里的情节,我该有什么表现?”
“当然是……”林丽霞偷偷地瞟了他一眼,脸上居然带着些许羞涩,突然语气一转,“不说了,你自己猜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司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两位到底要去哪里,能不能先说一声。”
林丽霞似乎是被司机打扰了兴致,张口一句山东话吐出来:“你揍绳么地,啥也木要俺说!”
司机停得一头浆糊,问道:“你说什么?”
“哈哈哈,”林丽霞见那司机的反应,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好半天才说,“司机叔叔,麻烦你去xx街xx号。”(查资料查死我了,只知道林一家此时住在三重,却查不到具体地址。)
王梓钧总算见识了这位林小姐的机灵古怪,问道:“你怎么会山东话?”
“我祖籍就是山东人啊,我爸常说山东话,从小都听会了。”林丽霞说着凑过来看王梓钧的校徽,惊讶道,“恒毅高中!离我姐的学校很近呀!”
王梓钧装作不知,反问:“你姐是金陵女中的吗?”
“是啊,说不定你们还见过呢。”林丽霞兴奋地说。
“可能吧。”王梓钧微微一笑,脑中又浮现起那天在四川菜馆外面飘过的倩影。
林丽霞拍着他的肩头说:“喂,大英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梓钧。”
林丽霞突然搞怪地抱拳一揖,口中说着不文不白的台词:“王大侠你好,小女子林丽霞在此谢过救命之恩!”
王梓钧见她模样搞笑,也回礼道:“哪里哪里,林女侠巾帼英雄,王某久仰大名。”
司机把车停下,不耐烦地问:“两位,还下不下车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林丽霞惊讶地往外一看,突然吐出小舌头,做贼一般地打开车门,侦查了半天,现外面没有异状,才小声地对王梓钧说道,“喂,王大侠,下次再聊,我先走了!”
王梓钧挥手道。
“嘘!”林丽霞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后面的房子朝王梓钧眨了眨眼。
王梓钧表示明白,用口型说道:
林丽霞下了车,满脸带笑地站在家门口看计程车走远,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怎么忘了留电话了。”
这一拍不要紧,刚好拍到额头的大青包上,疼得她眼泪稀里哗啦地流。
院门突然打开,一头短的林清霞小声责怪道:“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全家人等你吃饭,爸都快脾气了。”
林丽霞猛地扑到姐姐怀里,嘴巴凑到她耳边说:“姐,我喜欢上一个男生,怎么办?”
林清霞一惊,低声问:“”
“今天依琪拉我去枫林阁吃饭,没想到她的朋友居然是小太保……”林丽霞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激动道,“姐你不知道,当时那些太保追过来的时候我浑身都没力气。他好有力量,一只手臂就把我抱了起来,从二楼跳下去……啊,我的心脏都快爆掉了!”
林清霞看了花痴状的妹妹,笑骂道:“你就浪吧!”
毗邻的金陵女中和恒毅中学,一个在三重市,另一个在新庄镇,感谢书友(稻草人)指正。
正午,微风摇曳。初夏的骄阳透过茂密的树冠,在马路上形成一个个光斑。
两道倩影出现在恒毅高中的校门前,前面一个少女迫不急待地招手:“姐,快一点!”
后面的少女打趣道:“急什么?急着去会情郎吗,小心我告诉爸爸。”
“姐姐,我的好姐姐,小妹不敢了。”前面的少女忙跑回去,抱着姐姐撒娇讨饶。
两人正是林清霞姐妹。
此时距离上次饭店相遇已经大半个月了。林丽霞虽然平时是个疯丫头,可是心思颇重,将王梓钧记在心里后,好几次想来找人却又提不起勇气,终于忍不住把姐姐一起拉来。
林清霞挽着妹妹的手腕,两人并肩走入校门,一大一小两个美女顿时引来不少男生的注目。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把我疯妹妹的心都勾走了。”林清霞低声笑道。
林丽霞羞赧地在姐姐腰间拧了一下,警告道:“见到他之后,不许和我抢。”
林清霞亦不当真,觉得这只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兴起而已,毕竟妹妹还有几个月才满十五岁,不可能和男生正式交往。
“当时怎么就忘了问他的电话。”林丽霞和姐姐在校园里转悠半天,苦恼地说。
林清霞建议道:“要不去问问吧,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林丽霞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啊,他那样出色的男生,在学校一定知名度很高的。”
林清霞见她那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姐妹俩路过球场,一只篮球“嗖”的飞过来,落到两人脚边。
一个高大的男生跑过来捡球,篮球却被林丽霞踩在脚下,一点也没有归还的意思:“同学,你认识王梓钧吗?”
那男生反问道:“王梓钧?你确定是王梓钧?”
林丽霞点头说:“是啊,他就叫王梓钧。”
“哈哈哈,王大才子恒毅高中谁不认识,难道连金陵女中的女生都慕名而来了?”那男生坏笑着,突然扭头朝对面的教学楼一声大喊,“王大才子,金陵女中美女两只,慕名而来,以身相许,快下来接客了!”
此言一出,球场上一片哄笑,不少人跟着瞎起哄,也附和着喊了起来。神经大条的林丽霞羞得面红耳赤,而林清霞则是玩味地笑了,对王梓钧的出现颇为期待。
很快,教学楼三楼的阳台上冒出个脑袋,大声问道:“谁找我?”
林丽霞见之大喜,连忙招手喊道:“王梓钧,这里!”
“等一下。”王梓钧很快跑下楼来。
当一身洁白衬衫,露着干净笑容的王梓钧来到她面前,林丽霞呼吸急促,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女侠,找我有什么事啊?”王梓钧手臂上的石膏早拆了,说话的时候,眼神却看向旁边的林清霞,朝她点头一笑。
“你好,我是丽霞的姐姐,林清霞。”林清霞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生确实有让小女生牵肠挂肚的本钱。不过却不是她的菜,她喜欢的不是这种奶油小生,而是成熟稳重的大男子。
“你好!王梓钧。”王梓钧和她略一握手,现自己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朝姐妹俩笑着说,“凉亭里坐坐吧。”
三人并肩而行,林清霞姐妹现一路上不时地有学生主动和王梓钧打招呼,好奇道:“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啊。”
王梓钧耸耸肩,他的《搜神记》已经传遍整个校园了,出现了无数个手抄版本,就连许多老师都成了他的书迷。现在他至少得更新三万字,不然就会被全校的师生唾弃。
三人在亭中坐下,吹着微醺的南风,王梓钧看着林丽霞的额头,笑道:“寿星公,你额头的大包呢?”
“大坏蛋,又取笑我!”林丽霞摸着早已消肿的额头,撅嘴道。
林清霞看了俏皮的妹妹一眼,轻笑道:“王梓钧同学一直在恒毅高中读书吗?我和朋友来过这里几次,没见过你呢。”
“叫我梓钧吧(这种叫法只是显得亲切而已,比如“志玲”“杰伦”)。”王梓钧掏出一只烟点上,才继续说道,“刚转学过来的。”
林清霞不排斥男人吸烟,可是自己妹妹看上的高中生习惯性地抽烟让她心生警惕,继续试探道:“梓钧的家在三重吗?为什么转学到这里呢?”
王梓钧朝林清霞了然地一笑:“你不用套我话,转学是因为打架被开除了。”
林清霞见王梓钧回答得如此随意,反而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撩了一下耳侧的秀,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却想:原来也是个小太保,不能让妹妹跟他在一起。
林丽霞可不管这些,她坐到王梓钧身边来,希冀地问:“你明天有空吗?我们去看电影吧。”
这是女孩子该主动说出的话吗?林清霞瞪了妹妹一眼。
王梓钧摇头道:“没空。”
“你……混蛋!”林丽霞怒气冲冲地扭过头去,她鼓足了勇气出的邀请竟然被直接拒绝了。
林清霞趁机坐过来,小声警告:“别打我妹妹的注意,她才十四岁,小心我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
王梓钧亦压低了嗓音道:“我对还没长开的小女生没兴趣,我倒是觉得姐姐tǐng不错。”
林清霞被言语调戏后面色微红,立刻反击道:“我也对没长开的小男生没兴趣。”
“喂,你们说什么呢?”林丽霞转头过来,看见姐姐和王梓钧窃窃私语,顿时心生警惕。
王梓钧笑道:“没什么,我在跟你姐姐解释,明天确实没时间。”
“哼,明天周末,你有什么事情?”林丽霞不快道。
王梓钧看了林清霞一眼,说道:“明天我要去参加‘中视歌唱比赛’,不知道两位美女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歌唱比赛?”林丽霞眼睛一亮,当即大喊道,“我要去!”
参加歌唱比赛还是上次听方南他们说起,王梓钧才决定报名的。这大半个月,除了写书外,王梓钧都一直在练习唱歌,毕竟好几年没开过嗓了,好在这辈子天生嗓音不错,唱起来还算凑合。
1971年5月1日,周六。
一大早,林清霞就被妹妹从被窝里拉起来,慌忙地打扮着出门。
林母端着煎激蛋,差点被飞奔而过的姐妹俩撞倒,忙问道:“还没吃饭呢,你们一大早上哪去?”
“去郊游。”林丽霞拉着姐姐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大哥林成森打趣道:“打扮得这么俏,怕是去谈恋爱吧。”
林母一听,立即有了话题,将煎蛋放下,语重心长地说:“成森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带一个女朋友回家让我们看看?”
林成森没想到引火烧身,抓起一只煎蛋塞到嘴里就往外跑,嘴里囫囵地说:“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母摇头叹息:“没一个省心的。”
林父抱着一个茶壶从卧房里走出来,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闲netbsp;林母瞪了老伴一眼:“就你是老好人。”
王梓钧抱着把吉他,和孙希弼在校门口等着,看了一下表,已经快九点了。
远处,林家姐妹一路打闹着跑过来。
林清霞今天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脸上不施粉黛,纯洁美丽得如同一朵出水的莲花。而林丽霞则穿着一件粉色衬衫搭配简约的米色长kù,尤其凸显她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浑不似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小萝莉。至少从身高上,林丽霞已经长到了姐姐的额头那么高。
孙希弼眼睛都看傻了,流着口水问:“这就是昨天来找你的那两个女生?”
“是啊。”王梓钧点点头。
“行啊,你小子。哎,我说,你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分我一个如何。”孙希弼搓着手,以无比银荡眼神看着王梓钧。
王梓钧被他那眼神恶心到了,顺手推开:“一边玩泥巴去!”
林丽霞笑着跑过来,在王梓钧面前显摆地转了几圈,问道:“梓钧,我今天漂亮吧。”
“还不错。”王梓钧由衷地说,如果说林清霞是一朵盛开的白莲,那她妹妹此时只能算一个花骨朵。
林丽霞气得跺脚:“人家打扮了好久,竟然只是还不错!”
王梓钧朝林清霞摊摊手,意思是说:你看,我没招惹你妹妹吧,是她自己黏上来的。
林清霞捏紧拳头,蹬了他一眼:我看你这是诚心的,玉擒故纵。
就在两人进行着时空心灵感应的时候,一身牛仔装的方南气喘吁吁的跑来:“抱歉,抱歉,起netbsp;却见四人奇怪地看着他,方南疑huo地检查自己的衣着,自言自语道:“衣服没穿反啊!”
王梓钧指了指天上的太阳,又指了指他一身牛仔装和帽子,调侃道:“也不怕捂出痱子。”
“这个,为了艺术……”方南尴尬地笑着,别看他外表tǐng硬汉的,可是面对林家姐妹却羞涩得不敢说话,反倒是孙希弼这个胖子侃侃而谈,把姐妹俩逗得呵呵直笑。
这个时代台湾有许多歌唱比赛,影响最大的要属“歌林之星”歌唱大赛,堪称台湾乐坛七八十年代的造星机器。不过嘛,统治台湾乐坛十多年的歌林唱片公司今年刚刚成立,“歌林之星”大赛要到后年才会推出。
王梓钧和方南报名的比赛名叫“中视歌唱大赛”,是台湾三大电视台之一的中国电视台举办的。
初赛两人早已在三重市通过了,今天是去台北市参加复赛。
叫了两辆出租车,林丽霞一上车就缠在王梓钧身边,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都是些小女生之间的趣事,听得他直打瞌睡。
无聊之下,王梓钧只得顺手拿起车座上一张前两天的报纸打时间,没想到头条居然是一张巨大的遗像:民国前外交部长宋子文先生,于24日晚在旧金山去世,享年77岁。
文章最后对宋子文的一生作了这样的评价:“宋故院长热爱国家,于北伐、抗战与勘乱诸役,或主持政fǔ度支,或折冲于国际垓坫,或主持中央与地方政务,皆有重大贡献。”
王梓钧读完之后不甚唏嘘,世事变幻,想当年纵横政坛的宋家,如今亦是日薄西山。任你宋子文生前如何风光,结局也不过是吃饭不小心被食物噎死。
王梓钧不禁想起了宋家姐妹的大姐——宋霭龄。宋庆龄曾对她的大姐宋霭龄作了这样的评价:“倘若大姐是个男人,委员长恐怕早就死了,她在15年前就会统治中国。”
两年后,“宋家王朝”掌舵人宋霭龄去世,将标志着一个显赫家族的烟消云散。
“喂,看什么这么入神,人家跟你讲话都不听。”林丽霞生气地拿掉王梓钧手上的报纸,小脸气鼓鼓地煞是可爱。
王梓钧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稿纸,问道:“你不?”
“看啊。”林丽霞点头道。
王梓钧把稿纸扔给她,说道:“这是鄙人的作品,跪求女侠雅鉴。”
“看你可怜,本姑娘勉强看看。”林丽霞骄傲地拿过稿纸。
呼,终于清静了!
王梓钧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给林丽霞的自然是《搜神记》。这次他动身,除了参加歌唱比赛外,另一个任务就是将稿子投出去,顺便拜访一位大家——古龙。
林清霞坐在前座上,现一直喋喋不休的妹妹突然安静了,奇怪地回头看去。后座上的两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在亲热,王梓钧正靠在座位上打盹儿,而林丽霞则捧着一叠稿纸在认真地阅读。
“你在看什么?”林清霞好奇地问。
“搜神记,梓钧写的。”林丽霞将看过的稿子分给姐姐,眼睛却一刻不离开纸面,这聚精会神地劲头与她疯癫时完全相悖。
林清霞接过稿纸,入眼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只看了几行脑袋就晕了。
可能许多人不知道,大美人林清霞早年是有阅读障碍的,她自己都承认过:读一张纸片都觉得费劲,拍电影背台词的时候,经常让别人念给她听才能记住。
林清霞偷偷地扫了一眼那堆稿纸,暗暗咋舌:那么多,怕是有几十万字吧,看来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人们往往对自己不擅长的领域非常推崇,就像搞文字的特佩服搞技术的一样。有阅读障碍的林清霞从小就崇拜作家,不知不觉中,王梓钧居然借着一沓稿纸,初步改变了林美人对他恶劣的印象。
中视大楼位于台北仁爱路第三段,共十层,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标志性建筑了。大楼今年2月份才落成,一至五层由中视使用,六至十层由中广使用,两家单位也刚搬进来不久。
计程车奔驰在仁爱路上,道路两边浓密的树荫飞后退。从三重市到西门町一带,再到仁爱路一路过来,王梓钧看着车窗外的建筑层次不断变换,仿佛跨越了半个世纪光阴。
到下车的时候,林丽霞已经将手中的书稿看了十多万字,中间居然安静得没有说过一句话。
中视大楼外面,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群,有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有的却是一脸苦闷。想来这些人都是上午参加过淘汰赛的选手。
王梓钧和方南都是下午参赛,还有好些时间要等,几人只好在外面先游玩一阵。
四年前,台北升格为直辖市后,仁爱路被拓宽到4o米,而此刻王梓钧几人所处的位置,更是1oo米宽的林园大道,风景秀丽而壮观。
“这里好美啊,要是能在这里建一间小木屋住就好了。”林清霞手抚着路边的植株感叹。
孙希弼接话道:“我以后当了总统,给你们在这里每人建一栋别墅。”
“美的你!”林丽霞跳过来敲了一下胖子的脑门。
胖子吃痛大叫,脸上却全是受用的表情,估计巴不得小丫头多打他一下。
几人身后,一身牛仔服的方南满头大汗,拖着沉重的脚步喊道:“你们能不能歇会儿,热死我了!”
“活该!”众人齐声鄙视。
孙希弼从书包里翻出一架照相机,大呼小叫地拉着大家留影。
“梓钧,笑一个!”孙希弼手持相机,蹲着马步,那姿势如同一只便秘的青蛙。
林丽霞死死地挽住王梓钧的左臂,而王梓钧地右手则是尝试着搭在林清霞的肩上,又被对方不停地拍下来。
相处久了,林清霞也渐渐抛弃了对王梓钧的成见,时常还开一些小玩笑。
孙希弼按下快门之后,飞快地跑过来将王梓钧从姐妹花中间拽出,又把相机塞到他手里,急道:“轮到我了,你当摄影师。”
孙希弼幸福地站在两女中间,摆出一个自认为很酷的造型。站了半天,腰都站酸了,王梓钧却迟迟不按快门。
“喂,梓钧,你搞什么鬼,快点啊!”孙希弼急道。
“有个问题必须先解决了才能拍。”王梓钧说道。
孙希弼焦急问:“什么问题?”
王梓钧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反问道:“真要我说出来?”
孙希弼不耐烦了:“说啊!”
王梓钧指着他的下方,大声喊道:“你拉链没拉好!你的拉链没拉好!”
这一声将周围行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孙希弼窘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脑袋埋进去,连忙捂着kù裆躲到树后面。
“哈哈哈哈……”林家姐妹捧腹大笑,纷纷指着王梓钧谴责,“你太缺德了。”
“竟然敢骗我!王梓钧,我跟你拼了!”孙希弼很快从树后张牙舞爪地朝王梓钧扑过来。
四人一阵追打,后面方南拖着吉他,提着外套和书包大喊:“喂,你们等等我,热死了,别跑那么快!”
下午,几人早早地来到中视大楼,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很快到了比赛现场。下午的比赛还没开始,但选手们已来得七七八八了。
王梓钧扫视了一下全场,现里面并没有今后大红大紫的熟面孔。
又等了些时候,五位评委落座。现在是处于淘汰赛阶段,并不会在电视上播出,因此几个评委也都是些普通的音乐人。
“有请四十一号参赛选手何夕民,演唱曲目《》……”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有些胆怯的小男生走上表演台,上台阶的时候猛地拌了一跤,在台上摔个狗吃屎,引得在场一阵哄笑。
王梓钧笑道:“方南,这人跟你选的同一歌,有没有压力?”
方南一身大汗,终于忍不住把外套脱了,用帽子扇着风说:“至少我上台不会摔跟头。”
上台的那位选手估计是由于太紧张,刚刚唱了一句,居然就忘词了,站在那里愣,站着站着就哭了起来。
“下一位!”五个评委一起摇头。
“有请四十二号参赛选手麦娜……”
这次上去的是个小姑娘,唱的同样是去年的流行曲,叫做《家在台北》。这歌是去年同名电影《家在台北》的主题曲,影片横扫各大奖项,对演唱者的要求非常高。
一歌唱完,台下唯一的女性评委放下笔点评道:“你的声音很好听,非常有潜力,可惜你这次选错了歌。这歌的演绎需要丰厚的人生阅历,虽然你唱得很好听,但完全失去了这歌本身所想表达的情感,希望你下次选歌的时候谨慎一些。”
接着其他几个评委也各自表着意见,有的称赞,有的贬低,莫衷一是。
“谢谢评委老师!”小姑娘麦娜忐忑不安地鞠躬下台,如同等待行刑的囚犯。
“有请四十三号参赛选手方南,演唱曲目《》。”
方南把被汗水浸湿的外套往座位上一扔,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登上台去。
《》是去年在台湾传唱度最高的流行金曲,几乎到了乞丐都能哼哼两句的地步。也正因此,演唱者在演唱过程中的瑕疵,会被听众无限制的放大,因为这歌大家太熟悉了。
“时光已逝永不回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寥寥几句,配合着悠扬的旋律,已经把听众带进了回忆之中。
台下一阵躁动,今天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一些音乐鉴赏能力。只听这几句,就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这一次的歌唱大赛,台上那个小子很可能得冠军。
“net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时光已逝永不回
此刻,观众席最后一排。
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激动地拍手:“部长,我要他!”
女子身边穿着西服的男人好笑道:“哟,我们的音乐才女看上男人了,要不要我做媒人?”
女子气得推搡了男人一下,辩解说:“不是啦,我是说要他上我的节目,这声音太独特了,比刘家昌的原唱还完美。”
“比原唱还完美?你确定?”男人听了一怔,脸上随即露出笑容,“那这一届的冠军就内定他了,叫歌林那边尽快把他签下来。”
“嗯酿呐,操败人!”孙希弼指着台上的方南,用河北方言小声咒骂,“这厮平时唱歌原来都是敷衍我们,根本没有拿出真实水平,太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王梓钧微笑着看着全场的反应,方南的功底他在第一次听其唱歌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这样一个歌手,台湾歌坛历史上怎么就没有留下名字呢?是我这个蝴蝶扇动了小翅膀,还是方南在成名前遭遇了什么变故?
王梓钧陷入了沉思。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方南鞠躬站立,等待着评委的点评。
台下的评委不过是普通的音乐人,纷纷对方南的演绎表示看好。只有一个秃顶老先生说道:“唱得不错,细节方面处理得非常完美,你应该受到过非常严格的专业训练。不过你今天的着装怎么回事,一家恤衫皱皱巴巴,头也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这样很不好……”
王梓钧在台下听得直翻白眼,这位老先生还停留在“群星会”时代吧。
如果说七十年代是“金曲奖”引领风插o,那六十年代就是“群星会”独领风sao。作为台湾第一个电视综艺节目,当时无数音乐人以能够上“群星会”而自豪。可是“群星会”要求非常严格,除了歌曲内容健康外,演唱者不能穿得太花哨,不能有多余动作,最标准的姿势就是像个木偶站在那里把整歌唱完。曾经歌手紫薇母女因为录制节目笑场,结果被禁唱一个月。
现在已经71年了,这位老先生居然还拿六十年代的标准来做评判,不知道是显示自己资格老,还是想哗众取宠。
林丽霞紧张地问:“梓钧,方南唱得很好听,你会不会输给他啊?”
王梓钧神秘一笑,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方南提着吉他下来,等坐下之后才抚着胸口吐气道:“紧张死我了。”
方南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最后得分9.5分,全场惊叹,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而今天下午的第二名得分不过是8.3。
也许是方南表现得太过惊艳,给其他人压力太大,后面的选手频频生状况。即便是中规中矩地唱完,由于珠玉在前,得的分数也普遍被压低。
“看来今天是没有什么看头了。”又经过四五个选手,最后排的神秘男女失望地起身离开。
就在两人走出赛场的瞬间,司仪的声音响起:“有请第五十五号参赛选手王梓钧,演唱自创歌曲《一生有你》!”
自创歌曲?众人一听都没了兴趣,开始嗑瓜子聊天。先前也有两个唱原创歌曲的,跟叫花子吆喝差不多,还没唱完就被台下的观众给哄了下去。
王梓钧没有拿自己的木吉他,而是空着手上去,径直走到乐队那里,拿出一张曲谱:“麻烦大家了。”
那队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颇为不屑地接过曲谱,看了两眼之后浑身一震,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
“能借一下电吉他吗?”王梓钧走到吉他手面前,微笑着问道。
吉他手有些不舍地把自己的宝贝交给王梓钧,嘱咐道:“小心点,别弄坏了。”
这年头玩摇滚的很少,属于民谣时代,基本是拿着把木吉他清唱。不过受国外音乐的影响,电子音乐已经开始端了。几年之后,无数被民谣禁锢了创作力的音乐人奋力地冲破牢笼,渐渐地进入另一个极致,要是哪个歌手在唱歌的时候不滚不跳观众就不买账。
调好乐器,王梓钧抱着吉他,等待乐队那边熟悉曲调。
这一耽搁,台下嗑瓜子的人越来越多,五个评委反倒颇为赶兴趣地等着王梓钧献唱,看他能捣鼓出什么样的歌曲。
乐队那边打出个“ok”的手势,王梓钧也朝他们点头一笑,手扶着琴弦,做好了准备。
陌生而优美的旋律响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脑袋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个念头:或许这歌会不错!
王梓钧的腿随着节拍轻轻抖动,直到前奏快要结束,他突然间安静下来,开口唱出歌词: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清新的曲风,优美的旋律,低沉感人的歌声,立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同一个人身上。台上的演唱者手扫着琴弦,微闭着双眼,轻声吐唱,似乎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
“等到老去的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唱着唱着,王梓钧睁开双眼,眼光似乎穿透了时光,回到四十多年后。看到那个与他相知相恋、山盟海誓,最终却无情背叛、投入他人怀抱的女子,正转身而过,一步一步离开,渐行渐远。
这是一挽歌吗?宣布我与那个世界彻底地断绝关系?
印象中早已模糊的父亲母亲,尊敬的师长与亲密的好友,永别了!
两行清泪涌出眼眶,王梓钧身体突然不规律地扭动起来,眼泪随着秀飘动,消逝在空气之中: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歌曲进入高插o部分,全场的气氛都被王梓钧调动起来。前世他由于嗓音受到天生限制,歌唱水平一直处于二流,但作为偶像歌手,耍帅装酷煽动气氛却是一流的。
灯光照在王梓钧的身上,让他在观众的眼中越闪耀。他一边唱着,双手高举轻轻打着节拍。观众们开始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一些懂得音乐的人却看出他在和节拍,也跟着他的动作拍起手来。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一遍又一遍的,电子音乐强烈的爆炸力很快感染每一个人。全场观众随着王梓钧的歌声轻轻和着节拍,口中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唱起来。
方南激动地捏着拳头,口中无意识地跟着哼唱,心想:这就是我追求的音乐,这才是我追求的音乐!我找到她了!
林丽霞擦掉自己的眼泪,噎声道:“姐姐,我刚才看见他哭了。”
林清霞的美目注视着台上那个唱得进入疯癫状态的男子,他的正经、痞气、幽默……种种形象交织起来,是如此的鲜明而生动。
“等到老去的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这是他为哪个女孩子写的吗?林清霞痴痴地念着这几句歌词,心中有些微微酸。
“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是否还有一种坚持留在心间……”台上的王梓钧已经唱得竭斯底里,比水木年华的原唱还多了几分疯狂,也许此刻他只是想借着歌声抒散着自己心中的愤懑。
不止是演唱者疯狂了,连台下的观众亦跟着疯狂起来,许多人激动得忍不住站起来,嘶吼着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的音节。
在这个民谣时代,《一生有你》的副歌非常符合时代特色,消除了欣赏它的时代隔阂感,但高插o部分却在这个年代完成了一种突破,一种曲风和演唱的双重突破,更加直接了当地引爆人们身体中蕴含的剧烈情感。
这是台湾乐坛划时代的作品!五个评委对视一眼,眼神传递着各自心中的震撼。
王梓钧手按住颤动的琴弦,闭上眼感受着现场的气氛,好一会儿才从激烈的情绪中平静下来。他朝台下观众和伴奏乐队各鞠了个躬,才将手里的吉他还回去。
乐队的四个成员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那领队更是递过来一张纸片,手里做出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想和他私下里多多交流。
“这歌,我不好评价。”一个评委迟疑地在纸上涂涂画画,估计是掌握不了评价的分数。
那唯一的女评委则是笑着说:“王梓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很期待你在决赛中的表现!”
这无疑是说他已经直接通过了,台下的观众一阵欢呼。短短地几分钟时间,他们已经成了王梓钧的歌迷,其中包括许多的参赛选手。
剩下的评委毫不吝啬地送上溢美之词,就连那位老先生也没有激蛋里挑骨头。
过了些时候,王梓钧的得分终于出来了,竟然达到了恐怖的9.9分,这是历届歌唱比赛中从未出现过的分数。
王梓钧一下场,就有无数人围过来,唧唧喳喳地问个不停。后来还是赛场的负责人过来警告,才终于恢复了秩序。
“我去上厕所!”王梓钧站起来,朝孙希弼眨眨眼睛。
孙希弼一个明白的表情,开始帮他收拾随身物品。林清霞和方南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古灵精怪的林丽霞却弓着身子跟了出去。
中视大楼下,林丽霞追上去拍了一下王梓钧的肩头,呵呵笑道:“就知道你要溜!”
王梓钧擦了下额头的汗,抚着胸口说:“再不溜就走不掉了,到前面去等你姐姐他们吧。”
林丽霞看着身前高大的男生,想起刚才台上泪水与歌声一起飞洒的画面,心中激动之下,纵身跃起扑到他的背上。
“背我!”林丽霞手臂死死缠着王梓钧的脖子,双腿亦夹着他的腰部,活像个树懒挂在树上。
王梓钧的喉咙被她勒得快喘不过气来,只得伸手扶着她的大腿,往上掂了一掂,才不至于被憋死。
林丽霞只觉得托住自己双腿的两只大手如同烙铁一般火热,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不禁羞红了脸藏在王梓钧颈后,身体与他贴得紧紧的。
呼,要死人了!王梓钧心中狂呼。
两人都是穿的衬衣,那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挡不了肌肤的触感,两人就像是肉贴肉连在一起。最可恶的是,这丫头居然没穿内衣!
小丫头育不错的,有木有!
王梓钧是个几年没碰过女人的怪叔叔,哪经得起粉嫩萝莉的诱huo,看到孙希弼几人从大楼里出来,连忙吓唬道:“快下去,你姐他们来了!”
林丽霞虽然大胆,却也是脸薄的小姑娘,闻言连忙从王梓钧背上滑下来。
“好小子,你有一手啊!”孙希弼走过来朝他的胸口给了一拳。
方南则是情绪激动地走到王梓钧面前,支吾道:“梓钧,我……我想拜你为师!”
“别。”王梓钧连连摆手,“你的唱功比我好,我可没资格教你。”
方南解释道:“不是学唱歌,是学作曲。”
“那就更不行!”王梓钧非常有自知之明。要说拍电影,他有足够的信心在这个时代收徒,可是作曲嘛……
不过见到方南懊丧的表情,王梓钧又加了一句:“互相探讨吧,我也不是很懂。”
“真的。”方南突然间又燃起了希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林清霞见妹妹脸上的红霞还没有散去,奇怪道:“丽霞,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中暑了?”
“没。”林丽霞的脸愈红润起来。
林清霞心头怀疑,转身看向王梓钧,王梓钧脸皮够厚,一点都看不出异样。
几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乐队的几人奔了过来,那队长无比热情地伸出双手,握住王梓钧的手不放:“我们是‘光辉乐队’,你的歌太bang了!”
各自介绍一番,王梓钧才知道这几人并不是电视台的人。他们平时都是在酒吧之类的场所卖唱,这次是死皮赖脸一分钱不要、倒贴来为歌唱比赛伴奏的。即便如此,大多数选手依旧选择用木吉他自弹自唱,剩下的也是唱片伴音,几个人坐在台上闲得蛋都碎了,才有王梓钧去赏光。
“光辉乐队”的键盘手兼队长叫冯乃凯,是个身高1米7的粗壮男子;鼓手是个微胖健壮光头男,叫李豹;借给王梓钧电吉他那人一脸的青net痘,叫陈飞鹏;剩下的贝斯手和队长是兄弟,两人长得很像,叫冯乃歆。
其中冯乃凯和李豹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有自己正式的工作,闲暇之余组建了乐队。只是玩摇滚在台湾根本没有市场,就连许多酒吧都不请他们唱歌,这次见王梓钧居然将摇滚与民谣完美地结合在一起,顿时惊为天人。
“我们平时都在西门町那边唱歌,有空过来切磋切磋。”冯乃凯诚挚地出邀请。
这算不算台湾摇滚乐先驱?
王梓钧心中对这四人有些敬佩的,讨来了他们驻唱的地址,说好下次一定会去,几人才笑着离开。
“明天还有比赛吗?”林丽霞脸上的红晕终于散去,为了转移姐姐的注意力,她主动问起话来。
方南回答道:“我和梓钧已经通过了,要下周六才有比赛。”
林丽霞惊喜地说:“那就是明天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林清霞没有阻止妹妹的话,反而有些期冀地看着王梓钧。
“抱歉。”王梓钧摊摊手,“我明天有些私事要处理。”
“哼,讨厌鬼!”林丽霞撅着嘴把脸调开。
王梓钧不是敷衍,他真的有事,他要去找一个叫做古龙的老酒鬼喝酒。
比赛刚刚结束,赛场就轰乱起来,里面的人到处找寻王梓钧的影子,希望能和他进行音乐交流。可惜他们找遍了整个大楼,都没有见到王梓钧的影子,只能祈祷下周六快快到来。
那位女评委回到电视台音乐部,立即冲进里面的办公室,欣喜地说:“黄部长,今天下午的比赛中出了个天才!”
歌唱技巧和嗓音都很不错而已,哪里算得上天才?黄部长心里这样想着,挥手道:“我知道了,下午和我小乔也在场,那青年确实不错。”
“部长您也认为不错?我看这次比赛的冠军绝对是他。”女评委激动地说。
“小乔也说他不错,既然你们都喜欢,那就是他吧。”黄部长笑着说。
两人纷纷称赞起来,可惜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黄部长在王梓钧演唱以前就离场了。
感谢台湾的朋友“sierra”提供71年的真实工资和当时的社会情况。今晚不会再更新了,我要抽时间改前面的硬伤。大致情节没有改动,只是调整一下细节。
下午和林清霞等人在西门町逛了会儿街,王梓钧便与他们分开,坐车朝牯岭街而去。
许多外地人对台北牯岭街的印象,恐怕还要来自于著名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但当王梓钧来到这里时,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却是书,无穷无尽的书海。
以牯岭街为中心,渐渐蔓延到厦门街、福州街、宁波西街等相邻街道,处处都有人设摊开店,贩卖期杂志、漫画、月历,用过的教科书、各种杂书,乃至绝版书、线装书、手抄本等等。
王梓钧走进这里,就像置身于一个书的海洋,连空气中都散着墨香。
这简直就是个级书城!
要说书城的来历,还要追溯到日据时期。当时牯岭街的所在,是台湾“总督府”的宿舍区。战后日本人遣返在即,纷纷整理家当,将字画、古董、藏书等就地摆摊,低价出售。日本人走后,市集隐然成形。
南撤后,各种外来人员又成了旧书的提供者和消费者。有些香港的书商从大6收购不到旧书,就到牯岭街来买,一大箱一大箱地搬走。像抗战前大6出版的作品、学术教材、大学用书都成了抢手货。文史哲类的期刊,诸如《长流》、《文坛》、《读者文摘》等,每次都是货刚到就被抢购一空。
难怪一代大师古龙会选择在这里居住,无他,淘书太方便了啊。
牯岭街21号,三福公寓,古龙的居所。
王梓钧手中拿着书稿,在敲门的时候竟然有些紧张,这种紧张感在初遇林清霞的时候亦曾有过。
屋里响起脚步声,门很快打开。
“请问,你找谁?”开门的是个2o岁左右的清秀女人,身材娇小而有韵味。
王梓钧正色道:“我找熊先生。”
“你是出版社来催稿的吧。”女人一副恍然的表情,“耀华他和朋友喝酒去了,可能要半夜才回来,你明天早上再来吧。”
王梓钧心中有些失望,却并未气馁,问道:“不知道熊先生在哪里喝酒?”见那女人面露警惕之色,王梓钧笑着拿起自己手中的书稿,补充道,“我是熊先生的书迷,自己写了一本书,想请熊先生雅正。”
那女人见了书稿后,也去了疑心,想来是经常遇到这样的人。她没有请王梓钧进屋,而是指点道:“耀华说有个界的前辈回台湾,今天去给他接风,听他电话里说,好像在中山北路那边的”
通过简短的对话,王梓钧就感觉到这是个没什么心机,且心地非常善良的女人。但古龙的女人实在太多,他不知如何称呼,只好道:“谢谢熊太太!”
“不用谢。”熊太太的称呼似乎让这女人十分高兴,于是又给王梓钧支招,“今晚他们的聚会恐怕有许多作家,先生若是想在小说界展,可以去碰碰运气。”
“谢谢你,再见!”王梓钧挥手告别。
“加码打雷!”女人也非常有礼貌地鞠躬告别。
等大门关上,王梓钧才终于从刚才那句日语想起这女人是谁,古龙的情人——日本留学生千代子。
坐上去中山北路的车,王梓钧突然有些犹豫起来,要不要过去。
这犹豫不是因为古龙,而是因为
从脑袋里残留的记忆中得知,这富豪酒店乃是竹联帮的产业,由陈启礼的情人曼娜掌控,台湾许多政要人物在这里也有干股。
不过根据历史来看,陈启礼出狱初期混得很惨,连工地小工都做过,而曼娜亦不知所踪,恐怕那时富豪酒店这个吸金窝已经被那些所谓的政要给吞掉了。
陈启礼刚被抓几个月,富豪酒店应该还在竹联帮手里。王梓钧这一去,免不了要和以前的兄弟打交道。
王梓钧不想和帮派有什么联系,可是他如果要在娱乐圈展,道上的关系却是不能丢的。
也罢,以后在重大案件中尽量撇清就是,平日里还是需要竹联帮照顾的。
富豪酒店很快到了,这只是个几层的建筑,但外面灯箱霓虹,里面也是装修精致,小姐们美艳大方,综合实力在此时的台北亦算一流。
王梓钧刚进去不久,就被看场子的小弟认出来。很快,一个身材不高,却极为壮实的年轻人走过来,满脸堆笑地搭着他的肩膀说:“阿虎,你来了!最近躲哪儿去了,让兄弟们好找啊!”
“敦哥!”王梓钧也认出这人来了,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家伙,就是日后竹联帮总护法吴敦,外号“鬼见愁”、“笑面虎”。
江南案中(1984年),此人与陈启礼、董桂森三人潜入美国,从悬崖爬上,在江南家附近埋伏了十多天,最终找到机会。董桂森冲上去一枪毙命,吴敦又上去补了两枪,确认死亡。后来案,吴敦和陈启礼同在一个囚室关了六年。
不仅如此,去年(197o年)陈启礼入狱也和此人有关。去年陈仁卷了帮中6o万公款叛帮逃跑,并申请警方保护。陈启礼的左右手张如虹追踪到陈仁的下落,打电话到陈启礼家里问要不要动手。结果陈启礼当时在外面办事,家里是吴敦几个在玩,接到电话后,人来疯的吴敦冲着电话大喊“上去、上去”,于是陈仁在警方眼皮子底下被杀,而陈启礼作为主谋被捕,直到1976蒋介石去世大赦天下,才和李敖一起被放出来。
陈启礼一生三次入狱,其中两次都是莫名其妙被关进去的。
说了这么多各位可能对吴敦还不熟悉,此人是贾静雯的干爹,投资拍摄过《神医侠侣》、苏版《倚天屠龙记》、《刁蛮公主》、《大灌篮》、《刺陵》等影视作品。
吴敦拍拍王梓钧的肩膀,难得得叹口气说:“帮里情况不太好啊,你受伤的这些时候,光台北我们就丢了好几条街。”
王梓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吴敦的话里很明显有劝他回来的意思。四海帮在蔡冠伦复出后,联合十多个帮派全面打压竹联帮,陈启礼在的时候虽说赢多输少,可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今陈老大进去了,更挡不住各帮派的联合绞杀。
要怪,也只能怪前些年竹联帮杀伐过重,得罪的人太多。
“敦哥有什么打算?”王梓钧试探道。
吴敦笑着说:“咱们竹联帮论实力而言,不是斗不过他们,而是鸭霸子进去后,人心不齐。白狼准备先以退为进暂避风头,再重整帮务,等我们内部搞好了,再和那些家伙算总账。你去劝劝你哥,我和白狼都资历太浅,镇不住场面,重组竹联帮还需要他出面。”
王梓钧算是听懂了,此时竹联帮内外交困,吴敦和白狼张安乐准备先解决内斗问题,再一致对外。可重整竹联帮,帮里几个元老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不会俯投降,而他和白狼虽然功劳很大,但无奈资历不够,只有请王梓钧的大哥王梓荣出马。
“我哥已经厌倦江湖了,能不能劝他重新出山,我不能保证,只有试试看。”王梓钧说道。
“你们兄弟感情好,总比我和白狼说话有分量。”说完正事,吴敦笑着朝他眨眨眼,“阿虎你好久没来了,要不要让大嫂给你挑几个功夫好的?”
“敦哥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就不知道你受得了几个!”王梓钧取笑道。
吴敦拍着胸脯,不肯示弱地说:“一人领七个妞,看谁先撑不住!”
玩笑开过,王梓钧正色道:“敦哥,我这里来是办正事的。今晚有一帮作家聚会,能不能让人查一下,他们在哪个房间?”
吴敦一听拍桌子道:“有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了?”
“不是,”王梓钧苦笑,“我真的有事找人。”
多谢大家关心,其实昨天就退烧了,可身上偶尔会冷。今天起netg基本好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写了些不满意,于是一直在看电影,下午才开始重新码字。
貌似夏天得感冒比冬天还麻烦。
王梓钧与吴敦正聊着,只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人风姿妖娆地走过来,朝他笑道:“阿虎,怎么这么久不来看姐姐?”
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绸裙,长及膝盖,下面露出光滑圆润的小腿。每走一步,那水蛇般的腰肢就像随时会断掉一样,看得男人惊心动魄。
这就是陈启礼的情人,传说中的初恋——曼娜。
王梓钧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有让众生颠倒的美貌,比起后世那些靠整容和化妆才能见人的女明星美上不知多少倍。
只是从她那带着忧愁的眉头就可以看出,这个美丽的女人不过是在强颜欢笑而已。自从她的男人入狱,要独自撑起这家酒店,周旋于权贵和帮会中人之间,其艰辛可想而知。
“雪姐,我这不是想你,就来看你了吗。”王梓钧笑道。
“滑头!”曼娜玉葱般的指头点了下他的额头,又摸着他手臂,关切地问,“听说你被人暗算了,伤好了吗?”
“没事儿,小意思。”王梓钧捏起拳头比划了两下。
这时,一个小弟急匆匆地跑进来,在吴敦耳边咬了阵耳根。
吴敦脸色一变,朝王梓钧说道:“阿虎,我还有事,先走了。记住,一定要说服你哥,不然竹联帮就完了。”
说完,吴敦就招呼手下兄弟,风风火火地杀出去。
王梓钧虽然是竹联帮中人,但与吴敦不在一个堂口,倒也没有义务去帮忙。又和曼娜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所在的战斗堂因为伤亡、入狱和跑路的太多,已经名存实亡了。
战斗堂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竹联帮精英中的精英,经历过专业的军事化训练,充当杀手、打手、先锋和保护工作。它的消亡,意味着竹联帮衰落的开始。在历史上,直到七年后,才由“灰鸭”和“白鸟”重组战堂,拉开竹联帮复兴的序幕。
王梓钧与曼娜喝了几杯,谢绝了她安排的舞女,问清古龙等人的房间后,拎着瓶洋酒就上去了。
隔着房门,王梓钧老远就听到里面吵闹的猜拳声。
走过去刚敲了两下门,里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敲什么门,快把酒拿进来!”
得,自己被当成服务生了。
王梓钧苦笑着推门而入。
包间里烟雾缭绕,六男一女正围着饭桌喝得正h。
听见开门声,背对着王梓钧的一个男人立即转身过来,招手道:“快快快,酒都快喝光了!”
此人正是古龙,头大如斗,其貌不扬,穿得更是像一个下层工人。
王梓钧走过去,将一瓶干邑白兰地放在桌上,这当然是从曼娜那里借来的,顺便还借了5ooo块钱巨款。
古龙见了洋酒眼睛一亮,但随即疑huo道:“我们没叫这个啊!”
众人纷纷停下来看着他,房里唯一的那个女人问道:“你有什么事吗?看你的穿着打扮,不是酒店的服务生吧。”
王梓钧拱手道:“武学后进王梓钧,听闻各位前辈在此间煮酒论剑,特来一睹大侠风采,美酒献上,不成敬意!”
众人一听,都乐得笑了,在明白王梓钧来意的同时,亦觉得此人有些意思。
右穿西装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问道:“既称后进,当会打麻将才可以,你会打麻将吗?”
王梓钧认出这人是诸葛青云,亦是古龙的师父之一。此人好麻成性,没事儿就是逮着卧龙生等在家里打麻将,打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到出版社来催稿,才想起一个字没码,于是就叫旁边还没出名的古龙代笔。
诸葛青云这厮经常不务正业,第一本书就太监,《江湖夜雨十年灯》更是换了好几个作者,第一集他自己写完,第二集交给古龙,三到十集换成倪匡来写,最后三十集司马紫烟完成。
王梓钧答道:“略懂!”
诸葛青云笑道:“懂麻将就好,以后三缺一就有人了。”
古龙问:“会喝酒吗?”
传闻日后成龙去找古龙要剧本时,古龙也是这么一问,结果把成龙喝得黄疸水都吐出来了,从此成龙誓再不去找人求剧本。当然,亦有人陪古龙喝得高兴,结果用1块钱把一本小说的电影版权买了过去。
“会一些。”王梓钧亦笑道。
“那先喝了这杯!”古龙拧开白兰地,倒了满满一杯子。
王梓钧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古龙来开椅子,“来来来,坐下喝酒。”
古龙一边喝酒一边为王梓钧介绍,指着左的一男一女道:“这是牛哥牛嫂!”
“久仰大名!”王梓钧站起来敬两人一杯。
牛哥本名李费蒙,抗战时候潜入日方做过间谍,现在是漫画家兼作家;牛嫂又叫冯娜妮,在古龙还没出名时就对其特别照顾,被戏称为古龙的妈。
“这是上官鼎刘兆玄,刚从加拿大回来!”古龙又为王梓钧介绍上那位戴着金边眼镜,一身西服,浑身儒雅气质的男人。
王梓钧肃然起敬,亦明白此人才是今天的主角,只不过古龙太有个性,竟然把刘兆玄晾到一边,先介绍对他有恩的李费蒙夫fù。
刘兆玄,台湾空军司令刘国运上将之子,后来历任台湾清华大学校长、台湾交通部部长、民党中央委员。上官鼎是他学生时代和几个哥哥共用的笔名,差不多比古龙早出道两三年,倒也算不得前辈。
王梓钧想不到今天来居然有这么个意外收获,连忙站起来敬酒。这可是标准的、官二代啊!
刘兆玄没有一点官宦子弟的跋扈,举手投足温文尔雅,对于古龙的无礼一笑而过,非常豪爽地喝下王梓钧敬来的酒。
紧接着,王梓钧又认识了卧龙生、司马翎,这宴席当真是把台湾的大家一网打尽。
喝着喝着,众人从刘兆玄在加拿大的见闻谈到台湾此时的现状,说起钓鱼岛事件,一个个拍桌子大骂。倒是刘兆玄官宦出身,颇为体谅当局的难处,只能轻轻叹气。
“兆玄啊,这次回来还准备写小说不?”卧龙生转开话题问道。
刘兆玄摇摇头说:“我要去清华大学教书,怕是没什么时间。”
诸葛青云笑道:“教书好,不愁饿肚子,写小说的都是穷光蛋。”
王梓钧听了暗暗好笑:这几个家伙,包括古龙在内,都是赚多少花多少的人。得了稿费就去喝酒找小姐,写的小说本本大卖,居然手里没有存款。像古龙,还要住好几年的公寓,等到他的小说到了翻拍电影的高峰期,才有钱自己买房子。
古龙抱怨道:“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最气人的是催稿就像催命一样,头天的酒都还没醒,就逼着你动笔!”
王梓钧对此感同身受,催更确实像催命啊。像古龙他们亦是在报纸、杂志上连载,跟后世网上连载差不多。
王梓钧见时机成熟,终于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各位前辈,大家辛苦写作,大头都被出版社和报刊杂志拿去了,没想过自己办杂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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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钧此言一出,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刘兆玄和牛哥对视一眼,前者笑着呷了口酒,都已经明白王梓钧来此的真正目的。
牛哥笑问:“杂志可不好做啊。如果让你来做的话,小王你准备做本什么样的杂志?”
王梓钧说道:“我是一个迷,也经常去租书店和旧书摊。现现在的小说大多刊登在报纸、杂志上,真正的专业杂志却只有那么两三本,而且内容板块设置非常糟糕,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小王啊,你想得太简单了。”牛哥呵呵笑道,“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兴盛,大有可为?”
“是啊。”王梓钧点点头。
牛哥摆手道:“错了,现在无论是台湾还是香港,整个小说界,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什么?”不止是王梓钧,所有人都被牛哥的话给惊住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王梓钧更是尖着耳朵聆听,生怕漏了半个字。以这位牛哥的性情,是不可能说假话来骗他的。此人抗战时期冒死做间谍,为国立功;后来漫画火了收徒弟,更是分文不取;直到8o年代,起“漫画清洁运动”,以抗议“漫画审查制度”对台湾漫画家创作的打压。他因此中断创作四年,与政fǔ和出版社打着赖皮官司,使得台湾新一代的漫画家(如朱德庸、敖幼祥、郑问等)可以有出头的机会,可以说是台湾漫画界的领袖级人物。
牛哥端起王梓钧斟满的酒杯,问在场的小说家:“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从去年到今年,找你们要稿的人是不是少了?”
古龙等人眉头紧皱,互相看了一眼,想来是碰到过这个情况。
司马翎道:“但这也不能说小说在走下坡路吧?我觉得是因为写小说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们几个稿费又较高,因此才摊薄了市场。”
牛哥摇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说了,今天大家都在,我就把自己调查的结果说一下。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整个台湾纯杂志停刊2家,各种杂志和报纸关于小说的刊载量正在慢慢变少,出版社出版小说的比例也在变小,租书店书架上的小说比例也在变小……”
卧龙生面色难看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是是我们的小说质量在下降?”
牛哥解释道:“不关创作者的事,是因为日本动漫和香港片的引进,冲击了本来稳固的市场。不仅是小说,就连本土漫画也受到了冲击,我也是因为漫画销量急下降才去做调查的。”
王梓钧听得拍案叫绝,结合小说的展历程,牛哥这番话显然是说到了重点。看似繁荣的小说,当下确实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正因此才有了日后以古龙为的新派小说,试图用创新来留住读者。
日本动漫此时正处于探索末期,还有两三年就进入成熟期了,到那时一部部经典动漫诞生,其冲击比现在更大。而香港剧也日渐成熟,武打明星层出不穷,将许多看纸质书的迷吸引到电视机前。
真实的历史是:两年以后,台湾出版业沉入谷底;原本三千多家小说出租店,剩下不到一半,且多改为出租漫画和娃娃书为主。出版业的“龙头”真善美出版社改印“仙道丛书”,net秋出版社正计划移民美国,“海光”、“新台”出版社先后转行,“大美”、“四维”、“明祥”和“新生”,都因老板去世而停业,只剩下“光大”、“南琪”等支撑残局。
香港界更加凋落,《小说周报》、《与历史》停刊,《世界》和《net秋》全赖台湾作家的作品勉强支撑。至于专出书的几家出版社,早已转了方向,唯有《世界》所属的环球图书公司和《net秋》所属的鹤鸣出版公司还偶尔将杂志上刊用的名著,集印出一些单行本,其他如“毅力”等出版社,只能靠翻印台湾的作品苟延残喘。
也难怪,到后期的古龙创作剧本的数量,远远高于创作小说,因为小说已经没有什么市场了。
牛哥一番话说得众人沉默,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只是平时并不关心销售的事情,而一旦有人点醒,他们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
王梓钧也知道的没落不可挽回,但却不像卧龙生几人那样有世界末日的感觉,他打气道:“我觉得这不是的末路,反而是振兴的一个机会!”
刘兆玄不像古龙等人以小说和漫画为生,反而对王梓钧来了兴趣。他不经意地问道:“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机会。”
其他人也端视着王梓钧,看他能说出怎样惊人的观点。
王梓钧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社会是展的,不同时代的大众拥有不同的欣赏趋向。我敢问,诸葛先生的《一剑光寒十四州》和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相比,孰优孰劣?”
诸葛青云是还珠楼主的私塾弟子,他的小说里到处是还珠楼主的影子,一听王梓钧问,立即答道:“自然是《蜀山剑侠传》为佳作。”
“那若是将《蜀山剑侠传》与《一剑光寒十四州》同时摆在租书店里,是租哪一本的多呢?”王梓钧又问道。
古龙笑道:“当然是《一剑光寒十四州》。《蜀山剑侠传》虽然神妙,可是普通读者有几个会有耐心去看?”
“这就对了。”王梓钧拍手道,“时代在进步,阅读习惯也在转变。如果各位现在还以平江不肖生和还珠楼主的写法去创作,读者肯定不会买账,这就是现在的之于民初在写法上的转变。”
“你是说小说该创新转变了?”古龙先理解了王梓钧的意思,同时他也是身体力行者。不过他创新的出点不是意识到的危机,而是为了摆脱卧龙生、诸葛青云和司马翎三剑客的影响。
“不错。台湾的小说展到现在已经2o多年了,但内容、行文却渐渐进入模式化,对读者的吸引力也是越来越小。前些年,那些无聊的政客对小说制订条条框框,什么不能骂“老不死”、不能谈“贪官污吏”、不能提“朝代兴亡”、不能“引起思家、思乡”……侠客们无贪官可除,不能“替天行道”,只好一个个去找“秘笈”、挖“宝藏”,台湾也被人嘲笑为“武而不侠”。可是近几年条件已经放宽,但大家心中的尺度却还在,创作依然是老样子。就算没有日本漫画和香港电视剧进来,我看眼下的局面也维持不了多久……”王梓钧越说越激烈,引得在场的大师们一阵沉思,只有古龙一阵欣喜,他现自己终于有了同道中人。
王梓钧伸出指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小说想要继续,只有两个字——创新!”
“创新不仅是内容形式上的创新,还有生存模式的创新。”王梓钧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以前民众的娱乐消费单一,只能选择看戏、。可是日本动漫和香港武打片的进入,给我们浇了一头冷水。但不要忘记,小说和动漫、电视剧不是割裂的,小说一样的可以改编为漫画、动画和电视剧,甚至是电影!所以我说,这不仅仅是冲击,还是一个机会,让大家的收入大大增加的机会!”
刘兆玄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酒杯,吐口气道:“做产业链!”
“对!”王梓钧笑道,“还有,一个行业要想持续展,一是要有凝聚力,二是要有新鲜血液。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协会,像金马奖那样,设一个小说的奖项,什么最佳武打场面奖、最佳情节设定奖、最佳长篇奖、最佳短片奖、最佳新人奖,这样既增强了行业凝聚力,又给新人提供更多的机会,保持小说的长期健康展!”
“好!”牛哥忍不住拍起手掌,笑道,“听小王这么一说,连我都想写小说了。”
其实王梓钧来之前只是想和这些大师们合作办一个杂志,赚点小钱而已,直到听了牛哥的分析,才突来灵感有了刚才的想法。
在座的都是有识之士,自然听出这个方法对于小说的好处,卧龙生当即点头道:“计划要一步一步的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协会成立起来。”
王梓钧补充道:“还要办一本专业杂志作为平台,免得协会成为无根之萍。这本杂志不会全部刊载小说,一切关于的诗歌、杂文、论文、书评都可以刊登,包括介绍著名小说家和新晋小说家,旨在传播文化、探讨小说的写作技巧、分析小说的展方向!”
王梓钧侃侃而谈,接着又说起了协会构架、奖项设置、杂志刊办等问题,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还仅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
“好,这个协会我加入!”诸葛青云等人一把年纪了,亦被王梓钧说得热血沸腾,纷纷响应。
呵呵,本想过了12点再骗的。大家记得过了12点帮忙推荐和啊,现在拍在新书榜34位,争取冲入前3o。
关于协会的想法一说起来,大家都没了喝酒的兴趣。王梓钧叫来侍应生准备了一个大房间,便与其他人一起入房讨论相关事宜。
最开始是确定协会的名称,司马翎提议道:“就叫‘台湾小说创作协会’吧。”
卧龙生摇头说:“不妥不妥,我看应该叫‘台湾文化研究会’。”
诸葛青云道:“你们说的都不行,我觉得协会的名字应该以人为主,叫‘台湾小说家联盟’,管事人叫做盟主。”
三人为这个名字争得面红耳赤,各执一词,于是转而征求古龙的意见。谁知古龙正坐在沙上,手里拿着王梓钧带来的书稿看得津津有味。听到三人的话,他摆手道:“一个名字而已,你们决定吧。”
牛嫂一直没言,见三大宗师相持不下,笑着说:“协会是梓钧起的,不如听听他的意见。”
王梓钧摇头说:“我是晚辈,才疏学浅,哪里想得出什么好名字。”
若是一个小时以前,王梓钧说自己才疏学浅还有人信,可是他刚才在饭桌上慷慨激昂的一番说辞下来,谁还把他当做普通人看?
“滑头!”卧龙生笑骂道。
“那我就说说?”王梓钧笑问。
“快说,快说,说不出好名字就拖出去砍头!”众人一起催促。
“我觉得我们不该妄自菲薄,只定义台湾是不是小气了一点?”王梓钧拿着纸笔画着简易的世界地图,“先,台湾和香港是小说的重要基地,从这两个地方辐射出去,整个东南亚都有好多迷。还有大6,我相信两岸的关系不会一直这么僵下去,总有冰释前嫌的一天,大6几万万人,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市场?如此,我们就把大半个亚洲都囊括在内了,大家看‘亚洲文化展研究会’这个名字如何?等机制成熟以后,我们可以设立香港分会、新加坡分会、马来西亚分会……”
牛哥吸了口凉气:“小王你胃口不小啊,居然想把协会做成一个国际性团体。”
刘兆玄本来一直在聆听,直到王梓钧说到两岸关系的时候,突然抬眼盯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可行。”卧龙生等人被他描述的蓝图吸引了,一个个开口。若协会真有那么兴旺的一天,现在在场的每一个,都将会是整个亚洲界的泰山北斗。
协会的名字决定以后,作为漫画家的牛哥把会徽设计的活儿揽了过去。接着又讨论协会的章程和构架,初设理事长一名,总揽协会事务;再设副理事长三名,分别管理内务、外联和学术三块;再下设常任理事1o人,通过会议表决,联合普通理事及会员,对理事长、副理事长进行选举、监督,负责制定协会相关规章制度;设理事若干,通过会议表决,负责选举、监督常任理事,可对协会的展和改革提出意见;再往下是普通会员,只要表过一本长篇小说或者二十篇以上短篇小说,即可自己申请或由他人推荐进入协会,须定期缴纳一定会费。协会有责任和义务培养成员的写作技巧,帮助成员联系作品表和出版,以及其他相关义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协会的章程,待到把框架弄出来,已经早上点钟了,全都困成了熊猫眼。
“社团的成立需要向当局申请和报备,这个恐怕要花些心思。”牛哥提醒道,政fǔ近几年虽然对文化领域放宽了监管,但社团一块却管理得相当严格。
刘兆玄笑道:“这个我来办,大家尽快把会刊的名字也想好,我一起去办了。”
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啊!王梓钧感叹。
诸葛青云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今天先到这里吧,好久没熬通宵了,身体撑不住了。”
王梓钧道:“大家就在这里叫房间睡吧,我和酒店的老板认识。”
司马翎道:“小王快去安排,反正我是不想动了,这间房归我。”
“几位前辈稍等。”王梓钧满怀欣喜地出去,他能想象到今天这个会议的影响,同时这也会为亚洲小说的创作打上一支兴奋.剂,绝对能在短期内将创作推向一个新的高峰。至于能不能阻止的没落,那就只有依靠大家的努力了。
等王梓钧出去,牛嫂走过去坐在古龙旁边,取笑道:“耀华,整个晚上你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古龙肉肉干涩的眼睛,合上书稿,咋舌道:“我现了一本可以和《蜀山剑侠传》媲美的神作!”
诸葛青云一直将《蜀山剑侠传》当做自己的标杆,听了这话自然不会相信,不过古龙的欣赏水平他是很清楚的。他疑huo的把书稿接了过来,只看了几页,身上的睡意就全没了。
古龙道:“我劝你还是别看了,后面的场面越来越大,拿上手就丢不了。忙了一晚上,再看这书,别进了医院。”
“有你说得这么玄吗?”卧龙生和司马翎不置信地围过来。
“不是要办会刊吗?我觉得可以连载这本小说,然后我们几个每人为它写一篇评论,不想火都不行。”古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诸葛青云看着看着突然把书稿关上,摇头道:“不能看了,再看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头都胀了,睡觉去也!”
王梓钧安排好众人后,亦倒头就睡,直到快傍晚的时候才起来。
牛哥牛嫂早已离开,刘兆玄也回去整理自己的履历资料,明天还要去清华大学报到当副教授。
酒店里只剩下卧龙生、诸葛青云、司马翎和古龙这四大宗师,正分阅着王梓钧的《搜神记》。这四人都是噬书成性,拿到一本好的小说就迫不及待地想看完。
《搜神记》即便是在21世纪亦带给人久久的震撼,何况是在台湾已渐渐落入俗套的今天。古龙还在摸索着转型创新,这本书虽然和他不在同一个路数,但借鉴的意义却是非常大的。
“后面的呢?”王梓钧带来的书稿只有6o万字,古龙看完之后意犹未尽地询问。
“还在写呢。”王梓钧拍着手掌,“各位前辈,先去喝酒吃饭,书又不会跑。”
“好,先喝酒!”古龙反正已经看完了,一听喝酒,就把卧龙生等人从沙上拖起来往外面走。
昨晚估计是有牛嫂在,几人还放不开。今天王梓钧终于见识到他们的真面目,大名鼎鼎的台湾四大宗师,一人怀里抱着一个舞女猜拳亲嘴,放浪形骸,全无顾忌。
王梓钧不禁想到古龙家里那位日本娇娃,估计现在还在家中苦等古龙回去吧。这位古大侠明年就会把她踹了,另寻新欢,那娇弱的女人只能黯然离开台湾。
。!!今晚12点才是正式冲榜,昨天囧了。。。。
回到学校,王梓钧上课时依然写写画画。不过他不是在创作小说,而是根据当晚众人的意见,开始细化协会的章程。
足足写了两天,王梓钧才将反复修改了十多遍的“三十六条章程”写完,接着又开始写小说奖项和会刊《武魂》的策划案。这玩意儿比章程更加费脑力,必须拿捏火候,一些内容不能过这个时代的审美极限。
哎,自己天生就是劳碌命。那些家伙讨论的时候滔滔不绝,结果居然全都当甩手掌柜,让他来执笔初稿,等下次聚会再拿出来讨论修改。
协会从筹办到成立,起码得一两个月,至于会刊行,更得排到后面去了。也就是说,两个月内,他别想靠《搜神记》赚钱。
王梓钧现在在考虑:是不是该重新写一本,投到其他杂志去?
“喂,梓钧,你的小说怎么不连载了?”班长赵希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问。
这已经是三天以来,第二十六个问王梓钧这个问题的了。
王梓钧只好不厌其烦地重复回答:“我把书稿投给你杂志社了,那边要求我停止私下传播,要是班长想看,可以再等一个月。”
“恭喜啊,佳作要表了。”赵希由衷地祝贺道,“什么杂志啊,到时候我一定买来捧你的场。”
王梓钧道:“武魂。”
“《武魂》?怎么我没听说过。”赵希奇怪地问。
王梓钧笑了笑,用神秘的语气说:“你很快就会听说了,不仅是你,全台湾的人都会认识它。”
集合了当下台湾界所有大师文章的杂志,再加上《搜神记》的连载,会火不了吗?
“梓钧,你过来一下。”教室门口,方南正朝他招手。
王梓钧见他面色不好,走过去问道:“出什么事啦?”
方南把王梓钧拉到过道上,小声道:“昨天歌林唱片派人来我家了?”
“找你签约?”王梓钧笑问。
方南点点头,有些惭愧地说:“是啊,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可以把我运作成歌唱赛的冠军。可是你知道的,你的实力比我强……”
“你觉得这样对不起我?”王梓钧笑道。他还没把这个破歌唱比赛冠军放在眼里,当初参加比赛仅仅是想露脸而已。等决赛的时候被唱片公司注意到,自然会来找他签约,凭他的实力,冠军不冠军并不重要。
方南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别想那么多,一个冠军而已。”王梓钧拍拍他的肩头,转身回了教室。
梓钧真的没把冠军当回事吗?可是他唱歌那么厉害,一定比我下了更多的苦功。这样崭露头角的好时机,却被我这个朋友给挤掉了,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来安慰我……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方南的眼眶湿湿的,看着王梓钧潇洒地走进教室,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的父亲一直反对他唱歌,甚至为此断绝他的经济来源。他迫切地需要一次成功来证明自己的选择,根本无法拒绝唱片公司的好意。
朋友,我会努力的!方南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誓。
王梓钧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在某人心中变得高大伟岸起来,而是继续不厌其烦地,结合后世的经验,一遍一遍地修改着手里的策划案。
中午的时候,林清霞穿着碎花洋裙,像一个阳光下的精灵般,在恒毅高中的校门口走来走去。脚下一颗无辜的石子被她踢过来踢过去,已经彻底地迷失了方向。
进去?
不进去?
进去?
不进去……
林清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散步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直到要踏入校门才惊醒过来:我又不是他什么人,这样无缘无故地去找他,似乎有些欠妥。
来了就来了,普通朋友见面而已,怕什么?我就当替妹妹来看他好了。
想到妹妹,林清霞又有些自责,私下来见妹妹的心上人,好像非常无耻啊。
我是来替妹妹把关的,丽霞还太小,容易被人骗……
想起王梓钧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她精致的嘴角边又泛起淡淡的笑容。
就在林清霞脑子里千百个念头不停转悠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咦,这不是青霞吗?是不是来找梓钧的?”
林清霞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是那个叫做孙希弼的胖子,正一脸贱笑地看着她。
“哦,有点闷,我出来逛逛。”林清霞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烂,脸上不由地飞起了红霞。
那娇羞的样子把胖子的眼睛都看直了,咽着口水说道:“我也很闷,我们一起走走吧。”
“不,”林清霞被吓得后退三步,以为胖子对她有什么企图,连忙说道,“已经不闷了,我走了,再见!”
要找梓钧就直说嘛,我有这么吓人吗?孙希弼的自尊心遭受到严重的打击。
孙希弼见她匆匆离开,脸上露出整蛊地笑容,喊道:“梓钧约你下午放学在校门口见,别忘了!”
林清霞这下走得更快了,也不知她听没听见。
netg人之美就是积德行善,孙希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九世大善人转世。他笑呵呵地回到教室,走到王梓钧身边说:“林大美女约你下午放学后在校门口见面。”
王梓钧一愣,下意识问:“姐姐还是妹妹?”
“难道你想姐妹一起收?王大侠真乃天人也。”孙希弼佩服道。
“一边去。”王梓钧将他的猪头推开,“我对未成年少女不感兴趣。”
孙希弼贼兮兮地说:“是姐姐哦,可要好好抓住机会!”
听到是林清霞相约,王梓钧心中一动。
最难消受美人恩,林大美人的约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王梓钧虽然对林清霞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可是有大美女主动相邀,心中难免有那么一丝自豪。
王梓钧可没想到,这所谓的约会不过是死胖子在乱点鸳鸯谱,纯粹地整蛊恶搞。
夕阳在远方的楼宇与山岗间下坠,橘红色的晚霞映满了天空。net末夏初的傍晚,浓密的翠叶在枝头摇曳,那绿色格外地令人喜悦。
从校园里走出的学生络绎不绝,林清霞站在路边,背对着街心,好像是做了坏事一样怕被人认出来。
“青霞。”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清霞转过身,就看到那张被夕阳映红的洒脱笑脸。
“等了很久吧。真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没做完。”王梓钧抱歉道。
真是的,主动约人家还要人等!林清霞白了他一眼,质问道:“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我约你?”王梓钧回头一看,却见远处孙希弼正一脸得逞的奸笑,还搞怪地握着拳头做出个加油的动作。
“啊,对,是我约你的。”王梓钧骑虎难下,笑道,“一起散散步吧。”
林清霞抬手掠了下耳间的短,原本准备拒绝的话,从喉咙里吐出来却变成了答应,低头抿嘴道:“好啊!”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中间始终隔着一尺宽的距离。
王梓钧很享受着这种气氛,是那种最单纯的心灵悸动。前世的父母在他初中时离世后,他的性格就开始变得内向,曾经暗恋一个女生五年不敢开口,终因上大学分开,才将这段感情放下。
后来在大学里谈过一次恋爱,可惜两人性格不合,很快就分手了。然后是遇到吕珂,这个在当时看来纯洁无暇的女人。
王梓钧不是个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伸出去的老好人。他虽然平时候看起来脾气温和,可一旦动怒,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曾经有个有些背景的小明星在剧组乱搞,王梓钧忍无可忍之下把人打进医院躺了两个月,他自己也因此被拘留了一个星期。
可是当他在火焰中死过一次,又因激动自杀未遂后,对一切似乎都看淡了。他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报复那个背叛他的女人,可是心灰意冷之下,他只想远远地离开人群,一个人安静地消磨时光。
经历了生死的王梓钧,在重生之后并没有什么动力。参加歌唱比赛,或者去找那帮作家办杂志,不过是想赚点钱,改善一下家里的生存状况。当然,那天晚上说到创立协会的时候,他确实感到了创立事业的成就感,因此才在接下来的几天玩命地写策划案。
直到此刻,两人静静地走在一起,王梓钧重新感受到一种生命的愉悦。
或许,是该抛下前世的一切,好好地享受生活了。
两人静静地走着,用双脚丈量着街道的长度,一种默契油然而生,谁也没有开口去打破这种气氛。
“我……”
“你……”
沉默了一阵,两人突然停下来,同时说话。
林清霞“扑哧”一笑,说道:“你先说!”
王梓钧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大信封,笑问:“附近哪有邮局?”
“跟我来。”林清霞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像一只飞翔在netbsp;王梓钧笑着跟了上去。
“梓钧,那天你唱得真bang,以后你会当歌星吗?”林清霞眨着大眼睛问。
“那你呢?你这么漂亮,以后一定是红遍亚洲的影视明星。”王梓钧不由得想起记忆中那个长飘飘的林大美人。与之相比,眼前的短高中女生,还是那样的单纯青涩。
“我才不会做演员呢,我又不会演戏。”林清霞心里甜滋滋的,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何况还是出自一个让她有些心动的男生之口。
王梓钧轻笑,世事难料,人的一生又如何说得清楚。
林清霞又怎会想到,她人生的改变不过是明年毕业和同学一起逛街,结果被星探相中,拉去参加电影的试镜,从此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只不过由于王梓钧的加入,许多人的未来,已经变得捉摸不定了。
王梓钧手上的两封信,一封是寄给刘兆玄的策划案;一封是寄给杂志社的三万字《大唐双龙传》书稿,是今天下午赶出来的。本来王梓钧想写自己最喜欢的《英雄志》,只是突然想到书里面新旧朝的交替,恐怕会面临封杀的危险,因此才作罢。《大唐双龙传》虽然也是改朝换代,但可以被定义为影射的地方好像并不多。当然,若是有人诚心在激蛋里挑骨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两人一路聊天过去,到邮局的时候那里已经下班了。王梓钧收起信件,说道:“看来只有明天再来,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林清霞连连摇头,要是让妹妹看到她和王梓钧在一起,还不得掐死她?
王梓钧以为她怕父母看见,于是说:“我只送你到你家那条街的拐角处,你家里人不会看见的。天晚了,女孩子一个人走路很危险。”
“好,吧。”林清霞现自己无法拒绝,同时对他的细心微微感动。
两人走了一阵,王梓钧看见街边一张老式电影海报,心中一动,问道:“青霞,明天下午放学后有空吗?”
“做什么?”林清霞问。
“去看电影,”王梓钧直视着她,又随意地说,“就是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好电影可看。”
他这是在追我吗?林清霞不敢和王梓钧的眼神接触,摇摇头说:“不用了。”
“你不喜欢看电影?”王梓钧追问。
林清霞解释道:“我怕回去晚了。”
“那就周末去。”王梓钧不待她拒绝,又不容置疑地说,“说定了。”
林清霞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
一路听着王梓钧说的笑话,林清霞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往常那条走得她腿酸的路好像也变短了,转眼就到达了终点。
“就到这里吧。”在街道拐角的地方,林清霞停下来,有些不舍地说。
“回去吧,别让伯父伯母等久了。”王梓钧笑着挥手再见。
“再见。”林清霞挥手告别,脚下的路又开始变长。等走到家门口,开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去,却见王梓钧在街角探出半个身子正看着她。
“明天见!”王梓钧用口型无声地喊着。
林清霞甜蜜的一笑,背着书包冲进家里。
林母在房中喊道:“青霞,怎么忘了把门关上?”
这两千字写了4个小时,不知道大家读的时候感觉怎样,我想抓一种初恋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王梓钧下午都会在金陵女中外面等林清霞放学,帮她拿着书包,默默地走在一起。两人之间的话并不多,但却是情愫暗生,走路的度愈慢了下来。
又到了周六,王梓钧与方南一起去参加歌唱比赛,林清霞姐妹跟着去加油助威,孙希弼却因为家中有事而无法前往。
今天的比赛要从二十名参赛选手中淘汰掉十人,这十人只能获得一些安慰性的奖励,剩下的十人参加明天的决赛。两天的比赛都将录制下来,下一周在中视播出。
四人同坐一辆计程车,方南抱着吉他坐在副驾驶位置,而王梓钧则是幸福地处于林家姐妹中间。
林清霞与王梓钧紧挨着坐下,随着车辆的摇晃,两人的手臂不停地碰撞。那种酥痒而敏感的触觉,让一直未有过身体接触的两人十分享受。就像是偷吃蜜糖的小孩,林清霞先是悄悄地避开,但见妹妹没有注意,便开始放心下来,车辆摇晃的时候,她甚至颇为期许地主动撞上去。
王梓钧对她的小动作一清二楚,受到她情绪的感染,突然间觉得这种小情趣,远比情人间的热ěn更加令人怦然心动。至于旁边的林丽霞,整个人已经靠在了王梓钧的肩上,他却对其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就像趴在那里的是一只慵懒的小猫,惹人怜爱而无占有之心。
“梓钧,”前面的方南突然开口,把沉浸在小甜蜜中的林清霞吓了一跳,赶紧坐直,尽量和他减少接触。
“怎么了?”王梓钧被打扰,心下微微不爽。
方南沉默了一会儿道:“关于那个冠军,我想了很久……如果不是靠我实力赢来的,我会拒绝接受。”
王梓钧奇怪道:“为什么不要?我都说了,我并不在乎那个冠军。”
“不,”方南坚定的摇摇头,“跟你无关,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追求的是音乐梦想,而不是那个冠军。”
王梓钧听了他的言语,忍不住想鼓掌起来。这样纯粹追求梦想的年轻人,无论放到哪个时代就是非常稀少珍贵的(革命和特殊时期的狂热除外)。而前世居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想来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中途放弃了音乐——不是遇到天灾失去了唱歌的条件,就是因为违反公司的决定而被封杀。以其执拗的个性来看,后一种可能性还要大些。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人家都听不懂!”林丽霞生气地说,其实她是在气王梓钧一路上不怎么搭理她。
王梓钧便把歌林唱片找方南签约,并许诺把他运作成冠军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丽霞听了竖起大拇指赞道:“方南,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那我就不是男子汉了?”王梓钧打趣道。
林丽霞正在生他的闷气,没好气地说:“你是个赖皮鬼。”
“你说谁是赖皮鬼?”王梓钧觉得她气嘟嘟的样子就像是个可爱的芭比娃娃。
“你,赖皮鬼,赖皮鬼,赖皮鬼……”林丽霞趴在王梓钧的耳边像是念经一样说过不停。
“你敢说我赖皮,大刑伺候!”王梓钧把手伸到她腋下挠起了痒痒。
“格格格格……”林丽霞笑得花枝招展,缩成一团往后躲着,“别……格格……肚子……格格格……肚子都笑痛了……格格……姐姐救命……”
林清霞看着两人打闹的样子,一脸的笑意,心中居然有些嫉妒妹妹和他亲密的举动。她拍着王梓钧地肩膀,劝道:“好啦,都快笑出mao病来了!”
“不行,居然说我是赖皮鬼。”王梓钧继续挠着。
林丽霞很快求饶道:“不……格格……不是赖皮鬼……格格格……是好哥哥……”
王梓钧这才作罢,拍拍她的头顶说:“小姑娘,以后可不要调皮。”
“去,我才不是小姑娘,人家是大姑娘了。”林丽霞不甘示弱地辩解。
“还敢顶嘴!看挠……”随着林丽霞的尖叫声,两人又闹成一团。
方南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的打闹,一阵摇头,他都为内定冠军的事情都烦死了,这个家伙居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几人在中视大楼前下车,“光辉乐队”的冯乃凯四人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们来了,立即迎了过去。冯乃凯笑问:“大才子,今天又带来了什么歌?”
王梓钧拿出一张普通信纸递了过去,笑道:“今天的歌,还要请各位多多帮忙。”
冯乃凯接过信纸,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顿时无语。这么好的一歌,居然连五线谱都画得歪歪扭扭,随随便便地写在这种皱巴巴的纸上,简直是……简直是岂有此理。
信纸在光辉乐队传了一遍,很快地,四人都有种玉哭无泪的感觉:他们要是创作出一满意的歌,绝对是用最漂亮的歌谱本抄下来,容不得一点污迹,就差焚香拜祭了。
这歌方南昨天也看了,本来准备今天唱自己原创歌曲的他,看了歌谱之后直接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准备老老实实地唱经典歌曲,以求最大限度地挥自己的歌唱技巧。
走入比赛现场,里面喧哗一片、人头攒动,人数比上个星期多了一倍不止。
过不了多久,五位比赛评委和十多位嘉宾渐次入场。
评委席上那五位王梓钧一个也没见过,只能从其席位上的名字来辨识,依次是:邱雪梅、顾英德、左宏元、周蓝萍、洪小乔。
王梓钧对邱雪梅和顾英德二人没什么印象,不过两人的席位被安排在中间,想来是当前台湾乐坛的大腕级人物。
左宏元却是知道的,他的女儿左安安后来为she写过《不想长大》、《花开就好了》等歌。最让王梓钧印象深刻的就是,《新白娘子传奇》中所有歌曲的曲子都是此人所做,比如《千年等一回》。
周蓝萍亦不简单,他的《绿岛小夜曲》好多年前就传唱整个东南亚。关于此人的最高评价是:如果周蓝萍不那么早逝,国语流行歌曲乐史必须得重写。
早逝?不对!
王梓钧准备写小说的时候,专门查过此人的资料,好像他就是今年死的。今年11月,周蓝萍给电影《红胡子》配乐,为了赶时间参加影展,身患盲肠炎的他竟吃止痛药吊命,直到完工后已溃烂成腹膜炎,手术时又引原有的心脏病,结果……
算来,按照正常轨迹的话,他还有6个月可活。
五位评委的最后一位是个女人,是个戴着墨镜,头上压着低沿礼帽的年轻女人。
洪小乔……
对于她的名字,王梓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金曲小姐、神秘女郎,她的头顶光环太多太多。直至21世纪,她的身世依旧是个谜团,隐约地只能查出她出身于某个世家大族。
撑不下去了,今天重新去上班,下午回到家已经七点,煮饭吃饭洗碗结束要八点多,然后开始码字……幸好这一章下午在公司写了一点出来。
呃,从明天起,晚上的一更可能要调到1o点半以后。
方南一见到戴着墨镜和礼帽的洪小乔,忍不住激动地掐着自己的手腕,低声惊呼:“梓钧,是神秘女郎!我见到神秘女郎了!”
“真的是她,到现在都不敢取下帽子,一定长得很丑。”林丽霞说出自己的猜测。
林清霞轻拍了妹妹的脑袋一下:“不许说人家的坏话,我猜她一定很漂亮。”
林丽霞反驳道:“那为什么她总是用帽子挡着脸,不敢出来见人?”
听着三人的对话,王梓钧终于体会到洪小乔在当下的影响力,连对音乐并不痴迷的林清霞都是她的粉丝。最为难得的是,洪小乔踏入乐坛,不过才一个多月。
去年中视、东方公司和歌林唱片公司联合推出一档综艺节目“金曲奖”,急需物色一个风格清新的节目主持人,担任过第一届“全国儿童合唱大会”司仪的洪小乔就这样进入了制作人的视野。
“金曲奖”今年四月初开播,由于当下社会认为唱歌不是长久事业,出身名门的洪小乔为了顾及家族名誉,在录节目的时候用草帽挡住了大部分脸。在她之前,电视节目中的歌手都是老实地站在话筒前,一板一眼地唱歌。而洪小乔却抱着把木吉他,坐在演播室里悠然地自弹自唱,顿时引爆了弹唱的插o流。从这一次歌唱比赛大部分人选择自弹自唱就可以看出,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成了台湾乐坛青年一代的引路人。
不仅如此,此女才华一流,经常临时拆开观众来信,即刻谱曲,将信件内容编成歌曲在节目里唱出来。
顺便说一句,洪小乔目前大学还没毕业,貌似很年轻。即便她的影响再大,也没有资格坐在评委席上,这里面恐怕有其家族的因素。
就在林清霞三人讨论着怎么去要洪小乔签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赛场——邓丽君。
此时的邓丽君十八岁,正好比林清霞大一岁,齐肩的头又滑又顺,身材也没有胖,温婉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甜美的邻家女孩。
邓丽君与一个中年男子说笑着走到第二排的嘉宾席坐下,这个位置坐的都是些音乐人和唱片公司老板。
观众席最后面坐的是记者,只有那么寥寥几位,想来明天决赛会来得多一点,不知能不能凑齐两位数。太原始了啊,想当初王梓钧弄一个布会,那记者都是一堆一堆地来。
王梓钧与方南昨天就来这里抽取了号数,并且把演唱曲目报了上去。他现在手里拿的号牌是13号,一个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后来的网络都非常netbsp;拿着号码牌,王梓钧和方南一起到后台换装。拿到衣服后,他拎着后世餐厅服务生身上那种.马甲和领结,苦笑道:“我们就穿这玩意儿?”
“是tǐng不舒服的。”方南把脖子上的领结又松了一些。
“我们又不是来参加大合唱的。”王梓钧把领结扔到一边,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穿上这身衣服的傻B样子。
等人差不多到齐,台上跑出来一个王梓钧完全陌生的主持人开始言:“衷心地感谢各位同仁,百忙中抽空来参加第一届‘中视歌唱大赛’……下面由我来介绍今天到场的五位德高望重、才华横溢的评委……”
洪小乔听到“德高望重”四个字,帽檐下的一双大眼睛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天地良心,她才21岁啊,哪里来的德高望重……
但不可否认,在主持人介绍到洪小乔的时候,在场的欢呼声居然压过了前面四个中老年前辈。由此可推知,现场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下面有请中国广播公司音乐部部长、‘中视歌唱大赛’筹备负责人黄亚生先生讲话……”
“我去!”王梓钧忍不住吐槽,原来领导讲话不止是大6那边的专属,果然是两岸一家亲啊。
这黄亚生就是那天和洪小乔一起坐在最后排,极为看好方南,说要内定他为冠军那位。
还好,这位黄先生很有自知之明,讲话只进行了两三分钟,没有像王梓钧以前见过的那些领导一样讲两三个小时。
“有请1号参赛选手胡智,演唱歌曲《绿岛小夜曲》……”
此绿岛非关押政治犯的绿岛监狱,而是泛指台湾岛,是歌颂台湾美丽的一歌。几年前在台湾写成后,悄然间爆红菲律宾、马来亚(马来西亚前身,包含新加坡)和印尼,并编出各种凄美的故事与之迎合。
第一位选手穿着非常正式地站在话筒前,两手交叉按在腹部,表情陶醉地演唱起来:
“这绿岛像一只船
在月夜里摇呀摇
姑娘哟,你也在我的心海里飘呀飘
让我的歌声随那微风
吹开了你的窗帘
让我的衷情随那流水
不断地向你倾诉
唱完之后,歌唱者退后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等待着评委的评价。
那位叫邱雪梅的女评委鼓掌道:“不错,举止得体,唱功不俗,潜力巨大。蓝萍,你觉得怎么样?”
周蓝萍皱了皱眉头,《绿岛小夜曲》是他的成名作,这位叫胡智的选手敢当着他的面唱这歌,唱功自然不坏,可是也有许多不足的地方。可邱雪梅是前辈,她都开口说好了,想来这位是她力tǐng的选手,难不成自己还能说唱得不好?
“嗯,不错,不错。”周蓝萍敷衍地点头说,没做过多的评价。
歌曲原作曲者都说不错,剩下的评委又怎会去打人脸?于是大赛的第一个选手就此赢得了评委们的一致点头。
黄亚生一边听着选手的演唱,一边让助手拿来参赛选手上一次的比赛成绩单,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他和洪小乔看好的选手居然只得了第二名,这个叫王梓钧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最后得分竟然是9.9!
“阿玲,”黄亚生招手把一个女员工招过来,指着成绩单上的名字问道,“这是”
这算是潜规则吗?
王梓钧在后台含笑看着这一幕,跟后世比起来,这已经算是非常小儿科了。他曾经在一个选秀节目中人模狗样的当过几期评委,对里面的内幕多少了解一些。怎么让观众掉眼泪、怎么炮制噱头造话题,那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比如某台的什么男什么女,每期集体亮相站中间、打扮最抢眼那位,最后绝对是前三名;又有什么pk王,看起来每次都差点被淘汰掉,别担心,人家早就被某公司签了,专门让其出来pk搏眼球的。
方南却没看明白,惊喜地说:“看来这一期的评委并不严厉啊。”
王梓钧好笑地问:“是不是觉得刚才那人唱得一般,还得了一致好评?”
“是啊,怎么了?”方南疑huo道。
王梓钧也懒得解释,只说:“你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
又连续过了几人,方南终于感觉到猫腻,因为后面有几人明显比那个胡智唱得好,得分却居然低了一截。
“他们都是老前辈,怎么可以这样!”方南愤怒道。年轻人的梦想容不得半分亵渎,方南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亲眼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被人轮暴一样。
王梓钧拍拍他的肩,开解道:“你也是有这种待遇的。我敢肯定,今天比赛之后,你的老板绝对会帮你在决赛上打招呼。”
“这种肮脏的冠军,我宁愿不要!”听他一说,方南更加愤怒,一把将自己的领结拉下来,转身就要离开。
当初歌林唱片承诺运作他为冠军的时候,因为相信自己的实力,他的只是感到为难而已。可刚才被打出高分的选手,明摆着就是个二流货色,凭实力连进入今天的2o人名单都悬,这种人居然能堂而皇之进入决赛!
王梓钧把他拉住:“喂,你要做什么?马上就该轮到你了。”
方南生气道:“我理想中的歌唱比赛是公平透明的,是一群喜爱音乐的人在这里切磋技艺。这里不是我想要的比赛,即便是得到了冠军,也不会有丝毫的喜悦。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继续参加?”
王梓钧耸耸肩,他终于知道这家伙演唱水平如此高,为何前世没有出名了。
也许,正是因为他对音乐的那种纯粹,才会年纪轻轻达到这种高度吧。抛开感情和阅历来说,方南对一歌曲的演绎和处理,是如今的王梓钧拍马也比不上的。
“下面有情1o号选手方南,演唱歌曲《默默祝福你》……”
王梓钧拉着义愤的方南,低声道:“听我的,兄弟,把歌唱完,好好地打打走后门那家伙的脸。”
方南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将身上的马甲脱去,穿着件衬衣就走到了前台。
那个叫邱雪梅的评委眉头一皱,开口问道:“电视台为比赛准备的衣服呢?”
方南本就对她不爽,反问道:“比赛没规定必须穿什么衣服吧?”
邱雪梅气得直咬牙,却是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因为这已经不是必须衣冠周正的“群星会”时代了。
王梓钧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这女人是谁了!
邱雪梅,艺名慎芝,曾是《中央日报》记者,战争时代与其他二十多人坐着空军运输机,天南海北地为军人演唱。曾创作《意难忘》、《苦酒满杯》、《小城故事》等名曲,颇具才华。但让她长期占据歌坛一姐地位的,却是担任“群星会”节目的负责人。6o年代的时候,几乎台湾所有的音乐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
惹到这样一个人,方南恐怕要悲剧了,王梓钧心想。
“我可以开始了吧?”方南面对眼前的几个乐坛前辈,毫不胆怯地问。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洪小乔突然笑道:“可以开始了。”
“就这样悄悄别离,
就这样离我远去,
说一声珍重再见,
我在默默的祝福你
把眼泪偷偷擦去,
把深情埋在心底,
说一声珍重再见,
我在默默的祝福你
这是王梓钧第二次在正式场合听到方南唱歌,那种享受竟然有听邓丽君歌曲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在用心灵唱歌吧。
这《默默祝福你》同样是前两年的当红歌曲,后来被许多明星翻唱,还被日本人改编成日文版。无论词曲都是这个时代的一流杰作。
《默默祝福你》的原唱是女声,但经过方南的独特演绎,更多了男性的浑厚与深情,让人不觉有耳目一新之感。
即便是刚才对方南印象不佳的邱雪梅,也不得不承认眼下这个小伙子天赋惊人。
“我要寄语白云,
我要托付流水,
带给你一点儿消息,
诉一诉离别的情意。
我永远忘不了你,
我永远怀念着你,
说一声珍重再见,
我在默默的祝福你
“谢谢!”方南唱完之后,例行鞠了一躬,直接转身走进了后台。
五个刚刚从那醉人的歌声中走出,正想做点评的评委们被他的动作搞得极为尴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只见嘉宾席上歌林唱片公司的代表突然脸色一变,很快地冲进后台,抓住方南的衣襟低声怒吼:“你小子在搞什么?”
方南不屑地拍开他的手,冷笑道:“我的灵魂在愤怒,这是一场不光彩的比赛!我的吉他,它受到了玷污!”
那歌林公司代表一脸大便色,气得抬手就要扇方南的耳光,一旁的王梓钧飞快地捏住他的手腕。
“你是准备罢赛了?”那人威胁道,“你别忘了,你已经和我们签了合约,违约是要赔钱的。”
“赔就赔,一身铜臭的家伙。”方南不甘示弱道。
那人嘿嘿冷笑:“可不仅仅是赔钱那么简单,五年内不许参加任何歌唱比赛和电视音乐节目,不准备与台湾任何一家唱片公司签约。这可是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上的!”
方南脸色惨白,他当时得到签约的消息,高兴得大脑充血,哪里会把那厚厚的合同仔细看一遍?
“不唱就不唱!”方南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那人好好劝说,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可是他却直接威胁,这更加激起了方南心中的反叛与执拗。
接下来,方南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高高地举起自己心爱的吉他,猛地往地上一摔。
“哐!”巨大的撞击声把王梓钧吓了一跳,却见方南两眼通红,显然是失去了理智。
好冲动的少年!
至于吗?一个小小的潜规则而已,王梓钧心中感叹。
涉世不深又满怀理想的年轻人,你伤不起啊伤不起!
台上那位参赛选手正在唱歌,亦被这声响吓得停顿了一下,隐约听见后台传来怒吼声:“丑陋的比赛!丑陋的唱片公司!丑陋的音乐!”
角落里,刚刚听完王梓钧上个星期那《一生有你》录音带的黄亚生本来心情喜悦,以为又掘出一位天才。但听到助手汇报的情况,他的脸一下子黑了。
“让剪辑师把他的比赛全部剪掉!”黄部长拂袖而去,边走边骂道,“不识抬举!”
助手一愣,心想:剪掉了怎么播出?第九位过了直接第十一位上场?
经常听上了年纪的人说,悔不该当初年轻气盛,一时冲动……
王梓钧看着愤怒离开的方南,心中感叹,不知道他多年以后会不会为今天的冲动而后悔。
那歌林公司的代表也被方南给气晕了,想追上去拦着又觉得丢面子,只能站在原地憋火。
王梓钧伸出右手,对那人笑道:“先生你好,我叫王梓钧。”
那人不认识他,更没有听过王梓钧唱歌,以为他是上来套近乎的选手,因此只出于礼貌地握握手,连自我介绍都免了。
敷衍的握手结束后,王梓钧没再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他知道,等他唱完之后,对方自然会主动来联系他。
说实话,几个评委的给分其实并不离谱。只是那第一位选手估计和邱雪梅有什么私人关系,其他人才会卖面子地给出高分。如果方南不任性脾气得话,得分肯定比那人高,毕竟他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很快第十二位选手比赛完,轮到王梓钧上场了。
从“光辉乐队”接过电吉他的时候,几人纷纷低声问道:“方南刚才怎么了?”
王梓钧笑了一下说:“没事的,小孩子脾气而已。”
走到话筒前,王梓钧扫了下面一眼,开口道:“各位评委,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第十三号选手王梓钧。在这里,我想问大家,9号选手方南唱得怎么样?bang不bang!”
“bang!”方南刚才的深情演唱和最后诡异离场,显然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9号选手似乎对比赛的评分有些微词,已经决定退出比赛了,同时也违背了他刚刚签下的演艺合约,五年内不能参加歌唱比赛和电视节目,不能和台湾任何一家唱片公司签约。”王梓钧用非常随意地口ěn继续说着,就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下面的观众却一阵惊呼,五年的时间,已经足以毁掉一个人的艺术生命。
王梓钧看了邱雪梅一眼,微笑着朝她鞠躬道:“在此,作为方南的朋友,我为他刚才的任性和无礼,向众位评委和比赛组道歉。毕竟,无论评委做出怎样的评分,都是有考虑的!即便是真的有些离谱,前辈们的欣赏水平,也不是我们这些小辈有资格置疑的。”
邱雪梅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特别是王梓钧说话时毫无顾忌地看向她,那是赤1uo.1uo地在打她的脸啊。一个脏字没说,却句句都是诛心之语,其讽刺的意味,稍微有点理解能力的人都能听出来。
邱雪梅心里也委屈啊,她又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只是顺带提携一个朋友的孩子而已,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为什么连续两个选手跟她作对?她可是乐坛名宿,这种打压后进的事情传出去,岂不成为别人私底下的笑料?
“好啦,演出开始!”王梓钧拍拍手,示意下面安静,微笑道,“一《你的样子》,送给所有为了改变命运、追求理想而拼搏奋斗的人们。”
动听的旋律响起,王梓钧立即进入了状态,似乎刚才他什么都没说过。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
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
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提起摇滚,许多人的印象就是一头长的青年在舞台上又滚又跳,在重金属的伴奏中,扯着喉咙玩命地嘶吼。
摇滚的本意不是这个样子,至少在最初的时候,它与爵士、蓝调、乡村一样,只是一种对待生活与音乐的不同态度,更是一种精神,一种感慨。没有人规定它必须摇、必须滚,时至今日,大部分所谓的摇滚,只剩下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在此吐槽一下,两年前在大学里被朋友拉去参加学校的摇滚节,尼玛有个家伙连唱三歌,我愣是一句歌词没听懂。本来以为他唱的是外语歌,最后才知道居然是中文。反正从头到尾就像个情的狒狒在那傻叫,而台下许多穿着诡异的观众居然听得兴奋大叫,尼玛我的音乐欣赏水平还是不及格啊!)
摇滚兴起已经二三十年了,台下的评委和嘉宾自然对此有所了解,只是由于文化差异并不太欣赏而已。民间亦有不少玩摇滚的,可由于没有经典的歌曲问世,他们并不为大众所接受。
世上没有不好的音乐,只有不好的音乐作品。五位评委在音乐的造诣不是上次那几个可比的,在王梓钧唱出第一段歌词的时候,他们心中就有了一种预感:这期的比赛如果播出去,恐怕会在社会掀起一股摇滚风netbsp;一种音乐的流行,往往从一好的音乐作品开始。此时的民歌插o流如此,几年后的校园民谣和摇滚亦是如此,王梓钧只是将这个插o流往前推了几年而已。
上次王梓钧唱《一生有你》,可以说是一种试探,在得到认可后,这次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你的样子》。
王梓钧不是在台湾第一个唱摇滚歌曲的,但此歌一出,他必将是台湾摇滚第一人。就像是蔡伦和瓦特一样,造纸术和蒸汽机都不是他们明的,但他们的名字却永远与这两样明连在一起。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
诉说一定哀伤过的往事
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
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
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
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
是否来迟了命运的预言
早已写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
王梓钧笑着看向观众席里,坐在林清霞身边,一脸迷茫的方南,或许他都想不明白自己刚才那么冲动吧。
唱着唱着,王梓钧捧着话筒说道:“遭遇苦难与痛苦,永远不是放弃的理由!祝愿所有的朋友,在奋斗中收获自己的理想。”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
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
嘉宾席上的邓丽君惊呆地看着台上那个随着节奏摇摆的身体,她之前本来在东南亚巡演,这次回台湾被自己的恩师临时带来观赏比赛,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会听到一令她如此震撼的歌曲。
冯乃凯自初中起就开始玩音乐,但从未有一次感觉到音乐是如此地让人快乐。不仅是他,光辉乐队的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演奏的技巧像是猛然间得到升华,从头到尾都蕴含着是一种情绪的泄与心灵的舒畅,仿若悄然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那悲歌总会在梦中惊醒
诉说一定哀伤过的往事
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
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子
演播厅并不是太大,除开评委和嘉宾,台下的观众满打满算也就一两百人。就这一百人多,却掀起了不小的声势。
在听邓丽君唱温婉民歌的时候,人们都喜欢陶醉地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至多,还有人会微微摇晃着脑袋,这就足以抒心中的情感了。
但在听王梓钧唱这歌时,第一次接触到成熟完善的本土化摇滚作品的观众,现原来听歌的习惯根本不足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那极富冲击力的旋律与诗一般的歌词,带着一种悲怆的希望,调动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在他们的情感里产生共鸣,就像是填满了火药一样,喷张的心脏随时都会炸开。
有上次听过王梓钧唱歌的观众率先站起来,和着节奏拍着拍子,身体随音乐自然地扭动起来。渐渐地,就像是病毒传染一样,一百多个观众一个接一个,全部站立起来,用肢体的语言,宣泄着内心爆炸般的情绪。
林清霞姐妹更加的激动,因为台上那唱歌的男子,所有人的焦点,在她们心中占有着重要的位置。
林丽霞比林清霞还矮小半个头,被前排那人遮住后,更是调皮地站到了座位上,呵呵笑道:“姐姐,这下梓钧可出名了。”
“出名了吗?”林清霞喃喃自语,突然间她感到一种害怕。台上那个男子在这一刻是如此的耀眼,平凡如她,真的能抓住他的心吗?
林清霞一下子领悟到“作茧自缚”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原本性情洒脱的她,现在居然患得患失起来。
方南自负气走出后台之后,被过道的气流一吹,整个人一下子冷静下来,不禁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随之而来的是梦想破碎的痛苦折磨。他知道王梓钧刚才那两句话是劝解他的,可是他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自身的苦恼。
周围的人一个个站起来,方南坐在他们中间,看着那人墙如同森林的树影般摇晃。突然间,他靠在座位上笑了,闭上双眼,聆听着动人的旋律。
王梓钧就是个人来疯,偶像歌手出身的他,观众越兴奋他也就越兴奋,唱着唱着拖着话筒架,猛地从一边的台上跳下来。亦不理被他动作惊吓到的评委,将话筒架在嘉宾席之前,开始恣意地唱起来。
“喔!”台下的观众被王梓钧疯狂的举动带得更h,这年代坐在台阶上自弹自唱都叫做突破,哪有冲进观众席的?
对此感受最深的要数邓丽君,因为王梓钧正好把话筒架在她面前,她身后的观众欢呼声都快把她的耳朵震麻了。
“不变的你
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
聪明的孩子
提着心爱的灯笼
潇洒的你
将心事化尽尘缘中
孤独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宠……”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而观众的热情还没有消退。王梓钧原地鞠了个躬,然后以话筒架作为撑杆,就这样一个借力又回到了台上。
五个评委互相看了一眼,洪小乔最先开口道:“这歌是在讲一个故事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王梓钧懒得去编什么故事,有时候模糊的东西更加能引人遐想。
尚未大学毕业的洪小乔还在做梦的年纪,脑袋里浮现出相爱的两人不得不分开,男主角尝尽生活的艰辛后,两人重逢……
洪小乔还沉浸地想象中,左宏元接着问道:“这歌的词曲都是你创作的?”
“是的。”王梓钧心想:我给说是罗大佑你也不相信啊。
“你的音乐老师是谁?”周蓝萍惊讶地说,“我很好奇,是哪一位老师教出你这么个天才。”
这无疑是对王梓钧最好的赞同,台下的观众自鼓起掌来。
王梓钧笑道:“没有老师教,自学的。”
“哦!你说你是自学的?”这下连一向苛刻的邱雪梅也动容了,翻着桌上关于王梓钧的资料,“你现在还是一名高中生?”
“是的。”王梓钧点头道。
那个坐在邱雪梅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评委顾英德也言了:“后生,毕业后有没有想过来中视工作?”
这话诱huo就大了,就好比后世大6一个还没高考的高中生,有人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去中央电视台一样。
不止是观众,就连嘉宾席里都传来惊叹声,林清霞更是紧握拳头为王梓钧高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王梓钧闻言愣了一下,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居然一句话就能把他带进中国电视公司。不过他心中早有打算,可不习惯电视台里的条条框框,微笑着婉言拒绝道:“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很有限,应该多打磨一段时间。”
顾英德听了他拒绝的话也不生气,只说:“年轻人有自己的思想还是好的。”
“哎!”观众席传来一阵叹息,显然他们不理解王梓钧为什么拒绝这天上掉下的馅饼。
周蓝萍正色道:“关于这歌我就不用评价了,观众的反应是最好的答案。我要说的是,你唱歌的技巧还有许多瑕疵和不良习惯,将这些改正后,才会更加趋于完美。”
王梓钧亦对自己的斤两知道得很清楚,点头道:“谢谢周老师提醒,我会努力的。”
“老头子我虽然是作曲的,可自认为对唱歌还有一些了解,不知道是否有幸能做你这个天才的老师?”周蓝萍脸上浮现出黄鼠狼偷激般的笑容,却是动了爱才之心。
疯了!这是所有人心中此时的想法。
周蓝萍居然当场主动收徒,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最激动的莫过于那些唱片公司的代表和在场的记者,王梓钧就像是一只美味的猎物,他们一个个拉弓撒网,做好了捕猎的准备。
反倒是对歌坛并不了解的林家姐妹对此没什么感觉,她们还在为王梓钧拒绝中视的邀请而遗憾呢。
最眼红的就是那些参赛选手了,有了周蓝萍做导师,在歌坛起码可以少走十年的弯路。方南则是开心地笑了,为朋友的际遇衷心祝福,心头却不免打起小九九:今后能不能搭上梓钧的顺风车,向周老请教呢?
王梓钧满心欢喜,重生之后可不能光吃老本,许多东西还是要继续学习的,有周蓝萍这样一位老师教导,会省去很多无用功。
“老师好!”王梓钧这次把老师前面的姓氏去掉了,算是表示愿意拜他为师。
周蓝萍心怀大慰,笑道:“我们师徒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别耽误其他选手上场。”
其实耽不耽误都一样,王梓钧下场之后,后面的选手在巨大的压力下,除了少数一两人,其他的全部习惯性挥失常。
王梓钧一回后台,先前那位歌林唱片的代表立即走过来,殷勤地说:“王先生你好,鄙人是歌林唱片公司……”
“等等,”王梓钧打断他的说话,“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呢,有事明天再说。”
王梓钧自顾自地换衣服卸妆,根本就对他置之不理。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哪里还不清楚王梓钧是在回应他先前的冷淡态度,顿时后悔得想撞墙。王梓钧本来在上台前主动找他说话,那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呀,就这样白白的放弃了。
比赛的结果有点出乎预料,王梓钧的成绩居然只排在第二位,第一名是一个唱流行曲的女孩子。
除了洪小乔外,其他四人给他的分数都不是太高,包括王梓钧刚认的老师周蓝萍在内。
王梓钧唱得不好吗?当然不是!
在场的记者没有像后世一样蜂拥而来,而是收拾起自己的稿子匆匆离开。什么叫娱乐八卦?没听说过。除了《中视周刊》这类专业杂志之外,其他的纸质媒体,恐怕最多刊登一篇豆腐块文章。
王梓钧被一大堆人围着,有想要获取签名的观众、有想将他签下来的唱片公司代表,亦有想上来攀交情的选手。若是换做其他选手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手忙脚乱、晕头转向了,但王梓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混乱还真不够看的。
将近十分钟,王梓钧脸上的笑容就没散去过,让每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感到如沐net风。这个表现更是让那些唱片公司的代表直呼神奇,像是遇到了一座待开采的金矿。
方南隔着人群看过去,心中不免苦涩,从小父亲就说他性子急、脾气犟,以后会坏事,果然应验了。
1号选手胡智站在远处看着王梓钧,眼睛里充满了嫉妒,见邱雪梅走过来,忍不住说道:“邱姨,这个家伙有什么好的?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唱歌的时候居然从舞台上跳下去!”
邱雪梅原本就绷着的脸变得更加严肃,批评道:“唱歌最重要的是实力,不是靠嘴皮子说。天赋不足就用才华来补,才华不够就靠汗水来浇。这个王梓钧的唱功并不比你好多少,但他有音乐才华,懂得靠调动观众气氛来弥补自己身上的不足,这才是你需要学习的。我跟你妈是老朋友才这样跟你说,你以为你的分数是怎么来的?凭你的实力能得到第三名?”
胡智见邱雪梅脸色不善,也不敢再触霉头,连连称是,一番好话恭维,才终于让她的眉头松开。
等观众渐渐散场,洪小乔才笑道:“周老,恭喜你收了个好弟子。”
周蓝萍还未说话,左宏元已经插言道:“老周恐怕起了爱财之心,想要保护他吧。”
周蓝萍笑了笑,却是闭口不言。他只是一个穷谱曲的,有一点微微薄名,能保护得了谁?最多指点一下而已。
现在的台湾乐坛主流是东洋风格流行曲和经过改革的本土民歌,王梓钧突然带着摇滚如一个恶汉提着把大刀杀进来,造成的冲击不亚于一场飓风扫过!
“老师!”王梓钧摆脱了人群,与林清霞姐妹、方南一起过来。
周蓝萍问道:“待会儿有空吗?一起去吃饭。”
“有空。”王梓钧说着介绍了林家姐妹和方南。
方南恭敬道:“周老好!”
周蓝萍拍拍他的肩,告诫道:“年轻人走的路还很长,不要太钻牛角尖。”
方南有些窘迫地点头,现在想来,自己的行为确实有点反应过激。
“周老,我肚子可饿了,你不会赶我走吧?”洪小乔取下一直戴在头上遮住脸面的礼帽,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啊,好漂亮。”林丽霞惊喜地说,“原来神秘女郎一点都不丑!”
洪小乔忍不住笑问:“小妹妹,谁说我长得很丑啊?”
“好多人都说,你一直遮着脸,就是因为长得丑。”林丽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清霞拽了拽妹妹的手,低声道:“别这么没礼貌。”
左宏元大笑道:“哪天小乔录节目的时候把帽子摘掉,恐怕会惊住很多人。”
王梓钧打量着洪小乔,乍一看,她长得有点像后世的一个女演员张静初;但仔细欣赏,细微处却有许多不同,比如洪小乔的脸型稍短且更精致一些,眼睛略大,显得更有神;而且她身上散着那种一般明星所未有的大家闺秀气质。
几人来到餐厅,菜还没上齐,周蓝萍便说:“我没有那么多规矩。有宏元和小乔丫头作证,吃了这顿饭,咱们的师徒就算定下来了。”
王梓钧让服务生端来茶具,他动手满上茶盏恭敬地递过去,周蓝萍高兴地饮下拜师茶,看得方南一阵眼红。
洪小乔见方南情绪不高,便问道:“有没有兴趣来‘金曲奖’做节目?”
“我吗?”方南惊讶地指着自己。
洪小乔点头道:“是啊,我觉得你唱得很有味道。”
“可是……”方南玉言又止。
“可是什么?”洪小乔笑道,“没有事啦,难道邱老师会和晚辈计较?”
王梓钧心想:邱雪梅会不会和晚辈计较不清楚,反正你的能量很大我算是知道了。
这小妞到底是哪个家族出来的?台湾洪姓很多,有人说十个台湾人就有一个姓洪。这话水分当然很大,后来统计的是洪姓在台湾排名第姓。
“梓钧啦,你今天唱的这歌,创作的时候有什么想法?”周蓝萍问道。
想法?王梓钧哪有什么想法,只得瞎掰道:“唱自己想唱的歌。”
“好!”洪小乔和方南一起拍手,王梓钧说出了他们对于音乐的态度。只是方南创作才能有限,而洪小乔则是具有时代局限性,两人都没能突破这个时代固有的音乐思想,唱出他们真正想唱的歌。
七十年代不仅是台湾经济飞展的时代,而且是民族民主意识崛起,思想文化大碰撞大推进的时代,这个情况跟大6的八十年代有些相似。
音乐插o流是随着台湾的民族运动共同成长的,现在的人,除了王梓钧之外,都还处于启蒙摸索阶段。
但是,王梓钧抛出的是十年代流行乐成熟期的作品,直接跳过了启蒙期和成长期,这就有点问题了。
左宏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说:“你的音乐,很能打动人,但恐怕有些人会因此不满。”
王梓钧还没想到问题的关键,疑huo道:“为什么?”
周蓝萍解释道:“就拿前些年来说吧,当时的歌曲虽然歌词是中国的,但全是东洋或者西洋曲风。我们当时想的也是要唱自己的歌,这才有了本土民歌的风插o。但总有一些人抱着成见,不肯接纳新的事物,纠纠缠缠好几年才成了现在的样子。而我们打下的江山刚稳定下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又要革我们这一代音乐人的命,你说那些人会甘心把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让出来吗?”
王梓钧算是听明白的,这就是所有先驱者必须面临的局面,那就是来自既得利益者的打压。也许他的歌民间反响会不错,但是在音乐上层,比如报刊杂志上面的,短期内恐怕不会看到好话。大型的活动,他的歌也别想能够上去。
“你决赛的时候也唱今天这种歌的话,绝对拿不到冠军。”周蓝萍说道,“至少以我来说,我只能说你的歌很好听,很震撼,但太吵太闹了,不太符合我们的音乐审美取向。这就是你今天只得了第二名的主要原因。”
王梓钧点点头,听周蓝萍一分析,他已经决定了决赛的曲目。
“绍昆,丽君,这边!”左宏元站起来冲远方招手,餐厅门口一男一女随即走了过来。
男的王梓钧不认识,女的正是他前世的偶像——邓丽君。
“老师,让你久等了。”邓丽君歉意地说。左宏元虽然年龄比周蓝萍小一些,可资历却不浅,知名作曲家刘家昌是他的弟子,邓丽君虽未拜师,却是左宏元一手提携起来的,与恩师无异。
左宏元为王梓钧等人做着介绍:“邓丽君我就不说了,大家肯定都认识,这位是宇宙唱片的周绍昆先生。”
“邓小姐好,周先生好!”王梓钧四人站起来和他们握手。
特别是和邓丽君握手的时候,王梓钧全身像是触电一样。上辈子狂爱她的歌,可是伊人却早已香消玉殒,只遗留下一天籁之音。
“你的歌很好听,我觉得第一名应该是你。”邓丽君对王梓钧印象太深刻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有歌手从台上跳下来,而且是站在她面前唱歌。
“诶,诶,”左宏元开玩笑道,“丽君你这是在打我们三个评委的脸吗?”
邓丽君才想起给王梓钧打分的五位评委,有三位都在这里,尴尬之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邓小姐,我好喜欢你的歌,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洪小乔跑过去欣喜地拉着邓丽君的手,被无数青年追捧的“神秘女郎”居然也是邓丽君的歌迷。
两个女人手拉着手在那里互相恭维,让旁人好生无趣。
王梓钧见林清霞上桌之后一直沉默无语,知道她不习惯有这么多大腕在场,也不劝解,只用筷子在她碗里夹了半条鱼。
林清霞抬头见他鼓励的眼神,心神领会,忍不住想哭,恨自己什么都不会,居然和他们搭不上话。
林丽霞狐疑地看着姐姐碗里的鱼肉,又看看王梓钧和林清霞,似乎现了什么秘密。她皱皱眉头,冲王梓钧道:“我的呢?”
“你的也有,我的小姑奶奶。”王梓钧无奈地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林丽霞这才作罢,只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直监视着两人。
谈笑一阵,周绍昆问起王梓钧有没有加盟宇宙唱片的意愿,王梓钧只是微笑着敷衍,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待价而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何况还有一场决赛没有完呢。
“周经理,我这位朋友和歌林唱片有些误会,不知道怎么才可以解除?”王梓钧把方南地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歌林唱片?”周绍昆的言语里对歌林唱片颇为不屑,一个才成立的小公司而已。
周蓝萍等人却知道他言不由衷,歌林虽然刚成立不久,但身后的背景却不容小觑,就连洪小乔的节目“金曲奖”都有歌林唱片在后面运作。
王梓钧更是清楚,歌林唱片会雄霸台湾歌坛十多年,之后才由滚石接替了它总舵主的交椅。
周绍昆没有正面回答,洪小乔却说道:“这个事情好办,我去帮忙说说,不然我的节目连嘉宾都请不来了。”
“谢……”方南感激得说不出话来,脸都憋红了。
得,几人头疼的要死的事情,转眼就不是问题了。只要你本钱足够,有些事情一句话就能搞定。
“喂,你怎么只请方南上节目,不请梓钧啊?”一直闷着吃饭的林丽霞突然爆出一句。
众人一愣,随即被她童言无忌的话给逗得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林丽霞撇着嘴嘀咕道。
洪小乔打趣道:“小妹妹,他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帮他说话。”
林丽霞小脸一红,说道:“哼,关你什么事?”
洪小乔诱huo道:“你说了我就让他上节目。”
“好吧,不过我只给你一个人说。”林丽霞眼珠子一转,俯身到洪小乔耳边,腮帮子一阵鼓动,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旁人谁都听不清楚。
等林丽霞离开她的耳边,洪小乔一脸疑huo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清楚。”
林丽霞诧异道:“什么?我全都给你说了,你竟然耍赖。”
洪小乔辩解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听清楚,你说得太快了。”
林丽霞拉着周蓝萍的衣服不停地摇晃,撒娇道:“周爷爷,这个姐姐耍赖。”
周蓝萍笑道:“小乔,你怎么能欺骗小姑娘呢?”
洪小乔有口难辨,叹气道:“好吧,我认栽了,想不到居然被一个小孩子耍了。”
“你才是小孩子。”林丽霞说着tǐng了tǐng刚开始育的小胸脯。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音乐才女吃瘪这种好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欣赏到的。
王梓钧和周蓝萍聊了一阵,随口问:“老师,最近你在给电影配乐吗?”
“没有啊。”周蓝萍问道,“你是想给电影唱主题曲吗?有个朋友倒是筹划着拍一部《红胡子》,不过现在连演员都还没选齐,可能还要等几个月。”
果然,周蓝萍就是为了赶着给这部《红胡子》配乐,才吃止痛药吊命赶工,最后病情恶化而死的。
《红胡子》这部电影王梓钧没有看过,不过估计不是太好的片子。一个伟大的作曲家为一部垃圾电影配乐而死,实在太划不来了。已经成为周蓝萍弟子的王梓钧,自然不会眼看着老师就这样挂掉。
“老师,你看青霞外形怎么样?这部电影里有没有什么角色适合她。不需要太重要的角色,只要有台词就足够了。”这就是王梓钧想出的办法,既能让林清霞提前熟悉演戏,又有了借口随时关注老师的病情。
林清霞一听王梓钧介绍自己演戏,心头感动之下却担心自己演不好,连连在桌子底下扯他的衣服。王梓钧悄悄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林丽霞一直监视着姐姐和王梓钧,立即就注意到两人底下的小动作,委屈地想要掉眼泪:这个负心汉,我刚才还在为他争取上电视的机会呢,转眼就把我忘了。
周蓝萍看了两人一眼,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笑着答应道:“没问题,青霞的外形不错,很适合拍电影。”
“谢谢周老师。”林清霞喜道,刚才王梓钧在一帮名人间谈笑自若,让她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或许,拍电影能够减少他们之间的距离吧。
左宏元看着神色有些疲惫地邓丽君问:“丽君这次回来该好好地休息了吧,都跑了三个月了。”
邓丽君苦笑道:“只能待两天,接着就要去新加坡演出。”
周绍昆牛比烘烘地说:“这次的亚洲巡演长达半年,也只有我们宇宙唱片这种老牌公司能够安排下来。”
要死人啊!王梓钧一听半年,心中直骂吸血鬼。做过歌手的他自然知道,这种巡回演出到底有多累。搞个十天半月就能把人弄疯,丫的居然弄出长达半年的巡演。
看来这个年代的歌手真的都是苦力,钱全都让老板赚去了,自己却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王梓钧想起赶场之王张帝,他最牛的时候一天跑八个场子,唱完之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外面的车更是从没熄火过,话筒一丢直接奔下一个场子。一年下来竟有2ooo多场演出,而且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他竟然持续了十多年。
铁人有木有!
周绍昆说起巡演的事情,立即滔滔不绝地宣传着宇宙唱片的好处,承诺只要王梓钧加入,一年会为他出多少张唱片,还会帮他联系拍电影等等。
若是一个歌坛新人,恐怕早被他忽悠得五迷三道,恨不得以身相报了。
王梓钧只微笑地看着他,时不时地点头附和一声,却是根本不为其所动。就连邓丽君再过几个月都会离开宇宙唱片加入丽风,宇宙的没落在所难免。
刚才听到邓丽君要巡演半年,更加坚定了王梓钧自己开公司的决心,唱得再红,也不过是为别人打工而已。
王梓钧见到自己的偶像邓丽君,本来十分高兴,可惜人多眼杂,连问电话号码的机会都没有。
吃到快散场的时候,王梓钧借着上厕所的时候把账结了,居然吃了两百多块,上次借来的五千块大洋这些日子已经花去一小半了。
钱啊,刚才他还想着开唱片公司呢,再这样下去,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吃饭完,周蓝萍知道王梓钧已经付了账,不禁笑骂:“人精!”又交给他一张名片说,“以后每个周日你到我家来,这上面有我的地址。”
王梓钧接过名片,心下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大师,连学费都不提的。这顿饭钱值了!
周绍昆亦留下名片,再三叮嘱王梓钧考虑考虑,才和邓丽君一起离开。
洪小乔临走的时候,约王梓钧和方南两人下周来电视台录节目,最好能准备自己原创的作品。
离了餐厅,王梓钧掏出一根烟扔给方南,点上烟吸了一口,才长长地吐了口气。进军歌坛的第一步,终于踏出去了。
方南把烟还回来,摇摇头说:“你最好把烟戒了,对嗓子不好。”
“戒不掉啊。”王梓钧原本也是不抽烟的,上辈子做写手的时候才染上的烟瘾。
四人叫来计程车,王梓钧本要坐两姐妹中间,却被林丽霞强行拉到一边。小丫头挤到中间坐下,两手抱在胸前闷闷不乐。
王梓钧朝林清霞耸耸肩,表示没有无可奈何。
林清霞却是一阵心虚,不知道妹妹现了什么。
方南捧着他亲手摔坏的吉他,心头一阵滴血,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冲动到摔吉他。这吉他可是他在老爸的经济管制下,省下半年的生活费,花了3oo块大洋买的。
希望还能修吧。
王梓钧把把姐妹两送到家,回学校时已经晚上十点钟了。孙希弼的铺上是空的,宿舍里就他一个人。写了一会儿小说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大清早。
“王梓钧,有人找!”宿舍下面有人大喊。
王梓钧草草地洗了把脸,到楼下看见一个夹着公文包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等着。
“你是?”王梓钧问道。
“您就是王先生?”那男人似乎颇为诧异,取出张名片道,“鄙人是《文艺苑》杂志的编辑刘荣。”
“哦,刘编辑你好!”王梓钧这才想起自己给这本杂志投过《大唐双龙传》。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王先生如此年轻。”刘荣不咸不淡地带着高帽子,从包包里取出一叠稿纸,“不知王先生这本小说现在写到哪里了?”
王梓钧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自己的小说只寄出去三万多字,杂志那边有人看中了想要刊载,却又担心自己会太监,所以派人来查明情况。
“刘编辑,咱们进屋里说吧。”王梓钧笑着把他领进宿舍,又拿出两万多字稿子交给刘荣。
刘荣翻了下稿子,失望道:“就这些?”
“这些已经够连载好几期了,若是贵杂志不想要,还麻烦还给我。”王梓钧说着要去拿那些稿件。
“哪里,哪里。”刘荣把王梓钧新写的那两万字稿子连忙收好,这部小说是经过主编和副主编联合通过的主打作品,怎么能轻易放过?只是由于作者名不见经传才来调查而已,若是古龙这些名家的作品,别说只写了几万字,便是只起了一个小说名,都有无数杂志和出版社挤破门槛。
“刘编辑还有什么事情吗?”王梓钧问。
刘荣问:“王先生这本书准备写多少字?”
“五百万吧。”王梓钧道,从书桌下抽出一张稿纸,“这是我写的目录。”
刘荣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少年口气好大,五百多万字的小说,可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不过当他看了书的目录后,却又有些相信了。
王梓钧拿目录的时候,露出了厚厚的一叠《搜神记》的稿纸。刘荣瞥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另一部小说。”王梓钧道。
“我能看看吗?”刘荣好奇问。
王梓钧点点头。
刘荣拿过去看了一阵,激动问:“王先生,这本小说也能交给我们连载吗?”
王梓钧笑着摇头:“不行。”
“难道已经给其他杂志了?”刘荣狐疑道。这样设定新颖的小说,如果表出来,肯定会引起关注,他不可能没听过。
“这个就不需要刘编辑操心了。”王梓钧收起《搜神记》的稿子,“我们现在来说一下《大唐双龙传》的稿费问题。”
刘荣看着王梓钧脸上无害的笑容,已猜到他刚才是故意把《搜神记》稿子露出来,用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王先生准备要多少?”刘荣问道。
王梓钧指着稿子说:“接近6万字,5ooo块怎么样?”
刘荣一听差点气得把稿子给王梓钧扔过去,6万字5ooo块,古龙才这个价码!
公务员才5oo块钱一个月!
“那4ooo好了!”王梓钧耸耸肩道。
刘荣道:“4oo块。”
这就叫做落地还价?王梓钧直接抢回稿子:“那不用谈了。”
“慢着。”刘荣连忙拦住,比了个手势,“6oo块。”
“最低4ooo块,没商量。不同意我就找别人。”王梓钧斩钉截铁地说。
刘荣讨价还价一阵,把稿费加到了1ooo,王梓钧却死不松口,他只好说道:“这么高的价我也没有权利决定,要回去问老板。”
“行,希望不要等太久,否则我就找别家了。”王梓钧道。
“方南,你今天的决赛还去不?”王梓钧出前给方南打了个电话。
方南在电话答道:“不去了,我今天要去歌林公司一趟,那边说要给我准备一歌上节目。”
王梓钧不禁为他高兴,看来洪小乔已经和歌林唱片沟通过了,而歌林唱片亦看重方南的实力,有了台阶下,两方都好说。
林清霞家里未来的嫂子今天第一次登门,姐妹两都被禁足了,不能陪她一起去参加决赛。王梓钧收拾了一下,一个人上了前往电视台的车。
就在王梓钧靠在车上补觉的时候,中视公司一群人围着屏幕,看着昨天比赛的mao片不停地争论。而争论的焦点,便是要不要播出关于王梓钧唱歌的片段。
一个半秃的老头说:“这成何体统,前两年上电视唱歌连腰和tún部都不能扭动,这个小子又是摇头又是跺脚,还冲到舞台下面去了。这一段绝对不能播出,有伤社会风化啊。”
洪小乔冷笑了一声:“钟老,我上个月坐在演播室里自弹自唱,您也说是有伤风化。不知道是怎么个有伤风化法?”
老头脸色憋得通红,本要反驳,却想起了洪小乔的老爸,只得气呼呼地把脸调开。
其实当下无论是流行曲还是改良民歌,都被一些知识分子批为靡靡之音,唱歌更是被称之为贱业,要伤风化早就伤了,哪里轮得到王梓钧。
他们反对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看不惯。看不惯王梓钧这种音乐风格,太轻浮、太急躁、太吵闹,上不了大雅之堂。
而且他们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摇滚乐的强势。一旦这种风插o流行起来之后,当下的作曲家和歌手就不得不面临转变风格的问题,否则观众就会不买账。这是活生生地砸他们饭碗啊!
黄亚生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询问似地看了顾英德一眼说:“我觉得可以播,是好评是咒骂,交给观众去判断。”
“那就播吧,歌坛死气沉沉的,也该放进来一点朝气了。”顾英德点头说。
众人见顾英德表态,便都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纷纷附和。
中视大楼下,王梓钧来的时候,光辉乐队的几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王梓钧抱歉道:“昨天本来约好大家一起走的,被周老抓去吃饭了。”
“理解。周老的饭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冯乃凯笑道。
鼓手李豹问:“梓钧,今天也是新歌吗?”
王梓钧神秘地拿出一张纸来,说道:“今天的歌有些意思。”
冯乃歆抢了过去,只看了一眼,惊讶道:“这是余光中的诗!”
其他三人闻言纷纷围过来争抢,王梓钧这时说道:“我有个事跟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冯乃凯问。
“我想加入光辉乐队。”王梓钧小声说。
“什么!”四人齐齐惊呼,接着又是狂喜,纷纷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梓钧点点头说:“不过你们可要考虑清楚。现在你们是业余的乐队,但我加入之后,就要往专业道路上展。到时候大家都会很忙,你们的正式职业恐怕就顾不上了。而且我进入乐队后,主唱肯定是我。”
“没问题!那个在饭店配菜的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一脸青net痘的陈飞鹏连忙说道,冯乃歆也点头答应。
冯乃凯和李豹却犹豫不决,他们都是留学归来的高材生,有自己固定的工作,而且收入不低。作为业余爱好,周末或者下班后玩票,那是一种乐趣,但若真是要转为专业,那就非得好好考虑不可。但王梓钧创作的歌曲,又确实让他们惊艳,非常希望和他同台演出。
“这个,容我再想想。”冯乃凯迟疑着说。
王梓钧笑道:“没问题,时间不急,先忙完今天的决赛再说。”
几人走入大楼,路上不断有人认出王梓钧,纷纷过来打招呼。冯乃歆走到冯乃凯身边,小声劝道:“哥,答应吧,你看做歌手多风光。”
冯乃凯白了弟弟一眼,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把乐队专业化后,就会面临各种实际问题,哪里有现在这样简单快乐。
王梓钧很快到达后台化妆,接二连三的有各个唱片公司的人来招揽他,都被王梓钧敷衍过去。他才不想傻乎乎地为唱片公司唱歌,但没有本钱开公司的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和唱片公司合作。他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为自己以后的谈判添砝码。
画好妆后,却见邓丽君走了过来,甜甜笑道:“本来今天准备在家休息的,可是忍不住想来听听你今天唱什么歌。”
王梓钧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邓小姐,我可是你的忠实歌迷。”
“叫我丽君就好了。”邓丽君说道:“你真的喜欢我唱的歌?可是我昨天听你唱歌后,我现自己这几年都白唱了。”
邓丽君此时虽然红透了亚洲,可是她的歌一直走的是民歌路线,而且几乎全部是翻唱或者改编老歌。一圈亚洲巡演下来要唱上百歌,可是能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经典歌曲,却是一都没有。
“你等等。”王梓钧取出纸笔开始画着五线谱。
邓丽君好奇地看着纸面,很快心中就惊叹起来,他竟然在当场创作歌曲。
直到比赛快要开始的时候,王梓钧终于写完,将歌曲递给邓丽君道:“送你的。”
说是送,也是要收创作费的,著作权依然在王梓钧手里,否则那就不是送邓丽君,而是送宇宙唱片公司了。
邓丽君将歌熟悉了一遍,越看越喜欢,在惊讶于王梓钧才华的同时,忍不住小声唱起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象花儿开在netbsp;开在netbsp;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前世王梓钧听邓丽君的歌,那都是被复制刻录不知多少次的cd,真正认真欣赏起来,有些细微的地方已经失真了。如今终于亲耳听到邓丽君唱歌,虽然她对这歌还不熟悉,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妙了。
“真的是帮我写的?”邓丽君又惊又喜,她翻唱那些民歌都快唱吐了,宇宙唱片却舍不得花钱给她量身订做好歌,而是不断地让她出唱片和演出赚钱。
“当然,只有你唱这歌才能唱出味道。”王梓钧笑道,心中却在想:什么时候能开个唱片公司,把邓丽君给拐到公司来,天天听她唱歌。
昨天白天加班,晚上刚回复了几个书评,突然电脑坏了。我真的郁闷得想撞墙,尼玛重庆这么热的天,还要把电脑抱去修。
王梓钧与邓丽君正聊得起劲,一个女孩子无声无息地走到两人旁边,怯怯地拿出一个笔记本,“王,王先生,能给我签一个名吗?”
“当然可以。”王梓钧笑着接过笔记本,现这女孩子似乎有些面熟。齐肩的头,嘴net略厚,浓眉大眼,十岁的样子,不是很漂亮,却是耐看型的。
等拿过笔记本,才现翻开的地方手写着两歌,正是王梓钧唱过的《一生有你》和《你的样子》。
“谢谢!”见王梓钧留下签名,那女孩子十分高兴,她正准备索要邓丽君签名的时候,外面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有请2号选手萧丽珠……”
“啊,我要上台了!”女孩子把笔记本放到包包里,匆匆跑到舞台上去。
居然是选手……
萧丽珠!不就是昨天分数排在自己之前,暂列第一的选手吗?
但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王梓钧翻着脑袋里重生前搜集的资料,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萧丽珠的名字。却是7o年代中后期到8o年代初的一线当红歌星,在1984年金钟奖封后之后,诡异地退出歌坛。
只是,萧丽珠在歌坛“崭露头角”是因为后年“歌林之星”大赛取得冠军,怎么现在就跑出来了?
“静静听着-爱人
我为你唱一爱歌
当你明晨醒过来
再也寻不到我的踪影
你会知道我己离你远去
爱人-不要怨我
爱人-不要恨我
我原想与你消磨一生
无奈生命如此短促
前面很快传来萧丽珠的歌声,唱的是由顾嘉辉谱曲的《明日天涯》。昨天因为方南的事情,王梓钧并没有特别的关注其他选手。现在才现,萧丽珠的嗓子实在不俗,只是演唱技巧还显得十分青涩而已。
“这个女孩很有潜力啊,比昨天挥得还要好。”邓丽君赞叹道。
“确实不错。”王梓钧点头道,刚说着,唱了一半的歌曲突然停滞了十多秒。
“咦,怎么唱了一半停下了?”邓丽君遗憾道,“不会是忘词了吧。”
见选手突然停止不唱了,观众席里爆出的嘘声连后台都听得清楚,但接着传来的却是话筒架倒地的声音。
舞台上显然是生了突事故,王梓钧和邓丽君跑出去一看,却见萧丽珠手捂着肚子倒在舞台上,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上来询问,萧丽珠脸色苍白地说:“肚子好痛!”
看样子是了急症。
评委顾英德站起来喊道:“你们快送她去医院,用我的车。”
比赛因为萧丽珠突然疾病,整整中断了五分钟,王梓钧心想:该不是急性阑尾炎吧,这女孩也够倒霉的,居然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登台那几分钟倒下了。
参加决赛的选手一共有1o人,似乎为了照顾其他选手,比赛组特意将1o号给了王梓钧。否则等王梓钧唱完,估计后面的又要挥失常了。
一边欣赏着其他选手的歌声,王梓钧问道:“丽君,你和宇宙唱片的合约是不是快到期了?”
邓丽君道:“是啊,等到亚洲巡演结束,8月份就到期。”
吸血鬼,王梓钧暗骂。估计宇宙唱片知道自己留不住人,这才将邓丽君最后半年的演出排得满满的,妄图榨干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不知道自己到8月份的时候,有没有能力开唱片公司,到时候第一个就把邓丽君签下来,那简直就是挖到一座金山。
只是邓丽君暗中的国民党情报人员身份让王梓钧有些犹豫不决,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作为一个邓丽君的后世粉丝,邓丽君一切公开资料他都是烂熟于心的。
三年前,也就是邓丽君十五岁的时候,因需要去新加坡演出向台湾有关部门申请出境,但台当局以批准出境演出为交换条件,威逼利诱,要求她进行情报工作。而邓丽君去世之后,亦是国民党党旗遮体,葬礼享受少将级别待遇。
想到这里,王梓钧就是一阵头痛,因为邓丽君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只要自己日后影响力大起来,军情局早晚会找上门,这情报员是不做也得做。而且像这种编外人员,除了个别利用价值极大的之外,只要一旦出事,就会像垃圾一样被抛弃。
哎,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蒋家也玩不了多少年了。
等王梓钧回过神来,刚好是那个胡智上场,选唱的是一叫做《不如归去》的歌。
他刚刚唱完第一句,王梓钧立即感觉到不对,眉头一皱,问邓丽君道:“你有没有听出来?”
邓丽君侧耳倾听,笑着点头说:“看来你给大家的压力很大啊,个个都常挥。”
王梓钧心想:这哪里是常挥啊,明显是早就录好了歌在假唱,这种事我可是见多了。直到现在一小段唱完,跟昨天简直判若两人,这怎么可能?
王梓钧从后台的侧方看过去,一直死盯着胡智的嘴巴和喉咙,看了一会儿就叹了口气:果然是在假唱。
台下几个评委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们也感觉到不对,都转头看向顾英德。没有顾英德点头,那工作人员吃了雄心豹子胆都不敢在决赛上作假。
果然,顾英德轻轻地朝他们点头,面露为难的表情,看样子也是受人所托,不得已而为之。
王梓钧在远处看着几个评委无声的交流,心中感叹:果然在哪里都有潜规则啊,幸好方南不在,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啊,老鼠!”突然,化妆间那边一声惊叫,然后是一阵拍打声。
“逮住它,快逮住它!”
“那边,那边!”
“啊,它跑到我的包里去!”
“快打死!”
“别把我的包包弄脏了!”
王梓钧听到这里,突然脸上露出坏笑,飞快地冲进化妆间,问道:“老鼠在哪?”
“那边,跑到门后面去了!”
王梓钧轻轻一拉门,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从门后面窜出来,试图从他旁边溜走。王梓钧眼疾脚快,一下就踩在老鼠的背上。
“啊,抓到了,快打死它!”
“我弄到外面去处理。”王梓钧笑嘻嘻地掐住老鼠后颈上的皮mao走出去。
邓丽君看到他手里拿了一只老鼠,厌恶地后退了一步,倒也没有像一般女生那样被吓住。
几位评委既然不想拆穿,那就由我来吧!反正已经得罪了邱雪梅,也不在乎多得罪一两个!
此时胡智的表演已经进行了大半,王梓钧咧嘴一笑,顺手将老鼠用力一扔,“啪”的一声落在胡智面前。
“啊!”胡智也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见一个黑乎乎地物体“嗖”的从他脚边跑过,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恨不该爱上你
抓把无情风雨还给你
管它悲恨满天满地
不再悔恨不再呕气
从此东西
你把我欺恨透你
不如意不如归去
老鼠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胡智张着嘴呆呆地站在台上,话筒里自顾自地传出他的歌声。
“你居然……”邓丽君哭笑不得地看着王梓钧。
王梓钧无辜地耸耸肩:“不关我事,手一滑老鼠就飞出去了。”
死寂!
观众们傻眼了,评委们傻眼了,台上的歌手也傻眼了,只有那话筒里还在唱歌。
“作弊!”
“滚下去!”
观众席爆出愤怒的吼声,接着就有无数的物品飞上台去。
胡智捂着额头,血液从指缝间流了下来,却是被一只铁皮鞋底砸中。
“妈呀!”胡智看到漫天黑影朝他飞过来,吓得他转身就跑。
下面一些愤怒的观众爬上台去追打,一直在掌控现场的黄亚生连忙喊道:“快,快去把观众拦住。”
不用他吩咐,下面的工作人员早已做出反应,冲上台去把通道堵住。这些倒霉的工作人员立马受到池鱼之灾,他们忍痛对观众进行好一阵劝说,才把他们哄回座位。
黄亚生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擦掉额头的汗水。,我筹划一次比赛容易吗?怎么接二连三的出状况,看来是得去拜一下关公了。
顾英德面色难看地看向那老鼠飞出来的地方,最终还是掐断了去追查的念头,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到此为止就好。至于胡智的父母那里,自己该关照的都关照了,出了这种事情也不能怨他。
胡智狼狈地逃进后台,却听到王梓钧幸灾乐祸的声音:“哎呀,这位先生,你的额头流了好多血。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不用!”胡智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王梓钧,咬牙道,“别让我查出来是你干的!”
王梓钧一脸无辜地说:“什么我干的?我只是好心地问你要不要叫医生,难道这都有错?胡先生,脸别绷那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便秘呢。”
“扑哧!”邓丽君看着王梓钧的表演,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
“嗯,走着瞧!”胡智阴鸷着脸,忿然离开。
哎,看来这事还没完呢,能在中视举办的比赛上作弊,家里怎么也有一点势力。
王梓钧却没有后悔,其实他和方南是同一种人。只不过方南更加冲动,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直接冲上台去,而他则是用一种更加婉转的方法。
“丽君,你认识这个胡智不?”王梓钧打探着他的来历。
邓丽君想了一下说:“昨天听周绍昆说过,他父亲好像是台北地方法院的高官。”
呵,果然是官二代!
“你可要小心了。看他的样子,不会善罢甘休的。”邓丽君关切地说。
王梓钧笑了笑,如果胡智的父母真是法院的高官,反而没那么麻烦了。想来,他的父母恐怕还会感谢自己吧。当官多有前途,家里怎么会愿意让他操持唱歌这个贱业,而且还唱的真不怎么样。
比赛已经重新开始,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离奇的一场歌唱比赛,决赛上居然接连两个选手没唱完就离场了。
一个上场的选手经过王梓钧身边时,暗中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对于作弊的人,大家都是万分痛恨的。
“有请第1o号参赛选手王梓钧,演唱曲目《回旋曲》。”
王梓钧提着吉他来到话筒前,朝下面挥一挥手,观众席立刻爆出一阵掌声。
“下面这歌,歌词是余光中先生的一诗,欣赏!”
音乐轻轻响起,场上立即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想知道王梓钧究竟能唱出怎样的一歌。
“琴声疏疏/注不盈/清冷的下午
雨中我是垂死的泳者
曳着长向你游泳
音乐断时
悲郁不断/如藕丝
五个评委表情有些惊讶,他们都没有猜到王梓钧会选这么偏门诡异地一歌;台下的观众也窃窃私语,因为他们现王梓钧这歌,与前两有着很大的区别。
这一《回旋曲》,怎么说呢?
有点像流行曲,又有点像民歌,但又似乎两样都不是。它吸取了流行曲与民歌各自的精华,就好像是将两种音乐融会贯通,开创出一个新的流派。
在曾经的历史上,有人将它叫做中国现代民歌。
王梓钧可没功夫去观察大家的反应,他仍旧自顾自陶醉地唱着:
“立你在雨中/立你在波上
倒影翩翩成一朵白莲
在水中央/在水中央
我是负伤的泳者
只为采一朵莲/一朵莲影
泅一整个夏天
这《回旋曲》是被誉为“现代民歌之父”的杨弦1975年所唱,收录进《中国现代民歌集》中。整张专辑冲破了带有日本殖民色彩的台湾流行音乐曲风,为未来2o年的台湾流行音乐创作奠定了基础,这才有了八十年代罗大佑等人的辉煌,可以说是现代华语流行音乐的起点。
那天周蓝萍的话,让王梓钧意识到自己的步伐拉得太大,自然而然地就想起有“辛亥革命第一枪”之称《中国现代民歌集》。这张专辑九歌,王梓钧最喜欢的就是这《回旋曲》。
不过王梓钧现在演唱的《回旋曲》不同于历史上的几个版本。杨弦写歌的风格本就注重旋律,王梓钧却更欣赏罗大佑的淡化旋律、突出人声,因此作出了不小的改动,演唱时更加接近于万芳的版本。
低沉而深情的男声,唱出余光中诗句的执着追求。与昨天的《你的样子》不同,那是一种诱性的冲动与泄,而《回旋曲》则是以中国式的旋律,引起听众冲破束缚牢笼的共鸣。
这样的歌,或许现代人听来没什么感觉。但在71年的听众耳中,无异于只看过革命样板戏的人观看美国大片时的震撼。
周蓝萍、左宏元和邱雪梅三人还好一些,洪小乔却是激动得手捏成拳头。如果把力图突破现状的年轻音乐人比作即将毕业的小学生,那么《你的样子》无疑是高中教材,震撼好听但却无从学起;而《回旋曲》却正好是初中一年级的入门教科书,如同一盏明灯,照耀出这些年轻人努力的方向。
洪小乔咬着自己的嘴net,被誉为“神秘女郎”、“音乐才女”的她,恨不得冲上舞台去为王梓钧伴奏。
仍立在雨里/仍立在雾里
仍是恁近恁远/的莲
仍展着去年仲夏的白艳
我已溺毙/我已溺毙
我已忘记自己是水鬼
忘记你是一朵水神
这只是秋/莲已凋尽
不知不觉中,洪小乔的眼泪已经顺着脸庞流进了雪白的细颈中,喃喃地重复着那句歌词:我已溺毙,我已溺毙,我已忘记自己是水鬼,忘记你是一朵水神……
溺毙的水鬼与美丽的水神,这就是年轻一代追逐自由与梦想的最佳写照,只这几句,已唱出了他们的心声。
有人也许会问,不就是一歌吗,洪小乔也不至于听得流眼泪吧?
有个叫黄宗柏的歌手曾叙述过自己的感受:“演唱《民歌》(收录于《现代民歌集》)常常令我感到一种长久被压抑,渴望挣扎、突破的力量在贲张,唱到后来,激动得快唱不出来了。”
演唱者如此,听歌者亦是如此,那个时代年轻人的疯狂比后世的狂热歌迷还要恐怖。
这种疯狂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很大关系。
台湾在1959年的前几年有过一次婴儿出生的高插o,到了1971年后,那时出生的婴儿正好开始进入国中、高中、大学。与剧增的青少年相比,大学的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几,六成以上的学生只能选择一种近乎无可奈何的生活。
这时的新闻媒体或文艺作品,充斥着强烈反g却又思乡的情绪。年轻人除了复制老一代外省人落荒而逃的恐惧外,很难在生命的玉望及活力中找到什么出路。
电视每晚1o点以后停播,年轻人只能在电视中能看到当权者一再指责的“靡靡之音”和琼瑶式你死我活的爱情悲剧。幸运一点的年轻人还可能读到《文星》杂志、乡土,但大多数年轻人的精神生活都贫乏而窒息,还有一些幸运的年轻人可以购买到由美军电台工作人员盗拷出来的美国排行榜塑胶唱片。
了解了这些,就明白了当下年轻人所面临的困huo与压力,他们对新思想、新文艺的渴求,一点也不弱于刚刚从特殊时期走出的大6青年。
王梓钧轻声吟唱着,身体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那低沉的声音却似在嘶声呐喊,用尽了肉体与灵魂的全部力量。
台下近2oo观众,一大半都是喜爱音乐的年轻人。他们在听这歌时,没有了昨天的疯狂,而是静静地凝神屏气,生怕错过了一个音节。
“仍立在雨里/仍立在雾里
仍是恁近恁远/的莲
仍展着去年仲夏的白艳
我已溺毙/我已溺毙
我已忘记自己是水鬼
忘记你是一朵水神
不少年轻人激动而狂热地看着台上的歌者,就像是迷失在茫茫大雾中的孩子,遇到了热心的向导。
1975年杨弦唱出那些歌之后,被无数青年歌者视为引路人,而王梓钧将现代民歌提前四年唱出,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当最后一个音符散去,王梓钧行了个礼正要下场,下面有人突然大喊起来:“再唱一!再唱一!”
“再唱一!”
“再唱一!”
无数人的声音汇成一股巨流,评委席上的顾英德对着镜头点了点头,黄亚生马上下了命令,派工作人员通知王梓钧继续。
反正王梓钧是1o号,后面已经无人参赛了。本来大赛组请了一个二流歌星来献唱,不过现场气氛如此热烈,黄亚生只要顺应民意。
“既然大家这么赏脸,那我再来一《童年》吧。”王梓钧说着将电吉他放下,找工作人员要来一把木吉他。
还在等待比赛结果的参赛选手全都到了观众席,想听听王梓钧接下来会唱什么样的歌。当你比一个人强上一分的时候,得到的可能是羡慕嫉妒恨;但当你比他强上十分,那他就会仰视、崇拜你,这就是那些选手最真实的写照。对于冠军,他们已经早就放弃的争抢,反而以可以和王梓钧同台竞技而感到喜悦和自豪。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福利社里面什么都有就是口袋里没有半mao钱
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到底谁抢到那支宝剑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
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的童年
轻快地歌声在空气中流淌。没有了《你的样子》令人心酸的哀伤,没有了《回旋曲》遍体鳞伤的执着,有的只是淡淡的甜蜜的回忆。
特别是唱到“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到底谁抢到那支宝剑”,许多男生都会心地一笑,因为他们正是看着《诸葛四郎》长大的。歌中所唱的,是他们自己的故事,就好像唱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歌是让人快乐的,有时候抛去那些功利性的东西,音乐才能回到它本来的面目。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多少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呆
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
阳光下蜻蜓飞过来,一片片绿油油的稻田
水彩蜡笔和万花筒画不出天边那一条彩虹
什么时候才能像高年级的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长大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
快乐的歌声将每个人带回无忧无虑的童年,包括评委席上几位上了年纪的评委。时代不一样,但童年的快乐却是一样的。
原来还沉浸在压抑爆边缘的年轻人,突然现其实他们一直生活在快乐中。那些停留在记忆中的点点滴滴重新鲜活起来,那些早已遗忘的快乐被重新拾起。
王梓钧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渐渐的,下面的观众已经熟悉了旋律和歌词,不由自主地跟着哼了起来。
这一下足足翻来覆去地唱了十多遍,王梓钧手指都弹麻了,但台下的观众却是不肯停下来,好像百唱不厌一样。
几个歌唱比赛的负责人全都面带苦笑,这一次大赛不知道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一个又一个的状况层出不穷,最后更好笑,居然变成了个人演唱会。
大概过了三四十分钟,王梓钧见这样下去估计得唱到明天,果断地按住琴弦,取下话筒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饿坏了评委们,可是要给我打低分的。”
台下一阵哄笑,却都理解地停下了歌声。
直到王梓钧提着吉他走出了舞台,观众的掌声依然在继续,弄得准备说话的主持人根本无法开口。
冯乃凯领着光辉乐队的成员走到王梓钧跟前,他摊出一只手掌,语气真挚地说:“欢迎加入光辉乐队!”
王梓钧的手也搭了上去,笑道:“非常正确的选择。”
王梓钧的得分很快出来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随后是颁奖环节,由于方南、萧丽珠、胡智三人的退赛,获得第二、三名的选手就是像被馅饼砸中脑袋的幸运儿。
王梓钧作为冠军,领到一个奖励证书和2ooo元新台币。此时的普通公务员月薪是5oo元左右,2ooo元算不菲收入了。
颁奖结束后,王梓钧被人团团围住,透过人墙,看见邓丽君正冲他挥手告别。
甜甜的笑容绽放,然后转身远去,让王梓钧想起电影《甜蜜蜜》中,黎明和张曼玉分别的情景。
等应付完歌迷,王梓钧才与等候多时的光辉乐队一起下楼。
“王先生,等一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追上来。
王梓钧问道:“你是?”
男子递过来一张名片:“鄙人是海山唱片公司的周金瑞。”
王梓钧接过名片微微一笑,又是唱片公司,这两天他口袋里唱片公司的名片已经收了厚厚一叠了。
不过若是海山唱片嘛,倒是可以谈谈。
香港曾有“邵氏电影王国”,台湾亦有“海山音乐王国”。6o年代台湾乐坛可说是海山独霸天下,7o年代亦是三巨头之一。直到1978年,海山耗资上亿元在台北土城打造亚洲最大的黑胶工厂,可惜遇到卡式录音带崛起,导致盗版猖獗黑胶销售顿减,海山遂一蹶不振。
海山更是这个时代“歌手的养成班和摇篮”,无数知名音乐人都是从这里走出的。更难得的是海山的老板郑镇坤心胸豁达,从不刁难签约艺人,对旗下艺人跳槽亦抱着理解态度,导致7o年代旗下大量艺人被歌林唱片高薪挖走。
如果真要签约一家唱片公司的话,王梓钧倒是觉得海山唱片是选,他喜欢有人情味的公司。
“周先生你好。”王梓钧握手说道,“我对海山唱片也是如雷贯耳,向往已久啊。”
周金瑞听了不由一喜,心道有戏。这两天王梓钧拒绝了不少唱片公司的事情他可是很清楚的,还特意向上边征求过意见,同意他将签约条件最大限度地放宽。
“今天的决赛我也观看了,王先生的歌真是精彩得无法用言语表达。”一般来说,在签新人的时候是不能乱夸的。但通过周金瑞的观察,王梓钧明显不好糊弄,因此直接将双方放在了平等地位置,甚至说出了恭维话。
“过奖。”王梓钧谦虚道。
“海山唱片对王先生的展非常看好。”周金瑞说道,“你知道的,海山是台湾歌坛的摇篮,加入我们公司,一定更加有利于你以后的展。”
王梓钧笑道:“我对郑老板的为人非常敬佩,希望能有合作的机会。”
“合作?”周金瑞疑huo问。
“是的,合作。”王梓钧说道,“周先生你也知道,这些天我拒绝了所有公司的邀请,就是因为我受不了那些唱片公司的规矩。”
“这个你放心,我们公司对旗下艺人的管理,绝对是整个台湾最宽松的。”周金瑞笑着解释道。
王梓钧摇头说:“不,我想周先生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想加入贵公司,而是想和你们合作。”
周金瑞笑容一凝,忍不住问:“怎么合作法?”
“我想做自由歌手。”王梓钧说,“我和贵公司签订协议,我唱的歌由海山唱片行,你们也可以帮我联系演出,所得利润我们按比例分成。”
周金瑞不解问:“这和签约有区别吗?”
王梓钧道:“当然有区别,先这个合约没有时间期限,双方随时可以提前一段时间提出协商终止。再有就是比如我觉得最近比较累,不想工作,海山唱片不能强制我参加活动。”
“这个……我要问问老板。”周金瑞觉得脑袋有些晕,这个所谓的合作听起来怎么像小孩子在玩游戏。
“当然可以,”王梓钧笑道,“我想除了海山唱片,恐怕没有一家公司会同意我的合作。我静候周先生的佳音。”
“那我先告辞了。”周金瑞说着,脑袋里却在思考王梓钧提出这个合作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王梓钧哪有什么意图,不过是上辈子当艺人被公司逼得太紧,这辈子想过得轻松点而已。何况他除了唱歌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真正签约后根本忙不过来。这个时代无论是台湾还是香港,艺人都是起早贪黑疯狂地拍戏、唱歌赚钱,活得有够累的。林清霞曾有一段时间忙着拍戏,只能睡三个小时,林父、林母心疼女儿,把制片商送来的钱全部从窗户扔出去,以表示不再接戏。
“梓钧,是海山啊,你怎么拒绝了?”光辉乐队的陈飞鹏羡慕道,海山唱片可是歌坛巨无霸,而且对待艺人又好,能进那里唱歌是小歌手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王梓钧笑了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怕工作太累。
他见冯乃凯嘴net动了几下,玉言又止,于是问:“是不是奇怪我不加入唱片公司,反而来你们乐队?”
“是啊。”冯乃凯挠着头皮说,“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们可没有什么让你觊觎的,你也犯不着来骗我们啊。”
“我只是觉得在台湾遇到玩摇滚的不容易,而你们的乐队配置又那么完整。”王梓钧笑问,“你有没有想过把摇滚乐推向整个台湾?”
冯乃凯说:“怎么推广?电视台和广播台根本不播我们的歌。我们又没有行渠道,也出不起唱片。”
王梓钧拍拍他的肩头:“这还不简单,从台北到台南,一家家餐厅唱过去啊。”
“啊?”四人都被王梓钧这个计划给惊住了。
冯乃歆年轻气盛,很快附和道:“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想想就觉得疯狂。”
陈飞鹏耸耸肩:“反正我现在的工作干着也没意思,不如试试。”
冯乃凯和李豹对视一眼,觉看出对方眼中的意动。
“先,我们要在今年内要唱完台北的所有娱乐场所。”王梓钧说着,手一指,大声道,“今晚就是我们的第一场表演!”
李豹凑到冯乃凯旁边,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这家伙就是个疯子。”
“疯子就疯子吧,我倒想看看他能疯成什么样。”冯乃凯自语道。
玩艺术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外人永远不能理解冯乃凯和李豹这两个留学生,为什么愿意放弃优越的工作去和一个高中生一起疯狂。
就像当初身为医生的张帝,有着显赫的社会地位和不错的收入,却因为不愿看到病人愁苦的脸,于是辞职跑去唱歌,因为唱歌能带来欢乐。家人不理解他,甚至把他逐出家门,他只能去夜总会做服务生,然后努力学习唱歌,最终厚积薄,成为一代歌王。
(就像鄙人这个苦逼打工仔,因为喜欢写故事,不顾家人反对直接辞职,结果作品扑街之后,现在到处借钱讨生活,没办法只能再找份工作,一边打工一边写作。)
台北西门町。虽远未达到后世的繁华,但经过2o年的展,这一带百货公司、歌舞厅、戏院、咖啡厅鳞次栉比,已成为台北的商业娱乐中心。
王梓钧走在街道上,上一刻还是霓虹闪耀,岔进一条巷子却是叫卖着廉价商品的小摊小贩,跟后世的乡镇集市没什么两样。
王梓钧此时手里拎着一把电吉他,这东西在此时的台湾还比较稀有,标价15oo大洋。
吹了一口上面的灰尘,王梓钧傻眼道:“这玩意儿放多久了?不会已经坏了吧。”
乐器店老板笑着说:“哪儿会坏,我定期保养的。要不是看你是小冯的朋友,2ooo块都别想买到。你出了我这小店,把整个台北找遍了都买不到货。”
“这叫保养?”王梓钧轻轻地吹一口气,顿时一股灰尘飞到店老板的面前,呛得他一阵咳嗽。
王梓钧插上电,试了几个音,随即把吉他放回柜台上:“6oo,爱卖不卖。”
“6oo?最便宜的木吉他都要2oo。”店老板像是被擦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你问他们几个手里的乐器多少钱?”
“不卖算了,我看你放了几年也没人买,干脆留在店里生锈算了。”王梓钧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我看你也是喜欢音乐的人,就算是我帮助年轻人追求梦想,12oo拿走。”店老板痛心道。
王梓钧继续往外走,很快就听到老板的喊声:“1ooo块,我进价卖给你,反正放着也没人买,就当是赔本赚吆喝了。”
“成交。”王梓钧爽快地付钱走人,虽然明知老板还赚了不少,可他也实在懒得再折腾了。
几人出了乐器店,王梓钧问:“我们第一站去哪?”
“名人西餐厅。”冯乃凯道。
西餐厅,其实是这个时代夜总会的一个别名。有正规的只是吃饭、娱乐的,亦有暗中从事非法业务的。
此时已经晚上点钟,五人大包小包地背着乐器走进去,立刻被看场子的小太保拦住:“干什么的?”
“我们是歌手。”李豹说。
小太保笑道:“原来是卖唱的,进去吧。”
冯乃凯等人虽然对他的讥讽非常气愤,但也犯不着和小太保闹起来,只是面色难看地进去了。
夜总会里面的人tǐng多,不少人在嗑瓜子聊天喝酒,舞池里亦有人搂在一起跳舞,放的是舒缓的西洋歌曲。
王梓钧等人正准备去找经理,突然门口一阵响动。只见大门打开后,两人男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
前面那个男人穿着白色的体恤衫和洗得白的牛仔kù,手里拎着一把吉他,急匆匆地走上舞台。后面的人应该是他的助手,帮他提着一个包包。
“是张帝,张帝来了!”有人突然喊起来。
王梓钧苦笑,来赶场子居然和急智歌王撞车了。
“大家好,我是张帝……”
“张帝,张帝,张帝!”
张帝刚刚说了两句开场白,立即被打断,等观众声音小下去才继续说道:“今天我来这里,没有事先准备好歌曲。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有问必答,把答案唱出来……”
刚说到这里,下面就有人喊了:“张帝,你有几个老婆?”
“张帝,1—1怎么才等于2?”
“张帝,你有几个老爸?”
“张帝……”
瞬时间,五花八门的问题问了出来,特别是涉及隐私的,把张帝问得一阵脸绿。等到问题提完,张帝才用端起话筒用《苦酒满杯》的曲调唱起来:
“那位朋友问我张帝
1-12是没有道理
我们都知道
1-1o才合乎逻辑
不过你说现实的问题
现在可以告诉你
女人都会大肚皮
有个孩子在肚子里
等到那十月临盆
孩子就要减下去
所以一个妈妈减个小孩
世界上两条生命的……”
台下一片笑声,显然是对张帝的回答颇为满意。
王梓钧虽然以前听过这一段,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智,换做自己,是绝对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答案还能编出歌词的。
“那位朋友我要请问你
到底我张帝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你问我有几个爸爸
我看你脑筋可能有点问题
我们知道一个人有一个
爸爸多了妈妈有问题
这样不可以
张帝只有一个爸爸
这先生问这个问题
可能你对爸爸有兴趣
如果你喜欢爸爸多
我把朋友观众介绍给你
“介绍给我,我对收儿子也有兴趣!”
更大的哄笑声起,刚才那位提问的观众被sao得面红耳赤。
王梓钧几人就站在那里足足听了二十多分钟,一个穿着白衬衣,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不耐烦道:“怎么又是你们?我说了多少回了,客人不喜欢听你们的歌。唱英文歌大家又听不懂,唱国语歌你们又写的有够烂,还跑来丢人做什么?”
“方经理,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次保证客人喜欢。”陈飞鹏急忙说着好话。
“不行不行,你们唱歌客人会扔香蕉皮的,影响我生意。”方经理摆手道。
台上的张帝已经唱完,鞠躬道:“好了,今晚的问题就回答到这里,我们下次再见!”
“喂,张帝,你别走啊,我还有问题没问!”
“张帝,再唱一吧!”
现场一片挽留声,张帝却只能作揖道歉离开,下一个场子正等着他呢。
张帝走后,一个年轻人抱着把木吉他上去,还没开唱就被人扔了不少水果,不少人骂道:“滚下去,我们要听张帝唱歌!”
年轻人身上挨了不少“手雷”,却纹丝未动,自顾自地弹唱起来: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
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随着歌声的飘荡,渐渐地,观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台上的青年;方经理则是一脸的惊讶,想不到今晚找来的小子还有两下子;王梓钧等人却是面面相觑,他的歌怎么传唱到夜总会来了。
上个星期四不是说家里来贼了吗?我还以为只丢了1oo多现金,结果今天现还少了一个包包,里面有我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尼玛啊,烂小偷,你把包包拿走,把证书留下不可以啊。刚才去报案,警察叔叔说时间太久了,现场早被破坏了,没证据证明我们被盗,所以不备案……然后我又上网查证书补办的流程,好麻烦,还要在报纸上刊登原证件作废。我想屎啊,人倒霉各种事情都来鸟。
“咦,这人怎么这么面熟?”由于灯光较暗,王梓钧看不清唱歌那人的长相,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刚刚走出夜总会的张帝在听到歌声后,突然推门走了回来,问那个方经理道:“台上唱歌的是谁?”
“好像叫什么杨弦。”方经理想了一下说,“这帮人经常唱一些乱七八糟的歌,他要不是跟我一个朋友很熟,我都懒得让他上台。”
杨弦!?
王梓钧这才仔细打量了台上的歌手一阵,果然是“现代民歌教父”杨弦,自己在决赛里还盗用过他的《回旋曲》呢。
杨弦其实在成名前就一直和李双泽等人探索歌曲改革,从1973年开始不停地开演唱会,推广他们新的歌唱理念,直到1975年推出9现代民歌,才终于引起了轰动。
而此时,他和光辉乐队一样,都是在半玩票性质地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
张帝听了一阵,才在助手的催促下离开,奔向下一个场子。
《你的样子》渐渐唱到高插o部分,现场的气氛也热了起来,没人再朝他丢水果了,而是不时地欢呼。
王梓钧比赛的时候唱这歌,是有整个乐队伴奏的,但杨弦现在却只有一把木吉他。而且诡异的是,他在唱法上有许多小变动,加入了一些不成熟的现代民歌元素。
反正,整歌停下来,王梓钧感觉怪怪的,甚至有点不伦不类。不过这不影响台下观众的热情,只要是新的、好听的歌,他们就会喜欢。
夜总会中,不是所有人都被那歌声吸引。
胡智正坐在座位上,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今天他丢人丢大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现假唱。
“阿智,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了?”一个青年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没事。”胡智也不想把丢人的事情说出来。
青年开了一瓶啤酒,指着台上的杨弦说:“这小子唱歌还听好听的。”
胡智听了更加大火,王梓钧的歌被人称赞,就像是他被人嘲笑一样。
“我还有事情,先走了。”胡智把酒钱扔在桌上,这歌再多听一秒钟他都会疯掉。
刚走了几步,胡智突然停了下来,目露凶光地看着对面——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让他出丑的家伙。
胡智走到夜总会的柜台,要来一部电话,很快拨通之后,压着声音说:“阿久,我被人玩了……对,现在在名人西餐厅,那家伙也在……事后3ooo块,再请兄弟们吃顿饭……好的,你们快点,我怕他走了……”
方经理瞪了冯乃凯一眼:“不是叫你们走吗?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陈飞鹏不屑地说:“凭什么让我们走?台上那个家伙唱的是梓钧的歌,怎么不让他走?”
方经理一听,讶然道:“你们知道这歌是谁的?”
“当然,”冯乃歆指着王梓钧自豪地说,“梓钧可是中视歌唱大赛的冠军,周蓝萍大师的徒弟。”
方经理对乐坛不了解,疑问道:“周蓝萍是谁?”
陈飞鹏鄙视地说:“你竟然连周老都不认识!《绿岛小夜曲》的作者。”
“《绿岛小夜曲》?”方经理再迟钝,也不会不知道传唱整个东南亚的《绿岛小夜曲》。听陈飞鹏一说,立即笑着和王梓钧握手,“哎呀,失敬失敬!名师之徒,果然不同凡响,以后可要来小店多多捧场啊。”
“方经理过奖了。”王梓钧笑着说,“现在我也是乐队的一员,方经理不会赶我们走了吧?”
“哪里的话,随时欢迎几位。”方经理豪爽地说道,心中想的却是:客人要是不喜欢听,别说是周蓝萍的弟子,你就是蒋经国的儿子也别想上台。
“再来一!再来一!”台上的杨弦已经唱完,台下观众不停地呼喊。
杨弦按着话筒朝王梓钧这边一指,说道:“这歌的原创者就在这里,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就像是刚上台时被人砸一样,说完之后,杨弦只轻轻地鞠了个躬就下台了,没有多说一句话。
有个性啊!
王梓钧想到关于他的传说,此人乃是独行侠般的歌者,成名之后亦没有做专职歌手,而是偶尔才会出来唱歌。当时只要他提着吉他到场,台上的歌手会立即停下唱歌,自觉地把场子让出来,以示对他的尊敬,完全把他当成了革命领袖。
当杨弦从他身边走过时,王梓钧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昨天的歌唱比赛我去看了,我很喜欢你的歌。”杨弦的话中带着一丝兴奋。
王梓钧笑道:“决赛没去看吗?我在决赛里唱的《回旋曲》,我估计你会更喜欢。”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我本来是想去的,可是白天的时候有实验。”杨弦遗憾道。
杨弦此时正在读台大的农化系,后来相继获得生物硕士和东方医学博士学位,毕业后也只是偶尔出席活动,本职是北加州宝生公司总裁。
王梓钧几人把家什搬到台上,在夜总会的客人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凑响了音乐开唱: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歌词是一模一样的,但拥有完整乐队伴奏的王梓钧,完全压过了杨弦的木吉他独奏。
当下社会,只有很稀少的一部分人才能接触到外国的音乐,乍一听那声音,有些人直接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当初在美国,第一摇滚歌曲在电视上播出时亦是如此,无数人在电视机面前从沙上跳起来,目瞪口呆地说:“原来唱歌还可以这样!”
“这歌听起来好爽快!”
“是啊,比刚才那个小子唱得还好。”
“他们摆弄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有好几把吉他?”
“吉他上需要插电吗?怎么还连着电线?”
杨弦皱着眉头观看王梓钧的表演,他还是喜欢自己刚才的演绎,他追求的是音乐的本土化,而王梓钧的曲风里,依然带着些西洋元素。
由于是在夜总会中,而且场面不大,王梓钧拿控制场面的能力再次显示出来,经常寥寥几个动作或者一两句话,就把观众的热情引爆。夜总会外面不时有人听到歌声走了进来,然后便呆在这里不愿离开,
方经理看得笑容满面,若是有几人在这里驻唱,岂不是场场爆满,财源滚滚啊。
这一次足足唱了一个小时,几人才在观众的热情挽留中强行下场。
“真是太bang了,有那么多人欣赏我们的表演。”冯乃歆陶醉地说。
王梓钧拍拍冯乃凯的肩膀,小声道:“我不会一直呆在乐队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主唱。”
冯乃凯心中那点阴郁立即散去,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加入乐队,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没有你的话,我们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方经理跑过来,塞了几张台币到王梓钧的手里,笑着说:“真是托几位的福,今天夜总会都爆满了。”
“三百块?”王梓钧数了一下钱,有些不爽。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一个小时三百块算非常不错了,可是他们有五个人啊。
方经理心里“咯噔”一下,暗骂王梓钧狮子大开口,一些歌手唱一晚上才一二十块。想想今晚火爆的场面,他只要笑着又加了两张:“这是辛苦费。”
“谢了!”王梓钧接过钞票,一人分了一百。
几人刚刚踏出夜总会,突然听一个声音喊道:“就在那里,穿紫色衬衣那个!”
一群拿刀带棍的太保顿时朝几人冲来。
王梓钧转头一看,追过来的足足有四五十人。他刚才听到是胡智的声音,知道是冲自己来的,于是把吉他扔给冯乃凯,撒腿就跑,说道:“你们别插手,他们是找我的!”
冯乃歆想要上去拦着,帮助王梓钧逃跑,却被他的哥哥拉住。
冯乃凯拿起王梓钧的吉他,焦急地说:“快回西餐厅!”
好在这些人的目标是王梓钧,没有来追他们四人,完好无损地撤回了夜总会。
王梓钧飞奔在西门町街头的霓虹中,后面是四五十个手持武器的太保。奇怪的是,他此时的心中没有半分恐惧,身体里原主人残留的好斗血液正沸腾着。
足足跑了两条街,王梓钧回头一看,追他的太保已经被拉成了几截,有些跑得慢的甚至在几百米外抚着胸口喘粗气。
追在最前面的一共有三人,都是2o岁左右的青年,一人手里拿着扁钻,还有两人拿着武士刀。
王梓钧跑着转进一条背街之中,这里的街两边全是小商小贩,有卖水果的的,有卖小吃的,还有卖劣质衣服的……不过现在时间已晚,大多数都已经收摊了。
王梓钧藏在转角后,耳中听着那三人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他跨出一步,伸脚绊去,准确地勾住最后一人的小腿。
那人在高奔跑下猛然扑倒,整个人背部朝天重重地摔到街面上,滑了足足有半米远,脸部在水泥地上摩擦得血肉模糊,痛得他哇哇直叫。
已奔过去那两人听到叫声马上折回来,一人高举武士刀,一人手持扁钻,齐齐杀向王梓钧。
王梓钧凛然不惧,脚踏着步伐,险险避过劈来的武士刀。同时伸手一探,抓住另一人刺过来的手腕,欺身向前一折。那人手臂麻,手中的扁钻已经被王梓钧夺了过来。
“啊!”一声惨叫,那人的肩膀被扁钻狠狠刺入,汩汩地流着鲜血。
另外一人再次提着武士刀斜劈过来,王梓钧将扁钻从身前那人肩膀拔出,用力一推,两人猛地撞到一起。
“躺下吧!”提刀那人刚把撞上自己的同伴推开,迎面就是王梓钧的一脚,狠狠地踢中其腹部,痛得他站立不稳,脚一软就跪在地上。
就在这时,十多人从街角转过,追了上来,当先一人大喊:“在这边,砍死他!”
王梓钧转身又跑,谁知刚跑了几十米,突然从前方的岔道又窜出十多人,却是抄近路把他堵住了。
“干你娘!你再跑啊!”后边那个被扁钻插伤了肩膀的太保大骂着走了过来。
前狼后虎,两边的敌人都压了上来,街上还没收摊的几个小贩吓得尽量躲到边上,生怕被殃及池鱼。
王梓钧四下扫了一眼,眼睛停留在街边一辆木板车上。车上还有两个半西瓜,一把西瓜刀。
王梓钧将带血的扁钻插到腰间,双手扶着木板车全往前冲。
“啊,快让开!”
“堵住他!”
“哎哟,我的腿!”
一群太保被木板车冲得乱成一团,当前两个甚至直接被撞折了腿骨,不过板车前进的度也慢了下来。
王梓钧抄起板车上的西瓜刀,冲进人群里奋力砍出。
刀片每一次斩出,都会带起一串血珠。人堆里完全没有什么身法可言,比的就是谁刀快心狠胆壮。王梓钧连砍数人,血液中好战的因子完全燃烧,威猛之下居然杀出一条血路。
冲出人堆跑了十多步,被冷风一吹,王梓钧才感到背上、手臂上一阵剧痛,血液已经顺着他的手腕流到了手上。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掉,后面的太保气得大骂,更加疯狂地追上来。
自己还是不行啊!
王梓钧苦笑,记忆中的那个王梓钧,可是曾在数十人之中杀进杀出的。
与远处辉煌的霓虹灯火相比,这里的白炽灯光芒昏黄暗淡。不时有追逐光明的飞蛾扑上去,扑扑地拍打着翅膀,在水泥地上形成巨大的黑影。
街道上,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费力地推着摊车。男人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眼睛细长而明亮,他的手也又细又长,完美得像是细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只是他的脚下却有些不方便,一高一低的,竟然是个跛子。
“梓荣,我来推吧。”被称为梓荣的男人身后是个二十来岁的少fù,她随意披散着长,不施粉黛的瓜子脸白净而妩媚。夜风吹起她鬓脚垂下的秀,露出一条狰狞可怕的刀疤。
“没事,我能行。你累了一天,先歇歇吧。”男人笑着推开少fù扶车的手,他笑起来细长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牙齿雪白而整齐。
两人合力推着摊车,前方突然传来喧闹的喊杀声。
男子向前方看了看,皱着眉头将摊车推到街边停下,准备让那些人过去。
“咦,那不是梓钧吗?”少fù惊讶地指着跑在最前面的少年。
男子定睛把人看清,突然拔出火炉的封盖,将里面通红的火炭全部倒进一个铝锅里,同时把一只本来就滚烫的火钩netbsp;等王梓钧跑近,男子突然喊道:“梓钧,过来!”
王梓钧一愣,随即喜道:“大哥!大嫂!”
这男子正是王梓钧的大哥铁豹子王梓荣,少fù是王梓荣的女人——竹联十三妹中的老七,血凤吴晓珍。
王梓荣一手提着装满炭火的铝锅,里面还插着一把快要烧红的铁钩子,一瘸一拐走上前去,朝对面的太保喊道:“哪条路上的兄弟?追我弟弟有什么事?”
“去你妈的,死跛子!四海帮办事,不想死快点滚开!”那个最先被王梓钧刺伤的人看样子是这些太保的头目,此时肩膀上用白布包着伤口,一脸狰狞地走过来。
“啊,原来是四海帮的大哥,真抱歉!”王梓荣笑嘻嘻地走过去。
吴晓珍抽出摊车里用来切鱿鱼的菜刀,朝王梓钧丢了个眼神,也跟了上去。
王梓钧想要逃跑,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大哥大嫂猛成这样,居然主动朝几十人冲过去。
等王梓荣走近的时候,对方突然有一人面露惊容,大叫道:“小心,是跛豹子!”
就在那人说话的瞬间,王梓荣突然把烧红的铁钩取出,装满炭火的铝锅扔向了对面。
“啊!”亮红色的炭火漫天纷飞,不少落到太保们的头上、脸上,出“呲呲”的声音。王梓荣手持着烧红的铁钩,跛着脚就杀进了人群,通红滚烫的铁钩子照着脑袋乱netbsp;王梓钧的大嫂吴晓珍在自己男人动手的瞬间,提着菜刀就冲了上去,唳叫着疯狂劈砍。
王梓钧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杀四方的大哥大嫂,想了下,只能硬着头皮提着西瓜刀反身冲了回去。
吴敦带着人一路狂奔,他娘的四海帮居然敢带人冲进了西门町。
西门町可是竹联帮的地盘,而且油水又多,哪里能放任四海帮的人捞过界。
虽然竹联帮现在正在走下坡路,虽然西门町本就是从四海帮手里抢过来的地盘,但鸭霸子(陈启礼)蹲班房前把西门町交给自己管理,就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一路追过来,街巷里一片狼藉。吴敦抓住街边的小贩一问,才知道四海帮几十人过来居然是在追杀一个年轻人。
“敦哥,前面有人和四海帮打起来了!”一个前哨小弟跑过来说。
吴敦抽出一把尺二刀片,冲在最前面吼道:“干死四海帮的狗杂种!”
“干死四海帮!”吴敦身后二十多个竹联帮成员跟着大吼。
等跑得近了,吴敦才看清前边居然是几十人围着三个人在砍。那三人二男一女,背抵着背,沉着地应付着四面的敌人,虽然时不时被砍中,却牢牢地坚守在原地,而地上却被他们三人砍翻了十多个。
“是豹子哥和珍姐!”眼尖的小弟喊道。
吴敦一听是王梓荣,不由想起了三年前的香港之战,顿时血液上涌,脚下度更快,带着小弟就杀过去。
香港之战,又叫香港西餐厅之战,是竹联帮从学生帮派过度到社会帮派的转折点。
香港西餐厅不在香港,也非真正的西餐厅,而是台北中山北路那边的一家夜总会。中山路一带是块肥肉,油水丰厚,一向由地方角头帮派牛埔帮把持。
后来竹联帮为了寻求展,陈启礼亲自去香港西餐厅当经理看场子,这引起了牛埔帮的不满。一天晚上,牛埔帮几百个人冲来,手里还拿着土制炸弹,而陈启礼这边只有十多个人,人手一把刀。
包括吴敦和王梓荣在内,竹联帮十多个兄弟抱团守在门口,血战近一个小时。最终结果是牛埔帮几十人被砍伤,剩下的数百人被赶来救援的一百多竹联帮众杀跑,而竹联帮这边居然只有吴敦受了轻伤。
此战之后,竹联帮成功入主中山北路,作为此战统帅的陈启礼也因此声名鹊起,被推举为竹联帮总堂主。
“豹子哥,我来了!”吴敦远远地就兴奋地大吼道。
吴敦被人称为笑面虎,是因为他平时都是一脸憨笑,心底却鬼得很;而他还有一个名号叫做鬼见愁,却是因为他经常不按规矩办事,是个人来疯的性格,办起事让敌人常常头痛不已。
夜晚的街头,四十多个四海帮的成员围着三人疯狂劈砍。但几分钟过去,被围住的三人虽然身披刀伤,却越战越勇,已经将十多个敌人砍翻在地。
帮派不同于军队,人多势众时一鼓作气,骁勇无比;一旦遇到狠角色,往往很快就丧失了战斗力。加上早前追跑狂奔了数条街,耗费了大量体力,战不多时,四海帮的攻势很快就缓了下来。
王梓荣乍一看高高瘦瘦的,皮肤白净,甚至比英俊的王梓钧还要小白脸。但此时他满脸狰狞,原先那根火钩早被扔到地上,手持一把抢来的尺八钢刃,又急又稳地对敌人造成杀伤。
王梓钧的大嫂吴晓珍今年25岁,她16岁入道,原是竹联十三妹中的老七,绰号血凤。竹联十三妹早已解散,但却威名犹存,她们成立的时候正是竹联帮急扩张的阶段,几乎天天都有械斗火拼,一刀一枪杀出的名头。
王梓钧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周围全是刀枪棍bang,若不是三人背靠背抱成团,恐怕早被砍成肉酱了。
一团怒火在他的心中燃起,这个胡智也也太霸道了,不过是拆穿他假唱而已,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西瓜刀早已经卷刃,手心里全是血液,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突然手中一滑,西瓜刀居然脱手飞出,砸向对面那人的脑门。
“啊!”那人的额头直接开瓢,好在西瓜刀锋锐已失,才没有砍进去多深。
王梓钧失去长兵器,顿时陷入危境,三把刀同时向他砍来。他举起左臂,生生地挡住一刀,右手拔出腰间扁钻,险险地架住另外一刀,但最后一刀却避无可避。
重生一场,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
穿越后一直抱着旁观心态,万事不留于心的王梓钧,这一刻终于爆出强烈的求生玉望。他没有退后,反而用力地撞上去。
这一刀终于还是砍到了他的肩膀上,但却避开了杀伤力最大的刀刃前端,入骨即止。
“干死四海帮!”
街口突然爆出的声音让王梓钧看到了希望,一脚将前面一人踹退,手中扁钻刺入另一人的手腕。
“走!”四海帮的头目见是老对头竹联帮,此时他们这边久战疲惫,负伤又多,哪里打得过插o涌而来的敌人,当机立断地下令撤退。
身边的敌人一退,王梓钧疲惫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周身起码十多处伤口,失血过多让他有些头晕。
吴敦将三人送到医院,受伤最轻的居然是最先冲入的王梓荣,全身上下就两三处轻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的。而吴晓珍略好,身上中了五六刀,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
不是王梓钧本身太弱,而是他只掌握了这具身体七八成的武力,而且战斗意识有些偏弱。
“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读书去了吗?”王梓荣简略地包扎了一下,跛着脚走到王梓钧的病netbsp;王梓钧只好把自己参加歌唱大赛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不过以前的王梓钧从不唱歌,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只说是一个同学教他唱歌的。
王梓荣眯了下细长的眼睛,只淡淡说道:“你好好地读你的书,别再管道上的事。”
王梓钧知道他是要把事情接过去,连忙劝道:“哥,那小子家里是台北地方法院的,你可别乱来。”
“我知道了。”王梓荣笑了笑,毫不在意道,“四海帮有几个家里不是当官的,什么时候怕过他们?”
竹联帮和四海帮自成立起就恩怨纠葛,两个帮派地盘接近,几乎天天争斗。其实两帮元老许多出自同一个帮派——中和帮,只不过四海帮的成员多是大学生,而且家里有钱有势;而竹联帮的成员却是以初中生为主,都是些住在眷村的普通军属。
正说着,吴敦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走进病房。
那男子二十多岁,浓眉大眼,鼻梁高tǐng,举止优雅,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王梓钧立刻认出了这人,因为前世查资料的时候对他太熟悉了。
张安乐,绰号白狼,竹联帮美国地区负责人,陈启礼手下头号智囊。不说他在道上的功绩,先来说说他的学历:淡江大学历史系学士,淡江大学欧洲研究所(肄业),美国内华达大学拉斯维加分校会计学士、资讯管理学士,美国圣马利学院心理学学士、社会学学士,美国斯坦福大筹学硕士。
只把他的学历拿出,就能羞煞唐骏之流。
王梓钧对张安乐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他重整竹联帮、组建竹联帮美洲分部,而是他在陈启礼因江南案被捕后的精彩表现。
就在陈启礼将被台当局作为弃子牺牲时,为了救自己的老大,张安乐突然放出烟雾弹,说手里有盘录音带,可以证明江南案是蒋经国之子指使的。台当局因此不敢轻易判决,怕蒋背上杀人灭口、丢卒保车的罪名。这个烟雾弹在岛内外引起轩然o,导致蒋经国不得不公开表示,自己的儿子将不会再继承总统之位,从而结束了蒋家的世袭统治。
张安乐此举令美、台双方都下不了台,结果他在美国被控贩毒,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张安乐强调:他这辈子在道上绝不碰毒品生意;而当初指控他贩毒的检方证人后来公开宣称:当初是在联邦检察官的压力与利诱下才作了伪证,日后重审时愿意回国为张作证)。
张安乐将水果袋放在netg头柜上,冲王梓钧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便一直盯着王梓荣。良久,他才说道:“梓荣哥,回来吧!”
王梓荣摇摇头,抓着吴晓珍的手说:“我现在和晓珍过得很好。”
“好个屁!”吴敦大声道,“你卖鱿鱼羹能赚几个钱?珍姐的刀是用来砍人的,不是用来切鱿鱼丝的!”
“其实切鱿鱼丝和砍人没什么区别,过得开心就好。打打杀杀的日子什么是个头?砍人不可能砍一辈子吧?”吴晓珍温婉地笑着说,一点也没有了先前凶悍砍人的模样。
张安乐问王梓钧道:“梓钧,那些人为什么追杀你?”
王梓钧又把刚才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张安乐听完直视着王梓荣,问道:“你以为今晚那几十个四海帮的杀进西门町是偶然吗?对付一个普通人用得着几十人杀进其他帮派的地盘?”
“那些人就是来探路的,来试探我们的反应和实力,现在他们的人被我们打跑,又有了进攻的借口!”张安乐走到王梓荣面前,厉声道,“用不了多久,四海帮就要杀到西门町来了。以你铁豹子的名声,你以为你能在西门町把你的小摊摆下去?”
王梓荣沉默了一阵,问道:“现在竹联帮很困难吗?”
吴敦反问道:“被十多个帮派联合对付,你说呢?”
张安乐叹息道:“天天都在丢地盘,可惜帮内那些堂主们还在为蝇头小利互相拆台。”
“你有什么办法吗?”王梓荣问张安乐。
“现在的竹联帮就像是个身上长了毒疮的壮汉,必须要先把自身的毒疮挖掉。”张安乐说,“我和吴敦都是半路加入的,资历上压不住人,重整帮务的时候还要请你出马。”
王梓荣闭眼想了好一阵,才睁眼问:“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那些‘老人’?”
张安乐和吴敦一喜,因为王梓荣已经松口了。
“恐怕要用一些非常手段,逼他们让位。”张安乐道。
王梓荣摇头说:“不行!那几人虽然打拼不行,但关系网极大,道上名声也响,对他们动手会坏事。”
张安乐又何尝不知道,可是现在已经到了不动手不行的地步。
王梓钧听着三人的谈话,心中回忆着自己收集到的资料。真实的历史上似乎没有提到王梓荣这个人,而张安乐后来和那些元老妥协了,直到明年才重整竹联帮,勉强对抗住其他帮派的进攻。不过帮内的隐患却没有排除,几年后张安乐实在看不过帮派内斗,终于自动退帮。
“何不壮士断腕,绕开那些老人,以我们掌握的实力重组新竹联,至于其他人要争,让他们争去吧。”王梓钧突然netbsp;张安乐眼睛一亮,竹联帮的帮派模式属于洪门类型的横向展,各堂之间互不统属,因此王梓钧的建议可行性很高。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竹联帮的实力会在瞬间消弱,成为一盘散沙,如果新竹联不能撑过最初的壮大阶段,那么整个竹联帮就彻底毁了。
王梓钧继续道:“那么多帮派联合对付竹联帮,不过是因为以前竹联帮展太快,抢了他们的利益。现在我们把不必要的地盘全部让出来,退守到西门町这样油水丰厚的几个地方。这样既保证了我们有展的根据地,又能用那些空出来的地盘瓦解对方的联盟,说不定他们还会因为争夺地盘互相打起来……”
王梓荣和张安乐同时盯着王梓钧看,这个计策毒辣啊,而且即便对方明知是陷阱,由于利益攸关,怕是也会主动踩上去。
“既然我们只保留了少量的地盘和堂口,那么就要走精英展模式。现在台湾经济起飞,投资实业获利不比开赌场和夜总会差,拉拢白道官员,同时利用我们的地下势力,最好能参与垄断行业。这样做大之后,我们管着几万、十几万人的饭碗,即便是当局也不敢轻易动我们。而有了资金,帮会的展就完全没有问题,我们的公司开到哪里,竹联帮的堂口就开到哪里。有了钞票开道,说不定当地的官员还会扫榻相迎……”
王梓钧滔滔不绝地说着,其他四人听得眼中异彩连连。
张安乐大笑道:“梓荣哥,你家出了个小诸葛啊!”
王梓钧汗颜地想道:什么小诸葛,我不过是借鉴融合了竹联帮和四海帮,甚至是天道盟今后的展模式而已。
王梓荣的家,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寓房,房中摆设简陋,连上厕所都要出门左拐,实在不像一个前帮派大佬的住宅。
还好,家中有台电视。现在的台湾也就两三成家庭有电视机,算是稀罕物品。
王梓钧在哥哥家中已经躺了两天,除了肩膀上的伤有些麻烦外,其他地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梓钧,快起来洗脚了。”吴晓珍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冲正躺在netg上看书的王梓钧喊道。
王梓钧赶紧蹭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嫂子,我自己能动。”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吴晓珍笑着放下洗脚盆,掠了一下耳边的秀,侧脸的刀疤一闪而过,笑容温婉和普通的家庭fù女没有两样。
谁又能想到,这个女人大前天晚上用一把菜刀砍伤了十多个人,更有两人被她砍得差点失血过多而亡。
“大哥今晚又不回来?”王梓钧泡着脚随口问。
吴晓珍感叹道:“唉,我就知道平静的日子过不长,他心里从没放下过江湖。”
自听了那天王梓钧在病房中的一通话后,几个男人就行踪神秘起来,显然是在为组建新竹联做准备。
吴晓珍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放中视新闻。
王梓钧看得昏昏玉睡,总算是明白后世大6的《新闻联播》是跟谁学的了。
此时的电视台下午六点半开播,十点钟左右结束,节目少得可怜。
等新闻结束,王梓钧已经靠在netg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吴晓珍津津有味地盘腿坐在netg边,等待着庆贺节目开始,听说今晚有歌唱大赛。
在江湖上,血凤吴晓珍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可在家里,她却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fù,晚上定时坐在电视机前收看节目。
很快,歌唱比赛开始了,第一个上场的选手是胡智。
胡智?就是那个叫人砍小弟的家伙?吴晓珍突然想起王梓钧说他参加了一个歌唱比赛,不会就是电视里这个比赛吧!
节目明显是经过剪辑的,除了方南的没有播外,其他还有几个唱得比较烂的被剪掉了。毕竟选手有2o人,但节目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
吴晓珍随着电视里的选手哼哼着曲调,突然听到主持人的说:“有请十三号选手王梓钧……”
“啊!”吴晓珍猛地把王梓钧摇醒,兴奋道,“梓钧,快看,你上电视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上电视确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王梓钧见到电视里自己出场,看了一分钟后顿时无语。这尼玛什么水平,不会就一台摄像机在拍摄吧?镜头一直是正面就没变过,除了评委露脸了之外,连观众席都不扫一下。
熟悉的歌声响起,让王梓钧倍感亲切。
过了一阵,那摄影师终于变聪明了,把镜头切向了观众席。只见所有的观众一个个站起来,随着音乐地节奏和着拍子,那一刻,王梓钧就像是一个统治现场的王者。
“哇,梓钧,你唱得真好听!”吴晓珍国中都没上完,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赞美,反正她觉得王梓钧唱的歌好听,比其他选手唱得强多了。
三重埔,林清霞家中。
林母正靠在沙上看《群星会》,林清霞走过来挨着母亲坐下,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心虚不敢说。
“姐,歌唱比赛开始了吧?”林丽霞看了下时间,毫不客气地将频道播到中视。
林母正听电视里男歌手的歌声入神,却被换了台,顿时急了:“小妹,快拨回去!”
林丽霞跑过来和姐姐一起将母亲夹住,吊着她的手臂一阵撒娇:“不嘛,不嘛,人家要看歌唱比赛。”
林清霞也怂恿道:“妈,天天看《群星会》你不烦啊,要多听听年轻歌手的声音。”
林母熬不过两个女儿,只得从善如流,听了两个选手唱歌后,她皱起眉头说:“唱得没有《群星会》里的好听啊。”
群星会里的歌手都是一线的好不好,这些参赛选手哪里比得了?
林清霞靠着母亲说:“妈,你别急嘛,好听的还在后面。”
林丽霞接口道:“就是就是,梓钧还没出场呢?”
“梓钧是谁?”林母耳朵灵敏,一下子警觉起来。
“啊……”林丽霞自觉说漏嘴,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清霞赶快补救:“梓钧是一个我一个同学的男朋友,他唱歌不错,也去参赛了。”
“对,对!”林丽霞忙不迭地点头。
“是吗?”林母左右打量两个女儿的表情,知女莫若母,只一眼就看出两人在说谎。
林母本来对这种比赛没有任何兴趣,但现在却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孩子,能让自己两个女儿一起撒谎!
“啊!马上就轮到梓钧了!”林丽霞突然窜起来,冲着书房和卧室大喊大叫,“爸爸,哥哥,快出来看比赛啦!”
林清霞手捂额头,心想这次是死定了。
“慢点,慢点。”林父带着一副老花眼镜,被林丽霞从书房拖了出来。
林丽霞把父亲拉到沙上坐下,立马又朝哥哥的卧室跑,很快就把一脸倦意的林成森拉了出来。
“什么节目这么好看?要把一家人都凑齐。”林父笑着说。
“快看,姐姐,是梓钧出来了。”林丽霞激动道。
林清霞没有做声,双手却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一场比赛两人都在现场观看过,但激动的心情却一点没有打折扣。
林母见穿着一件衬衣的男生出场,笑道:“这个小伙子模样倒是tǐng端正的。”
林清霞听了心里一甜,就像是在夸她一样。
林丽霞则更直接,说道:“那当然。”
“小妹不害臊。”林成森取消道。
“要你管。”林丽霞撅嘴说。
这是林清霞一家第一次集体见到王梓钧,随着歌唱到高插o,林母有些不喜这种风格的音乐,慢慢皱起眉头;林父则敲着手指体会着歌词里的意境,悠然自得;大哥林成森拍着大腿站了起来,大叫好听。
“太bang了,这才是年轻人该唱的歌!”林成森拍手道。
待到现场观众集体起立,林丽霞也拖着自己的姐姐站了起来,为电视机里的王梓钧加油。
兄妹三人一阵大呼小叫,把两个老人也逗乐了。
等王梓钧退场之后,林母突然敲着桌子问:“老实交代,这个小伙子是什么人!”
林丽霞吐了吐舌头,林清霞则是一脸惨白,她不怕父母知道她和王梓钧的关系,而是怕妹妹责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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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镇。
王贤致用小mao刷清扫着客人脖子里掉落的头,冲里屋喊道:“梓芸,打盆热水来!”
理的客人闭着眼睛说:“老王啊,帮我清一下耳朵,最近老是‘轰轰’的响。”
王贤致拿出一筒清理耳朵的工具,让客人把头偏着。
王梓芸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放到木架上,随口说道:“梓钧快一个月没回来了吧?”
王志贤没好气道:“回来做什么?死在外面才好。”
王梓芸心中好笑,父亲嘴巴虽硬,但每个周末都悄悄地站在店门口张望,不是在等梓钧回来是什么?
“我明天厂里换班有时间,正好去看看他。”王梓芸说,“学校还没打电话来过,看来梓钧这次是真的改了。”
以前的王梓钧每转一次学校,不到半个月学校就会打来电话,都是告知旷课、打架、顶撞老师之类的劣迹,把王贤致气得要死。
王贤致还是面无表情,专心致志地帮客人清理耳朵,在王梓芸回房时才说:“家里攒了些激蛋,你煮了给那个混账带去。”
“好,我明天一大早就煮。”王梓芸抿嘴偷笑,老爷子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王梓芸正收拾着家务,突然一个十岁的女孩子撞进来,拉着她的手急促地说:“梓芸姐,快来看,梓钧上电视了!”
“啊?”王梓芸一头雾水地被拉出去,很快来到隔壁地屋里。
女孩子指着家里的黑白电视说:“快看,唱歌的真是梓钧!”
王梓芸不置信地看着电视屏幕,她实在无法相信电视里那个引得观众疯狂的人就是自己的弟弟。
女孩子大喊的声音吸引了不少邻居,加上原本在这里蹭电视看的,足足有二三十人。
电视中周蓝萍主动收王梓钧为徒,并没有引起这些街坊的关注。但当顾英德邀请王梓钧去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房间里所有人都爆出惊呼声。
“这下老王要享福了,有个儿子进电视台。”
“是啊,这小儿子从小就聪明。”
“唱得多好听,以后肯定是大歌星。”
王梓芸听到街坊的议论,心花怒放,为自己的弟弟有了出息而高兴。现在连当学徒工都要找中介人,进电视台简直就是铁饭碗,一下子就迈入了中层家庭。
“我觉得自己的能力还很有限,应该多打磨一段时间!”电视里传来王梓钧拒绝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小子怎么傻了?”
“是啊,多好的机会啊。”
“电视台都不去,是我儿子非得打死不可!”
王梓芸傻傻地看着屏幕,连耳边的议论声都全然不闻。那个在台上侃侃而谈,挥洒自如的青年,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吗?
“爸!”突然,王梓芸猛地站起来往自己家里冲,还没跨进门槛都喊道,“爸,梓钧上电视了,梓钧有出息了!电视台要招梓钧进去工作!”
“什么?”王贤致练了几十年拳法的手腕微微一抖。
那客人一声惨叫:“哎哟,老王你轻点,耳朵都被你捅聋了。”
“啊,抱歉,抱歉!”王贤致连忙道歉,却再也没有做生意的心情,三两下就把客人打走,连忙问女儿是怎么回事。
王梓芸把王梓钧唱得如何好,有评委主动收他为徒,有人请他进电视台,他又如何拒绝的过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王贤致听完,已经恢复了平静,只说了句“当戏子总比做太保强”,便负手回了自己的卧室,口中却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河北梆子的曲调。
第二天一大早,王梓芸便将激蛋煮好,准备给弟弟带去。
每个月工资只有2oo块的王梓芸,没有奢侈到像王梓钧那样,每次出门都坐出租车。她搭着公车坐到台北火车站,再转乘去新庄的汽车。
迷迷糊糊中,正在车上补觉的王梓芸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歌声,她的睡意一下子就消失了,因为他们唱的是自己弟弟的歌。
那是一群去上学的高中生,背着书包、穿着校服,正是弟弟那般的年纪。
有一个男生手里拿着歌本,一遍一遍地教着其他人唱歌,而其他学生则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阿木哥,这歌叫什么名字啊?真好听。”一个女生好奇地问。
那叫阿木的男生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女生已经插嘴了:“你没看昨晚的中视歌唱大赛吗?这歌是个高三的学生唱的,听说词曲都是他自己的写的,中视电视台还邀请他加入呢。”
“真的啊?”那些家里没有电视的学生纷纷询问:
“他叫什么名字?”
“他多大年纪了?”
“他是哪个学校的?”
“他长得英不英俊?”
那女生见自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得意地说:“他叫王梓钧,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吧。你们不知道,他唱歌的时候好有范,就像是白马王子一样……”
“你花痴了吧!”
“才没有,今晚还有他的决赛,你不信自己去看!”
“不管他长得好不好看,反正我喜欢听他的歌,今晚我一定守着电视。”
“我妈昨天还骂我呢。说同样的年纪,别人都可以进电视台了。”
“王梓钧要是我们学校的就好了。”
现在的台湾就那两家电视台,一夜之间,王梓钧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高中生,突然变成了万众瞩目的新锐歌手。
同样的情景出现在中视信号网络覆盖的所有城市,那一《你的样子》,征服了当下年轻人的心。不管那些乐坛“老人”认不认可,摇滚乐已经在民间挂起了一阵旋风。
王梓芸一路上听着各种各样的人谈论着自己的弟弟,她仿若被从天而降的幸福所笼罩。
王梓芸今年2o岁了,长得又漂亮,但到现在为止却没有谈过恋爱。因为每个想追求他的男人,都被她哥哥和弟弟的“威名”给吓得退避三舍。
但王梓芸从没有过怨言,因为一个是从小保护她的大哥,一个是她最疼爱的小弟,两个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王梓芸相信,大哥和小弟都是好人,他们总有一天会变好的。
王梓芸下车之后,一路问到恒毅高中门口,与众多学生一起涌进学校。就在她刚要走进校门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王梓钧来了!”
王梓芸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弟弟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瞬间被无数学生围住。
“哇,真的回来了!大哥,我等你的小说已经两个星期了,快点连载吧。”一个男生抱着王梓钧“痛哭流涕”。
“他不会就是昨晚唱歌那个王梓钧吧?”一个高中一年级的女生惊道。
“当然是他,梓钧可是我们班的,昨晚他一上场我就认出来了。”一个三年二班的女士得意地说。
“梓钧,快给我一个签名吧,等你成了歌星,签名可就不好要了。”
“是啊,我也要一个,签到我日记本上。”
王梓钧看着四面围过来的同学,顿时一阵头疼,不就是个普通的歌唱比赛吗?怎么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也不想想,现在台湾总共才两个电视台,多少人盯着看呢!你把整场比赛风头抢尽,不想出名都难。
王梓钧现在右肩还裹着厚厚的纱布,一用力伤口就痛。他只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大声道:“同学们,今天晚上有我的决赛,你们一定要给我加油啊!”
众人笑道:“一定!”
“要上课了,大家散了吧。不然我让这么多同学迟到,会被学校记过的。”王梓钧笑着说。
开了几句玩笑后,大部分学生都理解地撒开,毕竟他们还是以学业为主。当然,如果换成邓丽君来这里的话,他们可顾不上迟到不迟到。
“梓钧。”就在王梓钧打掉剩下的人,准备进学校的时候,王梓芸把他喊住。
“姐!你怎么来了?”王梓钧喜道,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对他最好的就是这个姐姐了。在卧netg的一个月里,姐姐可是给他喂饭、洗脸,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前天帮陈姐顶了一天班,今天正好轮回来休息,就来看看你。”王梓芸慈爱地摸着弟弟的头,说道,“你可算是有出息了,我刚才看见,好多同学都喜欢你。”
王梓钧汗颜,王梓芸口中的有出息是“改邪归正”的意思,若她知道自己衣服下面到处是伤口,肯定会伤心死。
“对了,”王梓芸提起手中的竹篮,“爸也很想你,这是他叫我带来的煮激蛋。你放假里有空就多回家看看他,妈走了以后,他的白头就一天比一天多。”
“我知道了。”王梓钧接过竹篮,触到姐姐的手时,才现她一双手满是老茧。
王梓芸微笑着说:“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王梓钧放下竹篮,将身上的两千多块钱全部拿出来:“姐,厂里你别干了,十个钟头还经常加班,这些钱拿去做点买卖吧。”
王梓芸吓了一跳:“这么多钱你哪来的?不会又做坏事了吧!”
“不是。”王梓钧苦笑,“这是我歌唱比赛得了冠军的奖金。”
王梓芸舒了口气说:“那就好。这钱你自己拿着,男孩子身上不留钱怎么行?姐有钱。”
她哪里有什么钱?国中毕业后工作五年,从最开始的6o块工资涨到现在2oo块,大部分钱都交给了自己的父亲。
王梓钧看着姐姐身上穿的那洗得干净,却已经起了mao边的衣服,心头微酸。他将钱揣进自己兜里,朝王梓芸笑着挥手告别,在转身进入校园的一瞬间,对自己暗暗说道:你现在可不是只是孤身一人,你要拼命赚钱才行。
中午的时候,《文艺苑》杂志社的编辑刘荣又找来学校,把那六万字《大唐双龙传》书稿的稿酬提到了15oo块,不过还加了个附加条件:那就是这本小说必须写一百万字以上,而且除了出单行本外,只能在《文艺苑》一家杂志连载。
王梓钧朝他嘲讽地笑了笑,顺手夺回稿子,做了“走好不送”的手势。
下午的课王梓钧也懒得上了,拿着稿子坐车来到书海般的牯岭街。
“咚咚咚!”王梓钧敲响三福公寓的房门。
开门的还是古龙的日本情人千代子,她穿着一条洋裙,见到王梓钧后立即热情地请他进来,一边倒茶一边说:“我看了王君您的《搜神记》,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过奖了,熊太太叫我梓钧就是。”王梓钧问道,“熊先生在家吗?”
千代子指了指里屋说:“正在写稿子呢。”
王梓钧透过半开的房门可以看到古龙正穿着一条kù衩,有写字台不用,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横放着一块木板,他就趴在木板上写稿子。古龙身边的地板上放着个烟灰缸,缸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烟屁股。
这些就是古龙的独特写作癖好,即便是日后买了豪宅,他也一样盘在地上用木板当桌子写作,说是能抓住灵感。而且他这人平时从不抽烟,但一开始写字就一根接一根;平时嗜酒如命,但在写字前却滴酒不沾。
“谁来了?是志宏吗?”古龙听到外面的响动。
古龙口中的志宏,就是著名小说家于东楼,现在正租住在古龙隔壁的公寓,两人是莫逆之交。于东楼此人被誉为天下第一枪手,台湾几乎所有名家都请他代过笔,各种不同的文风在他笔下居然找不出破绽。
“不是志宏君,是你说的那位小天才来了。”千代子笑着说。
“是小王啊!”古龙听了立即从地板上蹿起来,穿起kù子拿着几张纸走过来说,“小说协会的章程他们已经改好了,现在正在向当局申请注册,你来看一下。”
王梓钧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与他寄给刘兆玄的初稿相比,仅仅只改了一些不合适的词眼。
“协会理事长是刘兆玄?”王梓钧看着协会构架表吃了一惊,不过随即想通了其中关键:刘兆玄的老爹是空军司令,四个哥哥一个弟弟,不是名校教授,就是富商高官。有他担任理事长,会少去许多麻烦。
除了刘兆玄这个理事长外,他们还商定邀请香港宗师金庸作为荣誉理事长,现在正在联络中。卧龙生、诸葛青云和牛哥三人都是副理事长,古龙和司马翎不想管事,只做了常任理事,其他还列了一堆名单,都是台湾和香港知名的小说家。
王梓钧作为协会起人之一,虽然现在一本小说没有表,但也被破例提拔为常任理事。
古龙见王梓钧看得差不多,便起身道:“走,一起喝酒去!”
千代子见古龙要走,连忙提醒道:“杂志社的蒋先生说傍晚来收稿。”
古龙拉着王梓钧往外跑,不耐烦地挥手说:“让他明天再来!”
王梓钧放下《大唐双龙传》的稿子,被古龙往外拉的同时,他朝千代子喊道:“熊太太,那个蒋先生如果来了,让他先看看我的稿子。”
“今天带你认识一个了不得的人。”古龙走到三福公寓东边的阁楼,哐哐哐地敲着门。
房门打开,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不高,容貌也很普通,但头疏得很整齐,与古龙的不修边幅形成鲜明对比。
这人就是于东楼了。
于东楼本名于志宏,他笔名的来历非常搞笑。由于其住在公寓的东边,因此完稿后经常在文末落上“于东楼”三个字,其实是“文章写作于东楼”的意思。结果出版商以为是他署的笔名,就一直沿用下来。
王梓钧以前也经常,非常喜欢于东楼的《短刀行》。讲的是个年轻厨子一觉醒来,现自己成了武林盟主。遗憾的是他偏偏喜欢煮菜,对武林中打打杀杀等劳什子事情毫无兴趣,小说通篇就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的厨子征服武林的故事。这恐怕算“扮猪吃虎厨子流”的鼻祖吧。
于东楼在界的资历不比古龙浅,但此时他还没有表过一本小说,因为他是靠替别人代笔当枪手为生,号称“天下第一枪手”。“有古龙写就好了,反正要写也写不过他嘛!”于东楼为古龙莫逆之交,直到古龙去世之后,他才开始表自己的小说。
“喝酒去!”古龙在他开门后只说了三个字。
于东楼见古龙领来一个年轻人,颇为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直接把门带上就随两人出去了。
三人来到一家饭店,古龙替两人介绍了一番。
于东楼在得知王梓钧是协会的起者后,顿时来了兴趣,因为相对于写作来说,他更喜欢做出版行和推广工作。史上第一套精装版小说,就是于东楼在执掌汉麟出版社后推出的。
古龙喝了一杯说:“志宏最近在筹资办一家出版社,关于协会那本专刊,我推荐由他来负责,小王怎么看?”
汉麟出版社吗?历史上于东楼明年会把出版社办起来,之后几年港台出版社一家接一家倒闭,汉麟出版社却一步步展壮大。
王梓钧问:“出版社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只有一个大致的想法,还在找合伙人。”于东楼说。
王梓钧一听,立即问道:“于先生你看我做合伙人怎么样?”
汉麟出版社绝对是台湾出版界的一朵奇葩,王梓钧可不想放过。而且于东楼是个颇讲义气,且能力极强的合伙人,自己只要能拿出资金来,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只偶尔出点主意便可。
“你?”于东楼惊讶问。他找合伙人主要是缺资金,但眼前这个青年却怎么看也不像是大款。
王梓钧笑道:“不错,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不知于先生能否等得了?”
“当然可以。”于东楼道,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出版业不景气,大多数人都觉得做出版是在往水里扔钱,所以根本没人愿意投资。
谈完正事,三人开始胡天海地的乱侃起来,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喝。古龙不愧是能把成龙喝到吐的海量,成功地把于东楼干翻后,开始和王梓钧拼酒。
“喝!”王梓钧面红耳赤,一仰头便干了一杯。他本来身上有伤,不能多喝酒,但酒逢知己千杯少,遇到古龙这种极品的酒友,不喝酒怎么能成?
“好!小王好酒量。”古龙拍着巴掌,两人此时已经喝了三瓶白酒,上次喝得这么尽兴,还是和拜把子兄弟倪匡一起喝的时候。
“再……啊……来!”一个小时后,古龙头胀眼晕地倒在桌上。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三人足足喝了半个下午,这才歪歪倒倒地互相搀扶着回去。
也不知道是重生的原因,还是这具身体本来就能喝,王梓钧今天喝了近五斤白酒,现在看人都是三个影子。
千代子刚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冲天酒气。王梓钧一边扶着一人,将两人扔到沙上才终于松了口气。
“千代子小姐,耀华回来了吗?”一个西装革履地男人走出来,看到喝得一塌糊涂的古龙,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惨叫道,“又喝醉了!明天一大早就要付梓印刷,你怎么不杀了我!”
千代子一脸愧色,不停地鞠躬道歉:“蒋先生,麻烦您再宽限一天!明天耀华一定把小说写好。”
王梓钧喝得晕晕乎乎,迷糊地问:“要什么小说?”
“他是?”蒋先生指着王梓钧问千代子。
千代子介绍说:“他就是蒋先生刚才看的《大唐双龙传》作者王梓钧。”
蒋先生脸色稍霁,和王梓钧握手道:“你好,我是《武艺》杂志的蒋岩东。”
王梓钧和他握手后,便拿起古龙写了个开头的稿子,入眼一看——《桃花传奇》?古龙什么时候写过这本小说?
王梓钧又翻了下旁边简略的大纲,才知道这是《楚留香传奇》第六部。他酒气上涌,豪气大地说:“有什么难的,你等等!”
说完,王梓钧醉醺醺地拿起笔,接着古龙的开头往下写。
蒋岩东和千代子面面相觑,只见王梓钧醉眼迷蒙,似乎随时都能睡过去一样,手下的笔迹也颇为潦草,但却是笔不加点地飞快下墨,转眼就写了整整一张稿纸。
两人读着王梓钧写出的文字,惊讶地现,他的风格居然和此时的古龙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区别。
天才啊!
蒋岩东激动得身体抖,仅凭几张简略的大纲,就能完美地帮古龙代笔《楚留香续集》,而且还是在酒醉状态。
那一瞬间,在蒋岩东的眼里,带着酣态的王梓钧仿佛罩着一层光芒,如同那斗酒十千的李太白转世。
“好了,拿去!”两个小时后,王梓钧将稿纸往蒋岩东面前一推,终于熬不住醉意,倒在沙上呼呼大睡。
蒋岩东拿过稿纸一数,脸色精彩至极——两个小时居然写了2万字,而且内容精彩,文笔优美,丝毫不亚于古龙本人所作。
他是文曲星下凡吗?
哆嗦地收起稿子,蒋岩东飞快地赶回去排版,但心中却觉得今天的收获不是拿到了古龙的稿子,而是觉了一个逆天强人。有书友说每小时1万2千字太快,我改成了1万字了,包含稿纸空格,大概每秒2-3个字。倪匡最高时将近9ooo字,平均度45oo字,别人还要构思的。
王梓钧一觉醒来,感觉头都大了几圈,一想问题就胀痛不已。迷迷糊糊只觉得昨天和古龙、于东楼喝酒,但连喝完之后怎么回来的都忘了。
“王先生醒啦?洗把脸吃早餐吧。”千代子端来四杯牛奶放到桌子上,顺便还给王梓钧鞠了个9o度的躬,搞得像个佣人一样。
“谢谢!”王梓钧用冷水浇了把脸,终于清醒了许多。
回过头去,见其貌不扬的古龙正在和长相清秀的千代子调笑亲热,尴尬之余只好背过身去。
古龙风流好手段啊,当初他和卧龙生同时追一个舞女,功成名就又英俊潇洒的卧龙生送出一套名贵沙,舞女收了沙却和还不出名且长得不怎么样古龙跑了。
“什么?”古龙突然惊叫一声,却是千代子将昨晚王梓钧帮他代笔的事情讲了。
于东楼迷迷糊糊地被古龙吵醒,从沙上爬起来问:“怎么了?”
古龙指着王梓钧,见鬼似地说:“小王昨天喝酒回来,帮我把《桃花传奇》的稿给续了,两个小时写了两万字。”
“你喝酒没把脑子喝坏吧?一个小时一万字,我抄书都抄不了那么快。”于东楼笑道。
古龙说:“什么写不了那么快?上次倪聪(倪匡)来我家,香港那边催得急,我亲眼见他一个小时写了9ooo字。”
于东楼看向千代子,千代子点点头说:“是真的。”
王梓钧见三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他只能报以苦笑:“我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信吗?”
“不信。”古龙和于东楼一起摇头。
“咚咚咚!”敲门声响。
千代子跑去开门,却是蒋岩东来了。
蒋岩东向古龙和于东楼打了招呼后,便笑着对王梓钧说:“昨晚走得太急,没有和王先生多多沟通,真是遗憾。”
“你是?”王梓钧指了下自己的头,“昨晚喝得太多,自己干过什么事都忘了。”
蒋岩东闻言彻底无语,难不成那2万字的小说你是梦游写出来的吗?
“咳,”蒋岩东清了一下嗓子,“今天来主要是想问王先生的《大唐双龙传》,有没有和别的杂志社谈好表。”
“没有。”王梓钧摇头说。
“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武艺》?”蒋岩东问。
王梓钧笑了笑说:“当然可以,只是稿酬……”
“稿酬没有问题,和耀华的一样。”蒋岩东豪爽地说,只王梓钧昨天的表现,就值得了这个价。
“合作愉快!”王梓钧等得就是这句话。
钱啊钱,还等着两个月后开一家出版社呢,没钱怎么行?
蒋岩东离开后,王梓钧和古龙、于东楼吃过早餐,就结伴出去淘书看。
一个喜欢读书、写作的人如果住在牯岭街这样的地方,绝对是无比幸福的。满大街的新书、旧书,各种类型应有尽有。王梓钧随便看了几眼,居然还能找到晚清的手抄本。
古龙两人正在一个路边摊上淘书,王梓钧来到一家租书店,随便拿起一本小说。
准确地说,不是一本,而是三本用线钉在一起的。每一本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而且非常的薄,最多能印下三万字。
又翻了一阵,王梓钧现不仅是小说,连琼瑶的也是这样,那粗糙的模样比之后世的盗版书都不如。
看到这里,王梓钧便知道如果做出版社的话,应该怎么改革了。先每本书出版厚度必须增加,开本变大,封面要精致,绝对能把同类的出版物挤出市场。
王梓钧与古龙两人悠闲地逛着书摊的时候,恒毅高中林校长的办公室里却是热闹非凡。丽风、丽歌、海山、宇宙、歌林……等等唱片公司的人正在校长室里互相挖苦,吵个不停。
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然是来找闹出大风波的王梓钧。
让我们把目光回到昨天晚上:
在中视新闻结束,开始播放的时候,中视的收视率急上升,而台视的收视率悲剧的直线下降。
台湾从南到北,能收播到中视信号的地方,无数人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节目开播。
直到歌唱大赛决赛的时候,中视的收视率达到了恐怖的7o。无论是领导还是工作人员,无不欢欣鼓舞,觉得这次的歌唱大赛举办得太成功了。
比赛在顺利地进行着,直到王梓钧上场之后,中视收视率突然飙升到85。直到此时,电视台的人终于知道收视率奇高的原因了,他们都是来看王梓钧的。
虽然事先知道节目播出之后王梓钧要出名,但没人想到观众反应会那么强烈!
除了电视台外,没有任何报刊杂志宣传,但仅仅一天的时间,通过看过节目的年轻人口口相传,王梓钧的《你的样子》已经开始在街头传唱。
就像病毒传播一样,许多没看过上一期节目的人,在听了王梓钧的歌后,都想看他决赛时的表现,专门等在电视机前听他的新歌。即便是家里的长辈想看台视的节目,也被晚辈们哭闹着强行换台。
对于这个结果,王梓钧根本没有想过。因为对来自于后世的他来说,这种歌唱大赛、选秀节目多如牛mao,而且中视宣传力度又小,根本不可能大范围引起轰动。
台湾高雄。
一个叫罗大佑的17岁少年正抱着一把吉他,反复地练习着今天刚学来的歌曲。
这歌的名字叫《你的样子》。
“大佑,快出来吃饭了!”
“来了,来了!”罗大佑放下吉他走到客厅,顺手把电视机打开,歌唱大赛刚刚开始。
罗大佑端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直盯着电视看,饭粒不停地掉到地上。
“真是,有什么好看的!吃完了快点去做功课!”罗大佑的父亲说着把电视关掉。
罗大佑沉默了一阵,放下饭碗,对父亲说:“爸,就看今晚,明天我不看了。”
“不准。”罗大佑的父亲摇摇头。
“我写保证书,看了今晚之后,在联考前绝对不再看电视。”罗大佑很郑重地说,飞快地跑回房间拿纸笔。
罗父轻笑道:“这孩子,都疯魔了。”
罗大佑飞快地写完保证书把电视打开,激动地等待王梓钧出场。
出来了,出来了!
罗大佑自从看了王梓钧的比赛后,便迷上了电子乐器,不过他现在可没钱买,只能用木吉他凑合着用。
听完王梓钧唱的《回旋曲》,罗大佑有些失望,他喜欢的是昨晚那种摇滚歌,而不是这种软绵绵的民歌。
就在罗大佑准备回房间看书的时候,电视里王梓钧居然开始唱第二: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罗大佑猛然停下脚步,凝神屏息地聆听着那歌声,只觉得全身的音乐细胞都沸腾了。他努力地记着每一句歌词,每一段旋律。
可惜,直到最后,歌曲的内容他只记下一半。
罗大佑跑回房里,悄悄地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铁盒子,将里面的钱全部装进书包里。他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去台北,一定要把唱《童年》的歌手找到。
卢焯作为歌林唱片公司的代表,一早就来到了恒毅高中。昨晚中视在取得收视高插o后,立即有人打电话通知了歌林唱片的老板,务必要把王梓钧签下来。
本来歌林唱片已经签下了王梓钧的好友方南,想来这次的事情应该不难办,但卢焯此刻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趟来的,居然有近十家唱片公司。
歌林唱片公司虽然刚开张不久,可幕后老板实力雄厚,根本不惧其他公司。但是歌坛巨无霸海山唱片居然也来人了……要知道此时歌林唱片公司初创,连行渠道都还是借用的海山唱片的,两者怎么能比?
“卢先生也来了?”海山唱片的周金瑞主动打招呼。
卢焯颇为尴尬,因为他在被歌林挖去之前,一直是周金瑞的下属。此时见面,旧上司余威犹在,他也只能哈哈地打着招呼。
卢焯心想:这次歌林唱片吃亏是吃定了。
中视歌唱大赛就是歌林唱片成立后,为了掘歌手和中视联合举办的。结果王梓钧这个比赛冠军和其他的新人完全不一样,居然没有一点签约的意思。每次找他谈签约问题的时候,王梓钧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更让歌林唱片公司无奈的是,王梓钧表现得太出色,而且被周蓝萍收为弟子,令他们无法暗箱操作,捧其他选手成为冠军。
不止是卢焯,其他唱片公司亦感觉希望不大,心里盘算着如何提高签约后的待遇,有些小公司甚至直接放弃离开。
“梓钧,你总算回来了。”方南在校门口就把王梓钧拉住。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王梓钧刚问完这句,就见附近的许多学生围了过来,比之昨天早晨的更多,这让他十分不解:《搜神记》虽然在学校流传甚广,但他转校过来没多久,大多数学生还是不认识自己的啊。
“梓钧,恭喜你得了冠军。”
“大哥,你怎么跑去唱歌啊,小说还写不写了?”
“王梓钧同学,《童年》完整的歌词是什么啊,我都记不住。”
昨天围观的也就十多个人而已,今天居然有二三十个,王梓钧感觉有些头疼。虽然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但被人打扰真的很烦。
希望大家的热度就持续这两天吧。
进校之后,一路上不停有人和他打招呼,王梓钧问道:“什么事啊?”
方南诧异地反问:“你不知道?”
王梓钧问:“知道什么?”
“现在好几个唱片公司的人都在校长室喝茶等你回来呢!还有几个小公司看见海山、丽歌也来了人,想到争不过就走了。”方南羡慕地说,“梓钧,你现在的情况和当年邓丽君一样。都是参加过一次歌唱比赛后,全台湾的人都认识了。”
王梓钧奇怪道:“一个冠军而已,他们现在怎么约好一起来了?”
“你真不知道?”方南见鬼似的问。
“真不知道啊。”王梓钧心想,难道是光辉乐队唱我的歌唱火了,唱片公司看到摇滚乐的展势头,终于忍不住出手?
当初王梓钧要加入光辉乐队的目的有二:一是由于乐队构架齐全,以后无论是演出还是录唱片,都可以省事许多;二是借着地下传唱模式,把摇滚乐推向民间(台湾、香港、大6摇滚展初期都是从地下起来的,王梓钧想当然的也走出了这步,他完全没想到这个时期的电视节目威力如此强大)。只要摇滚乐真的火起来了,他自己才会火,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唱现代民歌。
方南一幅我服了你的表情:“你没听见满大街的人都在哼着你的歌?”
“不会吧?”王梓钧直接坐出租车过来的,在牯岭街也听人唱《童年》,不过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进了校长办公室,却见林校长正和四个男人高谈阔论,居然畅谈着世界各地的音乐艺术,把几个唱片公司的人说得接不上话。
原来林校长是学声乐出身的。
见王梓钧回来,几个男子互相看了一眼,谁都不愿意先开口。现在是几家公司争一个新人,王梓钧占据有利地位,可以坐地起价。
“你好,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海山唱片的周金瑞环视一圈,笑着走过来和王梓钧握手。他是几人中最没有压力的,因为今天他带来的条件实在是太宽松了。
“周先生你好。”王梓钧满面net风地笑着和他握手之后,也向其他人打了招呼。都是一个圈子的,即便是不合作,也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才对。
“想必王先生已经明白我的来意了。”周金瑞开门见山地说:“我也不多说废话,王先生还记得上次你提的那个条件吗?”
“当然。”王梓钧点头。
“鄙公司郑老板非常欣赏王先生的才华,已经全部答应了。”周金瑞笑道,“具体的合作细节,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
“真的全都答应了?”王梓钧反而有些不可置信,因为他提的条件实在有些“胡闹”,没有哪家公司会容忍的。
“不错,全部答应了。”周金瑞确定道。
王梓钧此时也不想和其他公司谈了,直接说道:“那行,就这么订了。”
歌林唱片的卢焯本来想听了海山开出的价码后,自己再出手,谁知两人几句话就把事情谈完了,忍不住说道:“王先生,不知道你和海山开出的是什么条件?”
“歌林也有兴趣?”王梓钧笑着把自己对海山提的条件又重复了一遍,其他公司听得直摇头,只那个双方可随时协议终止合约就不能接受。没了合同约束,那么唱片公司就不能掌控艺人,到时候会出很多麻烦。
送走了其他公司的人后,王梓钧好奇地问:“周先生,我冒昧地问一句,海山答应那些条件,真的只是因为郑老板看好我的才华?”
周金瑞神秘地一笑说:“当然不是,除了老板外,还有老板的一位老朋友也力tǐng你。否则,我们海山可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海山老板郑振坤的老朋友?王梓钧一头雾水,继续追问,周金瑞却是死不松口。
“那就先这样吧。”周金瑞说道,“明天我们在鄙公司谈合同细节。”
“不送。”王梓钧和他握手道别,心中还在想郑振坤那位朋友是谁。
哎,就更一章吧。这章删了三遍,好几个想法想写出来,终于还是被我按住了,前面有些散,铺得有些大,不能再放着写了。
“梓钧,我姐他们计划6月份举行保钓大游行。”晚上,孙希弼神秘兮兮地对王梓钧小声说。
王梓钧诧异道:“你上个周末就是去准备这个?”
“是啊,我姐是‘台大保钓会’的成员,我已经申请加入了。只要这次联考能考进台大,我就是保钓会的正式成员。”孙希弼道,“你也来参加吧!”
王梓钧默然,现在离蒋经国解严还有好多年呢,在政治上一步都不能踏错啊。不过貌似历史上参加这次大游行的人很多,并没有人因此获罪,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游行归游行,王梓钧却少了孙希弼那腔热血,因为他知道靠游行是不能收回钓鱼岛的。至少在他重生的时候,钓鱼岛还是没在中国的手里。
“唉,睡吧。”王梓钧无奈地说。
第二天,王梓钧直接跑到校长那里去请假。
林校长对他印象不错,反正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没有多加阻拦,直接就同意了他一个星期的长假。
乘车来到海山唱片公司,公司的大楼并没有中视大楼那么豪华,但当王梓钧走进去后,立即感受到“歌手摇篮”的实力。刘家昌、甄妮、尤雅……一个个红极一时的歌星不断地出现在王梓钧眼前。
周瑞金直接将王梓钧带到老板郑振坤的办公室里,关上门就出去了。
“郑老板好。”王梓钧笑着问候道,同时打量着这位鼎鼎大名的台湾音乐王国缔造者——烫得笔直的衬衫西kù,头梳得有些随意;他大约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不是很英俊,却有种成功人士的威严气场。
“哈哈哈,很精神的年轻人。”郑振坤看着王梓钧,有些恶趣味地笑道,“难怪有人把你说得天上才有、地上全无。”
听郑振坤话里的意思,似乎有贵人在暗中帮他说好话,但这个人是谁呢?他的老师周蓝萍?周蓝萍貌似和郑振坤没有太深的交情。左宏元?左宏元虽然是海山的人,但不可能帮忙说几句话就让郑振坤答应自己提出的要求吧。
“坐!”郑振坤示意道,等秘书将茶端上,他才继续说,“夸你的那人本身就心高气傲,很少夸人的。哈哈,所以我一直对你很好奇。”
王梓钧耸耸肩,说道:“您现在不用好奇了吧,我也是两个胳膊扛一个脑袋。”
“不,我现在更好奇了。”郑振坤笑道,“你跟其他的歌手不一样,他们见到我都是恭恭敬敬的,很少有人像你这样放得开。你有一种同龄人没有的自信与潇洒。”
“这或许和我的人生经历有关吧,多被人砍几次就什么都不怕了。”王梓钧也不隐瞒自己的出身,而且他相信以郑振坤的能力,即便现在不清楚,以后也会知道。
郑振坤摇头说:“不。我在香港的时候,接触过很多江湖出身的人。他们不管在砍人的时候多狠,但一见到地位比他们高的,身上那股气立即就泄了,很难有你这样的气度。”
海山唱片公司原来是在香港经营的,6o年代才将重心转移到台湾,致力于展国语音乐,在7o年代的歌坛革命.运动中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当然,最终让我答应你的要求,决定签下你,还是因为你的才华。”郑振坤肃容道,“现在的台湾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音乐,流行歌曲是东洋人留在这里的遗风。本来我对改良民谣抱有很大的希望,不过展至今,民谣也进入了瓶颈。它的格局太小,承载不了太多的东西,而且已经快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
“你那三歌里,你知道我最喜欢哪吗?”郑振坤问。
“《回旋曲》?”王梓钧试探道。
“聪明。”郑振坤赞赏地说,“《回旋曲》很完美的将流行曲、民歌和国语的精粹结合到一起。而且歌词是余光中先生的诗,其中的隐喻不啻为掀起歌曲革命的一声呐喊。”
“您过奖了。”王梓钧没有因为夸赞而忘乎所以,反而是越听心里越没谱,郑振坤现在越是赞赏,那么他的下文就越难捉摸。
郑振坤沉默了一下,敲了敲沙的扶手,突然说:“文化局今早给中视打招呼了,让他们不要宣传你的歌。”
“什么?”王梓钧大惊,自己的歌词里没什么违禁词语啊。
郑振坤笑道:“不要害怕,上面的人也没达成统一的。只是出于谨慎,不让官方媒体宣传而已。”
见王梓钧皱着眉头,郑振坤笑问:“是不是觉得难以理解他们的做法?”
王梓钧点头说:“愿闻其详。”
“当年民歌改良运动也经常碰到这种情况。”郑振坤分析道,“当局为什么不打压流行曲?为什么不打压台语歌呢?因为这两种歌曲虽然流传很广,但在思想意识形态的影响不大。而国语的、具有独特思想意识的歌曲,一旦流传开来,再想去压制就非常困难了。现在的环境已经好了许多,退回去二十年,你敢唱《回旋曲》的话,恐怕已经被直接封杀了。”
王梓钧不觉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觉得自己在选歌的时候已经够小心了,有意地避开《乡愁四韵》这种政治意味很浓的歌,但想不到还是引起了当局的注意。要是比赛的时候选郑智化的《水手》,只怕现在已经被关进去了吧。
“你也不要担心。”郑振坤见王梓钧似乎被吓住了,宽慰道,“你手里有没有爱国的歌,嗯,就是歌颂党国的。如果没有的话,我让人帮你写两,到时唱片的时候加进去,也算是表明立场。”
“有,我自己来。”王梓钧连忙说道,要是让别人来写,一张唱片的风格都会被打乱。
“哈哈,别那么沮丧。”郑振坤笑道,“当局的管制只会慢慢放开的,艺术的netbsp;虽然现在台湾的最高领导人依旧是蒋介石,但蒋经国已经开始慢慢接手,许多领域的戒严正在逐渐解冻。
聊了一会儿,郑振坤看了下手表,起身道:“快到中午了,一起吃顿便饭吧。”
能和郑振坤一起吃饭可不容易,王梓钧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公司的歌手那眼神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啊。
上了郑振坤的车后,奇怪的是没有直接去饭店,而是来到了台大。
郑振坤打开车窗,朝远处挥了挥手,一个戴着太阳帽的女大学生走了过来。
“郑伯伯好。”女大学生和郑振坤打了招呼后,拉开车门坐在王梓钧身边,摘下太阳帽笑道,“梓钧,好久不见,你可成大名人了。”
“呵呵,好久不见。”王梓钧看着那张笑语盈盈的俏脸,终于明白是谁在背后帮他说话了。
眼前这位女大学生,正是神秘女郎——洪小乔。
昨晚熬夜,今天中午一点开写,这章写了四个钟头。关于社会环境的东西真的很难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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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烤激,芦笋浓汤,谢谢!”小提琴悠扬的乐声中,王梓钧笑着放下菜谱。
从初见王梓钧那一刻,郑振坤就在观察这个年轻人:说话进退有度,面对自己时全无胆怯,亦不过分地表现自己,四平八稳的根本不像个十八岁的青年。
郑振坤专门选择了这家台北最豪华的饭店,而家境并不好的王梓钧居然神色自如,在礼节上没有任何疏漏。
这是个有趣的年轻人。
郑振坤突然打算全力捧一下这个青年,看他到底能走多远。至于那个毫无约束力的合约,郑振坤完全没放在心上,历史上悉心培养的歌手凤飞飞忘恩负义跳槽歌林唱片,他亦大度地没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去刻意打压。
摇曳着杯中的红酒,王梓钧举杯对郑振坤道:“多谢郑老板的提点,我敬您一杯。”
郑振坤喝了口酒,指了指洪小乔笑道:“你可别只谢我,把我们的女伯乐给忘了。”
洪小乔嫣然轻笑:“我可不是什么女伯乐,只是梓钧的歌迷而已。现在的歌舞厅、夜总会,哪家不在唱梓钧的歌?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当伯乐。”
“洪小姐的推崇我可受不起,音乐才女的大名可是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王梓钧再次举起酒杯,“多谢洪小姐厚爱。”
郑振坤有趣地看着互相恭维的两人,心中暗叹:真是郎才女貌啊,我要是把他们撮合到一起,不知道健全兄是会感谢我,还是会派人打我一顿。
洪小乔本来准备豪爽地碰杯,却瞥见郑振坤揶揄的笑容,顿时脸上飘过一抹红彩,心里慌了起来。
洪小乔出身豪门,自幼被父兄视为掌上明珠,各种英才见了许多,却始终没有令她心动的男人。即便是王梓钧,她最多也只是欣赏而已,但被郑振坤用这样的表情一刺激,反而生出些异样的情绪。
王梓钧察觉到两人脸上的异态,心中好笑,他可没自恋到认为洪小乔听他唱几歌就死心塌地爱上自己的程度。看谁谁怀孕,瞪谁谁高插o,那种境界是神人,非我辈凡人可及也。
洪小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呷了一口红酒说:“我可没帮到你什么忙。本来准备让你上‘金曲奖’节目的,可现在台里没有通过。”
“理解。”王梓钧点头说。
洪小乔道:“什么时候唱片,可要告诉我一声。”
“这个就要麻烦郑老板了。”王梓钧顺势把问题丢给了郑振坤。
郑振坤问:“这个没问题,只要梓钧再添加两爱国歌曲进来就可以。”
王梓钧放下餐叉,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稿纸推了过去。
郑振坤拿到手里,粗略一数,大概有七八张稿纸,每张纸上是一歌:《一生有你》、《你的样子》、《童年》、《回旋曲》、《》、《最真的梦》、《大约在冬季》、《往事随风》。
作为台湾音乐王国的缔造者,郑振坤在音乐上的欣赏能力比许多词曲名家都要强。他一一地看下去,脑海里模拟着曲调默唱出来,渐渐地,他拿着稿纸的手都在抖。
“郑伯伯,你怎么了?”洪小乔见他脸色异样,不禁问。
“没事。”郑振坤将稿纸交给洪小乔,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这八歌,随便拿一出来,在现在的乐坛都会如一颗炸弹爆炸。前四不说了,这两天许多名家和歌星都在研究它们的旋律,而后四,一点都不必前面的逊色。
洪小乔疑huo地翻开稿子,很快心中就涌起滔天波澜,看王梓钧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怪物。
郑振坤吐了口气,问道:“你准备这八放在一张唱片里?”
“对,不过现在要再加两爱国歌曲,正好十。”王梓钧道。
“浪费啊。”郑振坤摇头叹息,这种经典的歌曲,一两就可以撑起一张唱片。将八歌放在一起,让商人身份的郑振坤痛惜无比。
“对了,那两爱国歌曲今天也一起给你吧。”说着,王梓钧拿出两张稿纸当着两人的面就开始写起来。
洪小乔见他说来就来,顿时哭笑不得,他想用自己的才华把人气死吗?
洪小乔却没有想到自己在节目上当场拆观众来信,谱曲演唱,气死的歌手也不少!
郑振坤与洪小乔全都停下吃饭,想看看王梓钧到底能写出什么样的作品。
大概一刻钟左右,王梓钧把两歌分别给了两人。
一是刘德华的《中国人》,一是屠洪纲的《精忠报国》。
王梓钧倒是想抄《我的中国心》,但想想张明敏唱了这歌后在港台地区受到的冷遇,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洪小乔或许不清楚,但郑振坤却是知道的,他早上才提醒王梓钧加两爱国歌,到中午居然就写出来了。
“好歌!这样的歌才有男儿气概!”郑振坤拍案叫绝。
特别是《精忠报国》中的歌词,听到有心人的耳中,很容易联想成热血青年渴望精忠报国、反攻“北方”。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只凭这几句歌词,就已经触到了当局的(g)点。
“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做准备,争取一个星期能够上市行。”郑振坤兴奋道。以他的经验,这张唱片只要一行,绝对能风靡整个台湾,甚至是整个东南亚。
王梓钧不好意思地提醒道:“郑老板,我们的合同还没签呢。”
郑振坤一听,瞬间冷静下来,笑骂道:“小家伙,你这是在给我下饵,让我吞下去啊!”
“哪里哪里,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王梓钧谦虚道。
洪小乔看着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那里打哑谜,乐得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在王梓钧寸步不让的坚持下,双方很快拟好了合约,除了王梓钧原先提出的要求外,主要细化了双方在唱片行时的利益分成。
在合约期内,王梓钧所有音乐作品都必须由海山唱片公司行,如果王梓钧身兼词曲作者和演唱,那么所得利益(税后),双方五五分成,行权归海山唱片公司,著作权归王梓钧,且今后该歌曲所得利益,一律五五分成。
五五分成,虽然是抛开行成本之后的纯利润,但这也足以让无数歌手眼红了。
王梓钧也真正的见识到郑振坤的气度,他明知道这张唱片会带来多大的利润,居然舍得放弃一部分。换做别的老板,恨不得把歌手当牛马使唤,一分钱不给才好。
有些卡文。
回到海山唱片公司,郑振坤准备让左宏元来帮王梓钧的歌编曲。王梓钧连忙推辞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郑振坤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这年头电子音乐使用很少,因此编曲并不是非常重要,何况左宏元擅长的是传统乐器,对摇滚乐不是很熟,还不如王梓钧来编曲。
王梓钧上辈子连歌都没写过,更别说编曲,好在他对各种乐器还算比较熟悉,慢慢地能够琢磨出来。
王梓钧忙碌的时候,洪小乔也没闲着,趴在王梓钧旁边看着他工作,时不时地提上几个问题,一副认真好学的样子。
洪小乔本来对自己的音乐才华颇为自信,谁知却被王梓钧接连打击。这时见只剩下他们两人,实在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喂,你这些都是和谁学的啊?别跟我说是自学的。”
王梓钧闻言心道不好,自己好像表现得有点太妖孽的,以后可要低调一些。
“编曲需要学吗?比作曲更简单,只要熟悉乐器就可以了。”王梓钧只能敷衍道。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吧,其实我小时候遇到一位世外高人,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
洪小乔见他在说笑,也非常配合地道:“那你的这位高人师父,到底是一个乞丐呢,还是一个和尚?”
“他是一个……”王梓钧恶作剧地伸出双爪,做着鬼脸厉声道,“吃人的妖怪!”
“啊,我好怕!”洪小乔往后退了一步,拍拍胸脯做出怕怕的样子,然后一副得逞的样子坏笑道,“好啊!你居然敢说自己的师父是个妖怪,下次我遇到周老的时候,可不会帮你保密。”
“好狡猾的妖女,我选哪个答案都是上你的当吧。”王梓钧忿怒地说,作势要去抓她。
洪小乔帮他这么大的忙,就当是逗她开心了。
“呵呵呵……”洪小乔得逞地娇笑,一边绕着桌子飞跑,躲避着王梓钧的追捕。
两人一路欢笑着追逃,洪小乔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王梓钧抓住。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郑振坤见差点撞在一起、神色怪异的两人,瞬间愣住了,随即就是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说:“呃,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说完退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被误会的两人大窘,王梓钧尴尬地笑了笑,回到座位上继续编曲。
洪小乔的脸微微烫,却故作大方地说:“哦,对了,你那个朋友方南昨天来电视台录节目了,唱得不错哦。”
“哦,是吗,那我要替他感谢你。”王梓钧也不再去提刚才事情。
两人很快恢复如初,洪小乔不时地给王梓钧提一些乐器配合的建议,好似刚才什么也没生。
整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王梓钧非常神地将十歌的编曲工作大致做好,伸了个懒腰说:“累死我了!”
洪小乔问:“这里大多是电子乐器,配合少量的小提琴、钢琴,你准备让那支零点乐队来伴奏吗?”
“呵呵,聪明,我刚好这么想的。”王梓钧赞道。
洪小乔笑着说:“他们现在可火了,连续几天唱你的歌,整个台北的夜总会抢着请他们登台。”
听洪小乔这么一说,王梓钧心中那点愧疚感立即消失了。当初他拉光辉乐队下水,很有些利用的意思,只不过现在现自己的做法纯属多此一举而已。只要有优秀的作品传唱,大众的音乐欣赏能力其实远正常估计的。
毕竟他只是个凡人,虽然拥有一些未来的记忆,但不同事情放到不同的时间,最后得出的结果也会不一样。王梓钧亦无法每次都作出准确的预料。
两人并肩下楼,准备出去吃饭之后,便去把光辉乐队找来。
洪小乔向郑振坤的司机借来车钥匙,问王梓钧道:“会开车吗?”
这是一辆1968年产的道奇插rger_R/T。王梓钧对这个年代的车自然不熟悉,但其精致华丽地外观设计,却让他有些手痒。
作为草根出身的王梓钧本尊,自然没有接触过这种高档轿车。王梓钧不敢再出风头露出破绽,于是摇头说:“不会。”
洪小乔总算现一样王梓钧不会的东西,心情颇为高兴,随口说:“下次我教你!”
“行啊,不过学会了也是屠龙技。”王梓钧坐在副驾驶室里,拍拍真皮地座垫说,“我可是个穷光蛋。”
“你就谦虚吧,百分之五十的唱片利润分成,小心被钱给活埋了。”洪小乔笑着动了汽车,一路上好为人师地教起王梓钧开车来,“喏,这是刹车,这个是……”
王梓钧哭笑不得地装着好学生,唯唯诺诺地直点头。
“悟性不错,看来你很快就能学会开车了。”洪小乔见“王梓钧孺子可教也”,便一本正经地告诫,“不过开车上路可要小心,刚学会的人遇到突事故很容易心理紧张……”
“小心,前面有人!”王梓钧突然大声提醒。
“啊!”洪小乔本来偏着头和王梓钧说话,听到呼叫后立即往前看,却见一个小孩横穿马路,眼看就要撞上。
洪小乔吓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去踩刹车,谁知道居然踩中了油门,汽车猛地加冲了上去。
就在汽车快要撞到那小孩的时候,王梓钧眼疾手快,抓住方向盘用力一拉,险之又险地从小孩身边错身而过。
与此同时,王梓钧伸脚踩住刹车,一秒钟之后……
“轰!”汽车车头那独一无二的隐藏大灯格栅与保险杠一起撞到路边的灯杆上,直接把铁质灯杆给撞得弯曲倾斜。
王梓钧用手臂护在洪小乔的额头前方,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倒,脑袋重重地撞在挡风玻璃上。
洪小乔的额头猛撞到王梓钧手臂,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她脑袋有些眩晕,良久才恢复过来。
“啊,你流血了!”洪小乔见王梓钧头里冒出汩汩鲜血,惊慌地拿出手帕按在他伤口上。
“没事!”王梓钧按住伤口,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才重生一个多月而已,居然挂了三次彩了。
“我,我送你去医院。”洪小乔说着把车退出来,开着那变形金刚一般的道奇轿车朝医院行去。
洪小乔看着医生用手术剪刀小心地剪着王梓钧伤口处的头,一条触目惊心地伤口从间露出来,忍不住说道:“大夫,你小心一点,别碰到伤口了。”
医生带着口罩,没有搭话。他很快把伤口处的头剪除,又用酒精和医用棉花清理了伤口,这才脱下口罩说:“大概需要缝四针。”
“要缝针啊。”洪小乔见医生拿出缝合线,还有那弯弯的针头,联想着它要在王梓钧头皮上像缝衣服一样穿来穿去,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王梓钧痛得满头大汗,刚撞上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经过医生一处理,现在脑袋像是被人从头顶劈开一样疼。他看见护士拿出一支针筒,想来是要打麻药,联想起麻药伤脑的说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连忙说道:“不用麻药了。”
“不用麻药?”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劝道,“后生,这可是在头皮上缝针,不用麻药很痛的。”
“不用不用。”王梓钧平生最恨脑残的人,可不想自己变脑残,宁愿一时忍痛都行。
医生无可奈何,朝护士挥挥手,后者递了一张湿mao巾给王梓钧,让他咬在嘴里。
“嗯……”王梓钧痛得浑身一颤,牙关紧要。
医生的话隔着口罩传来:“跟你说了痛,我第一针都还没扎下去呢,刚碰到伤口你就痛成这样了。”
“唔……唔唔……”王梓钧手握成拳,牙龈都咬出了血。这才知道关二爷不好当,别说刮骨疗毒,这一针还没完,就痛得差点昏过去了。
洪小乔见他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忍,毕竟是自己的疏忽才让王梓钧受伤的。何况,那千钧一的时候,若不是他用手臂挡住自己的额头,可能破相的就是自己了。
洪小乔坐在他身边,芊芊素手伸过抓住王梓钧的拳头,这也是她唯一能做出的安慰。
刚才车祸的一瞬间,洪小乔觉得自己就像是要死了一样。等她的思维重回大脑时,她正被一个男人护在怀里,而那个男人自己的头却在滴血。
若是自己的那个未婚夫遇到同样的情况,他会怎么做呢?不,他一定不会这么做,他一定会选择先保护自身,因为不管他如何的英俊儒雅,骨子里却是个自私冷血的人。
想起过些天未婚夫就要从美国回来了,洪小乔就是一阵头疼。
不行,我要反抗!
洪小乔望着王梓钧,心想换做是他也行啊,至少不会让自己讨厌。
一针针下去,王梓钧觉得好像有人在用电钻钻着他的脑袋。他的指甲早已经把手心都扎破了,手一松想抓住椅子的扶手,医生又是一针刺下。
“啊……”洪小乔轻呼一声,随即咬牙忍痛,王梓钧将她的小手抓得死死的,像是要将其握散一样。
“呼!”医生摘下口罩吐了口气,让护士给王梓钧包扎伤口。他从没有给未经麻醉的病人手术过,压力可不比王梓钧小。
那护士小姐显然早就认出了王梓钧,包扎时温柔无比。缠好绷带后又主动地用热mao巾给他擦脸,嘴里一直说着崇拜喜欢之类的话。
“谢谢!”王梓钧现在整个脑袋都木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差点摔倒,洪小乔赶紧将他扶住。
王梓钧站稳之后,才现洪小乔手背上几道淤青的指印,不用想都是自己刚才抓的,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把你的手弄伤了。”
“没什么。”洪小乔飞快地把自己那只手遮住,手上的疼痛似乎转化成一种怪怪的感觉。
医生开了一些消炎的药说:“记得两个星期以后来拆线。”
“啊,车撞成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和郑伯伯交代?”洪小乔看着被毁容的车头,懊恼地说。
王梓钧有些好奇地问:“你开车多久了?”
洪小乔微窘地答道:“三年了,我十八岁就拿到了驾照,今天是意外啦。”
三年了?王梓钧忍不住想翻白眼。
“还是我来开吧。”王梓钧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身份的问题了,他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拥有的生命交给一个马路杀手。
见王梓钧抢过她手里的钥匙,进入驾驶室后熟练地把车动,洪小乔惊讶道:“你居然骗我说你不会开车。”
“你刚才不是给我示范过吗?”王梓钧用一个无奈的表情说,“没办法,对于有些天才来说,开车一看就会。”
洪小乔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口中碎碎念着,也不知道是在诅咒谁。
“你来指路啊,我对这里不熟。”王梓钧说着问道,“去吃饭吗?”
“随便吃点吧。”经过了车祸,洪小乔也没了什么胃口。
王梓钧也不知道哪里吃饭好,慢悠悠地转了两条街,居然来到了富豪酒店门口,他心中一动,就停了下来。
“虎哥!”两人走进酒店之中,一路上碰到竹联帮中的小弟,个个都恭敬地主动和王梓钧问好。盖因王梓钧的哥哥,已经正式回归帮派了。
洪小乔吃惊道:“你,你居然混黑.道!”
王梓钧轻轻一笑,也不多做解释,他带洪小乔来这里的本意也是如此。
两人之间那点暧昧情愫让王梓钧有些警觉,对于洪小乔神秘的背景他一无所知,这无疑是非常危险。
历史上洪小乔明年就会淡出歌坛,嫁给了一个富家公子,且婚姻生活很不和睦,没几年便离婚了。之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终身没有再嫁。
这显然是场政治联姻,自己若是在实力没有强大之前搅进来,恐怕会招来洪小乔家人的强烈反对、甚至是暗中算计自己。
因此,王梓钧干脆把自己不光彩的过去展现出来,在两人之间建造一道隔阂。
洪小乔微蹙着眉头,沉默地跟在王梓钧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身风情的曼露走下楼来,看到王梓钧之后,手指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嗔怒道:“阿虎,你现在成名人了,是不是就看不起姐姐了?”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忙吗。”王梓钧打着哈哈说,转而问道,“对了,我哥他们呢?”
“谁知道,这几天都神出鬼没的。”曼娜看到王梓钧身后的洪小乔,眼睛一亮,去拉洪小乔的手说,“你是阿虎的女朋友吧,长得真漂亮!”
自幼的家教让洪小乔对曼娜这种风情女子下意识地排斥,她往后退了一步,刚好避开曼娜伸过来的手,让后者颇为尴尬。
“咳。”王梓钧咳嗽了一声说,“雪姐,这是我朋友,洪小乔。”
曼娜周旋在黑白两道之间,自有其本事,她毫不介意地微笑着说:“你好,我叫李雪,是梓钧他哥哥的朋友。”
见曼娜一脸热情的笑容,洪小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回道:“你好。”
曼娜看出洪小乔似乎对她不甚喜欢,便招呼服务生给两人安排了座位,自己打理生意去了。
富豪酒店按照后来的说法,就是一家综合性娱乐会所,楼上有包间客房,下面却和普通的夜总会并无二致。
大厅里灯光有些幽暗,一个民歌手正抱着吉他轻声弹唱。
洪小乔与王梓钧对坐着,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你故意的吧?”
王梓钧一笑:“我只想展现一个真实的我出来,朋友之间,似乎不应该有所隐瞒吧。”
“那你当我是朋友咯?”洪小乔问。
王梓钧反问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洪小乔气道:“就算是朋友,谁愿意见你那些破事!”
王梓钧耸耸肩,表示自己清白无辜。
洪小乔默默地喝着果汁,心中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失落。她刚刚试着去接触一个男人,居然直接就碰壁了。
有一点她却是很清楚的:家里绝对不会同意她和一个黑.道出身的男人交往。
至于自己那个未婚夫,洪小乔承认他长得不赖,而且非常有学识才华。可两人每次都谈不到一块儿去,她弹着自己的音乐和,而对方每一句话都离不开生意,满嘴的铜臭味。
洪小乔脑子里不停地拿王梓钧和自己的未婚夫相比,最后的结果是越看王梓钧越顺眼。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拒绝我!
一想到自己大学毕业之后,马上就要被逼着结婚,洪小乔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黯淡。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突然,台上传来熟悉的歌声,那位民歌手与时俱进,用木吉他唱着这几天疯传的歌曲。
洪小乔听着听着有些痴了,忍不住问:“这歌你是为一个女孩子写的吗?”
王梓钧模棱两可地回答:“算是吧。”
“那你能为我唱一歌吗?”洪小乔心情有些低落。
王梓钧是欺硬怕软的性格,见洪小乔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忍,答应道:“好吧!”
等那民歌手将歌唱完,王梓钧三两步冲上台去。
人们只见一个印度阿三型的青年抢过歌手的吉他,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就把民歌手赶下了台。
“他是王梓钧!”一个客人居然认出了他。
“真的是他!”
“王梓钧,我们要听《童年》!”
“我要听《回旋曲》!”
王梓钧笑着拿起话筒,示意大家安静:“下面这《知己》,送给我的朋友!”
众人一听他要唱新歌,顿时安静下来,翘以待。
“夜幕慢慢升起/思绪再度涌起
昨日的朋友/永远不会失去
保存美好记忆/我们再度相聚
熟悉的面孔/永远没有分离
多么熟悉声音/在我耳边唤起
曾经欢笑/也曾默默记取
成长的历程/你和我一起
成长的历程/你和我一起”
“只是知己吗?”优美的歌声,让洪小乔心情复杂。
看着沉醉在歌声中的客人,台上那个青年依旧那么耀眼,即便是他的脑袋被绷带包成了猪头三。
我为什么要服从家里的安排,嫁给那个满脑子金钱的人?
借着微弱的光线,洪小乔低头看着手上那人捏出的淤青,就好像是烙在上面的不灭印记。
“哇,这个公司好大。”陈飞鹏一进海山唱片便大呼小叫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冯乃歆见公司的员工都看向自己这边,颇为窘迫地拉了拉陈飞鹏的衣服:“飞鹏,别叫了,多丢人。”
“哦,”陈飞鹏闭上自己的嘴巴,刚走了几步,突然指着前面大喊,“快看,是刘家昌!快去找他要签名!”
冯乃歆只感觉全公司的人都在看着他,捂着脸羞愧地躲到自己哥哥的背后。
四人来到一间艺人的训练室,王梓钧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关于编曲,王梓钧也不是内行,昨天只是把自己大致的记忆写下来,今天再和乐队演练一遍,看看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电子音乐刚刚起步的台湾,各种器材的配合其实非常粗陋。上次歌唱比赛中,光辉乐队的演奏来自于他们平时的默契,虽然优美的旋律和歌词让观众评委耳目一新,但乐器之间的配合并不能让王梓钧满意。
而这一张唱片,王梓钧想要把一些成熟的理念展现给所有人。
四人照着王梓钧的编曲开始弹奏,效果果然比以前要好得多。冯乃凯和李豹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王梓钧的许多想法是他们根本闻所未闻的,且演奏效果出奇地好。这一张唱片做完,他们的编曲水平绝对能达到一流水准。即便是不开薪水白干,这一趟也来得值了。
王梓钧昨天粗略的编曲,十歌只花了半天时间,但这次为了推敲部分细节,却足足用了三天。
许多地方光辉乐队的四人觉得已经非常完美了,王梓钧却认为不妥,让他们一遍一遍的试验,直到他满意为止。
三天之后,五人从练习室中走出的时候,一个个都成了熊猫眼,各自回家大睡一场,约定第二天开始录歌。
录歌的时候,郑镇坤和洪小乔都来到了现场,左宏元也闻讯赶来。
这一下轮到王梓钧悲剧了,左宏远是要求精益求精的大家,在王梓钧唱时不断地喊停。因为王梓钧的歌声传到他耳朵里,那些小瑕疵被无限放大,简直惨不忍听。
郑镇坤见这样下去没有效率,于是把刘家昌这个当红鬼才叫来,让他临时纠正、指导王梓钧的唱法。
这个举动让王梓钧在公司彻底出名了,还没见哪个新人灌唱片时居然请来两位作曲大师在一旁指导的。
甚至私底下居然传出王梓钧是老板私生子的谣言!
这样一来,本打算一个星期录完的唱片,整整延长到半个月。
不过这半个月里,王梓钧与刘家昌已经成了音乐上的知己。加上洪小乔和光辉乐队,7个年轻人相互交流着自己在演唱、创作、编曲上的心得,每个人都收获巨大。
直到九十年代,一本著名音乐杂志里这样写道:“那是一场音乐的盛事——在这次被称之为‘海山论剑’的聚会中,七个对音乐充满热爱的青年,以自己对音乐的独到见解,完成了新旧流行乐的第一次融合。那张定名为《精忠报国》的黑胶唱片,被公认为现代华语流行音乐的开山之作,为今后二十年华语音乐的展奠定了基础……”
刘家昌带着副黑框眼镜,长得比较文静,不过他的名号却非常霸气,号称台湾六十年代的音乐教父。但其实他的年龄并不大,今年也就刚刚满3o岁。
“梓钧,你那些乐器搭配的点子是怎么想出来的?”一录完歌,刘家昌就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半个月里,他将自己的演唱和作曲技巧倾囊相授,也从王梓钧那里学来了许多新的音乐理念,可以说互不相欠。但最让刘家昌疑huo的是王梓钧对器材搭配的独到见解,没有多年的积累是根本无法做到那么完美的,而王梓钧表现出来却似乎不是对乐器非常熟悉。
王梓钧自知露出了马脚,只能把这些都归纳为自己的天赋,说道:“我从小就喜欢听各种各样的声音:猫和狗走路的声音是不一样的,螳螂和飞蛾扇翅膀的声音是不一样的,这些我都能闭着眼分辨出来。同样的,各种乐器的声音,只要多接触几次,便能记住它们各自的特点,又在脑海中幻想出各种配合来。”
刘家昌听王梓钧一忽悠,顿时惊为天人,还真以为自己碰到了天才,不时地啧啧赞叹。
王梓钧暗中松了口气,看来以后都得当天才了,不知道会不会被科学家抓去切片研究。
与刘家昌又聊了一会儿,王梓钧正准备离开,却被洪小乔喊住:“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你有什么事吗”王梓钧问。
“想请你帮个忙。”洪小乔迟疑地说。
王梓钧心中一跳,暗道不好,洪小乔一向说话都比较率直的,能让她不好意思开口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而为。”王梓钧硬着头皮说。
洪小乔转过身背对着他,小声地说道:“我想请你今晚去我家吃饭。”
“上你家?这,恐怕不好吧。”王梓钧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强烈。
“只是去吃顿饭而已,你怕什么?”洪小乔气道。
“那个,改天吧。”王梓钧采用了拖延战术,“刚录完歌,整个人很疲惫,我怕在你家人面前失礼。”
“不去也得去!”洪小乔拉着王梓钧的手往外走,她家里逼婚已经逼到她快跳海了,声称等她一毕业马上举行婚礼。
洪小乔还有半个多月就大学毕业了。一旦结婚,为了夫家的颜面,她必须退出“不光彩”的娱乐圈,不能唱歌、不能主持节目,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天啦,一想到这样的日子,洪小乔就觉得自己会疯掉。
历史上她倒是没疯,只是哭闹着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孤独地度过后半生。
本来洪小乔还只是对王梓钧有好感,但逼婚的压迫下,王梓钧似乎成为唯一的人选。
已经有恋人了,这似乎是拒婚的唯一借口。
“喂,别拉拉扯扯的,好多人看着呢。”王梓钧小声提醒道。
洪小乔转身直视着他,斩钉截铁地说:“你要是不去,我就没你这个朋友。”
王梓钧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去是不行了,只好苦涩道:“上你家,总得买点见面礼吧。”
洪小乔说:“不用了,我早就帮你买好了。”
苍天啊,这妖女绝对蓄谋已久!
汽车奔驰在公路上,王梓钧望着远处那逐渐变得清晰的阳明山别墅区,心中说不出的别扭。洪小乔今天带他回家的目的,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不外乎是拉他当挡箭牌,做戏给家里人看。
这游戏够幼稚的!
洪小乔见王梓钧一脸便秘的样子,气得笑:“又不是上刑场,至于那个表情吗?”
王梓钧肉肉额头说:“我头上的线刚拆了,怕到你家里再负伤一次。”
洪小乔看着他问道:“你就不问我今天为什么带你回家?”
“难不成带回家拜见岳父岳母?”王梓钧没好气道。
洪小乔脸一红,讥讽道:“一个高中生,谁看得上你?我可比你大三岁。”
王梓钧做出一副大难不死的模样,作揖道:“谢天谢地,多谢女侠饶命。”
“正经一点。”洪小乔被他的滑稽相逗乐了,“今天可是找你帮忙的,一会儿到家你就说是我的男朋友。”
王梓钧心道,果然来了。
洪小乔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昨天我‘未婚夫’从美国毕业回来,今晚要来家里吃饭。我爸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毕业之后马上结婚。若是再不想办法,就死定了!”
“那人长得很难看吗?”王梓钧问。
洪小乔摇头说:“不,他长得不错,至少不比你差。”
“那就是人品太差?或者是对你不好?”
洪小乔依旧摇头:“也不是,他家教很好,而且很有风度,谈吐也不俗。对我,也还算不错。”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王梓钧奇怪地问。
“正因为他一切都很完美,所以那么疼我的爸爸和哥哥才一定要我嫁给他!”洪小乔说着说着眼睛里透着雾气,“他们以为这是为我好,可以让我终身幸福。可是那个人我认识五年了,最多只把他当哥哥看待。你知道吗?他一个哈弗大学的高材生,居然把歌星看成卖唱的戏子……我们还没订婚呢,他妈妈就因为我主持《金曲奖》节目,找到我家来逼我辞职,好像是丢他们家的脸一样!”
王梓钧默然无语,这是洪小乔的家事,他能说什么?只要有家族利益牵扯在内,政治联姻可不是耍小孩子脾气能够破坏的。
汽车进入别墅,洪小乔慢慢地走下车,心里突然害怕起来。
“我回来了。”打开门,洪小乔小声地说。
“小乔回来啦,俊杰和你哥哥在书房呢,快上去陪陪……”一个穿着雍容的老太太走出来,看到洪小乔和王梓钧亲昵地站在一起,脸色瞬时就垮了下来。
洪小乔故意搂着王梓钧的手臂,介绍道:“妈,这就是我的男朋友王梓钧。”
“胡闹!”面容慈祥的洪母突然威,居然吓得洪小乔不敢说话。
“妈,是不是小乔回来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楼上下来,后面还跟着个二十来岁,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
两人男人走到客厅,看见洪小乔亲昵地搂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王梓钧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因为他上辈子居然见过洪小乔的哥哥——洪建全文教基金会的会长洪龙敏(一些地方我开始用假名了,还有本书所有负面角色全部是假名,本书的正面人物也全是虚拟的。本书系胡编乱造,切勿对号入座)。
王梓钧记得很清楚,洪氏文化教育基金会将在五个月后设立,基金会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对整个台湾的艺术、文化、教育事业起着非常大的推动作用。有名的台湾音乐、电影改革运动,背后都有它的影子。
洪小乔的父亲和大嫂相继出来,全被洪小乔的“计谋”给镇住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根本就不用解释,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梓钧,这是我爸!”洪小乔拉着王梓钧来到一个头花白的老者面前。
“伯父你好,我叫王梓钧,是小乔的朋友。”王梓钧恭敬道。
这个叫洪建全的老人,可是在日据时期白手起家的集团公司老板,王梓钧可没傻到认为他真的慈眉善目、心地善良。
洪建全看了王梓钧一眼,轻轻地挥手说:“来者是客,坐吧。”
老人一句话,总算是免去了王梓钧被扫帚赶出去的厄运。
“你好,我是小乔的未婚夫宋俊杰。”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就像是见到朋友一样,笑着伸过手来,“不知王先生在哪里高就?”
“糊口而已。”王梓钧笑笑。两人握手的时候,他感觉到对方的手坚实而有力,再加上一副看不起自己的眼神——看来这人非常自信,甚至是自负。
佣人将晚餐端上饭桌,众人落座。有意无意间,王梓钧被挤到最末尾,而洪小乔则和宋俊杰坐在一起。
“俊杰,这次你回台湾,是准备从政还是经商啊?”洪母问着宋俊杰,眼镜却看着王梓钧。
宋俊杰自信地笑道:“从政有我大哥就可以了,我回来是接手家里生意的。”
洪小乔的哥哥洪龙敏接口道:“俊杰学的是企业管理,想来经商是得心应手的。”
“有学问就好,你爸爸中学毕业,年轻时就吃了不少亏。”洪母说着似乎想起了王梓钧,问道,“王先生是哪家大学毕业的,在做什么生意?”
“我卖唱的。”王梓钧喝着美味的激汤,赞不绝口。
洪小乔的嫂子简静惠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这次中视歌唱大赛的冠军。最近公司里好多年轻人嘴里谈的都是你的歌。”
宋俊杰一脸嘲笑,再也没和王梓钧说过一句话,似乎那样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洪小乔一见气氛不对,对洪建全道:“爸,郑伯伯马上要为梓钧一张自己的唱片呢。”
“哦,你就是老郑说的那个小子?他对你评价不错啊。”洪建全比郑振坤大十多岁,却是难得的忘年交。
“郑老板错爱而已。”王梓钧谦虚道。
洪建全看似随意的问:“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宋俊杰听到老爷子的话,猛然警觉起来。洪老爷子既然问出了口,自然是对王梓钧来了兴趣。
王梓钧放下汤匙,笑了笑说:“台湾的娱乐产业,还是大有可为的?”
“哦,怎么个大有可为法?”洪建全问。
王梓钧指了指天花板,神秘地说道:“洪伯父,上面似乎在松绑呢。”
“好!有见识。”洪建全拍手叫好,其他人却听得一头雾水。
王梓钧笑了笑,这位老爷子恐怕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否则做电器的他,怎么会在几个月后突然转行进入文化产业,而且一做几十年,那个基金会在他重生之前都还存在。
洪小乔一看父亲的反应,心中暗喜,她一共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包括当众和家里人闹翻。不过现在父亲对自己的“男朋友”印象大好,那么就可以徐缓图之了,等下再单独和父亲沟通,最好能将婚事拖他个一年半载。
王梓钧突然现,自己这次来大有收获,若是能拉到洪氏基金会的投资,自己绝对会省很多时间和精力。
不过嘛,这个基金会还要五个月才成立,时不我待啊。
至于洪小乔的婚事,王梓钧一点都没有担心,另外一个时空里,这丫头可是把婚事生生地拖到了明年秋天呢。
“台湾现在赚钱最稳定的是投资实业,但我觉得做股票回报率更高。”宋俊杰开始售卖着他的想法,“我今年在美国股票市场玩过一把,小赚了几千美元。让我感触最大的就是美国股市的成熟完美。相比而言,台湾股市一会儿暴涨、一会儿暴跌,就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但这却正是一个机会,从今年开始,台湾加权指数已经开始慢慢回升了,只要我和龙敏大哥一起在后面……”
王梓钧对股票一无所知,于是去翻阅写小说时搜集的资料,很快就被惊住了。他脑袋里居然存着从线图……
不过仔细一看,喜悦之情骤减:现在的台湾股市就像个婴儿,股价的涨跌都控制在炒家手里,那k线图就是个屁,别人随时可能改变。而宋俊杰的意思,就是要利用宋、洪两家的人脉和影响力暗中坐庄,在股民的身上敲骨吸髓!
这种事宋俊杰也不需要瞒着王梓钧,因为圈内人早就心知肚明,圈外人知道了亦无所谓,只要不透露细节就可以。
王梓钧总算明白洪小乔为什么不喜欢这个人了,以宋俊杰家庭的实力,在经济腾飞的台湾做实业,绝对是稳赚不赔。但他为了在更短的时间赚更多的钱,居然把眼光投向了小股民的身上。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业“精英”。
台湾证交所从1962年开张,那时做手与记者联手做股票。由于信息不畅,股民都以报纸为准,结果头一天记者写些模糊的消息,第二天某只股票必然大涨。证券商更是胡来,自己炒股票不说,还私下放高利贷给客户做股票。
到1964年,政fǔ干涉股市,造成股市大狂泻,证券公司倒闭、做手倒闭、丙种倒闭,一片惨淡。这种冷清的局面持续至今,股市一潭死水。但年初加权股指的少许回升,就让像宋俊杰这样嗅觉灵敏的人有了反应。
以王梓钧脑中的k线图看来,现在的股市将持续长达两个月的小高插o。到了明年,才进入真正的旺市,一年内加权指数涨了百分之八十多。当然,这不能跟台湾8o年代的股市泡沫相比,那时加权指数从6oo点暴涨到12ooo多点,买股票已经跟中彩票没两样了。
洪母听了宋俊杰的论调,脸上一片红光,怎么看都觉得王梓钧这个小歌手给自己的“女婿”提鞋都不配,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暗讽王梓钧。
“王先生对现在的股市有什么见解?”宋俊杰嘴角带着笑意问。
王梓钧道:“我对股市一窍不通,哪有什么见解。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九年前的大股灾就是最好的证明,宋先生可要小心翻船。”
宋俊杰话里有话地冷笑道:“这就不需要王先生提醒了,聪明人总会从容抽身,翻船的都是些不知进退的傻子。”
洪母插言道:“就是,经商就要有判断力,龙敏他爸爸经历了多少凶险?每次都是提前就抽身了。这种判断力对只懂唱歌的人来说自然很难,但俊杰是哈佛的高材生,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妈,你说什么呢?”洪小乔越听越不对劲,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夫一唱一和的,已经把王梓钧逼到墙角上了。
王梓钧朝洪小乔笑了笑,示意她自己没事。
相对于洪母与宋俊杰的讽刺和奚落,洪小乔的父亲和哥哥嫂嫂对王梓钧还算正常,至少从始至终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吃完饭,洪老爷子对王梓钧说道:“你来我书房一下。”
洪小乔一下子紧张起来,王梓钧冲她安慰地笑了笑,跟在老爷子身后。
洪建全的书房非常壮观,三堵墙里全塞满了书,从各种线装古籍到现在的专业书籍,应有尽有。
王梓钧扫了一眼,现文史、宗教类的书籍还是崭新的,几乎没人动过,而谋略、传记、电子、商业书籍却几乎被翻烂了。
佣人端来茶盏,是用紫砂壶泡的。
茶水倒出,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王梓钧赞道:“好茶!”
洪建全笑问:“小王对茶有研究?”
王梓钧摇头说:“闻着香而已,我对茶道并不懂,平时都喝白开水。”
“不错,年轻人敢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才能学到更多东西。”洪建全颔道,“你和小乔认识多久了?”
“一个月。”王梓钧答道。
洪建全用碗盖撇着漂浮的茶叶说:“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虽然你的学历和见识不如俊杰,但若是拥有同样的条件,我相信你的成就不会比他低。”
这就是一种观人的能力,老爷子纵横一生,脑子精明无比。虽然王梓钧在吃饭的时面在洪母和宋俊杰的夹击下一直处于弱势,但他却能从容的应对,没有任何的慌乱。这种性格与涵养,远比精通某些专业知识更加难得。
“洪伯父谬赞了。”王梓钧笑道:夸完了人,该入正题了吧。
洪建全继续说道:“但人生来是不平等,古往今来怀才不遇者如过江之鲫。即便你比俊杰更加优秀,但这辈子你想越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梓钧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点头说:“我同意您的观点,不过我保留自己的看法。”
“哦,你是什么看法?”洪建全问。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梓钧指着茶几上的紫砂壶,“这个壶,当年也不过是一块泥巴,然而它却有了今天的形状。这世上的事情,谁说得定呢?”
洪建全赞赏地看了王梓钧一眼,问道:“可你现在一无所有,等你成功要多少年呢?十年,还是二十年?”
“您认为呢?”王梓钧反问。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洪建全将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收下它,你就离成功不远了。不过你必须离小乔远远的。”
王梓钧瞥了一眼支票的数字,1oo万元新台币,足够买一套三百多平方米的豪宅了;若是用来拍电影的,可以拍十多部低成本电影。
老爷子出手够大方的。
“我倒是想收下。”王梓钧眉头一挑,“可是您好像搞错了,并不是我诱拐了你的女儿,而是你们在逼她跳入火坑。”
洪建全眼中闪过厉色,沉声道:“1oo万元不少了,年轻人要知道进退!”
王梓钧却没被他一身的威严吓住,从容地说道:“老实给您说吧,我另有女朋友了。我和小乔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剩下的,您老是聪明人,不需要我再来多说。”说完,王梓钧站起身来告辞。
洪建全靠在藤编沙上,眼睛盯着茶几上的支票,想起这些天女儿愁眉不展,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乏力感:难道真是我错了?
___昨晚说修改前面章节,谁知道躺一会儿就睡着了。今晚有一个朋友聚会,可能会晚更。
当晚从洪小乔家离开,王梓钧打电话到刘兆玄那里询问了一下协会的进展,得到的答案令人欣喜。
香港那边已经邀请到金庸、梁羽生、倪匡等人入会,在前期工作做好了之后,金庸将亲自撰文在《明报》公布这一消息。而台湾这边,《武艺》等专业杂志会在这一期共同刊文,邀请广大小说家参加协会成立大会。
经过古龙的推荐,于东楼获得了协会秘书长一职,来衔接三个副理事长与理事长之间的事务。
王梓钧曾答应于东楼两个月内投入资金,共同组建出版社,现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唱片利润分红看来是等不及了。
宋俊杰关于投资股票的话,让王梓钧看到了短期内积累资金的希望。股票他不是很懂,但有了重生前搜集的资料,只要小心操作,不引起庄家的注意,赚几十万小钱还是可以的。
只是他现在却没有启动资金。
思来想去,王梓钧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了郑振坤。
“什么?借1oo万?”郑振坤问道,“你要这些钱有什么急用吗?”
王梓钧点头说:“对,我准备和朋友投资开一家出版社。”
只要和郑振坤没有利益冲突,以他的豪爽,一定能够借到的。当初刘家昌刚到海山唱片公司,还没有展露多少才华,因为要躲兵役去求郑振坤帮忙。刘家昌刚刚开口,郑振坤二话不说,直接帮刘家昌办妥了出国的一切手续。
郑振坤诧异道:“现在出版业可是不景气啊,我一个老朋友的出版社都准备关门了,你怎么会想到做出版?”
“个人爱好而已,”王梓钧道,“我保证两个月之内把钱还上,利息就按现在银行的标准算。若是还不上,这次的唱片收益我全部放弃,并且义务为海山公司打工一年。”
郑振坤被他逗乐了,笑道:“不是利息的问题,我是怕你吃亏。专心唱歌有什么不好?以你的才华和我的运作,你赚的钱绝对比那什么破出版社要多,而且还没有什么风险。请相信我的眼光,这张唱片售以后,你至少能拿到三五十万的分红。”
“郑总,具体的原因我不能说,这是商业秘密。不过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王梓钧诚恳地说。
“你呀,好高骛远!”郑振坤抽了一口雪茄,“等一下去找我的秘书给你,算我私人借款。我倒要看看你会折腾成什么样子。给我干一年的白活,我可是赚大了。”
“多谢郑总。”王梓钧笑道,“不过这次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看你这个样子,我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人要吃够了亏才会真正的安稳下来。”郑振坤话语一转,童心未泯地对王梓钧眨眨眼睛,“听说昨天你去小乔家了?”
王梓钧苦笑:“您消息够灵通的。”
“昨晚建全老哥打电话来问了你的情况。”郑振坤灭了雪茄,“宋家那小子我见过几次,经商确实是个人才,不过我不怎么喜欢。我倒是tǐng看好你和小乔的。”
“郑总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王梓钧无语道,这位郑老板都快五十岁了,说话总是口无遮拦。
郑振坤感叹道:“那真是可惜了,小乔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嫁进宋家绝对是个错误。”
王梓钧沉默不语,这种事情真没他说话的份。
王梓钧领了钱,谨慎起见,换了几辆计程车才来到交易所。
这时的台湾股市早上9点钟开盘,中午12点就结束,只有3个小时的交易时间。
王梓钧按照资料上的记载,将1oo万全部换成国华、华隆、华夏、中纺、台玻等几家的股票。短线操作他不会,就坐等着一个月以后全部出手。
见手里1oo万瞬间就花光了,王梓钧心里空荡荡的,虽然明知道这些股票会涨,但仍忐忑不安。
看来自己天生就不是投机倒把的料,等捞完这一把,还是老老实实地唱歌拍电影吧。
买了一包烟,王梓钧游荡在台北街头,突然间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脑子里考虑这今后该如何展。
经过一家书店的时候,现店门口居然围着二三十人。
只听其中一人质问道:“老板,到底是为什么这一期的《武艺》现在还没有到货!”
“是啊,《武林风》昨天就该出刊的,你这里居然没有,你还想不想做生意!”另一人附和道。
“我还等着看楚留香呢,再不去进货,我把你的店砸了!”
各种声讨的声音引起了王梓钧的兴趣,netbsp;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男人从店里挤出来,满脸苦涩地说:“不是我不进货,这一期的期刊全部推迟了行日期,我想卖也卖不了啊。”
老板的话顿时招来众人一阵责骂,突然老板喊道:“来啦,来啦!快让让!”
大家一听货到,也顾不得骂人了,纷纷让开一条道。
只见一辆货车开来,搬运工人从货箱里砸出几捆印刷品。
“都有都有,大家排好队,我先点货。”老板忙得一头汗水,好不容易把货点完,才开封卖书。
王梓钧看着那很快排好的队伍,心中感叹:多么狂热的迷啊!
第一个买到杂志的是个中年男人,他喜滋滋地接过还着墨香的《武艺》杂志,映入眼中的是一行大字——亚洲文化展研究会将于7月2o日正式成立!
亚洲文化展研究会?这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武艺》,所有的杂志,封面上都印着一模一样的大红字。
买到书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就蹲在书店门口看了起来。然后他们现,每本杂志这一期都变厚了,整整十页全彩特别版,详细报道着协会的宗旨、框架等基本信息。
那些没买到杂志的已经等不及了,纷纷要求其他人念出来。
“快看这里:现已有多位亚洲知名小说作家决定加入本会,包括金庸、梁羽生、卧龙生、诸葛青云……咦,这个孔宣是谁?难道是香港那边的新作家?”
看过《武艺》杂志的读者纷纷鄙视:“你居然连孔宣都不知道,《大唐双龙传》的作者啊!”
“《大唐双龙传》?我好像听我朋友说过,很好看吗?”
“寇仲、徐子陵啊,还问我好不好看,告诉你,比楚留香都好看!”
“哪有楚留香好看,古龙的小说才是最好看的。徐子陵、寇仲有楚留香潇洒吗?”
“错了,错了,都没有卧龙生的《玉手点将录》好看。我为了看6文飞,从早上就来排队了。”
“6文飞武功不好,《十二神龙十二钗》里面的武功,刷刷刷刷……全得死!”
王梓钧看着吵成一团的书迷,很想上去提醒一句:大家,歪楼了!
“都别争了!”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突然爬到柜台上大喊,“快看这里:本会现征集会徽,要求醒目、简洁、大气,至7月15日截止,获选者将得到5ooo元现金奖励,并免费赠送会刊《武魂》创刊号一本,上有2o位名家签名!”
此言一出,书店里顿时沸腾了。
“哪里,在哪一页!”
“在这里,我找到了,彩色页最后一行!”
“谁会画画?我们一起做。”
看到这一幕,王梓钧得意地笑了,这种带动普通读者积极性、扩大协会影响的点子,在后世早就用烂了,可放在这时还是tǐng有用的。
今天旷工三更。
王梓钧到古龙那里呆了一下午,与古龙、于东楼谈论一些关于会刊的问题。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写了两万字《大唐双龙传》的稿子,让古龙转交杂志社,才心情愉悦地回到学校。
“梓钧,快走,要出大事了。”刚回到宿舍,就看见胖子孙希弼慌慌张张地准备着东西。
王梓钧走过去问:“出什么大事了?”
“明天美国和日本要正式签订文书,把整个琉球群岛(包括钓鱼台)移交给日本。现在我姐他们正在开会,准备明天大游行!”孙希弼急匆匆地说,“今晚我就过去准备标语啊这些,跟我一起去吧。”
王梓钧被他稀里糊涂地拉出宿舍,才问道:“你们游行经过批准了吗?”
“批准了,蒋院长(蒋经国)亲自批准的。”孙希弼催促道,“放心,绝对是合法的。”
“你等一下,我先去打个电话。”王梓钧说完跑到宿舍楼下的电话机前,拨通了郑振坤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郑振坤的笑声:“怎么,才一天的时间,就准备还我那1oo万了?”
“不是,郑总,你听我说。”王梓钧急道,“台大的学生明天要保钓大游行!”
“你说什么?你确定?”郑振坤严肃地问。
“是真的,蒋院长特批的。”王梓钧说着进入正题,“你看我们的唱片能不能在五天内全面行,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啊。”
郑振坤道:“你是说借这场爱国的东风?”
“是啊,我们的专辑叫《精忠报国》,一定要把两爱国歌曲作为主打。然后以忠党爱国、维护祖国领土完整为噱头,一定会大火特火的。”王梓钧说道。
“你让我想想。”郑振坤的声音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立即说道,“我马上让手下的员工加快进度。你要随时关注游行的情况,不过别把自己牵扯进去。我再去问问上面的人,疏通一下关节。如果可行的话,就照你的想法做。如果有问题,恐怕这张唱片我们得缓两个月再了。”
“行,我会随时关注情况的。”王梓钧想了想说,“郑总,我们可以让人复印几千份《精忠报国》和《中国人》的歌词,明天是个免费宣传的机会。”
“好,不过要不要,明天见机行事。你那边要小心,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就报我的名字。”说完,郑振坤就把电话挂了。
王梓钧舒了口气,心想:我是不是有些卑鄙?居然利用同胞的拳拳爱国之心来推广我的唱片!
一路上孙希弼飞快地催促着计程车加,两人很快就到了台大外的一间公寓。公寓里“台大学生保卫钓鱼台委员会”刚刚开完会。
“姐,这就是我同学王梓钧。”孙希弼把王梓钧带到一个皮肤细腻,但体型却有些微胖的女生面前,“这是我姐孙希怜。”
王梓钧与公寓里二十多个大学生一一握手。从他们的眼神与表情中,王梓钧能看到一种屈辱、愤慨和热血,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王梓钧就已经被他们身上的情绪所感染。
这二十多人里,王梓钧居然见到了一个熟人——马英九。
开完大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大家都饿得饥肠辘辘。
有人下楼去买来一大箱生力面(方便面),却被几个激进分子给砸了:“抵制日货,不准吃日本的垃圾面!”
“抵制日货!”
“抵制日货!”
很快,那一大箱方便面全成了大家泄的对象。
生力面是日清公司和台湾一家食品公司合作推出的,也是目前台湾市面上唯一的方便面,不过因为是日本风味,卖得不是很好。王梓钧突然想,或许可以投资给姐姐办一个方便面厂,宣传语就叫“中国人自己的方便面”。
泄一通,大家也没有心思吃东西了,都饿着肚子开始写标语。每人拿出来各自准备的白纸、废旧报纸,甚至是家里偷出来的netg单,在上面用mao笔书写着大字。
一个叫王晓波的台大研究生独自起草《对日抗议书》和《对美抗议书》,写好之后,让一个mao笔字写得最好的本科生抄一遍。
那个叫陈安西的学生先是在一张白纸上写,大家觉得不太正式。于是有人去文化用品店寻找,最终买了两张结婚签名薄,把封皮拿掉后,就在中间的空白部分写上两份抗议书。
一个个黑色的mao笔字烙在那大红色的精美纸张上,果然有点国际化外交书的味道。抗议书写完后,又写了一份《告全国同胞书》,结尾是——国亡了,同胞起来呀!
王梓钧读着上面的文字,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写完标语,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王梓钧、孙希弼和那个叫做王晓波的台大研究生一组,负责鼓动其中一栋宿舍楼的学生参加游行。
动员行动开始非常顺利,王晓波进入一间宿舍后,只说几句话,立即就得到了呼应。那些学生自得跟在后面,帮着做其他人的动员工作。
不过大家的行动很快就遇到了阻力,一个教官将王梓钧等人堵在一间宿舍里,语重心长地说:“马上期末考了,大家还是读书吧,好好的准备考试。我看游行的人数够了,其他人就不必去了!”
孙希弼怒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游行人数怎么会够,我看钓鱼岛一天不收回来,游行的人数就永远不够!”
“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有人一起大喊。
那教官嘴net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又动员了几个宿舍之后,一群教官走进来,其中一人指着王晓波的脑袋,用嚣张至极的威胁语气说:“刚从军方传过来的消息,明天一定不能去!上面已经有了指示,明天谁主张游行就逮捕谁!”
这话威力极大,顿时震住了绝大部分的人。
被逮捕了就是直接关绿岛监狱的份,那里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王梓钧暗中观察着众人,只见人人都憋着满腔的怒火,却畏于压力不敢说话。孙希弼这个刚才还吼得起劲的胖子,现在已经骇得额头流汗。
宿舍楼里一片死寂,彼此都能听到对方心跳和呼吸的声音。
“报告教官,我主张游行,请逮捕我!”终于,一个学生推开身前的人挤了出来。
王梓钧记得,此人叫做杜学域,是个留学台湾的韩国华侨。
“报告教官,我主张游行,请逮捕我!”
“报告教官,我主张游行,请逮捕我!”
有了一个人出头,所有人都站了出来。
所有人往前走了一步,就像一堵伟岸的城墙,把一众教官逼得不断后退。
本章所有人名,除了某位来自龙空的路人甲,全部都是真名。
向保钓人士致敬!
当天晚上,没有住学校宿舍的人全都搬到了外面几间小公寓。
在拨打电话后,不断地有人加入进来。直到晚上12点,几间小公寓已经挤进了七八十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也不分男女了,人挨着人,打着地铺睡在一起。
可是愤怒与亢奋之下,几乎没人能睡着,于是就开始讨论着明天的游行。有人说如果遇到军队zhen压该怎么办,有人说如果他们真被关进绿岛家人肯定会很伤心,有人还说期末考试结束后要开船去驻守钓鱼岛……
六月的天气,到了凌晨依然没有退凉,两台电扇吹着可怜的细风,所有人都被汗水打湿了衣kù。
王梓钧枕着自己的手腕,眼睛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心中被一种悲壮的情绪填满。
上辈子父母在初中出车祸去世以后,他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直到上大学,奶奶也去了。
他一直没什么追求。赚钱?不饿死就行。人生理想?当导演算是半个吧,那也只是一种情感的寄托。
感情似乎要看得重一些,与朋友交往他宁愿吃一些亏,也要尽量避免矛盾摩擦。爱情也是尽量维持,所以当吕珂背叛他后,他才会那么愤怒。只是当时他已经厌倦了,就算让对方声名狼藉又如何,自己也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这一世呢?父亲、哥哥、姐姐,还有仅相处过几天的大嫂,都是他的亲人,他应该负起自己的一份责任。
只是再大一些的追求,可就真的没什么了。
此刻躺在一群热血青年中间,王梓钧感觉自己体内某一块血肉正在燃烧。似乎,除了赚钱之外,他还应该在这个世界做一些什么!
“明天该唱什么鼓舞斗志的歌呢?”黑暗中,有人问。
另一人回答:“抗战歌曲是不允许唱的,唱《绿岛小夜曲》吧,歌颂我们美丽的台湾。”
“不行,《绿岛小夜曲》太柔软了,我们要唱激斗志的豪迈歌曲。”
“梓钧,你专门为游行写一歌吧!”不远处,孙希弼突然说道。
“这里有人会写歌吗?”有人问。
孙希弼自豪地答道:“当然会,梓钧是这次中视歌唱大赛的冠军,他唱的歌全是自己写的。”
“我想起来了,先前忙着游行的事情居然没认出来!”马英九起来开了灯,找来纸笔说,“大歌星,现在能创作出一吗?”
“我想想。”王梓钧接过纸笔,想了一会儿,动笔画着谱子,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写完之后,马英九看了歌词,喜道:“好词,可我们不懂看不懂曲谱,你先唱一遍吧。”
王梓钧看了看马英九,此时的小马真是个帅哥啊,细皮嫩肉,清秀无比,放在基情四射的后世,绝对会被人认为是受受。
“这歌的名字叫《》。”王梓钧盘腿坐着,开始开口唱起来:
“沉默不是懦弱
忍耐不是麻木
儒家的传统思想
带领我们的脚步
八年艰苦的抗战
证实我艰毅的民族
不到最后的关头
决不轻言战斗
同胞受苦河山待复
我会牢牢记住
我不管生在哪里
不论死在何处
誓做中国魂
统一中华完整国土
当王梓钧唱到第二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轻轻地跟着唱起来。一遍接一遍地唱下去,有人唱得轻声呜咽,有人唱得豪气顿生。但无可否认,这歌在这个奇妙的时刻唱起,有了一种奇妙的作用,它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在场的几十人,有一大半将成为政治、文化、科技、商界的精英,这个夜晚,将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回忆之一。
“我提议,这歌可以成为保钓会的会歌!”王晓波突然道。(王晓波,日后的台大哲学系教授,岛内“统派”代表人物。)
“我赞成。”马英九举手道。
“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
王梓钧笑了,这或许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所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当天晚上,学生们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歌,除了《》,唱得最多的是岳飞的《满江红》。公寓的其他住户接连被歌声吵醒,在知道他们是台大保钓学生之后,便无言地各自回去了,没有任何人抗议。
人们在歌声中不知不觉地睡去,又在响亮的闹钟声里醒来。
今天天气很好,不冷不热,偶尔还吹起一阵微风,是个游行的好天气。
王梓钧跟随着众人在台大集合,学校估计怕是大家沿途闹事,居然还派了巴士来接送。无奈聚集的人数太多,起码有一两千人,车根本不够装。
游行的第一站是美国大使馆,有经济条件的纷纷表示自己出钱坐车去。
只见浩浩荡荡的车队从台大出,一路上其他车辆纷纷让道。
到达美国大使馆之后,王梓钧下车打出自己写的标语,是撕公寓netg单写的——“日本人滚出钓鱼岛!!!”
“抗议!”
“美国无权把钓鱼岛移交给日本!”
“中华民族万岁!”
很快,学生代表组成的安全队和政fǔ的军警开始维持躁动的游行队伍。
只见一个学生跳上花台,手中拿着扩音器,念起了用结婚签名薄写成的《对美抗议书》:“……钓鱼岛自古就是中国的领土,钓鱼岛上至今还居住着中国的渔民。美国无权也不可以把中国的领土随便给别国!你们今日的行为,以后将自食苦果……日本领土扩张后,军国主义会再度复活,美国人民会因为你们今天的决定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使馆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几个西装革履的美国官员走出来,开始和学生代表交涉。
那张结婚签名薄写成的抗议书,在念完之后整齐地折叠起来,交到美国大使的手里。
美国大使接过抗议书,看了下它的纸张材质,用流利的汉语幽默地说道:“我想这恐怕是我收到的最特别的外交书函。”
“我希望这样的书函永远不要出现!”递交抗议书的学生说。
美国大使耸耸肩道:“对此我也无能为力。”
递交抗议书后,一千多人的队伍举着各种标语,浩浩荡荡地朝日本大使馆行去,开始了真正的游行。
“八年艰苦的抗战
证实我艰毅的民族
不到最后的关头
决不轻言战斗
统一中华完整国土
口号喊累了,便由王梓钧领唱,昨晚那几十人一起低唱着《》。低沉的歌声汇成豪壮的怒吼,亦成了游行的集结号,路上不断有人加入他们的队伍。
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本书下周下新书榜。
回一下书友的意见:
1,有人说本书没台湾的味道。不一定非要说台湾腔才有台湾问道,我写的是197o年代的台湾,那时台湾(北方)主流是南下的大6人,除了说国语外,什么四川话、河北话、陕西话、东北话……五花八门,应有竟有,什么叫有台湾味道?
2,有人说章节跳跃性大。呃,再次表示道歉,前几章烦心事多,而且思考时间不够,一直说修改,但一直没抽出时间。另外,我一直是做编辑、文案之类的工作,习惯性的把所有多余文字全部删除,保留有意义的简洁文字,说我水的朋友,我冤枉啊。
游行队伍从美国大使馆走到日本大使馆,一路喊着口号,唱着爱国歌曲,足足行进了两个小时。
除了少数知识分子外,大多数市民都只是观望,这年头随意游行集会是要获罪的。也有一些小商贩自地送来饮水和食物,以表达自己的心意。最牛的一人送来几十个铁皮喇叭,在游行队伍里到处分。
路边上,两人穿着大学生服的年轻人正望着这一切。
“习田,真的要动手吗?这样做组织会很被动的。”其中一人小声地问道。
那个叫做习田的年轻人沉声道:“佐助君,请振奋起来吧。日本chi军从来不怕牺牲,我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
佐助说:“不,我并不是怕牺牲,而是反感无谓的牺牲。去年劫持客机的命令,完全就是一个错误,它让我们过早的暴露出来了。”
“佐助君,你错了。”习田纠正说,“去年的劫机事件证实了我们的能力,也证实了联合chi军和chi军派的软弱,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国际主义战士!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可以冒充右yi分子在台造成混乱,就能离间台美日三方面的关系。也可以激起台湾岛内的民族情绪,从而让自民党的施政策略搁浅,然后社会党和日共就会趁机难。这样就离我们的革命目标更近一步了……”
佐助看着红光满面的习田,摇头叹息:“习田,你想得太完美、太天真了。你所描绘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的。”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试试看。”习田坚定地说,然后装成学生的模样混进游行队伍,举手高喊,“中华民g万岁!”
游行的队伍停留在日本大使馆前,学生代表拿着扩音器宣读《对日抗议书》,直到抗议书念完,大使馆依旧紧闭着大门。
游行的学生愤怒了,开始有人抓起石块砸大使馆的玻璃,治安队赶紧上来劝阻。
“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王梓钧深处在队伍之中,跟随周围的同伴一起高唱着《满江红》,唱着唱着,喉咙就哽咽起来。要说,他一直表现都是个很理性的人,却常常在某些时候变得感情用事。
“中华民族万岁!”
“J总统万岁!”
郑振坤站在一家酒店的楼顶,一边抽着雪茄,一边观察着事态的变化。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留在远处的街口。
车内后座上,一个剃着光头的老人透过玻璃,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建丰啊,民心可用,但也要可控,不能让某些人利用了。”老人告诫身边的中年人道。
那中年人点头说:“父亲教训得是。”
“你想做的事情,放心地去做,不要畏畏尾!”
“我会做好的。”
两人对话的过程中,只见游行队伍一个青年突然跳上车顶,就像是乐队指挥一样挥着手,口中唱道:“……我不管生在哪里,,不论死在何处,誓做中国魂,,,统一中华完整国土……”
雄壮的歌声传到车里,老人突然一笑,说道:“这个年轻人,歌唱得还是不错地。”
习田和佐助混在游行的人群中,他们将一个书包交给身边的大学生,说道:“同学,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我要去上个厕所。”
“行,你们快去快回。”那人笑着将书包挂在自己肩上,浑没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习田和佐助慢慢往人群外退出,走进原处一家冷饮店中,等待着那“书包”的爆炸。
等了近五分钟,两人预想中的爆炸声却没有传来。
佐助小声问:“那东西你在哪里买的?”
习田急道:“我找本地帮派买的材料,自己制作的,可能是计时器出故障了。”
“计划撤销吧。”佐助说,“快去把书包要回来,别被现了。”
“只有这样了。”习田买了一包冷饮,和佐助渐渐地走了回去。
“同学,真是谢谢你,来吃一根冰棍。”回到原处,佐助讨过书包笑着说。
习田正准备离开,却见一个青年站在车顶指挥着,无数人跟着他一起高唱着爱国歌曲。
这人就是他们的学生领袖吧,习田心想。
鬼使神差中,习田退到一辆汽车后面,摸出身上那把自制手枪,悄悄地瞄准那个唱歌的青年。
“嘭!”
一声枪响,车顶上那个青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隔王梓钧最近的学生,很快就现他背上开始冒出鲜血,纷纷大喊:“有人中枪了!”
那枪声夹杂在雄壮的歌声中,并不是非常明显,大家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打来的。
佐助心中一惊,知道是习田忍不住动手了,他立即大喊道:“警察开枪打人了,大家快跑啊!”
“轰!”原本还有秩序的游行队伍突然乱起来,有些胆小的更是慌不择路地逃跑,但更多人则是愤怒地朝王梓钧围过去。
王梓钧只觉得背上一痛,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这是重生以来第几次受伤了?王梓钧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哪个穿越者有我这么惨!
资料里没说这次游行会有人开枪啊!
我死不了吧?我一定不会死!我是穿越者,我永远不会死的!
王梓钧撑着身体勉强站着,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胸口火辣辣地痛。他四下一扫,朦胧中看见远处一个年轻人正慌忙地后退。暗中冲出十多个便衣大汉,突然扑出来将那人按在地上。
“噗!”王梓钧嘴里突然吐出一口血沫,然后猛地往后倒去,落在人群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远处那辆车很快被七八个大汉围起来。
车中,老人面色冷静如水,却让副驾驶室里那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心中mao。天啦,居然在总统眼皮子底下生这种事情,看来自己的官算是当到头了。
“回去。”老人冷冷地说道。
轿车缓缓地动,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整个台湾接下来的三个月,却刮起了剧烈的风暴。
大6、日本、美国、苏联、欧洲……无数情报人员受了无妄之灾。
一天以后。
一个身着军服的将官来到老人面前,递上一分材料:“报告总统,那两个凶手已经确定了是日本人。但无论怎么审讯,他们都咬死自己是自民党的情报员。”
“不用问了,肯定是自民党的对手做的。”老人拿起资料随便翻了一下,问道,“那个中枪的学生调查清楚没有?”
“已经查清了。中枪的学生叫做王梓钧,不是台大的学生,而是恒毅高中高三2班的插班生。民国四十二年出生于中和乡,父亲是军官,现在理为生,母亲是小学教员,已于四年前去世。他有一个大哥叫王梓荣,曾做过竹联帮豹堂堂主,有一个姐姐王梓芸,现在是纺织厂的女工……”
“你说他以前是帮会中人?”老人问道。
“是的,王梓钧曾是竹联帮的战斗成员,不过已于两个月前退出帮会。恒毅高中的校长和学生对他评价都不错,一个月前他参加中视歌唱大赛,获得冠军,现在签约海山唱片公司,准备出一张叫做《精忠报国》的唱片……”
“帮会……精忠报国……”
省立台北医院。
手术室外的过道上,挤满了前来看望的学生。一些原本没有参加游行的人,听到消息后,也都赶来为王梓钧祈祷。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把怒火转移到日本人身上。日本大使馆的窗玻璃已经全碎了,军警们帮着追查还有可能出现的凶手,也顾不得去阻拦学生们的泄行为。
广播台与电视台的记者在得到上面认可后,当即派记者前来。紧接着是中国时报、联合报、东方日报(台湾日报前身)、台中日报等一系列本地报纸,派出的记者把医院堵得水泄不通。
美联社、法新社等外国通讯社本来将焦点聚集在东京的美日签约仪式上,但在得到枪击消息后,也立即组织记者前来。
洪小乔闻讯一刻不停地赶来,却在楼下挤不进去,急得心焦火燎。
“别着急,那小子命硬得很。”郑振坤走到洪小乔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却不见里面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不久,当局派来警察维持秩序,将里面的人都劝说出来,聚集到医院楼下,又在门口拉了一条警戒线。
“嘎……”一辆计程车紧急地停下,车门打开后,一个老人飞快地从车里冲出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正是王梓钧的父亲和姐姐。
“你不能进去!”警察把焦急的王贤致拦下。
王贤致怒道:“我儿子在里面,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警察一怔,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儿子是?”
“王梓钧!”
“麻烦你稍等,我向上头请示一下。”警察不敢怠慢。
郑振坤走过来说道:“王老哥你别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王贤致回头一看,却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疑huo道:“你是?”
“我是梓钧的老板。”郑振坤道。
“你就是郑老板,多亏你打电话来,谢谢你,谢谢你!”王梓芸拉着郑振坤的手鞠躬感谢。
这时刚才那警察回来说:“上面有命令,只有直系亲属才能进去。”
“我是他姐姐。”王梓芸说道。
王贤致父女俩两人通过警戒线后,洪小乔也想进去,那警察拦住问道:“你也是他姐姐?”
洪小乔想也没想就说:“我是他女朋友!”
“不行,只能是直系亲属。”警察板着脸说。
王贤致父女俩在警员的陪同下守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了十多分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医生,我弟弟怎么样了?”王梓芸急忙问道。
医生摘下口罩说:“手术非常顺利。病人肺部被击伤,不过幸运的是,由于手枪威力不大,并没有造成肺部穿孔。”
“呼。”王贤致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激动地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消息传到楼下,顿时引来一片欢呼沸腾。
郑振坤脸上露出笑容,对身边的秘书交代道:“立即重新去做宣传资料,就以‘民族英雄’为卖点,我三天以后要看到唱片在全台湾售。”
“是,老板,我马上去办。”
听到王梓钧脱离危险后,一些人选择了离开,大概还有一百多人站在楼下等他醒来。
记者们经过允许进入医院大楼,却无法采访到伤者,只能问主刀医生一些具体情况。
“你采访我可是问对人了,我和梓钧是同宿舍的同学……他当然很爱国,我们平时说起钓鱼岛的事情,梓钧总是特别的愤慨。”孙希弼面对几个记者开始胡吹了,“就拿昨天来说吧,游行的消息是我告诉他的,当时我们就决定了一定要为保护钓鱼岛尽自己的一份力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就恨为什么中枪的不是我,作为中华民族的一份子,绝不畏惧帝国主义子弹……”
三重埔,林清霞家中。
林清霞咬着笔杆子,呆呆地望着窗外翠绿的树叶,心烦意乱。
为什么总是忘不掉那个人?
他现在是大歌星了,又怎么看得上你这个黄mao丫头?那个才华横溢的神秘女郎,才是他真正的良配。
可是,林清霞一想起妹妹的话就心痛得难受——姐,我今天见到那个可恶的家伙和洪小乔一起吃晚饭,还有说有笑的,难怪他出名之后就不来找我们玩了!哼,那个洪小乔也不是什么好女人,狐狸精一个,真是一对奸夫吟fù!
“喵……”一只猫从窗外的树上跳进来,落在林清霞的作业本上,猛地把她从思绪中惊醒,外面传来母亲斥责的声音:“丽霞,别看电视了。还有一个星期就期末考了,快去复习!”
“妈,那些功课我都会了,考试有什么难的?”林丽霞不耐烦道。
“新闻有什么好看的,快去写作业。”
“哎呀,我知道……啊,姐,你快出来!”林丽霞突然惊叫道。
林清霞正和那只猫咪玩着瞪眼的游戏,浑身慵懒不想动弹。
突听林丽霞喊道:“姐,那个家伙中枪了!王梓钧中枪了,现在躺在医院里。”
“什么?”林清霞猛地站起来,把桌上的猫吓了一跳。
“又有谁中枪了?”林父戴上眼镜从书房走出来。
“……今日上午1o点o7分,日本大使馆前生枪击事件……正在高唱爱国歌曲的保钓学生王梓钧遭到某国右yi分子枪击,目前还在昏迷之中……”
电视画面上是无数学生在楼下等候手术消息的画面,紧接着是截取的几段采访,包括主刀医生和王梓钧的父亲、姐姐,还有孙胖子的。
“欺人太甚!美国人欺人太甚!日本人无耻之尤!”军人出身的林父看了新闻拍着桌子大骂道。
林母看着电视上王梓钧的证件照片,感叹道:“哎哟,这不是上次那个冠军吗?这么俊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被人用枪打了呢?”
坐在沙上呆呆看着电视的林清霞突然站起来往外跑,林丽霞急忙问道:“姐,你去哪儿啊?”
“去医院!”门外传来林清霞的声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等我,我也要去!”林丽霞穿着拖鞋追了上去。
林父林母搞不清状况,连忙喊儿子跟在两姐妹后面。
新闻播完后,往常的娱乐节目取消了,一个光头老人当着诸国记者的面,斩钉截铁地说:“寸土片石,绝不让步!”
嗯,这几章是在给主角赚政治资本,不然以后真不好混。
历史上老蒋并未召开什么新闻布会,只让自己的秘书传达了“寸土片石,绝不让步”八个字。不过小说里的枪击事件是在打他的脸,不亲自出面恐怕是不行的。
王梓钧睁眼醒来,看到的是父亲和姐姐疲惫而焦急的脸,就如同刚刚重生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你别动,也别多说话,医生说你伤了肺部。”王梓芸按住他的肩头说。
“水。”王梓钧说话的声音有一点嘶哑。
王贤致站起来,默默地倒了一杯开水递给女儿,才开口说道:“这一次你做得好,像个男人,比以前被人砍十刀都强。”
王梓芸埋怨道:“爸,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房门打开,洪小乔抱着一束鲜花进来,后面跟着的是郑振坤。
“你醒了?”洪小乔欣喜道,找来一个花瓶将鲜花netbsp;“真漂亮,真是辛苦洪小姐了。”王梓芸似乎对洪小乔非常喜欢,对王梓钧说,“梓钧,洪小姐可是一直守在这里呢。”
“医生说你肺部损伤很小,对以后唱歌没什么影响。”郑振坤走到病netg前坐下,小声说道,“这次你可赚大了,那天我站在楼顶,看见抓住开枪者的那些秘密士兵,绝对是上面的人。外面十多家媒体的记者刚走不久,要不是医生拦着说你现在还不能多说话,恐怕他们全都冲进来了。”
上面的人?难道是……
不过既然那么多媒体来采访自己,肯定是有人想借题挥了。王梓钧不会天真到认为自己中了一枪,就入了某人的法眼,给生生捧成民族英雄。
王梓钧闭上眼睛,翻动着脑袋里并不太丰富的资料,开始慢慢地推敲起来。
老蒋在迁台以后,靠着手下的军队和威望强行站稳脚跟,用三民主义建设台湾,以“统一”和“反攻”的口号来维持自己的统治。而到了1971年,日本不断增加对台援助,但却与美国一起鼓吹“台d”和“一中一T”,暗中资助当初在土改运动中的利益受损者和一部分亲西方人士。这股力量极大,大到老蒋察觉后不敢直接大开杀戒,而是一边虚张声势地吼着“谁敢台d我要谁的脑袋”,一边暗中地使用各种手段分化打压。
而大6那边,4月份与美国开始乒乓外交,据情报人员说,基辛格有可能下个月访华,为尼克松访问大6打前哨。美国似乎已经有彻底抛弃台湾的意思。
此时的局势,对于老蒋来说,可谓是内外交困。
关于钓鱼岛事件,参加过抗战的那批老国m党是有极大情绪的,多次在立法院质问外交部。这些人是维系老蒋统治的基础,他们的情绪不得不照顾。而借着这次枪击事件,老蒋可以用强硬态度向外界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同时利用搜查敌方分子的手段,在民族大义之下,名正言顺地解决一些人。
而王梓钧被枪击,不过是老蒋行使手段的一个借口而已。
琢磨了半天,王梓钧决定不再去想这种烦心事,困倦之意来临,便沉沉地睡去了。
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病房里郑振坤已经走了,却多出了几人。
自己的大哥大嫂正受着父亲的白眼,缩在病房的一角沉默不语。林清霞姐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因为担心王梓钧的伤势,林清霞与洪小乔虽然察觉到对方的特殊存在,却没有争风吃醋的意思,反倒是林丽霞不断地找洪小乔的茬。
除了孙希弼姐弟外,病房里还站着一个青年,和林家姐妹长得很像,应该是她们的哥哥吧。
“梓钧你醒了,先喝一碗粥吧。”林清霞和洪小乔同时去拿netg头那个保温壶,王梓芸反而被挤到了一边。
王梓芸退到父亲身边,小声笑道:“爸,看来你不愁找不到儿媳了。”
枪击事件的那天晚上,各大报社纷纷加班加点,印刷着上头来的指示文件,同时还有一些吹捧王梓钧的枪手文章。
第二天,这些报纸被送到各个机关、工厂以及街头售卖点。许多嗅觉灵敏的人读出了两个意思:第一,最近几个月最好夹着尾巴做人;第二,这个叫王梓钧的青年要达了。
而郑振坤则用钱开路,在各种杂志(由于报J,台湾的报纸只有寥寥数家,但杂志却多得数不清)上刊登关于王梓钧的事迹。以近似于知音体的方式,描述一个军人之后,如何错入帮派,如何改过自新,如何愤图强,如何报国受伤的经过,令人闻之潸然泪下。
一时之间,王梓钧这个名字一刻不停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在识字人群中几乎达到了无人不识的地步。
文章最后,还配有《》的歌词,以及王梓钧张唱片的售日期——1971年6月2o日。
一张张巨大的音乐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海报上是一个精壮的男子1uo背,背上刻着“精忠报国”四个血红大字。
海报上配着一行行小字:“倒在血泊中的民族英雄,他是一个音乐天才,他被击伤肺部,他可能永远无法唱歌,这有可能是他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唱片……”
悬念式、悲情牌、爱国论……这张海报一出,立即勾起了许多人购买玉望。
海报画面是早就已经拍好,但文字内容却是郑振坤让人重新做的。王梓钧看到那些文字的第一眼,就有种扔郑振坤一脸的冲动,这厮太无耻了,居然诅咒他以后不能唱歌!
6月2o日下午一点。
郑振坤的秘书冲进他的办公室,急匆匆地喊道:“老板,接到各地的电话,第一版2o万张已经全部卖完了。”
“什么?一上午就卖完了?”郑振坤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这可只是在台湾销售,就连邓丽君等一线歌手都只能卖三五万张,能在本土卖到十万张已经顶天了。原本郑振坤还以为借着爱国的东风,至少两三个月才能把着2o万张唱片卖完呢。
“是啊,全卖完了。”那秘书说道,“今天刚刚货,一些政fǔ机构直接团体购买,好多真正的歌迷现在排着队却买不到。”
“原来是上面的威力。”郑振坤想着这两天闹得激飞狗跳的搜查行动,那些家伙不是买歌来听,恐怕是买护身符来贡着的吧。
不过不管怎么,反正唱片卖出去就行了!
“快,让工厂把其他工作全部停下来,全力灌《精忠报国》!”
“老板,我已经通知了。”秘书又拿出一张清单,“这上面是香港的唱片公司,他们打电话来说,希望能引进这张唱片。”
“香港?”郑振坤想不明白,香港那边怎么会找他买国语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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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天王梓钧的2o万张唱片卖出以后,现在你无论走在台北的哪条街上,听到的不是《精忠报国》就是《大约在冬季》。反正那张专辑里的十歌挨个轮着放,舞厅里、咖啡馆、音像店……几乎已经听不到其他歌手的声音。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先自然是歌本身好听,那种突破时代的震撼让人百听不厌。其次就是由于政fǔ的搜捕行动,虽然已经刻意隐秘了,但仍传出许多风声。因此在选择放歌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被当局认可了的这张《精忠报国》。
由于有军人和公务员的大量购买,唱片很快售罄,黑胶工厂里忙得手忙脚乱,根本来不及灌第二批。郑振坤的商人本质挥到极致,开始印刷关于王梓钧各种海报售卖,居然也赚个盆满钵满。
其他唱片公司的老总眼红得要死,早知道他们当初就答应王梓钧提出的条件了,羡慕嫉妒恨啊。
“海报,海报,王梓钧的唱片海报!数量有限,先买先得,玉购从!”傍晚的西门町,一个青年开着辆机车停在路边上,从车上抓起一堆纸使劲地大叫。
青年的身边很快就围了一群人,有人问道:“多少钱一张?”
“两块钱!”青年点燃一根烟叼在嘴上,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这么贵,王梓钧的唱片才卖25元!”
青年拿起海报一翻,拍着背面说:“看到没有,这后面有十歌完整的歌词,卖你两块已经很便宜了。”
“哇,真的有歌词,我要一张!”一个少女拿着钱往前挤。
“给我来十份!”有人吼道。
青年被众人挤得差点站不稳,只能大喊道:“别挤,都有都有,卖完了我再去进货!”
半个小时后,青年手中的一千张海报就卖完了,换成一沓厚厚的台币。正当他准备动机车离开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年抓住他的手臂说:“你还有海报吗?”
青年点头说:“有啊,不过你明天再来吧,我还没去进货。”
少年挠了挠头说:“我不是要买,我就是想抄一份歌词。”
“不买?”青年气道,“你逗我玩呢,要歌词自己蹲音像店听去。”
少年有些尴尬地说:“我从高雄过来,身上的钱花完了。”
青年看了他两眼,问道:“你高中没毕业吧?来台北做什么?”
少年说:“我在电视上听了王梓钧唱歌,想来台北拜他为师。”
青年哈哈大笑:“你够傻的,还拜人为师!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少年说:“我叫罗大佑,17了。”
“看你的样子,一天没吃饭了吧。”青年拍拍机车的后座,说道,“上来,大哥带你去吃饭!”
罗大佑见他如此热情,心里有些怀疑,不过一想到自己没什么可骗的,就一跨脚坐了上去。
青年动机车飞奔起来,那度快得就是能脱地心引力,罗大佑一惊,说道:“能不能慢点?”
“胆小鬼!”青年放慢度,问道,“翘家的小子,吃完饭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吧。”
“谢谢!”罗大佑离家半个月,确实想回去了。
青年把罗大佑扔到一家面摊上,丢下两百块钱就回到了车上,机车“嗖”的一声飙射而出。
罗大佑没想到他突然走了,连忙拿起钱在后面追着高喊:“喂,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还你。”
“我叫柯受良,钱你不用还了!”青年在机车急行驶中,抬起一只手朝后面挥了挥,很快就消失在街头。
6月22日,香港,夜。
金庸正埋头写着《鹿鼎记》,妻子朱枚拿着一张唱片进来,放入唱机中,说道:“你听听这个。”
“是什么东西?”金庸下笔问。
“台湾那边,王梓钧的歌。”朱枚说。
“就是台湾当局鼓出的爱国英雄?”金庸从妻子手中拿过唱片的包装盒,上面是一个刻着“精忠报国”的1uo背。
“咚咚咚……”战鼓的声音从唱针与唱片的摩擦中出,黑胶唱片远磁带和cd完美的音质,让人身临其境,如同置身于古代的战场。
金庸被那突如其来的鼓声吓得手都抖了一下,除了戏曲唱片,还没见过哪歌里敲锣打鼓的,而且还是战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
金庸手里拿着的包装盒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呆滞的说:“好雄壮的歌!”
朱枚又拿出几本杂志说:“这是那边寄来的,听说起协会的也是他,这篇连载的《大唐双龙传》也是他写的。”
“他起的协会?”金庸实在无法将爱国英雄、歌手和小说家这几个身份联系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开始读起关于王梓钧的生平事迹。
那些杂志上极尽吹捧之能事的文章,都是郑振坤找人写的。关于王梓钧的事迹,几乎都是真的,但熟悉王梓钧的人见了,却又觉得全是假的,端是神韵非凡。
那写文章的人也是一副好笔杆子,看到王梓钧唱着《》中枪倒下的时候,一把年纪的金庸居然有掉泪的冲动,看得是热血沸腾。
第二天,无数香港人翻开《明报》,准备看今天更新的《鹿鼎记》。谁知拿到明报后,第一眼就看到头版头条十个大字,居然是金庸亲自动笔写的评论。
谁这么牛?让金庸激动成这个样子,居然将其比作岳飞、文天祥。(作为一个文人,金庸有时候确实很冲动,干出许多荒唐事来。咳咳,名人咱就不评论了,免得被金迷喷。)
关于王梓钧的报道,其他香港的报纸这两天只是略微提到有个青年在游行时被枪击,但大多数的目光还是集中在台当局那里。金庸这篇评论简直就是点了一把火,相对于政治来说,绝大多数的小市民更喜欢看的是八卦。
于是乎,各大报小报、期刊杂志,纷纷搜集起关于王梓钧的一切资料。有直接转载台湾媒体的文章,亦有人编出王梓钧在混帮派时的爱恨情仇故事,更有报纸言之凿凿地说,王梓钧之所以改邪归正,是因为心爱的女人为他而死,伤痛之下,大彻大悟……
王梓钧的唱片还没卖过来,人已经在香港火得不行了。
各位老大好凶残,居然真把俺顶到三江第一名了。大家再接再厉啊,一定要保住俺菊花的贞洁。
呃,关于催更,1万2的我只能流着口水仰望,9千貌似也有点多,其实6千最合适啦,能激起我的码字玉望。
王梓钧现在不知该感到幸福,还是应该感到痛苦。
半个月过去,他已经可以下netg随意行走了。洪小乔大学顺利毕业,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婚期拖到明年,下了班就来医院看他。而林清霞呢,放暑假以后,有时拉着妹妹来,有时自己一个人来医院。
还好,大多数时候一个是傍晚来,一个是白天来。不过当有人早到,或者有人晚走的时候,就会让王梓钧处于很尴尬很蛋疼的局面。
比如现在。
林清霞刚刚去外面买了一份晚饭回来,进门就撞见洪小乔。
洪小乔从保温盒里小心地端出一碗汤,笑着说:“这是我煲了一下午的猪肺汤,听说很润肺的。”
“谢谢!”王梓钧笑道,对于洪小乔的“贤惠”他实在有些吃不消。好在他现在有了“爱国英雄”这一护身符,暂时不怕她家里人给自己使绊子。
林清霞闻着煲汤的香味,感觉自己手中的普通饭菜似乎有点拿不出手。
王梓芸看着两女,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她上去拉着林清霞,接过其手上的饭盒,笑着说:“哎呀,青霞快坐,你看都累出汗了。”
洪小乔也颇有些尴尬,毕竟是她在后面插了一脚进来。放下煲汤后,洪小乔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梓芸把洪小乔拉住,按在netg边坐下说:“洪小姐你累了一下午,怎么刚来就走,快歇歇。”
哎,我的老姐啊,你捣什么乱,嫌我不够头大么!王梓钧躺在病netbsp;两女对坐着,有意地不提及那方面的话题。
林清霞开口道:“梓钧,周老师让我明天去剧组试镜,说有一个配角很适合我。”
“很好啊。”王梓钧心想,林大美人终于要走入荧幕了。
“我会认真学演戏的。”说着,林清霞看似无意地瞟了洪小乔一眼。
洪小乔莞尔一笑,说道:“梓钧,我决定下一期节目就把帽子摘掉。他们家不想让我在电视上露面,我偏要以真面目示人。我看宋家怎么办!”
“也好,呵呵。”王梓钧打着哈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两个女人说的话看似毫不相关,却是有意无意地在步步紧逼啊。王梓钧退无可退,只好闭上嘴巴,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王梓芸亦是为难不已,两个女人这些天对于恋爱之事只字未提,只是默默地来医院照看王梓钧,似乎是约好了一样。在她看来,无论是洪小乔还是林清霞,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人,又温柔又漂亮,实在是难以选择。
曾经王梓芸老是为自己的弟弟担心,怕他像大哥那样找一个太妹回来,连家门都不能进。现在倒是放心了,只是数量上却有些多。
或许,等弟弟有钱了可以搬到香港去,就是不知道洪小乔大家闺秀,会不会同意梓钧娶姨太太。
(香港到1972年才完全废除《大清律》,在此之前娶姨太太是合法的,比如赌王那几位。)
“王先生,外面有个叫罗大佑的学生想见你。不知道您要不要见他?”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说话的是上头派来保护王梓钧安全的便衣。这几个便衣已经在外面守了半个月了,安全局的头头们摸不清老蒋的意图,不敢怠慢,便抽派人手到医院来加强防务。
“罗大佑?”王梓钧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心头一惊,莫不是罗大佑知道自己剽窃了他的歌曲,从21世纪追杀过来了?
“额,让他进来吧。”王梓钧想想罗大佑穿过来的几率不大。
罗大佑在便衣的注目下进到病房里来,他的身上已经被搜查好几遍了,衣服也点脏的。但那标志性的眼睛和瘦长的脸,王梓钧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罗大佑见到自己的偶像,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他本来拿了柯受良的钱准备回家的,谁知当天晚上遇到小流氓,差点没把他内kù给扒了。
幸好这些天流行王梓钧的歌,罗大佑就跑到歌厅酒吧里去mao遂自荐,居然成了一个酒吧的驻唱。唱了近半个月,除开花销,罗大佑终于把回家的路费给挣到了。但一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都没达到,回去心有不甘,于是打听到医院的地址前来。
“什么?你想拜我为师!”王梓钧听了罗大佑的来意,哭笑不得,这次他这个李鬼却是把李逵给糊弄成弟子了。
“啊,不行就算了。”罗大佑灰心道。
王梓钧见他那样子,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我也只有18岁,怎么有资格做人的老人?要不你拜周老为师吧,做我的师弟怎么样?”
罗大佑好像是从天上掉到地上,又突然被弹了上去,反正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这些天他在酒吧驻唱,把王梓钧的十歌细细琢磨,愈感受到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鼓点的妙处,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
本来就没有报任何希望的罗大佑,现在居然一下子成了偶像的师弟,他差点没高兴得疯掉。
“师兄好。”罗大佑连忙问候。
“别,老师收不收你还要看你自己。”王梓钧笑道。
罗大佑心想:周老收不收我做弟子无所谓,我要学的摇滚他又不会,只要能跟着你学习就可以了。
王梓钧以一种鸵鸟心态,不敢和两个女人多说话,而是和罗大佑聊起了音乐。罗大佑还是个刚刚接触摇滚的粉嫩新人,王梓钧将前世的经验和这一世的体悟肉在一起说出来,他只有坐在那里乖乖聆听的份,偶尔能问一次。
王梓钧只觉得颇为怪异,上辈子他似乎也遇到过这种情形。那是参加台湾的一个音乐活动,罗大佑、李宗盛等人在那里高谈阔论,自己这种二流歌手只能坐在旁边老实听着,现在居然完全反过来了。
林清霞和洪小乔同处一室,时间一久也感觉到颇为难受,纷纷借口有事先离开。
等两女一走,王梓芸来到王梓钧身边,小声问:“你到底选哪个?”
“姐,你别问了好不好,我为了这事,现在脑袋都快爆了。”王梓钧一脸苦笑。
王梓芸笑着说:“要不你多赚点钱,移民去香港,然后把她们两个都娶回咱们王家?”
王梓钧听了这话不觉咽了咽口水,老实说,姐姐描绘的情形,实在太有诱huo力了。
医院外,林清霞怅然地走着,突然听后面的洪小乔喊道:“林小妹,我们找地方谈谈好吗?”
林清霞点点头,她也不想这样下去了,整个人压抑难受得会疯掉,直接退出好像对大家都好,也不用让梓钧为难。
魂淡啊,哪里有投1万2催更的,还一投就是16张。就像是当年爆出把裁决卡在墙里,怎么也捡不到……
本书1群:173562135
本书2群:173562144
刚刚建的两个群,还是空的。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著风,虽然下著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著你
咖啡厅里,飘荡着舒雅的歌声。自王梓钧的十歌出了以后,军队必唱《精忠报国》,夜总会演唱频率最高的则是《往事随风》,而咖啡厅一类的安静地方,则永远是播放《大约在冬季》。
这曾伴随8o后长大的经典歌曲,现在成了无数具有小资情调者的最爱。
琼瑶在最新一期的《皇冠》杂志上如此评价《大约在冬季》:它就像一剂鲜艳的剧毒将我毒倒,它就像一朵美丽的罂粟让我上瘾……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痴迷于一个男人的声音,没有它的伴随,我对着雪白的稿纸简直无法动笔,我躺在netg头将无法入眠……
随着琼瑶的梦呓式推荐,无数还未听过王梓钧歌的少女,纷纷抢购唱片,将王梓钧的海报贴满整个卧室。
林清霞坐在洪小乔对面,手中搅着糖匙,好几次想说自己放弃,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洪小乔有长长的秀,精致的小脸,高雅的穿着,美丽的饰,完美的身材,富有的家世,而自己呢?土得像个丑小鸭,自己有什么好和她争的!
林清霞越想越伤心,听着那歌声,就仿佛是在唱自己——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洪小乔呆呆地看着远处唱机上转动的唱片,回头时正好见林清霞一滴清泪掉到咖啡里。
“擦擦!”洪小乔递过去一方丝帕,笑道,“傻孩子,哭什么?怕我抢你的心上人吗?”
林清霞没有接她的手帕,而是用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去,头也抬了起来。
“放心吧,我过几天就去英国念书了,没有两三年不会回来。”洪小乔笑着说。
“真的吗?”林清霞有些难以置信,她刚才都已经彻底绝望了,却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
“当然是真的。我可比他大三岁,把他当弟弟看呢。”洪小乔说,“等我在节目上把帽子摘掉,和我的歌迷见面以后,我就会去英国。这件事你可别告诉梓钧。”
“嗯。”林清霞点头答应,心头却完全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前些时候洪小乔的表现,怎么可能只是姐弟之情。
“洪小姐……”
林清霞刚刚开口就被洪小乔打断:“叫我姐姐吧,家里就我最小,我可是好希望能有一个妹妹。”
“小乔姐,”林清霞轻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
“呵呵,傻小妹,”洪小乔笑道,“我家里逼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前些时候只不过是把梓钧当成挡箭牌而已。”
林清霞摇头说:“还是要谢谢你。”
洪小乔问:“你和梓钧怎么认识的?”
“那天我妹妹回家……”两个女人消除了芥蒂,林清霞便把她和王梓钧认识的经过讲了出来。
洪小乔娇笑道,“原来看上他的女孩子还不少,居然还有你妹妹。”
林清霞听她一说,才想起最近妹妹似乎都不跟她一起到医院来了,想来是什么都明白吧。
唱片仍在旋转,暗淡的灯光下,两个女人不时的出笑声。
十天后,台北松山机场。
洪小乔拖着行李箱,不时地回头张望。
“走吧,小乔。”洪龙敏拍拍妹妹的肩头。
洪母嘴里念叨着:“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论相貌、论材质、论修养、论家世……俊杰有哪点不好?你非要跟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洪小乔冷笑着反问:“是不是人好的我就非得嫁啊,那整个台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
“你!”洪母气得不行,“有哪一家的公子能有他合适?你也不为你爸爸想想。”
“你们是嫁女儿还是做买卖?卖到宋家能卖个好价钱吧!”洪小乔赌气地拖着行李疾走。
洪小乔的嫂子简静惠赶紧追上去,劝道:“你也别怪爸爸和你哥哥,他们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什么我反对了,他们都逼着我嫁出去?我真的是丑到没人要了吗?”洪小乔气得哭声质问。
“好了,好了,这不是在帮着你悔婚吗?”简静惠低声说,“把婚事先搁一年半载,再找个机会推掉。不过这期间你千万别回台湾,洪、宋两家都是要面子的。你哥都帮你想好了,半年之后在英国帮你做一份绝症的证明,宋家应该不会抓住不放的。”
“真的?”洪小乔望着嫂子。
“嫂子骗你干什么?”简静惠笑道,“说真的,那个王梓钧可真是不错呢,听说总统亲自夸过他。”
洪小乔听了这话,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出国躲婚都是假的。自己的老爹是拿不定主意,在观察事态展呢!
宋家这次在肃查搜捕中,传闻好像是牵涉到什么。父亲为了避嫌,便迫不及待地要让自己离开,同时又有些看好入了当局法眼的王梓钧。
只是,若是自己回来之后,王梓钧还只是一个小歌星,家里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嫁给他。而若是王梓钧借着这一次达了,说不定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把自己推出去。
呵呵,洪小乔一脸苦涩,说了半天,自己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把王梓钧让给其他女人了。
那么等待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呢?
等自己从英国回来,若是宋家躲过这一劫,自己还是得嫁出去的。若是宋家被牵连衰落,那么一定还有李俊杰、张俊杰在等着自己……
这就是身在富家的无奈!
飞机慢慢地爬升,洪小乔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台北,缓缓地闭上眼睛。她从包里摸出一张唱片,像是寻求温暖一样抱在怀里。
再见了!
就在上一期《金曲奖》节目里,神秘女郎洪小乔终于摘下帽子。那美丽的容颜戳破了无数恶毒的流言,让她的歌迷欢呼雀跃。
这一天,当人们再次打开电视时,看到的却是另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大家好,我是《金曲奖》新的主持人张玲。神秘女郎洪小乔因为去英国留学,以后的节目将由我……”
“我们要洪小乔!”第二天,中视大楼下,无数忠实洪迷愤怒的吼叫。
而对这一切,正在医院里无聊写小说的王梓钧却一无所知。
你们一个个好凶残,投的催更让哥蛋疼啊。
我尽量写吧,能写多少是多少,估计还是写不够的。
“师兄,你看我写得这歌怎么样?”罗大佑拿着一张纸飞快地跑进来。
王梓钧收拾好这些天写的小说,这才把歌接过来,看的时候眉头时疏时皱。
“怎么样?”罗大佑紧张地问。当初王梓钧答应认他当师弟,结果到现在为止连周蓝萍的面都没见过,反而被介绍到光辉乐队那边去厮混了二十多天。
这二十多天里,罗大佑在乐队里学到了不少东西,除了创作摇滚歌外,还学会了电吉他和键盘。
“怎么说呢?”王梓钧指着五线谱说,“这几段旋律非常有意思,是闪光点,老冯他们几个肯定创作不出来。”
罗大佑听了心头暗喜,谁知王梓钧继续评论道:“但你的副歌部分实在是太平淡了,我完全看不出能表达什么?还有,我觉得你应该继续回去读书,你的歌词写得非常差劲。”
罗大佑由喜到悲,笑容直接退化成苦涩,表情颇为怪异。
王梓钧笑着揍了他的胸口一下说:“哭丧着脸做什么?你第一歌写成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暑假过完就回去读书吧,到大学里有的是时间玩音乐。”
“哦。”罗大佑仍情绪不高。
王梓钧也没什么地方好教他的,只看罗大佑这处女作,此人绝对是个音乐天才,只是缺少阅历而已。
“这样吧,”王梓钧见他闷闷不乐,忍不住激励他说,“这歌你拿回去修改,明年这个时候再来找我。如果进步明显,我推荐你进唱片公司。”
“真的?”罗大佑眼睛一亮。
“我骗你做什么?”王梓钧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组建一个唱片公司呢,这样似乎有些对不起老郑啊。
一个月的时间,王梓钧的唱片只在台湾就卖出四十多万张,刨开成本和税金,纯利润近七百万。其他地区的销售情况还没统计出来,不过按惯例来看,其利润比本土只高不低。即便是粤语歌独霸天下的香港,这些天王梓钧的唱片也卖断了货。
这些成绩一传出,整个东南亚歌坛都被震动了,从而再次促成新一轮的唱片热卖。像大马、新加坡等地,一张王梓钧的唱片已经被炒到5oo多台币(折合),依然供不应求。倒是让当地的印刷厂狠狠地赚了一笔,大肆盗印带有歌词的王梓钧音乐海报售卖,缓解了当地华人对国语唱片的狂热需求。
(当年郑镇坤到吉隆坡参加商展,运一万张在台湾仅售15元台币的国语唱片过去,每张售价5元马币(约合台币1oo元),居然在一周内被抢购一空。这些唱片在大马当地售价最高曾达到17元马币(折合台币3oo多元),这也是郑振坤将海山的重心从香港移到台湾的主要原因。)
郑振坤面对如此恐怖的唱片销量,数钱数得手抽筋的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若是当初把王梓钧提出的条件再压一压,起码又是一两成的利润啊。
按照五五分成的协议,现在王梓钧账户上已经有三百多万到账,扣除借郑振坤的一百万,依然是个小款爷。
王梓钧的父亲、姐姐和哥哥嫂嫂6续赶来。王梓芸埋怨道:“怎么不多住几天,医生说你还需要休养!”
王梓钧伸了伸胳膊腿,说道:“再住下去人都生锈了。我昨晚对着镜子看了的,背上的手术伤口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真是管不着你。”王梓芸笑道。
有老父在,王梓荣夫f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默默地提着王梓钧换洗的衣服,准备下楼。
罗大佑这些日子经常到医院来,早和王梓钧一家人混熟了。见吴晓珍手里抱着一沓稿纸,还拎着行李,他连忙说:“嫂子,我帮你拿吧。”
王贤致沉声道:“帮什么帮,让她自己拿!”
父亲颇为不近人情的一句话,却让王梓荣夫fù大喜过望,他终于承认这个大媳fù了。
吴晓珍这个凶名在外的血凤,此刻像是得了奖励的小孩子,欢喜地抱着东西跟在自己的男人身后。
上了车后,王梓荣坐在王梓钧旁边,小声地说:“梓钧,这次可多亏你了,不然你嫂子还不知道哪年可以进家门呢。”
王梓钧笑道:“爸嘴硬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让大嫂这两天勤快点,帮爸锤锤腿、肉肉肩什么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省得。”王梓荣得意地笑道。
汽车启动,王梓钧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医院门口只有罗大佑在挥手再见,而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头不免有些空荡荡的。
今天他出院,林清霞没有来,是因为她在剧组有戏。但洪小乔似乎好几天都没来过了,这反而让王梓钧感到有些失落。
车行至永和镇,王梓钧一家刚下车,便有不少街坊邻居围上来:“哟,是梓钧回来了,你这次可为咱们长脸了。”
“是啊,报纸上都夸了的。”
“梓钧啊,你这回是不是要进机关了?”
“进机关做什么?人家是大歌星。”
王贤致感觉自老伴儿死后从来没有这么舒心过,嘴一咧开就再也没合拢过,他拱手四面作揖道:“各位街坊邻居,这些年承蒙照顾。为庆祝我儿子出院,今晚大家都到家里来吃宴席,谁也不许带礼金!”
“哈哈哈,看来这个王老实是财了!”众人大笑。
大人们说笑着散去,一帮半大小孩子却围了上来,缠着王梓钧要签名。
好不容易打了这些小孩,王梓钧回家把姐姐拉到一边说:“姐,你把你那个工作辞了吧。”
王梓芸道:“怎么能辞了呢?老板人很好的,为了照顾你我请了大半月的假,他都白给我薪水。”
“我的傻姐姐,他白给你薪水不是因为他人好,而是因为你弟弟是政fǔ承认的英雄。”王梓钧忍不住笑道。
“那我辞了工能干什么?”王梓芸问道。
王梓钧说:“我唱歌有了点钱,想投资办一个生力面工厂,你来做厂长怎么样?”
“不行不行,”王梓芸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什么都不会,怎么能做厂长?”
“什么都不会可以学啊!咱们先去招一个会的人做你的助手,你一边做一边学就是。”王梓钧开导道。
王梓芸有些意动,迟疑道:“我怕自己学不会。”
“我姐姐那么聪明,怎么学不会?”王梓钧拍着马屁道。
王梓芸笑道:“我哪有你聪明?要不让哥哥嫂嫂来管工厂吧,他们都是有见识的人。”
“他们?”王梓钧想起哥哥平静的眼神中隐藏的那种桀骜,摇头道,“他们都不是能安定下来的人!至少不是现在。”
王梓芸担心地问:“哥是不是又……”
王梓钧沉默地点点头,不知道这事是对是错。
“好了,别多想了,哥不会有事的。”王梓钧安慰道,“姐,现在有个非常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来做。”
“什么工作?”
“就是搜集台湾各种人群吃面的口味,咱们在生力面里面加入这些口味的料包,像什么麻辣牛肉面啊,酸菜肉丝面啊……绝对能热卖!”王梓钧拍着手说,“名字嘛,就叫王师傅方便面!”
乃们这些魂淡,居然全投1万2的催更,偶代表月亮消灭乃们!
说做就做,王梓钧第二天便请来几个不同菜系的大厨,用以研制各种风味的调料。做好之后,便直接加在当前市面上买来的生力面之中,然后端着这些面到街头上请人试吃评价。
王梓钧对方便面的生产一窍不通,于是亲自去“际食品公司”,准备用高薪把负责方便面生产的中层管理者挖一个过来,帮忙引进生长线和搭建公司框架。
国际食品公司的方便面生产工厂在台北县的一个郊区。王梓钧和王梓芸来到这里时,没有想象中的机器轰鸣,厂区里有些冷清。不时有工人走动,脸上却没有大公司员工那种激情。
这是个非常诡异的现象,要知道现在是台湾经济腾飞的初始,几乎每个工厂都是热火朝天的,生产的商品根本不够卖。
“你们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走过来问。
这人穿着厂里的工作服,身上沾了许多面粉,但戴着副眼镜,不像是普通的工人。
王梓钧看这工厂冷清的样子,立即改变了原来的策略,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办一家生力面厂,是来贵厂考察的。”
“你想建面厂?”那人惊讶道。
王梓钧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苦笑着四处指指:“你看厂里这个样子就知道,做生力面绝对亏本。我劝你还是改做别的吧,现在台湾生力面的销售状况非常不好,仓库里堆满了成品面卖不掉。我们公司的上层早就想扔掉这一块生意了,只是由于工厂是和日本人合办的,日清公司那边一直坚持才没有关掉。”
王梓芸一听,立即悄悄地拉弟弟的衣服,小声道:“梓钧,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家大公司都在赔本。”
王梓钧却是听得眼睛一亮,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自己直接把这个完整的工厂、设备和员工买过来就是。不过必须得抓紧时间,因为资料上显示方便面似乎在这个时候的台湾畅销过一段时间,后来由于经营不善才倒闭的。
以日本人在商业上的精明,恐怕很快就会想到改变口味吧。
王梓钧不敢耽搁,让姐姐自己坐车回家,他一个去了国际食品公司的总部。
在等了半个小时后,王梓钧顺利见到国际食品公司的老板桑正华,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子。
“桑老板你好!”王梓钧主动起身道。
“果然是少年英雄,”桑正华握着王梓钧的手笑道,“一听是王老弟来公司,我马上就赶过来了。我女儿可是你的歌迷,待会儿可要求你一个签名。”
“荣幸之至!”王梓钧笑道。
寒暄一阵,桑正华忍不住问:“不知王老弟今天来敝公司有什么指教?”
“我听说您老手下的生力面厂似乎颇不景气啊。”王梓钧感叹说。
桑正华摸不着头脑,问道:“王老弟的意思是?”
王梓钧道:“不知桑老板有没有想过把工厂卖掉?”
“你想买?”桑正华吃了一惊。现在台湾飞展,投资什么都赚钱,他早想抽手做别的了,只是没人愿意买而已。日本人倒是对生力面的前景抱有信心,但他们却不肯出手买自己手里的股份,因为日本总公司那边进军美国市场失败,研制的杯装面又受到市场的冷遇,根本没有过多的心思来管台湾这边的业务。
“是的,不知道现在桑老板手里有工厂多少股份?”王梓钧问。
桑正华打着哈哈说:“王老弟,你这是在我身上割肉啊。生力面虽然现在不好卖,可是前景还是很好的,我暂时还不想卖。”
王梓钧笑了笑,直接站起来准备走人,说道:“既然桑老板不肯割爱,那就只能告辞了。我还准备把您仓库里的货全买了呢!”
“什么!”桑正华再也坐不住,站起来拉着王梓钧说,“王老弟你刚才说要把仓库里的存货都买走?”
“是啊,只不过桑老板不愿意卖。”王梓钧遗憾地说。
“哈哈,王老弟真是见外了,”桑正华搭着王梓钧的肩膀,笑着说,“走,我们吃着饭细聊。”
王梓钧坐在车上,眉头紧皱。那个生力面厂日本人占有六成的股份,要想拿下工厂,就必须让日本人松口。而从桑正华的口中,他也了解了日清公司那边的窘境,这正是一个台湾本土方便面展的良机。
最初王梓钧只是想办一个厂让姐姐过得充实舒适一些。可当了解到具体情况后,他才意识到,如果经营得当,做方便面绝对能做成一个食品大鳄。因为现在岛内完全没有竞争对手,日清公司又陷入危机自顾不暇。
自己出钱建工厂吗?这样一来,等自己的产品火了之后,日清公司回过神来,只要生产新的料包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方便面里一放,就能把自己挤得头也抬不起来。只有把对方的工厂变成自己的才可以。
看来要行非常手段才可以!
“司机,去中山北路!”王梓钧终于做出了决定。
“虎哥好!”
“虎哥好!”
进入酒店后,不断有人恭敬地问好。通过口口相传和杂志上的报道,几乎所有小弟都已经熟知王梓钧的事迹。王梓钧现在已经成了不少小太保心中的偶像,甚至连其他敌对帮派的都有。
要知道这些太保除了不务正业外,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在义气和忠勇上更为甚之。比如陈启礼在1981初复出江湖时,当着媒体记者面说出的那句话,当真是惊天动地——“我宁愿共产d统治,也不要台湾让台d拿走”!
王梓钧这个出身帮派的“爱国英雄”,自然顺理成章地得到许多太保的认同。
“雪姐,我哥呢?”王梓钧找到曼娜问。
曼娜拉着王梓钧,对着一群舞小姐惊呼道:“哎哟,你们看这是谁来了?”
“啊,是王梓钧!”
一群莺莺燕燕尖叫着跑过来把王梓钧围住,一边要着签名一边动手动脚,吓得他连忙大呼:“别摸,伤口还没好干净!”
“哈哈哈哈……”看着王梓钧的窘态,那些舞小姐个个得意地笑起来。
好不容哄走了这些女人,王梓钧满头大汗地说:“雪姐,你可害死我了。”
曼娜呵呵笑道:“我难得认识一个明星,怎么也得炫耀一下吧。”
王梓钧汗颜,正要说话时,却听见舞池那边传来尖叫声:“啊!不要……”
“哗……”只见一个舞女的衣服被撕下一大块,露出雪白的胸部。那舞女惊得花容失色,用手捂着胸不断后退,而她对面却是个醉醺醺的男人在银笑着步步紧逼。
曼娜脸色一变,连忙跑过去堆着笑劝道:“魏局长,您要小姐楼上多着呢,下面的舞小姐不卖身的。”
“滚开!老子,看……看上的就是她!”男人吐着酒气,一把将曼娜掀开,朝对面的舞女扑过去。
王梓钧把差点被掀得摔倒的曼娜扶住,问道:“这人什么来头?”
“中山区卫生局的副局长,官不大,却难缠的很。”曼娜厌恶道。
“我来吧。”王梓钧说,卫生局对于酒店这种服务业来说,确实比较难缠,但自己却没什么顾虑,处理完走人就是。
“喂!”王梓钧走过去拍着那个魏局长的肩头。
“滚……滚……”魏局长迷糊地回头骂道,却见一只拳头在眼前不断放大。
“轰!”魏局长眼冒金星,鼻血乱飙,摇摇晃晃地就倒在地上。
四面围观看热闹的客人轰然叫好,这一拳实在漂亮。
“你居然敢打魏局长!”两个明显是魏局长同伴的男人愤怒地指着王梓钧,等看清王梓钧长相时,却是心头一惊。
老蒋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再加上后面的动作,已经让王梓钧的大名传遍了台湾的“军公教”系统。在许多不明底细的中下级公务员心中,王梓钧是直接被挂到中央红人的高度,哪里敢惹?
两人连连说着抱歉,扶着昏迷的魏局长就狼狈地退走了。
王梓钧脱下自己的衬衣扔给那舞女,说道:“先遮一下吧。”
那被撕破衣服的舞女感激地把衬衣穿上,连连说道:“谢谢,谢谢!”
“举手之劳,不用……额,你是林凤娇?”王梓钧像是吃饭被噎住了一样,目瞪口呆地说。
“你认识我?”林凤娇迷糊问。
舞池里灯光不停闪烁,眼前这舞女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艰难地套着衬衣袖子,不是林凤娇是谁?
只是林凤娇年轻时做过舞女吗?王梓钧有些记不清了,连忙找她的基本资料。
这才知道,原来林凤娇自幼家境贫寒,12岁就辍学赚钱养家,不仅做过舞女,甚至还帮人种过田。相比而言,台湾“双林”中的林清霞就幸福多了。
“快到里面去换衣服!”曼娜见林凤娇居然捂着被撕破衣服的胸口当众穿衬衣,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着她就往后面的换衣间去。
“是王梓钧!唱一歌吧!”
“是啊,唱一!”
那些跳舞的客人也不再继续跳舞了,而是起哄着让王梓钧献唱。
王梓钧连忙推辞说:“各位,真是抱歉。小弟昨天刚出院,前些时候被打伤了肺部,医生告诫近两个月最好不要唱歌。”
王梓钧肺部受伤的事情随着音乐海报的热卖,早就被众人知晓了,有人不禁担心地问:“你不会真的以后不能唱歌了吧。”
“怎么会?修养两个月就好了。各位继续跳舞吧,小弟先失陪了。”王梓钧笑着退出舞池,要了一杯温开水坐下等自己的哥哥。自从正式回归帮派后,王梓荣夫fù俩已经退掉了原来租住的房子,直接搬进了
王梓钧穿着件白色的背心坐在那里。原本看起来有些偏瘦的他,此时露出健壮的肌肉,不断地有深闺怨fù过来搭讪,把他吓得躲进了酒店的客房里。
舞小姐的换衣间里,一堆女人围着林凤娇嬉笑着:“莫莫,这次你是撞了大运了,钓到了一个又有钱又有本事的大帅哥!”
“是啊,都脱衣服给你穿了。我来闻闻是什么味道!”
“当然是男人的味道!”
“你想男人想疯了吧!”
“去你的,老娘只喜欢女人。来,小妞,让大爷我抱抱!”
“啊!我好怕……”
林凤娇听着她们的打闹,脸色微红地拉上布帘,将王梓钧的衬衣脱下,取出自己的衣服换上。
就在她准备拉开布帘的时候,手却停了下来,想起姐妹们的话,忍不住把衬衣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哪有什么男人味?只是淡淡的烟草味和汗味而已,林凤娇心想。
走出换衣间,林凤娇找到曼娜,把衬衣交到她手里,不好意思地说:“娜姐,今晚我可不可以早一点回去?我妈妈生病了。”
“回去吧,我放你几天假。”曼娜说。
“别,娜姐,我不请假了,你别赶我走。”林凤娇一听,连忙焦急地说。
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女孩子,曼娜被她气得笑:“谁要赶你走?我是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定的,想让你休息一阵子,工资照付。”
“娜姐,你对我真好,”林凤娇感动得掉眼泪,“我明天会来上班的,刚刚工作半个月就白领工资的话,其他姐妹知道了不好的。”
“随你吧。”曼娜越看她越喜欢,这样实诚的女孩子可不好找了,拉着她说,“来,我看你也没什么化妆品,正好我有些不喜欢的要扔,你都拿去吧。女孩子不化妆怎么行?”
“梓钧,听说你找我?”王梓荣抽着烟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里,身上还有一些血迹,看样子是别人溅上的。
王梓钧看他那样子,不禁问道:“帮里怎么样了?”
“我们手里有鸭堂的全部人马,还有凤堂、豹堂和战堂的一小部分兄弟,已经把无关紧要的地盘全让出来了。”王梓荣抛了一根烟给弟弟,“现在老周、赌鬼他们心有不甘,却也没能力把这些让出来的地盘吃下。嘿嘿,还是你脑子好使,现在牛埔帮、芳明馆帮、天台帮这些十多个帮派像群狗一样抢我们丢下的骨头。”
“四海帮没动?”王梓钧听到他话里的意思。
“没动。”王梓荣苦涩地摇摇头,“蔡冠伦是个人才,也只有鸭子哥有资格和他斗,只可惜鸭子哥进去了。”
“械斗暂缓吧,赚钱要紧。”王梓钧道。
王梓荣说道:“这个我也明白,白狼打听到西门町那边一些街道的消防器材老化了,要全部更换。他这些天跟吴敦两个,天天陪那帮贪官喝酒呢,准备先组建一家消防器材公司,把这个业务拿下来。”
“只给甜头可不行,最好能掌握那些人的把柄,或者骗进赌局里……”王梓钧提议道。
王梓荣笑着指着弟弟:“你可是越来越滑头了,嘿嘿,跟白狼想到一起去了。这帮当官的,没一个身上干净!”
王梓钧亦笑了笑,才说:“哥,找你帮个忙。”
王梓荣不悦道:“一家人还说两家话?什么忙,快说吧。”
“我准备让姐辞工,给她开一家工厂……”王梓钧把自己的想法和今天所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王梓荣听了叹息道:“哥没本事,一把年纪了还让小妹受苦,家里以后就只靠你了。你说吧,该怎么做,对付日本人咱们不需要客气。”
王梓钧道:“这事不能直接用暴力,必须让日本人自动放弃工厂。”
“自动放弃?你不是说做那个面很赚钱吗?日本人又不是傻子。”王梓荣疑huo道。
“很简单,搞臭它!搞臭日清公司,让他们没法赚钱!”王梓钧笑道。
“搞臭?”
“如果让大家知道日清公司的生力面是用坏面粉做的,炸面用的油是从厕所里捞起来的地沟油,还有人吃了拉肚子住院,你说还有人愿意去买吗?”王梓钧问。
王梓荣愤怒地说:“当然不会!想不到日本人居然开黑心工厂!”
王梓钧笑道:“那可不是黑心工厂,不过很快就会变成黑心工厂了。”
王梓荣一听,恍然大悟,这位弟弟是要往人家脸上泼粪啊。
王梓钧说着自己的计划:“你找帮里几个嘴巴牢靠,演技好的装作受害者。最好能真的吃一些坏东西住进医院,而且吃那些坏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混和着生力面一起吃。我再去收买两个记者,让他们报道黑心工厂的新闻,到时候黄泥进kù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而且我们还可以组织人告他,要日清公司赔偿,打官司也打死他!我就不信,J总统清肃期间,有哪个没长眼的敢帮日本人说话!”
空调坏了,码这一章洗了三次澡,就像在蒸笼里一样。
王梓钧现在有一个光芒万丈的正面形象,自然不会自毁前程去做见不得光的事情。因此无论是找人装病,还是收买记者、律师,甚至是方便面厂的员工,具体细节都必须交给竹联帮去做。
这些小伎俩,对于竹联帮头号智囊白狼张安乐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王梓钧只要出了钱,在家里等着听好消息就是。
这些钱恐怕得花上几十万,足够建一家新厂了,但为了今后的展,却不得不先把日清公司和际食品公司合资的生力面给搞臭。
第二天,王梓钧来到证交所,现手里的1oo万股票已经变成了13o多万。手中所有的那些股票都还在看涨,按脑袋里的资料显示,涨到月底的巅峰,估计会有15o万左右。之后这些股票的涨幅就会缓慢下来,甚至略有下跌,但到明年会再来个井喷式的增长,然后是持续长达两年的大牛市。
王梓钧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手里的股票慢慢抛售掉。除了遇到股市泡沫,对于重生者来说,炒股票哪有拍电影赚钱?
台北县板桥郊区,曾经的国联片场。
王梓钧看着这规模宏大的电影片场,心中不禁感慨,再强壮的人也有倒下的时候啊!
片场的主人原本是李翰祥,风靡台湾影坛近十年的国联电影公司,在此地雄心万丈地建立片场,要打造一个台湾电影王国。最兴盛时,只片场演职员工每个月的薪水就要十多万港币(当时约合新台币1oo万左右)。在此期间,李翰祥培养了大量的专业导演、摄影和演员,这些人成为7o年代台湾电影的支柱。
可惜由于李翰祥的性格原因,太过追求艺术而忽略商业利益,国联电影公司终于倒闭,这个片场也在两年多前被卖掉。而李翰祥本人则回香港组建新国联,但出不敷入,最终沦为邵氏的赚钱工具。
当然,王梓钧今天不是来凭吊李翰祥伟绩的,他是来看林清霞拍片的。由于老师周蓝萍的介绍,林清霞在电影《红胡子》里有了个女配角的角色。
至于《红胡子》,王梓钧印象中完全没有这部电影,倒是日本导演黑泽明前些年拍过一部同名的。
而且以时间来看,6月底就开拍,居然让周蓝萍11月份赶时间帮他配乐而病故,那这部片子起码拍了5个月之久。现在的电影一般拍两三个月就是大片了,这部电影估计是中途出了问题而停拍,时间才会拉那么久。
片场不如今天的影视城那么大,但结构大致差不多。只是那些城墙建筑却颇有些寒酸,拍摄的时候,许多场景都要用道具来搭建。
“再来!记住,是上身先着地!你在空中的时候要头下脚上!”路过一个剧组时,导演正冲着远处的替身演员怒吼。
那替身演员肉着酸痛的肩膀站起来,二话不说爬到一堵城墙上,再次被人一脚踹下去。
王梓钧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心里吐槽道:尼玛的,随便出来一趟都能遇到名人,柯受良居然在给人做摔跤替身,他不是玩特技的吗?
来到《红胡子》剧组,王梓钧才知道原来这部电影是一部民国片,红胡子是一位大侠的绰号。而林清霞则饰演一个被大侠所救的富家千金,戏份不算少,算是女二号。
那导演王梓钧不认识,男主角亦不认识,想来是一部扑街到底的货色,不过给林清霞练练演技还是不错的。
林清霞此时在一边拼命地记着台词,有些阅读障碍的她,不得不将台词全部写成单张的小纸片,记得非常之辛苦。
“喂!那个人,你是干什么的,怎么随便进来!”一个2o多岁的男人走过来,指着王梓钧呵斥道。
“我是来探班的,你们继续,我就在旁边看着。”王梓钧道。
那男人走到王梓钧身边,不依不饶地说:“你探谁的班?”
周围已有许多人认出了王梓钧,但却没有人开口提醒,似乎在等着看那男人的笑话。连那半秃顶的导演都脸含笑意地看着,对后面生的状况颇为期待。
王梓钧打量着这人——头梳得整齐,脸蛋红润,似乎是扑了粉一样,衬衣外套了件绸马甲,一副公子哥派头。既不像是导演,也不像是演员,搞不清是什么东西。
林清霞看到王梓钧来了,心中欢喜异常,却见他和别人起了冲突,连忙过来劝解:“张监制,他是我朋友。”
这娘娘腔小白脸是监制?王梓钧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终于明白这部戏为什么拍五个月了,有了这种活宝监制,不拖都不行。
“剧组的班是随便探的吗?你经过了我的批准吗?”小白脸冲着林清霞大吼,声音越尖利,脖子上的血管都粗了起来。
王梓钧皱着眉头看向导演,那导演指指小白脸监制,又指指自己的脑子,然后双手一摊。意思是说:这人脑子有问题,自己也无能为力。
林清霞被小白脸骂了之后,脸上全是委屈和忐忑。这是她的第一部戏,若是被辞了,岂不是和梓钧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后退二十米,别打扰我们拍戏。”小白脸得意洋洋地说,又对林清霞喝道,“还不回去背台词,上一条你整整拍了五遍,胶卷不要钱啊!”
王梓钧总算看出来了,这人脑子确实有病,也不知哪来的优越感,居然见到人就呵斥。当下也不管他,拉着林清霞的手对导演说:“青霞有事,要请两天假,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导演也好说话,点头道:“没问题,我们可以先拍其他镜头。”
那小白脸见众人居然无视他,顿时怒了:“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准请假!”
“走吧。”王梓钧本想在这里看林清霞拍戏的,谁知道居然见到条疯狗。
林清霞当众被王梓钧牵着手,俏脸通红,不过当她看着剧组里那些女演员羡慕的样子,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她怕得罪那小白脸,只好朝其歉意地笑了笑,才跟在王梓钧身后离开。
“你居然不听我的话,你被开除出剧组了!”小白脸在身后怒道。
“啊!”林清霞一惊,却听王梓钧安慰道,“别急,有的是电影拍。那个小白脸是”
林清霞道:“其实张监制也怪可怜的,听人说他十二三岁的时候烧烧坏了脑袋,就一直是小孩子脾气。”
“那他怎么做了监制?”王梓钧奇道。
林清霞解释道:“他是这部电影投资人的儿子,本来是要做主演的,但导演不同意。后来又做了几天副导演,捣了不少乱,然后被导演哄着做了监制,其实只是个挂名。”
王梓钧恍然大悟,这部戏一看就是低成本,估计那个投资商也是闹着玩的吧,否则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胡闹。
“这种三流电影不拍也罢。”王梓钧笑道,“今晚带你认识几个人,见到了之后,你就往死里拍他们的马屁!把他们哄高兴了,这辈子的电影拍都拍不完。”
“谁呀?”林清霞好奇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梓钧神秘地说。
出了片场,林清霞看了下自己身上普通的衣kù,踌躇说道:“是要去见很重要的人吗?要不我回去先换一身衣服?”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王梓钧打趣道。
林清霞低头说:“我是怕给你丢脸!”
王梓钧用手捧着她的脸,说道:“你最近老是低着头,这可不行。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林清霞的脸颊被他的手捧着,顿时变得滚烫起来,心里怦怦直跳。两人间虽然情愫暗生,却始终没有挑明的,更没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刚开始,林清霞还以为王梓钧要ěn她呢。
王梓钧见她霞飞双颊,俏脸红彤彤的煞是可爱,忍不住心中一荡,低头就ěn了过去。
“唔……”就在两人嘴net交接的瞬间,林清霞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僵直,两只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往什么地方放。
王梓钧品尝着那温柔的嘴net,舌头一扫却是紧闭的牙关,连续几次突破不成功,只得心中苦笑,把怀里陷入失神状态的女孩放开。
“呼呼……”林清霞喘着粗气,良久才恢复了神智,傻傻地问道,“这就是接ěn吗?”
王梓钧好笑地说:“算是吧。”
林清霞小声地问:“我们是在恋爱吗?”
“当然。”王梓钧抚摸着她那烫的脸说。
林清霞突然把王梓钧推开,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跳着跑在前面,嘴里出银铃般的笑声。
王梓钧看着林清霞欢快的身影,却不由地想起了洪小乔。昨晚打电话到她家里,才知道她已经去英国了,心里说不出到底是愧疚还是失落。
西门町。
王梓钧牵着林清霞的小手在百货公司闲逛。
林清霞翻动着那些衣服的价码牌,咋舌道:“梓钧,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的衣服好贵。”
王梓钧咬着她的耳根说:“你男人有的是钱,随便挑吧。”
林清霞的耳朵被他呵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不禁脸红道:“我们还没有结婚,你可不算我的男人。”
王梓钧笑道:“那我们就去把婚结了?”
“才不要和你结婚。”林清霞口中拒绝,脸上却神采飞扬。
王梓钧本想给她选一件礼服,但试了好几件却连连摇头。林清霞此时就像是个青涩的苹果,穿上礼服后感觉颇为怪异,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换个成熟的型,再画稍为艳丽一点的装。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场合,不用穿那么正式。
王梓钧寻找了一阵,取来一袭白色的长裙说:“换这件试试。”
林清霞接过裙子走进更衣间,片刻之后走出来。她似乎颇为满意这一件,在王梓钧面前转了个圈说:“好看吗?”
“好……看。”王梓钧惊叹。
这条裙子长及脚踝,胸前有些许褶皱,起到抬高胸围的作用,腰间一条装饰性的纱质腰带微微下垂,在斜胯处打了一个蝴蝶结,裙下摆镶嵌着少量的细碎晶体,就像是天上洒落的星星。
林清霞穿上这条裙子,配合着她身上的清纯气质,简直就像是个误入凡间的精灵。
“再配上一只高跟鞋就完美了。”王梓钧拉着她地手说,“别换了,就这样穿着!”
林清霞小声说:“要2ooo多呢,快抵我爸半年工资了。”
王梓钧笑道:“要不我先帮你垫着,等你以后赚钱了再还我?”
林清霞见王梓钧和她开玩笑,便说道:“好啊,不过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
半个小时候,林清霞一高一矮地踩着高跟鞋跟在王梓钧身后,抱怨道:“能不能就穿平底鞋?我都走不动路了。”
王梓钧扶住她的纤腰说:“这可不行,你以后要是成了金马影后,不会穿高跟鞋怎么可以?”
现在还没有香港金像奖,台湾金马奖是整个亚洲影坛最具影响力的奖项,没有之一。
林清霞笑道:“我现在演配角都演不好,哪里能成影后。”
王梓钧亲ěn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说你是影后,你就是影后!”
林清霞甜甜地一笑,小心地踩着高跟鞋跟在他后面。
“那个是王梓钧的女朋友吧。”等两人牵着手走下楼,百货商店里的女营业员才小声地议论道。
“应该是吧,好漂亮啊。”
“有好衣服当然漂亮,也不看她刚进来像个柴火妞一样,连我都不如。”一个女的不屑道。
“……”众女看着她的朝天鼻孔,集体无语。
王梓钧带着林清霞来到富豪酒店,心中感叹,没有狗仔队的娱乐圈真是天堂啊,可以随意的逛街。就算被粉丝半路逮住,也不过花点时间签名而已。
“待会儿大方自然一点,有香港那边的记者在,把你的美丽和大方都展现出来。”王梓钧说道。
“有香港的记者?”林清霞有些忐忑,怕自己第一次穿高跟鞋,在记者面前摔倒,那就丢人了。
“别怕,只是一顿晚饭而已,不是正式的场合。”王梓钧安慰道,带着她直入楼上的贵宾餐厅。
明天就是协会成立的日子,今晚许多香港、台中、台南的小说家齐聚台北,都被王梓钧拉到了富豪酒店,算是照顾帮派的生意。
此时已经是傍晚6点多,贵宾餐厅里人头攒动,三三两两地分成一个小圈子在交谈,不时有记者拿着照相机对着名家照相。
王梓钧和林清霞刚刚进入餐厅,就听到古龙的豪爽地笑声:“哈哈,说曹操曹操到。小王,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王梓钧循声看去,见不远处古龙、于东楼和一男一女聚在一起,四人都看向自己这边。
那两位名人,不用古龙介绍王梓钧亦认识。
“这是我拜把子兄弟倪匡。”古龙把王梓钧拉过来介绍,又指着旁边一位美女说,“这是和琼瑶齐名的亦舒,也是倪匡的妹妹。”
“两位好,欢迎来台北玩。”王梓钧笑着和两人握手。
倪匡此时还不到4o岁,不是晚年时候那个胖子样,反而颇为的消瘦,浑身上下带着股硬朗的气质。而亦舒则是披肩长,单眼皮,笑起来颇为动人,一举一动有一种女人少有的干练。
倪匡和亦舒的作品,王梓钧一部都没有看过,最早知道两人,还是因为玉女掌门周慧敏。不过在仔细了解倪匡的生平后,王梓钧便觉得这家伙算得上一个秒人。
此人年轻时曾参加过大6的解放军和公安,后来在内蒙古垦荒的时候,由于大冬天拆了座木桥当柴火,于是被以“破坏交通”的罪名打成“反革.命”,被软禁了几个月。倪匡越想越不爽,便从内蒙古逃到广州,期间他自己用萝卜刻章,伪造了数十封介绍信和证件,最后偷渡到澳门再跳入香港。由此可知,倪匡的金石手艺还是不错的,即便写书不成功,帮人刻印章也能糊口。
“哈哈,熊老弟提起你好多次,总算是亲眼见了你一面。”倪匡拍着王梓钧的肩膀哈哈大笑。他是个非常率性的人,否则就不会和脾气古怪的古龙王八瞪绿豆,成为结拜兄弟了。
亦舒似乎对王梓钧非常好奇,左右打量着他:“也没有三头六臂啊,金庸可是把你夸到天上去了。”
“那是查先生有能耐。”王梓钧谦虚道。他可不敢小瞧眼前这女人,在香港她的书迷不会比琼瑶的少。而且传闻亦舒才情十足,但性子却有些刻薄,还是轻易不要招惹得好。
倪匡笑道:“王老弟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碰到个有才华的,她都要先拿来和自己比比。”
“我可不敢跟香港第一才女比。”王梓钧说着把林清霞拉到身边,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林清霞,是一个电影演员。以后有什么拍戏的机会,几位可要帮忙介绍介绍。”
原本林清霞站在王梓钧背后,光芒都被他遮住了,现在一亮相,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倪匡揶揄地笑道:“原来王老弟不仅是才子,还是个风流才子。”
林清霞被倪匡一说,脸色微微烫。但拍了半个月的戏,她显然比以前要大方多了,至少没被羞得转身逃跑,而是羞赧着和几人打招呼。
“阿虎来啦,快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姐都累死了。”曼娜像穿花蝴蝶一样在众作家和记者中间游走,一些定力不高的,几句话就被她弄得五迷三道。不出意外的话,富豪酒店的名声会随着在场的人,在作家圈子里传出去,品味大大提升。
“倪大哥,失陪一下,我们以后慢慢再聊。”王梓钧说完带着林清霞四处乱逛,不管认不认识的,先上去胡扯几句再说。一时间,王梓钧倒成了亮点人物,引来无数记者纠缠。
云中岳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愣愣地问旁边的柳残阳:“这年轻人是谁啊?怎么谁都认识他?”
柳残阳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最近冒出头的新作者?”
两人最近都在闭关写小说,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根本就没听过王梓钧的名头。
王梓钧和林清霞一路聊过来,走到两人面前道:“两位前辈大老远赶来,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柳残阳莫名其妙地和他握着手,问道,“请问你是?”
“小弟王梓钧,是两位前辈的仰慕者。”王梓钧笑着说。
他这样说倒也不算恭维,在台湾作者中,这两人都是军旅出身。云中岳的作品是台湾小说中唯一考据历史的;而柳残阳更是搞笑,他的几部名作,全是在部队训练间隙中,趴在坦克甲板上写成,稿纸东一张西一张,大小不一,寄到出版社差点被当成废纸扔掉。
名人都有那么一段风流逸事,柳残阳二十多岁的时候,居然喜欢上一个从他家走过的初中女生。然后这厮就等着小姑娘放学的时候上去搭讪,一来二去居然真谈上了恋爱。四年之后,等那女孩高中毕业两人就完婚,生活得相当幸福。
王梓钧和两人东拉西扯着说了几分钟,便告辞朝下一堆人走去。
云中岳忍不住跑去问萧逸:“王梓钧是谁啊?”
萧逸现在在中视当编剧,对王梓钧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他指着王梓钧说:“喏,就是那个年轻人,咱们台湾的‘爱国英雄’!”
餐厅的门再次打开,却是未来的协会理事长刘兆玄和秘书长于东楼陪着金庸、梁羽生进来了。
几人一入内,记者的镁光灯就不断地闪烁,谋杀了无数的胶卷。
王梓钧这时终于能歇一口气,见林清霞似乎兴致不高,便问:“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个地方太吵了?”
“还好吧,就是刚才一下子认识那么多人,记不大清,好多名字一转眼就忘了。”林清霞苦恼地说。
王梓钧轻轻拍着她的背,笑道:“小笨蛋,谁都一下子记不住那么多,只要记住那几个关键的就可以了。”
“但你好像谁都认识啊。”林清霞在这一点上觉得王梓钧厉害无比。
王梓钧伏在她耳边小声道:“其实我就认识几个,其他人我连名字都不知道。”
“你坏死了!”林清霞想起刚才几个小作家和王梓钧聊天时受宠若惊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刘兆玄走到主席台上,拿着麦克风说:“今晚这顿饭是给各位作家和媒体朋友接风洗尘的,大家旅途劳顿,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大家能吃好喝好,玩得尽兴。”
刘兆玄放下话筒,举起酒杯说:“netbsp;“netbsp;由于是中式的参会,众人大多按照地域或年龄拼凑成一桌,一边喝酒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即将成立的协会。
过了一阵,刘兆玄才举着杯子在王梓钧身边坐下,问道:“看着自己设计的协会即将成立,年轻人,有什么感想?”
“很有意思。”王梓钧笑着说,“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你呀!”刘兆玄用鄙视的语气说,“自己弄出个策划书出来就甩手不管了,忙得我们几个老头子昏天黑地。”
王梓钧做出一副诧异地表情,惊道:“我记得你三十岁不到吧,什么时候成老头子了?”
刘兆玄气呼呼地说:“你不说这个还好。协会报批的时候,上面非得我来做头头才肯松口,结果现在一大帮老前辈过来,说闲话的可不少。”
“他们也就口头说说而已,都是些闲云野鹤般的文人,谁有闲心来管这么大一个协会?就算有人想管,恐怕也是眼高手低。”王梓钧点评道。
刘兆玄说:“你这话在理,要不你站出来帮我澄清一下?”
“别!我可不想被人惦记。”王梓钧连忙求饶。
又聊了几句,王梓钧才说道:“兆玄大哥,有个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刘兆玄问。
“服兵役的事。”王梓钧小声道,“我现在已经十八岁了,高中已经毕业。目前只有三个去路,一是出国,二是上大学,三是当兵。”
“既然来问我,一定是上大学的事情吧。”刘兆玄道,“你这次联考考了多少分?”
王梓钧苦笑道:“零分,我那阵子不是中枪了吗?当时躺医院里,根本就没参加考试。”
刘兆玄一听,拍了下大腿道:“这事好办,你这叫为国负伤,我找人帮你做一份试卷补考,只要过了关就行。不过只能上清华大学,台大那边我关系不熟。”
王梓钧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恐怕还是不行,我除了国文和历史外,你知道的……”
刘兆玄:……
今天真是抱歉,在外面忙了一天,下午快四点了才得空。
1971年7月2o日,这是亚洲文化展协会正式成立的日子。
就在1o天以前,周恩.来与基辛格在北京进行了会谈。《人民日报》表公告说:美国总统尼克松将于明年五月前访华。
此消息一出,不啻于在亚洲投放了一颗原子弹。
苏联与日本得闻此消息之后,一个表示蛋疼,一个表示菊紧,都是一脸的不爽。日本国内反应最大的还是赤.军,他们大都是些刚闹完学生运动的年轻人,以mao主.席为偶像,致力于解放全人类。当明年mao太祖与尼克松握手那一刻,不少赤.军直接剖腹自杀了,剩下的一天到晚在日本周边玩恐.怖活动,还有一些跑到中东帮阿拉伯人民搞独立去了。
台湾这边政.治气氛愈加凝重,报刊杂志上开始出现消极论调,大学生们也看不到前途,纷纷准备朝美国跑。
当然,对于普通大众来说,他们的生活其实没有什么改变。
从香港那边过来的记者和作家们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一个不好被当做匪谍关到绿岛去。
特别是金庸,这位宗师五六十年代可是当局打压的重点,就因为他没事把书名取成《射雕》。近两年虽已放宽了政策,但在台湾依旧没有出版社敢印他的正版书来卖。这次金庸来台,甚至惊动了上面,听说是得到了某人亲自点头才放行的。
上午九点,中山北路,
港台两地5o多个知名小说家,以及2o多家媒体记者全部到场。
其实关于协会创建的内部会议昨天下午就讨论得差不多了,今天来只是讨论一下相关细节和向媒体公布情况。
于东楼这个协会秘书长充当起了主持人,请刘兆玄上台做了开幕词,然后是金庸上台言。
“我们这个协会叫做‘亚洲文化展研究会’,那什么是呢?简单来讲,武,代表一种力量,侠,代表一种道德标准。武与侠结合起来,表示的是一种具有道德准则的任侠精神。周武王《剑铭》曰:‘带之以为服,动必行德,行德则兴,倍德则崩。’这是在强调‘以仁德为武’。可以说,早在先秦时候,就有这一概念……”
王梓钧坐在常任理事理事席上,听着金庸在上面侃侃而谈文化,不由想起了自己前世当三流写手那段时间。那时候早已没落,翻开、仙侠小说,武还在,侠的精神却消失不见。夺宝杀人已经是小儿科了,吃人才是王道,一本仙侠小说生生变成了食谱料理大全。
“啪啪啪……”金庸这一篇文章整整念了十分钟,引来一片掌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个概念在香港已经流传开来,但在台湾却还比较陌生。台湾的小说除了云中岳外,根本没人敢指明书中朝代,何谈为国为民?
“下面我来宣布协会机构及人员情况,这也是昨天讨论的结果。协会理事长上官鼎,协会荣誉理事长金庸,协会副理事长卧龙生、诸葛青云、李费蒙,协会秘书长于东楼,协会常任理事梁羽生、司马翎、古龙、伴霞楼主、柳残阳、云中岳、萧逸、陈青云、蹄风、孔宣,协会理事……”
随着刘兆玄的声音,每念到一个人都会站起来挥手致意。只是来自香港的小说家却颇有些怨念,因为上层名单香港那边加上金庸一共才4人。不过这怨谁呢?香港早在前些年就衰落了,香港的期刊往往要靠着台湾这边的作家接济过日子。
协会作为一个非盈利性团体组织,它的启动资金全靠几个知名作家垫付。不过当它把期刊外包出去后,已经赚到第一笔钱,再加上初期会员的会费,已经足够支付人员工资了。(只有常任理事以上的职务才有薪水,而且薪水并不高,比普通的公务员多不了多少。)
孔宣是谁?
当念到孔宣这个名字时,许多人根本没听过。
王梓钧站起来笑着朝大家打着招呼,表示孔宣就是自己。
“等等,我有话说!”下面协会会员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举手,打断了刘兆玄的言。
“请说!”于东楼看过去,却是香港那边一个叫做河梦生的小作家,仅仅出了两本销量不怎么好的作品而已。按道理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可是香港那边知名作家大都封笔转行了,很难请得动,于是只好拉这些小角色来凑数。
“这个人我认识,他叫王梓钧,是个唱歌的,怎么有资格当常任理事!”河梦生拍着桌子说,“我现在对协会决策的民主性抱有强烈的怀疑!如果不说清楚,我宣布退出协会。”
港台两地的媒体记者都激动了,协会成立当日就生这种事,不管结果如何,都是能增加刊物销量的好料。
王梓钧无奈地笑了笑,真是欺负我没名气啊。
没名气是假的,在台湾关注小说的人,谁不知道最近出了匹黑马《大唐双龙传》,连载它的杂志都卖疯了。现在许多二三流,甚至包括一流的小说家都在研究《大唐双龙传》,不过却少有人敢模仿。那可是争霸天下题材啊,谁敢乱写?先观望一阵再说吧。过个一年半载作者还没被抓,大家就可以安心地模仿了。
于东楼没有立即解释,而是指着嘉宾席说道:“我说了没权威性,就请张先生来讲一下。”
嘉宾席那边是邀请来的出版界和杂志社的大腕,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起来说:“我是《武艺》杂志的主编张道坤。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这位王梓钧先生,以孔宣为笔名在我刊连载《大唐双龙传》。迄今为止,已经连载了23万字。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大唐双龙传》连载一来,我刊的销量增长了8个点。”
“嘶!”其他的出版和杂志商全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是来炫耀的吧。作为岛内数一数二的杂志,读者人群基本已经固定了,能涨一两个点都是颇为困难的,居然涨了8个点。
嘉宾席里的商人们全都眼神炽热地看向王梓钧,那不是一个人啊,那是座金山!
王梓钧心中暗骂张道坤狡猾,圈子小得很,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天对方这样来捧他,以后却是不好意思把小说投到其他地方去了。
只是张道坤却不知道,王梓钧已经自己出钱办了家出版社,而且兼营协会的会刊!
河梦生没想到王梓钧的书这么猛,却又不好下台,只好硬着头皮说:“才2o多万的处.女作而已,即便卖得再好,也只是个新人作者。港台地区那么多老前辈,凭什么选一个年轻人做常任理事,这里面一定有黑幕!”
反应这么大,不会是什么人派来捣乱的吧!
刘兆玄与于东楼对视一眼,后者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来。刘兆玄接过那些文件,冷笑道:“我们推举王梓钧担任常任理事的时候,还没有《大唐双龙传》这部小说呢!”
“还说没有黑幕,那他靠什么上位的!”河梦生像是抓住了对方的痛脚,接连追问道。
“靠这个!”刘兆玄从文件中取出一沓稿纸,狠狠地摔到桌上,“这是王梓钧亲手拟的协会创建策划书!亚洲文化展研究会就是他起和策划的!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不过我觉得你可以适可而止了!”
刘兆玄的话像是一颗炸弹炸开,会场里的书上、记者还有大多数的作家,就像是炸了锅一样开始议论纷纷。作为圈内人,谁都能想到这个协会今后的影响力,可是它居然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青年起了,更可笑的是这个青年到现在为止并不是一个专职作家,而是一个歌手!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河梦生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慌道:“你有什么能证明是他起的?”
“我可以证明!”古龙率先举起手来。他在人多的场合基本不怎么说话的,只有好友单独相处才会滔滔不绝。
“我也可以证明!”卧龙生把手举了起来。
“我可以证明!”
“我可以证明!”
司马翎、诸葛青云、李费蒙等人纷纷举手。
看着台湾界的几个大腕相继举手力tǐng王梓钧,一些二三流的小作者又是佩服、又是嫉妒,特别是看过《大唐双龙传》的,早已经认可了他的实力。
“我也可以证明。”这次话的却是金庸,“协会筹建之初,上官鼎他们就给我寄了草案来,说是一个叫王梓钧的小兄弟写的,让我看看有什么疏漏没有。我看了策划书后,感到非常的惊艳。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个协会让我看到了复兴的希望。众所周知,香港的界已经开始凋零了,许多老作者转行去做编剧,去做出版,去做官员……其实从很大程度来说,是因为写小说收益太慢,花得心思却多。而新晋作者想要成名,却缺乏一个有力的平台。我们这个协会除了帮会员推广其作品外,还会定期开办培训班、召开研讨会,培养、交流协作技巧……我看好协会的展前景。”
金庸作为香港界的泰斗,他一开口,河梦生立即不敢多言了。
却听记者席上一人问:“既然金庸先生如此看好这个协会,为什么只担任荣誉理事长呢,这个职务似乎没有任何权利啊!是不是理事长和副理事长必须是台湾人?”
刘兆玄云淡风轻地站在主席台上,心中却直想骂娘,刚刚跑出来一个三流作家捣乱,现在又是记者挑刺,看来香港那边有些人对协会的人员安排很不满啊。
金庸笑笑说:“这点你可别乱说。上官鼎他们邀请我的时候,就是提出让我做理事长,是我自己拒绝的。做一个协会的管事人,其实是很累人的,做一个名誉理事长多好,既有面子又得清闲,哈哈哈。”
那记者见金庸不配合,又问倪匡道:“倪先生,作为香港小说名家,为什么你这次连常任理事都没有担任,只做了一个普通会员呢?”
“我可不是名家,你说我是科幻名家或许我还会承认。”倪匡不耐烦道,“我同时给十多家杂志写稿,生活都快不能自理了,哪有时间帮别人理事?”
听着倪匡调侃的话语,会场里一片笑声。
王梓钧亦轻轻地鼓掌,总算见识到这位牛人的风范了,不愧是在厕所里写过“举头看金门,低头看小鸟”妙人。这位爷连喜欢收集舒淇1uo.照的爱好都敢自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特别是他码字平均时45oo字,最高时可达8ooo多字,同时在十多家杂志连载小说,王梓钧都怀疑倪匡是不是也是穿越人士。
目前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香港的一部分作者和媒体不满协会中香港人席位太少,故意找茬抬杠。只是他们没想到,作为香港名人的金庸和倪匡居然帮“外人”说话。很快的,许多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梁羽生,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这话说得有水平,想表达的意思都说清楚了,却又谁都没得罪。
刘兆玄见香港的媒体不再继续难了,这才说道:“下面我宣布协会的会徽和会刊!请会徽的设计者柳丁南上台领奖。”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欢呼雀跃着冲上台去。
柳丁南是一个高中生,自小喜欢,自从在杂志上看到协会的征集令后,他就一直在绞尽脑汁地设计会徽,然后没报任何希望地将自己的设计寄出去,想不到居然采纳了。
会徽是草书的“”二字,难能可贵的是,他居然将这两个字模拟成两个在比武的人,一个拖掌,一个抱拳,有那么一丝仁的意味在里边。
似乎是为了平息香港作家的怨气,这次的奖品由金庸和梁羽生来颁,后面其他的步骤也偏向于香港这边。
柳丁南激动地从两位大师手中接过奖品,下来之后,五千元现金他直接放进kù兜里看也没看,而是很快地拆开协会会刊《武魂》的创刊号。
“好厚啊!”这是柳丁南拿到会刊的第一反应,这本杂志就像一本书一样,是普通杂志厚度的数倍。
封面是精致铜版彩画,是高山流水的中国水墨风格,隐约中,可以看到一个剑客在官道上策马奔行。
《武魂》:创刊号·特别版。
柳丁南看着上面几个字脸上一笑,原来是特别版,看来只有这一期杂志才会这么厚。
翻开扉页,柳丁南看到上面港台地区2o个名家的签名一阵激动,这世界上只此一本啊,十年之后拿去拍卖,恐怕能换一栋房子。
与柳丁南一样,此时台湾无数的迷都将那厚的《武魂》拿到手。只不过他们手里扉页的签名是印刷的,而柳丁南的却是手写的。
卷是金庸的一篇文章,大致是阐述的意义,跟他在会上言的意思大同小异。接着是刊登的协会成立的消息,详细介绍了2o名名家的基本信息。
再翻到后面,许多人都看出这本杂志的与众不同来,后面的大部分内容居然不是小说连载,而是评论、技法探讨等。那些评论甚至引经据典地探讨小李飞刀和楚留香谁更厉害;煞有介事分析不同小说里女主角的美貌和智商指数。另外还有一些小品文,比如爆料某作家的窘事等等。
这些新奇的内容让许多迷大呼过瘾,他们从来没想过这种平时和朋友讨论的话题,居然还可以上杂志。当看到杂志上的征稿启事时,许多人都有了提笔的冲动。
咦,这是什么?
放到后面,却是杂志设置的一个栏目,叫做新人新作,旨在推广新晋作家,能在这个版块刊登作品的作家,其已经表的作品不得过三部。
《搜神记》——孔宣上古神侠小说力作!
一个骑着白龙鹿,腰上悬着一把断剑,在风中横吹竹笛的少年,从山涧一跃而过,说不出的潇洒。
而图画的旁边居然还有人物介绍。
拓拔野:又名公孙轩辕、公孙青阳、缚天赐……
用了四年多的电脑在上个月烧坏电源后,显示器再次调皮,先传这些,维修人员马上上门了。
火鸟电影公司。
平鑫涛走进琼瑶的办公室,扬了扬手中的《武魂》杂志,笑道:“阿喆,给你看一个有趣的东西。”
“又要出什么杂志吗?”琼瑶问道,平鑫涛的皇冠出版社准备出杂志的时候,都会来找她商量的。
琼瑶今年33岁,1米65的个子,外形丰腴而温婉,是个不折不扣的成熟美女。而眼前这个平鑫涛,则是她未来的丈夫,此时半公开的地下情人,她为了这个男人还要当八年的小三。
平鑫涛将杂志递过去说:“这本杂志在台湾已经卖疯了,听说香港那边也在准备拿刊号。杂志的内容设置很有意思,值得我们借鉴。”
“哦?”琼瑶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平鑫涛做杂志这么多年,眼光还是很毒辣的,既然他都称赞,那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杂志入手,琼瑶先感到的还是其重量。平鑫涛笑道:“这是创刊特别版,最后面整整五万字都是在连载一部小说。”
琼瑶看了下定价,居然是6元钱,惊讶道:“好贵,不会以后还是这个价格吧。”
“它值这个价。”平鑫涛说道,“你看一下它的出版社,汉麟出版社,看来这一行又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琼瑶开始翻阅《武魂》,她与普通读者当然不一样,先看的不是内容而是版权页,看出版社和主编这些。
主编于东楼?这人是谁!
接着又扫了一眼,琼瑶终于明白平鑫涛的意思,从它的版块划分来看,其定位直接是界的领头人,而且内容亲和力极强,很能与读者互动。
一路看下来,作为半个迷的琼瑶都忍不住要去给这本杂志投稿了。
平鑫涛问道:“你觉得我们的《皇冠》是不是应该来一次大改版?”
《皇冠》杂志借着连载琼瑶的小说,现在已经成了台湾类杂志的老大了,平鑫涛此言,是要学《武魂》那样,把自己摆到杂志武林盟主的位置。
“我看可以试试。”琼瑶点头说。
“我也觉得可行,我先去构想一下改版的内容,明天我们再碰头商量。”平鑫涛说完在琼瑶脸上亲了一下,满脸兴奋地离开。
再翻一页,居然还不是正文,而是诸葛青云写的书评,直接把《搜神记》与《蜀山剑侠传》相比较,深度剖析里面人物的性格,这让琼瑶愈对这本小说好奇。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开篇的《刹那芳华曲》就将爱使用排比句的琼瑶震住,她实在无法想象一本小说居然以这么古典的诗词开始。
琼瑶渐渐地入迷,被里面新奇的上古世界所吸引,不知不觉就将五万字看完,终于明白了追的痛苦。等翻到最后一页,居然是作者介绍。
孔宣:男,18岁,原名王梓钧……
琼瑶瞪大了眼珠子,她没想到这小说的作者居然是王梓钧!她可是王梓钧的忠实歌迷啊。
看着简介旁边负载的作者生活照,琼瑶不禁想起自己小说《烟雨朦胧》中的何书桓,要是王梓钧能再大几岁就好了,几年前的电影版就可以让他来做男主角。那英俊的外貌、过人的才华和优雅的气质,完全就是她小说里的人物。
想到这里,琼瑶愈打定了要请王梓钧来拍戏的念头。
“台北武林大会,上官鼎夺取盟主之位!”
“群雄论剑台湾,武坛再起风云!”
“的复兴——论亚洲文化展研究会成立意义。”
此时距离协会成立已经过去三天,作为港台地区的华人特色文化,经过数十家媒体的报道,协会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就连只的人,也大都知道了协会的存在。
而相应的,则是《武魂》的热卖,短短三天销售量达到了1o万册,这让王梓钧笑得合不拢嘴。
当时在住院的时候,王梓钧便给了于东楼三十万元,用来组建出版社和招人办杂志。现在《武魂》名义上属于协会,但六成利润归汉麟出版社所有,四成上交协会作为活动经费。即便如此,这一期杂志也已经将出版社的投资全都赚回来了,看来做出版做好了也是暴利啊。
牯岭街三福公寓楼下,汉麟出版社。
四个年轻人喜滋滋地拿着刚的奖金,他们都是暑假里被于东楼聘来的大学生。来了之后要在2o天以内抢赶一本精美的创刊杂志出来,实在有够呛,大家连续半个月加班,只能睡几个小时,要不是于东楼许诺高额奖金,他们早撑不住走人了。
可是半个月的付出今天终于得到了回报,每人拿到了两千块钱奖金。两千元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王梓钧与古龙、于东楼勾肩搭背地来到出版社,古龙想起街头排队买杂志的火爆场面,不禁感叹道:“我当时怎么就没想着要和你们一起投资呢?光分红就能买多少瓶酒啊。”
于东楼不客气地说:“我找你商量了好多回,你倒是想投资,可惜钱全都花光了。”
王梓钧笑道:“熊大哥想入股也可以,把你以前的小说版权让出来,我把自己的股份分三成给你。”
“不行,不行,我可不占你便宜。”古龙连连摆手,他现在的小说还没有到改编电影的时候,版权确实不值几个钱。
王梓钧可明白古龙的价值,怎么肯放过?何况出版社展壮大后古龙也不吃亏,便生拉活拽地劝他入伙。
经过一番商量,王梓钧将自己的两成股份给古龙,于东楼也坚持要让出半成,于是三人在出版社的股份比例成了5:2.5:2.5。
进入出版社中,于东楼拍手道:“大家放下手里的工作,出来见老板了。”
“啊,是王梓钧来了。”四个年轻人负责编了杂志,自然对王梓钧非常熟熟悉。
于东楼开玩笑道:“这可是你们的大老板,居然敢直呼其名,小心他扣你们工资。”
“什么,他是老板?”四人惊讶道,想到王梓钧年纪比他们还小,不仅唱歌、写小说,居然还开了公司,不由得佩服不已。
“来,我来介绍一下。”于东楼指着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子说,“这是云晓蝶,淡江文理学院的高材生,负责文字编辑工作。”
“你好。”王梓钧朝她点头道。
“老板好!我是你的歌迷,好喜欢那‘一生有你’。”云晓蝶激动得和王梓钧握手。此时近了一看,才现王梓钧比海报上还要帅,心中不由地小鹿乱撞。
“这是白云深,来自台大的绘画天才,是牛哥的高徒。负责杂志的封面和插图。”于东楼指着一个瘦高的男生说。
“你好,这次你帮我画的《搜神记》netg。”王梓钧赞扬道。
“老板过奖了。”白云深话不多,人有些腼腆。
于东楼又介绍了剩下的两位,分别是台大的金亮和清华的毕艳东。
“这次杂志真是辛苦大家了,我知道大家都没休息好,现在我宣布所有人放假三天。”王梓钧笑着挥手说。
“老板万岁!”四人齐声欢呼。
到了里面的办公室,王梓钧立即问道:“怎么全是在校的大学生?”
于东楼道:“杂志赶得紧,我一时半会儿哪去找人?这四人都是刘兆玄、牛哥他们几个推荐来的,能力绝对没有问题。”
“他们暑假过完返校了怎么办?”王梓钧问。
“我正在挖人,前段时间实在太忙了,连财务都没来得及招,还是我自己兼任的。”于东楼笑道,“你不会怕我贪污吧。”
“你要是现在就狠下心贪污公款,那可就真没抱负。”王梓钧笑道。
于东楼说:“那我就等出版社赚了钱再贪。”
“给你一个贪污的好机会!”王梓钧眨眼道。
“说来听听。”
王梓钧问道:“你不觉得现在市面上的和小说开本太小,封面太难看了吗?”
于东楼惊道:“你也现这个问题了?”
王梓钧反问:“你也这么认为?”
于东楼拍手道:“我当初为什么敢在出版业不景气的时候做出版社?就是因为现现在的出版物可以改进的地方太多。你比如说小说吧,先,我们要增加它的开本,厚度也要增加。然后是封面要精美,还要配netbsp;人才啊,王梓钧心中感叹。他只不过说了一句而已,于东楼居然心里早就想明白了。
三江票快被林大追上了,菊花危险啊。
《文艺苑》的编辑刘荣最近过得非常的艰难,自从《大唐双龙传》火了之后,他就直接被杂志社给辞了。要知道当初《大唐双龙传》可是寄稿到《文艺苑》的,就因为不肯多出那几千块钱的稿费,居然就将一座金山给推出去了。
可是谁又知道《大唐双龙传》会火成那样呢?而且,不肯出钱的是主编,他不过是替人背黑锅而已。
“没用的东西,今天再找不到工作,你就别回来。”赋闲在家十多天的刘荣一大早就被老婆赶出家门。
肉着迷糊的睡眼,刘荣在路边摊上喝了碗粥,就在街上闲逛着。
找工作哪有那么好找的?下力活刘荣自然是看不上,可要应聘文职,谁又会收留被上个东家开除的家伙?
刘荣下意识地走进书店,扫了一眼杂志书架,目光直落到《武魂》上,问道:“老板,那本杂志拿来我看看。”
“喜欢就赶快买,我今天刚进的货,晚了就没了。”老板说道。
刘荣在家郁闷了十多天,一点都不了解外面生了什么事情,奇怪地问道:“这本新杂志很好卖?”
“当然好卖,我这个小书店几天就卖了几十本。”老板笑着说。
刘荣被他说得心动,就要翻开来看看。却见两个学生背着书包冲进来,大呼道:“齐叔,来一本《武魂》。”
老板似乎和两人熟识,笑骂道:“两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偷家里的钱了?”
其中一个学生辩解说:“冤枉啊,我和我哥捡了好几天的废品才凑齐的钱。齐叔你快给我们吧,我同学天天拿到教室里来炫耀,又不肯借,眼馋死我了。”
“拿去吧,学习不用功,还看课外书。你妈知道了还不打断你们的腿!”老板拿下一本杂志,嘱咐道,“别说是我卖给你们的,不让我都得遭殃。”
“放心吧,齐叔。”兄弟两接过杂志,“不说我妈也知道是你。”
“混帐小子!”老板作势玉打,两兄弟笑哈哈地跑掉了。
刘荣越好奇,花钱买了一本,在路上一边走路一边读。才知道这居然是一本会刊,而且翻开里面的内容,前面三十多页居然没有一部小说,心中暗叹:“这杂志的策划者真是天才。这样设计内容,既显出自己的独树一帜,又贴近读者,而且内容和其他杂志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甚至在推书、评书环节还可以帮其他杂志做推广,因此直接避开了当下几家大型杂志的围剿。可谓是一举多得。”
王梓钧?怎么又是他!
刘荣看到后面的作者介绍就是一阵头痛,但当看到金庸和诸葛青云的书评时,却是莫名惊诧,如果每一期的新人作品都有名家做推荐的话,那这本杂志绝对会吸引无数新人投稿,成为作家的摇篮。
这是一座金矿。
刘荣翻开版权页,现是一家闻所未闻的出版社行的,而且角落里居然有招聘编辑的信息。刘荣大喜,一家新的具有无限前景的出版社,自己一进去又是老人,天啦,说不定哪天还可以混成主编!
想到这里,刘荣直往车站跑,跑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等计程车。
谁知平时随处可见的计程车今天居然半天都没有一辆,焦急的刘荣不得不再次往车站狂奔。
等车的时候,身边两个年轻人居然人手拿着一本杂志,正在讨论《搜神记》。
一人道:“想不到还可以这样写,炎黄蛮荒时代啊,想想都让人神往。”
另一人说:“是啊,神农大帝死后居然可以化成石头。孔宣真是个天才,不知道那些法术他是怎么想到的。”
“你看过他的《大唐双龙传》吗?”
“看了,看得我热血沸腾,场面太宏大了,一出来就是战舰军队、千军万马。就是傅君倬死得太可惜了。”
“反正我现在是孔宣的铁杆书迷,只要是他的书我全买。这本《搜神记》绝对是神作,可惜只有五万字,不知道拓拔野能不能从雨师妾手中逃走。”
“我看肯定是雨师妾喜欢上了拓拔野,美女爱英雄啊。说不定雨师妾还是女主角呢。”
“绝对不会,上面不是说雨师妾不是处女了吗?我猜女主角是那个白衣女子。”
“《神雕侠侣》里面的小龙女还不是处女呢。”
听着两人的议论,刘荣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个人才本来是该由他来掘的。
好不容易来到了牯岭街,刘荣忐忑地走进汉麟出版社。
“你好!我是来应聘编辑的。”这时出版社里已经多出了一个前台小姐,刘荣朝她点头笑道。
前台小姐微笑着把他引进里面的休息室,说道:“麻烦您稍等,等里面的面试完,我会通知你。”
刘荣一听心道不好,自己知道消息太晚,恐怕是要错过机会了。
焦急地等了十多分钟,刘荣终于被叫了进去。
“是你!”刘荣看着对面坐的那个年轻人,不由地吃惊道。
王梓钧略一回忆,也把他记了起来,笑道:“刘编辑,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刘荣想起自己和他的不愉快,便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想我今天来错了。”
“不。”王梓钧说道,“你被录取了,明天来上班吧。”
“什么?”刘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考核都不用?”
王梓钧道:“你当初能现我的小说,说明你眼光不错,你能亲自到学校去找我,说明你办事认真,最后你放弃了我的小说,证明你服从上级安排。我对你印象很好!”
刘荣苦笑,昔日自己根本不放在眼里的穷学生,转眼就成了自己的老板,有时候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扯淡。
“老板,你家里的电话。”前台小姐敲着门说。
王梓钧站起来和刘荣握手道:“希望你以后能相信自己的眼光,坚持自己的想法。”
“一定,一定。”刘荣点头说。
王梓钧走出去接起电话,听到是自己姐姐的声音。
“喂,姐姐,家里有什么事吗?”王梓钧问。
电话里头传来王梓芸兴奋的声音:“梓钧,快回来,家里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啊?”王梓钧一头雾水。
“是琼瑶啊,琼瑶亲自登门,说要请你拍电影。是主演啊。”王梓芸着急地说。
琼瑶找我拍电影?
王梓钧对此没什么感觉,上辈子他拍过一部琼瑶的电视剧,拍得他差点精神分裂。剧本的每一句台词都必须经过琼瑶奶奶的审核,演员在拍摄的时候不能说错一个字。背剧本跟背课文似的,完全不让演员自由挥,一个个的排比句和绕口令让人蛋疼无比。
不过这个时代拍琼瑶戏,不论是男主角还是女主角,拍一个红一个,台湾七十年代当红演员,几乎全是琼瑶戏出身。
只是,王梓钧现在已经不缺名声了。
不管拍不拍戏,王梓钧还是决定回去见她一面,瞻仰一下一代牛人的风采。
用的朋友笔记本码字,好坑爹的键盘设置,找个标点找半天。
大家有空去投下三江票吧,快被林大暴菊了。
琼瑶站在王梓钧家的理店里,里面充满了一种劣质洗水的味道,满地都是夹断的头,虽然经过了清扫,却仍有些扫不干净。
屋子里很窄,家具也很少,没有收音机,也没有书架,甚至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出身书香门第的琼瑶无法想象,能够写出优美歌词和小说的王梓钧,居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不知道他的知识和信息是从何处获得的?
“陈小姐,你先喝水,梓钧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王梓芸殷切地招呼着,在她眼里,琼瑶可是大人物,以前工厂里的姐妹聊的电视剧都是琼瑶写的。
王志贤却没怎么把琼瑶当回事,只冲她点了点头,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谢谢!”琼瑶笑着接过水杯。
很快又有理的客人上门,王梓芸不好意思地说:“陈小姐,我们还是去里屋等吧,一会儿我爸忙起来头乱飞。”
琼瑶也不想呆在一地丝的地方,从善如流地跟她进去。
“那是你们小时候吗?”琼瑶抬头就看见墙上一张旧相片,三个孩子穿着厚袄站成一排,脸上全是天真的笑容。
王梓芸指着相片说:“中间的是我哥,那时候他都13岁了,梓钧才4岁,可是个子却tǐng高呢。”
“是tǐng高的,起码像6岁的孩子。”琼瑶笑着点评道,“那他现在也一定很高咯。”
“是啊,1米78了,比大哥都高一点,还在继续长个头呢。”王梓芸说起弟弟就口若悬河,特别地开心。
琼瑶眼光转向旁边一个大幅的相框,玻璃镜面里全是琐碎的小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那是?
琼瑶的眼神突然凝聚在最中间的一张,惊讶地上前一步仔细查看。
相片上是三个男人,其中两人穿着灰布棉军衣,不过肩章臂章全是光溜溜的,看不出是什么军衔和职务。旁边一人穿的却是西服,笑起来颇为儒雅。他们身后的背景是土墙和茅草屋顶,脚边还有一条土狗在吐着舌头,看起来像是在农家小院中。
“这张相片左边那个是令尊吗?”琼瑶问道。
“是啊。你看我爸年轻的时候神气吧,当年我妈可是富家小姐,跟着他一起私奔的。”王梓芸得意地说。
琼瑶又问:“那中间这个军人是谁?”
王梓芸摇头道:“不知道,这张相片我小时候就有的,每次我爸看着相片里的人就叹气。”
中间的军人琼瑶不认识,但最右边那个西服男子她却是知道的——民国第一写手、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人物张恨水!
当年张恨水的书迷遍布全国,上到大师教授、下到民夫走卒,都有他的粉丝。要说他的影响力,蒋介石和宋美龄曾经亲自登门拜访,张恨水招待了这两位后,却只叫佣人送其出门。对于张学良的邀请,张恨水更是直接拒绝了。天朝建国之初,张恨水不幸中风,周恩.来立即将其聘为文化部顾问,每个月6oo斤大米。
琼瑶突然想到张恨水在《虎贲万岁》自序中的一段话:“是一九四四年的一二月间,在南温泉桃子沟,我的草屋里来了两位不之客。他们全穿着灰布棉军衣,黑黑的面孔,完全是战士丰采。我愕然于两个大兵光顾,便忙着招待。通过姓名之后,让我肃然起敬,他们乃是不久以前,死守常德的两位壮士。他们不肯让我写出姓名,就算是甲乙两先生吧。他们说:来此无别事,因为敬惜他们的同胞在常德死得十分壮烈,八千多人,战死百分之九十几。他们这后死者,要把这些壮烈事迹表扬出来。他们是武人,拿惯了枪杆,拿不惯笔杆,要我给他们写一部小说……”
难道,外面那位垂垂老态,替别人剪头为生计的老人,居然就是当年常德保卫战死剩下的虎贲军战士?
“陈小姐,你不舒服吗?”王梓芸见她脸上不对,关切地问。
“没什么。”琼瑶道,“你能说一下令尊当军人的事情吗?我对战士的事情很感兴趣。”
“爸,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上等米酒,没事喝两口,对你的风湿病有好处。”王梓钧把酒罐子放下,问道,“家里的客人呢?”
“在里屋。”王志贤随手一指。等王梓钧进去之后他才忍不住把酒罐子打开,心里喜滋滋地想:还是小儿子孝顺,惦记着他老子的风湿病,大儿子回来从来都是两手空空的。
王梓钧进到屋里,就看到自己的姐姐和琼瑶坐在长椅上聊得起劲,当下便说道:“琼瑶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梓钧回来了,快过来,我和陈姐正在说爸爸的事呢。”王梓芸招手道。
得,就这几个小时的时间,两女的都成姐妹了。王梓钧实在佩服。
琼瑶见王梓钧回来,忍不住打趣道:“王先生现在可是大忙人,见一面不容易啊。”
王梓钧见琼瑶笑语盈盈的样子,不禁诧异,自己和她不熟啊,怎么一见面就开起玩笑来了。不过他也是不拘的性子,笑道:“忙可是要分人的,你看陈姐您一召唤,我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吗?”
琼瑶想不到他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年轻人那样害臊,居然打蛇上棍借着话题就黏了上来。当下也不开玩笑了,正经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请你参演一部电影的。”
“什么电影?”王梓钧问。
“《彩云飞》,我的火鸟公司出品,导演是李行。”琼瑶介绍道。
说起台湾导演,现在许多人先想到的是侯孝贤和李安。但在六、七十年代,李行的电影却是横扫台湾,又叫好又叫座,拿金马奖拿到手软。
王梓钧诧异道:“为什么选我呢?”
琼瑶看了他一眼说:“我拍电影最重眼缘,我觉得你就是《彩云飞》中的孟云楼,所以就找到了你。”
王梓钧这才想起琼瑶有挑人的癖好,只要是她看好的演员,生拉硬拽都要找来演戏。曾经的瑶女郎王艳,琼瑶非常喜欢她,以至于前后数次邀请,终于拉到《还珠2》里演了晴儿。
王梓钧心神电转,考虑着要不要接这个戏。先,有李行和琼瑶在,这部戏肯定会大卖,这是不用质疑的。只是难道重生一次,又要做回演员去?
上辈子,对于王梓钧来说,演员是职业,唱歌是副业,当导演才是理想和爱好。只是现在若是自己想当导演拍电影的话,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除非花大价钱直接去买下一家电影公司,那样什么都是现成的,直接开拍就行了。
王梓钧飞快地翻转资料,现国泰电影公司就要倒闭了,而接手其片场和行渠道的,正是香港嘉禾的邹文怀。以自己的实力来说,是绝对抢不过的,还是不要妄想了。
而那种小的电影公司,王梓钧资料里根本没有,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
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自己独立拍摄。但问题是王梓钧对现在的电影圈子根本就不熟,连好的摄影师都不认识一个,根本找不到人手来组建剧组。
考虑片刻,王梓钧还是决定答应下来,至少在拍摄期间,要把现在台湾的电影圈子混熟。
“不知道女主角有没有人选?”王梓钧问。
琼瑶说:“已经有了,准备找甄珍来演。”
甄珍是未来刘家昌的老婆,7o年代和林清霞齐名的女演员。
王梓钧说道:“我答应参加演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琼瑶问道。
“女主角由我来推荐。”王梓钧笑道。
琼瑶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说:“我要先看看人再说。”
“可以。”
书评区骂声一片,刚才又和几个作者朋友聊了一下,最终还是删除了。
说一下这几章吧,其实早就有铺垫的,会牵扯出竹联帮与四海帮的大战,张监制(张瑚)也是一个重要配角,还有引出王梓钧的电影公司。
不过我没照顾到林姐的形象,没料到大家反应这么大,所以还是删了,关于某一块的构思将全部删去,张瑚和胡智今后的戏份也会全删。
抱歉,让大家郁闷了。
“琼瑶真的要找我试戏?”林清霞听到这个消息,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是真的。”王梓钧笑道,“这可是我帮你争取来的,你要怎么谢我?”
“嗯,我想想。”林清霞作出思考的样子,突然说,“那我就请你吃黑白切吧。”
“又是黑白切?你能不能换一个花样。”王梓钧捂脸抱怨,自从两人确立恋爱关系以来,每次约会都是吃这个。
林清霞想了想说:“那吃担仔面?”
“那还是吃黑白切吧。”王梓钧苦笑,担仔面的虾味他可吃不惯。
两人来到一家小店里,搬来小板凳坐下,很快老板就捞来两碗黑白切。
黑白切是台湾的一种小吃,王梓钧更习惯把它叫做大杂烩,豆干、青菜、猪肉……五花八门地糅在一起,煮出来一大碗。
“好香啊。”林清霞迫不及待地开动,却又烫得直吐舌头,像一只贪吃的小猪。
这一碗黑白切是卤煮的,吃起来颇为鲜香可口。
王梓钧看她吃得起劲,夹起一块猪耳朵肉说:“来,张口。”
林清霞四下看了看,现店里没人注意,才张口把肉咬住,然后一边笑一边咀嚼。
“啊”王梓钧张大了嘴巴,眼巴巴地望着林清霞。
“馋嘴!”林清霞笑骂着夹了根青菜扔进他嘴里。
王梓钧一脸陶醉的吃着,还故意夸张地说:“香。”
“哈哈。”林清霞见他一副小孩的样子,忍不住娇笑道。
小店之中,两人坐在小板凳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着,王梓钧觉得今天的黑白切实在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
吃完东西,两人手拉着手出去,不多时来到一家假店。
“来这里做什么?”林清霞问道。
“给你选一副假。”王梓钧抚摸着她的学生头说,“这部戏里的女主角是长头。”
店主见客人到来,热情地走过来问:“两位想选什么类型的假?”
“长及背心的,要柔顺一点。”王梓钧说。
“好的,你稍等。”店主说着找来几幅不用样式的假。
王梓钧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副说:“试试它吧。”
“这个怎么戴啊?”林清霞拿着那假笨拙地摆弄着,好不容易罩在头上,那头居然像瀑布一样从脸上垂下来。
“哈哈哈。”王梓钧被她滑稽的样子弄笑了,取下来帮她说,“傻丫头,是这样。”
等林清霞将假戴上,她像是换了个人似地。短时的林清霞就像是一朵含苞蓓蕾,而此刻则平添了几分温柔妩媚。
“真美。”王梓钧由衷地赞叹。
“真的好看吗?”林清霞忍不住去照镜子,她看着镜子里的美人诧异地说,“真奇怪,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我。”
那店主亦赞道:“这位小姐天生丽质,不论短长都好看。不过长更适合她的脸型和气质。”
“就这样戴着吧。”王梓钧付钱给店主,拉着林清霞就往外跑。
林清霞说:“要是我就这样子回去,你说我爸妈他们会不会吓一跳?”
王梓钧忍不住打趣道:“他们会说,哎呀,我什么时候多了个漂亮女儿。”
林清霞笑了笑,认真地说:“听我妈说,我在大6还有个姐姐呢,当时他们南下的时候太急,没来得及把姐姐带走。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回大6,真想知道姐姐长什么样子。”
“以后会有机会的。”王梓钧心道:再等十年吧。
“对了,梓钧。”林清霞转过身对着他,“我爸妈知道我和你在恋爱了,我哥告诉他们的。”
林清霞的哥哥和她一起去医院看过王梓钧几次,彼此都见过面。
“怎么?他们反对吗?”王梓钧问。
林清霞说:“他们倒是不反对,只是想请你去家里坐坐,亲自把把关。倒是我妹妹,现在提起你就生气,说你是负心汉。”
王梓钧哈哈笑道:“那她有没有说你是狐狸精,抢了她的男朋友?”
“你才是只狐狸,狡猾得很。”林清霞嗔道,挥拳打来。
王梓钧受了两记粉拳,问道:“要不今天就去你家?”
“这么快?要不再等等吧。”林清霞有些不安地说。
“怕什么,丑媳fù早晚要见公婆的。”王梓钧道,“对了,你爸妈他们都喜欢什么?”
林清霞说:“我爸喜欢喝茶,我妈喜欢听昆曲,我哥哥喜欢听,我妹妹喜欢好看的衣服。”
“维良。”林母拍拍林父的肩膀。
“什么事?”林父动也没动,扶着眼镜在看报纸,上面报道市区那边有人吃了生力面拉肚子住院的消息,初步估计是生力面的卫生问题。
“怎么还在看报!”林母抱怨道,“青霞说今天要带男朋友回来。”
“哦。”林父翻了页报纸,“带回来就带回来呗,你急什么?”
林母气道:“你自己的闺女都不关心。青霞现在还在上高中,人小不懂事,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林父笑道:“成森上次不是去医院看过吗?他说那男孩子人不错。”
林母担忧道:“但那是个歌星啊,放到以前就是唱戏的。人说戏子无情,指不定哪天就变心了。”
“不至于吧,前段时间不是还因为游行挨了枪子儿吗?”林父道。
“真是一点都不担心。”林母嘀咕着,心里却想着今天该做什么好菜。
王梓钧随着林清霞到家,迎面而来的却是个小霸王。
林丽霞虎着脸说:“王梓钧,你以后可不许骗我姐姐。”
“我当然不会骗他。”王梓钧说着拿出一个包裹交给林丽霞,“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哼。”林丽霞接过包裹,转身就走,丢给王梓钧一个后脑勺。
林母听到动静,系着条围裙出来,笑脸道:“梓钧来啦,快进来。哎呀,还拿什么东西,这么客气。”
“伯母好。”王梓钧笑着说,“一点心意而已,不成敬意。”
林父拎着张报纸出来,看了王梓钧两眼,点头说:“tǐng精神。”
“伯父过奖了。”王梓钧点头道。
因为删除了以前构思的一大块情节,现在有些卡文。
抱歉了,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再出现郁闷情节。
王梓钧在林清霞家里过得非常愉快,林母林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两老心肠很软,不太会拒绝人,再加上王梓钧可以地讨好,很快就对他青睐有加。
“梓钧,听说你爸也是老军人,他是哪个部队的?”林父的国语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
王梓钧答道:“原属第74军57师。”
林父肃然起敬,赞叹道:“虎贲之师啊,哪天请令尊来家里坐坐。”
“一定。”王梓钧道,“自从我妈去世以后,我爸爸就少有和朋友谈心了。伯父你也是军人,想必和家父能聊得来。”
林父摆手道:“我可不敢当,一个老军医而已,没有杀敌立功的本领,不比你的父亲英雄。”
林母问:“梓钧,你今年高中毕业后,还会继续念书吗?”
“上次联考我在住院,下个星期清华大学会给我特别安排一次补考,进清华应该没有问题。”王梓钧厚颜无耻地说。若不是刘兆玄答应在学校那边疏通,加上自己的有一个“爱国青年”的名声,他肚子里那点货哪里够?
林母听了很高兴,便教训自己的两个女儿说:“你看人家梓钧,唱歌唱得好,读书也好,你们两个可要努力。”
林丽霞无故中枪,白了王梓钧一眼。
林清霞道:“妈,梓钧推荐我去拍琼瑶的电影,明天就去试镜。”
林丽霞惊喜地说:“真的是琼瑶的电影?我也要去。”
林成森用筷头敲了妹妹一下说:“你什么都想做,还是先把初中毕业再说吧。”
林丽霞捂着额头,瞪着哥哥说:“讨厌,不许再敲我的额头。”
林父说:“拍电影可以,但不要在戏里随便搂搂抱抱的,更不许亲嘴。”
王梓钧笑道:“伯父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的。”
林丽霞抢着说:“可别监守自盗。”
众人听她说得有趣,俱都哈哈大笑。
林清霞俏脸一红,在桌子下面踢了王梓钧一脚。
吃完饭,王梓钧便陪着老爷子下象棋。
王梓钧对象棋只是会而已,远谈不上精通,没想到林父手也够臭的。两个臭棋篓子厮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亦乐乎,大哥林成森在旁边却看得痛心疾,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对对方的漏洞视而不见,一次次放过必杀的机会。
林清霞见林成森起身离开,问道:“咦,大哥,你不看了?”
林成森泪流满面:“再看下去非得心脏病不可。”
林丽霞在旁边呵呵笑道:“爸这次是棋逢对手了。”
林父听了笑道:“就是,和梓钧下棋才有意思,成森的棋风太凌厉,不够稳重。”
林成森内伤吐血,心想你送上门的车马炮难道我都不吃吗?
“将!”王梓钧跳出个马后炮。
“哎哟,”林父惊呼,“不行不行,悔一步悔一步。”
王梓钧按着棋子说:“伯父,君子不悔。”
“不悔就不悔,再来。”林父虽然输了,可是下得高兴。臭得不分伯仲的臭棋篓子可不好找。
林成森打开王梓钧送给他的礼物,是一部两本精装的《武林外史》。精美的封面和大32开的尺幅,刚一入手就让林成森感到惊艳,这是现在市面上从来没有的。再翻开里面,文字排版清新,不像现在租书店里密密麻麻的看多了伤眼,每隔几十页居然还有好看的netbsp;“梓钧,这书从哪里买的?”林成森惊喜地问。作为一个迷,看到这样的书怎么能不高兴?
王梓钧说:“还没上市,而且这本是特制的样书,行本只有普通的32开。”
林成森算是服了自己的未来妹夫,居然连样书都能搞来。他爱不释手地玩赏着这两本书,似乎是怕弄脏了,又跑回自己房里藏起来。出来的时候拿了几本杂志出来,说道:“梓钧,这《搜神记》和《大唐双龙传》真是你写的?”
林丽霞笑道:“这个我可以作证,《搜神记》我可是看的他的手稿。”
林父正琢磨着棋路,听到两人的对话,随口道:“《搜神记》不是干宝写的吗?”
林成森呵呵一笑:“是同名小说。”
“哦,梓钧还写小说?”林父拿过杂志,翻到了《搜神记》的部分。扫了几眼金庸和诸葛青云的书评,现这本书原来写的是炎黄时代,顿时来了兴趣,但看了会儿楔子就没再看了。
林父点评道:“开卷的词写得不错,就是内容打打杀杀的,还有什么魔法怪兽,不适合我们这种年纪的人看。”
林母说:“我看tǐng好的,今天上午我去买肉,那卖肉的就在捧着什么《搜神记》在看,连秤都看不清,给我多称了半斤。想不到那书居然是梓钧写的。”
王梓钧无奈地笑了笑,想不到自己的小说还有这种功能,看来自己快成家庭fù女之友了。
和林父整整下了一个下午的棋,又吃了晚饭,王梓钧才起身离开。
“我送送你。”林清霞起身道。
“我也去。”林丽霞说。
“你去做什么?”林成森拉住小妹。
林清霞依依不舍地把王梓钧送到外面,今天她一直沉浸在喜悦和幸福中,男朋友能得到家人的认可,将她心中的担忧全都冲掉了。
“回去吧,天很晚了。”王梓钧道。
“嗯,你也要小心点。”林清霞温柔地说。
王梓钧拉住她的手,笑道:“不来个ěn别吗?”
林清霞想起上次的“初ěn”,心跳得厉害。紧接着,她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男人贴到她耳边呵着气,小声说:“这次别咬着牙。”
“嗯?”林清霞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她的小嘴就被堵住,接着是一条温热地舌头钻进来,轻轻碰着她的香舌。
就在两舌相接触的瞬间,林清霞就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浑身一麻,连站立的力气都好像没有。
王梓钧享受地品尝着美人的甜蜜的小嘴,将她抱在怀里越拥越紧,舒服得灵魂都升了起来。
“唔。”林清霞小脸憋得通红,身体不停地颤抖。
王梓钧感觉不对劲,连忙和她的嘴分开。林清霞立即喘着粗气,刚才的接ěn差点让她窒息了。
王梓钧好笑道:“我的好妹妹,鼻孔也是可以呼吸的。”
林清霞羞得锤了他一拳,转身就往自己家跑,等进了院子里,才靠在墙壁上不停地呼吸着空气。用手摸了摸嘴角,居然还残留着口水,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这就是小说中接ěn的感觉吗?果然是很美妙的,林清霞不由地露出灿烂的笑容。
火鸟公司楼下,林清霞有些忐忑不安。王梓钧握了握她的手,安慰说:“别怕,相信自己。”
两人进入公司,找到琼瑶之后,琼瑶打量了林清霞一阵,点头说:“外形很不错。”
林清霞闻言一喜,却听琼瑶继续说道:“只是气质和《彩云飞》里的涵妮、小眉不符,她更适合演纯洁活泼的女孩子,这部戏我觉得还是甄珍好一些。”
林清霞一下就泻了气,感到非常的难过。
“你再看看这个。”王梓钧拿出假给林清霞套上,那感觉顿时不一样了。
琼瑶这次反复地看来看去,才对林清霞说:“这里是剧本,等会儿李导来了,你随便挑一段来演吧。”
林清霞拿着剧本面有难色,王梓钧替她答应道:“行。”
就在林清霞焦急地背着台词的时候,李行终于来了。其实李行现在自己就有电影工作室,琼瑶这次是把他高薪请来执导的。
“李导你好!”王梓钧问候道。
李行今天四十多了,人很瘦,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干练,与王梓钧握着的手也很有劲。
“陈老板眼光不错,小伙子很有精神。”李行夸王梓钧道。
琼瑶介绍说:“这是梓钧推荐的女主角人选,李导觉得怎样?”
李行看了林清霞一眼,有些皱眉头。
《彩云飞》这部戏里面演女主角的演员必须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其中涵妮是一个先天心脏畸形的病人,比林黛玉还要柔弱如水,而林清霞漂亮归漂亮,却哪里有那种风吹即倒的样子?
“试试吧。”李行人老成精,没有直接拒绝。
现在试戏的这一段,是王梓钧演的孟云楼被涵妮的母亲告诫后,刻意躲避涵妮,涵妮坐在楼梯上等到大半夜,终于等到孟云楼从外面参加舞会回来。
林清霞找个张凳子当楼梯,王梓钧从外面推门而入,林清霞惊喜地喊:“云楼!”
林清霞一开口,王梓钧就知道要遭,刚才那一声喊中气十足,哪里像个病人。
“停!”李行告诫林清霞道,“你现在是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先天性心脏病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轻言细语,要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男人一见了就想保护的样子。”
“哦。”林清霞非常的聪明,但她有一个mao病就是一道关键时刻就容易紧张,即便是红透东南亚之后,依然是如此,只不过那时自制力越来越强而已。
现在林清霞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记得李行口中说的柔弱感觉,放低了声音重新低喊:“云楼!”
“涵妮!你怎么坐在这里?”王梓钧入戏非常快,毕竟上辈子拍了那么多电视剧和电影,其演技几乎让李行和琼瑶挑不出mao病。
“我……我……”林清霞稍微找到了感觉,却是把台词忘了。
琼瑶无奈地朝王梓钧笑了笑,而李行则鼓励道:“不错,比刚才好多了,心里放轻松一点,别紧张。”
王梓钧走过去,贴着林清霞的耳朵说:“你想想我要抛弃你去找别的女人,那个时候你会是什么感觉。要把自己放低一点,你现在就是那个柔弱无依的涵妮,你没有真正的朋友,唯一喜欢的男人却躲着不见你。”
“好。”林清霞硬着头皮又看了一下剧本,接着刚才的戏演下去。她按照刚才王梓钧所说,心里就想着他把自己抛弃了,和洪小乔在一起,两人拿着结婚请帖来找她……
女人的想象力是非常强大的,很快林清霞就感到悲从中来,强忍着痛苦,轻轻地说:“我在等你回来。你要走了吗?你不愿再看见我了吗?”
“谁说的?”王梓钧挨着她身边坐下,“谁说我要走的……”
两人这场对手戏进行了一分多钟,林清霞脸上真情流露,那可怜柔弱的样子连琼瑶这个女人都想去安慰。
李行不由得拍着手赞叹:“好,这个小姑娘很有悟性。陈老板,就选她了吧。”
琼瑶见林清霞完全可以胜任角色,这时也不再坚持用甄珍了。毕竟作为制片商的她来说,甄珍的片酬可比林清霞这个新人要高多了。
见自己的表演受到认可,林清霞却没有多少高兴,她还停留在刚才的情感当中,眼泪刷地就掉下来。
王梓钧不顾琼瑶和李行在场,抱着她擦干其眼泪说:“傻姑娘,我还在呢。”
琼瑶看见两人的动作,怎么还不明白他们的关系。想想自己和平鑫涛之间的婚外情,暗自叹气,居然有些羡慕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琼瑶让助手拿来两份合同,给王梓钧的片酬是五万块,这对于新人来说已经算非常高的了,而林清霞的片酬才只有一万。
“陈姐,谢谢你。”王梓钧签完合同笑着说。
琼瑶知道王梓钧指的是自己给林清霞机会,便笑道:“那你可要努力拍戏报答我咯。”
“一定!”王梓钧承诺道。
“谢谢陈总,谢谢李导。”林清霞拿着合同不停地感谢。
几人随便聊了几句,王梓钧才问道:“李导,这部戏什么时候能开拍?”
“其他角色都选得差不多了,就下个星期一,还有五天时间,你们多熟悉一下剧本。”李行说道。他心中想的却是早点把这部戏拍完了,去拍自己的《秋决》,那是他准备用来冲击明年金马奖的影片。
王梓钧和林清霞走出公司,林清霞抱着合同,几次想问王梓钧以后会不会不理她,话要出口又觉得这种问题很傻,便一直默默地走着不说话。
“心情不好?”王梓钧环抱着她的纤腰,安慰说,“把那些负面的情绪都丢掉吧。”
“嗯。”林清霞感受着王梓钧温暖的怀抱,靠在他肩上舒服地闭上眼睛。
王梓钧却想,真是个感性的女孩子,难怪那个世界她拍了大量琼瑶剧后,事隔多年却依然受里面人物情绪的困扰。
“梓钧,我现在有点怕呢。怕我演不好,给你丢脸。”林清霞小声地说。
王梓钧侧头ěn了她的耳朵一下说:“相信我,你是整个亚洲最好的女演员。”
王梓钧回来之后,又去了刘兆玄家里一趟,拿到了一堆考试答案。
刘兆玄警告道:“这东西别让人知道,背好以后马上烧掉。”
“我懂的,谢谢刘大哥。”王梓钧小心地将答案放好,又拿出两万块钱说,“这点是小弟的心意,替我谢谢那位帮忙的朋友。”
刘兆玄笑骂道:“拿回去,我会缺你那点钱吗?早就打点好了。”
“那就多谢刘哥了。”王梓钧收回这两万块钱,脸上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笑容,这一笑顿时化解了刚才尴尬的气氛。王梓钧心想,这个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又和刘兆玄聊了会儿小说,王梓钧才带着答案回家,拿出来一看,顿时头大如斗。
国文、历史这些文科,他只粗略地看了一眼,便直接烧掉了。但再看理工科的答案,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式就像是天书一样,只能死记硬背。
接下来的几天,王梓钧就是在背这些答案中度过,以至于后来一见到理科公式就想吐。
星期天的时候,王梓钧到周蓝萍家拜访。以前约定每个周末都来学习,可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这还是第一次来。
对于王梓钧一直失约,周蓝萍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来了?”
“老师好。”王梓钧奉上礼物。
周蓝萍打开礼盒一看,顿时笑了,里面居然是十块腊肉。
让王梓钧诧异的是,这位知名的作曲家居然住在公寓里,而且身边没有妻儿。
房间里家具不多,最显眼的是一个书架,上面全是音乐和文史类的书籍,另外就是一台有些老旧的钢琴。墙上、墙角还挂置着胡琴、琵琶、唢呐等民族乐器。
周蓝萍找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在唱机上,很快传出来《精忠报国》的音乐,居然是王梓钧出的那张专辑。
“你这张唱片灌得不错,比起你在歌唱大赛上技巧要提高很多。”周蓝萍评价道。
王梓钧汗颜,当时录歌的时候,身边有左宏元和刘家昌手把手的调教,居然花了半个月才搞定。
“但你基本功明显不够。”周蓝萍直言不讳地说,“你可以听听邓丽君唱歌,她可以做到完全让你感觉不到在换气,却连续不断地吐出一个接一个的高音。别说是台湾,放眼整个世界,能做到这点的歌手我相信一个巴掌都能数得清。”
王梓钧点头附和,邓丽君除了歌声甜美外,那神乎其神的唱功确实让许多后来的专业歌手望而却步。特别是后世的那些偶像歌星,刚唱几句,喉咙换气的声音经过麦克风的放大,就像是在拉风箱一样,难听得要死。
“你基本功不扎实,教再多得技巧也没用。”周蓝萍找来一个记事本,撕下一页纸说,“按照这上面的练习,坚持三个月再说。你必须坚持练一个小时的嗓子和换气,还有你的烟可以戒了,酒也少喝。多喝一些蜂蜜水这样润喉的饮料,切忌辛辣食品……”
周蓝萍说了一大堆禁忌,王梓钧听得叫苦不迭,即便上辈子他的歌唱老师都没这么严过。
“你先唱一,我看一下你的功力,三个月后若没有大的进步,以后就别来了。”周蓝萍说着坐到钢琴前,问道,“《高山青》会唱吗?”
“会。”王梓钧突然有了个疑问,“老师,这歌的曲子是你做的吗?”
周蓝萍纠正道:“是我和邓禹平一起作的,张彻作的词。”
难怪!王梓钧嘀咕道,这歌的作者后世是有争议的。还有两种说法是,邓禹平作词,张彻作曲;以及改编自高山族民歌。
后面两种说法都很荒诞,若是张彻作曲,那大导演张彻怎么就只作过这一,而且张彻也没听过他精通音乐啊?至于高山族民歌,更是无稽之谈,这歌本是部电影的主题曲,歌都在上海录好了才去台湾取景拍摄对的口型,歌曲的创作者演唱者之前就根本没去过台湾。
“高山青,涧水蓝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
王梓钧唱这歌的时候与邓丽君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后者是柔情甜美和空灵,而王梓钧则是有种粗犷的温柔。
周蓝萍弹着钢琴,就像古时候的读书人一样摇头晃脑,每当有感觉不对的地方,他的眉头就会皱一下。
还好,只皱了三下,王梓钧在一旁数着。
唱完之后,周蓝萍又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好像是在记录王梓钧唱歌的优点和缺点,写完之后就把本子合上,却没有给王梓钧看过。
等到吃饭的时候,王梓钧拉着老师出去,好生的招待了一番。
周蓝萍似乎对他的态度还tǐng满意的,吃饭的时候说道:“听说你上次中枪了?当时我一直在香港,帮一个朋友做东西。”
“已经没事了,小伤。”王梓钧道,“多谢老师关心。”
周蓝萍又说:“你现在出名了,但不要急着开演唱会赚钱,你的基本功还不够,以后的路长得很,拔苗助长会害了自己。”
郑振坤确实有帮王梓钧开演唱会的打算,不过由于王梓钧肺部的伤刚好,恐怕适应不了演唱会的剧烈程度,才将这一计划搁浅。
要说周蓝萍的说法其实和后世是完全相反的,后世造星是批量生产,捧红一个马上圈钱,等观众腻味了再换下一个。而这个时代的艺人,特别是歌手,是非常重基本功的,不断锤炼自己的唱功,只会越来越红。
就如林清霞,刚刚开始拍电影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个有些腼腆的高中毕业生,连密度太大的文字都看着眼晕。但她后来却用了几十年来充实自己,研读艺术,后来居然帮媒体写专栏,文字行云流水,丝毫不弱于一线作家。
“我会记住老师教导的,没有老师的认可,我绝不会开演唱会。”王梓钧说。
“好,孺子可教!”周蓝萍见王梓钧这么听话,不由得高兴道。
从此之后,有睡懒觉习惯的王梓钧,不得不早上提前一个小时起来,练习那所谓的基本功。不过烟虽然抽得少了,却还是戒不掉,只能阿Q到多喝蜜水来弥补。
周一的时候,王梓钧准时来到剧组,电影中许多室内戏不是在片场完成的,是在直接在琼瑶和平鑫涛的山顶别墅里拍摄。
平鑫涛是这部戏的制片人兼监制,不过他在安排好事务后便不常来片场,而是去打理他皇冠出版社的生意。
最惹王梓钧注意的是两个摄影师——陈坤厚和赖成英,特别是前者,被后世誉为台湾新电影三大奠基人之一,与著名导演侯孝贤齐名。后者也不简单,赖成英此时已经连续三年拿到金马奖最佳摄影,此片中还是摄影指导。
对了,赖成英是陈坤厚的舅父。
此时台湾还没有像香港那样流行开机拜神,等剧组人员到齐后,李行戴着顶太阳帽,便坐在导演车上喊埋位开机。
许多人都是今天才知道男主角是王梓钧,不过也没有什么惊讶,琼瑶的戏经常用新人,而且是从没接触过演戏的新人。
不过王梓钧的表现很快就让他们吃惊了。
与王梓钧演对手戏的是老演员韩苏和紫兰,分别饰演女主角的父母亲。
紫兰拉着王梓钧坐下,盯着他看了半晌,王梓钧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眼皮一垂,却没有其他动作。
李行心中叫好,这种细微的动作直接把人物的心理和性格诠释得十分到位,听说这年轻人以前没拍过戏,怎么像是个老手?
“咔!”拍了几个镜头,李行突然喊停,其他人都很诧异,刚才拍得很好啊,导演为什么喊停呢?
李行却闭上了眼睛,刚才几个镜头让他有种难受的感觉,这感觉从何而来不清楚,反正觉得刚才的画面有种撕裂感。
“重拍!”李行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得重新来过。
这一次王梓钧只说了几句话,李行就喊停了,搞得王梓钧满头雾水。
“梓钧,你过来!”李行朝王梓钧招手。
王梓钧一脸不解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导演。我哪里出错了吗?”
“不是你的问题。”李行问,“你的演技跟谁学的?”
王梓钧装出懵懂的样子说:“没和谁学啊。”
李行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的表演方式很生活化,一言一行很平常说话没有两样。而他们,韩苏和紫兰都是老戏骨,他们的演技却带有种舞台味道。”
“没有啊,我就觉得电影是反应真实的生活,平时候该怎么样子说话,这个时候就怎么说话。”王梓钧说着开始回忆七八十年代的台湾电影,果然如李行所说,舞台味、文艺味太浓,而反观香港,除了个别之外,则从头到尾都是现实气息。
也可以说,此时的台湾知识分子在集体逃避现实——台湾政.治上的压抑和前途未卜,让他们转到文艺层面上。直到八十年代的新电影运动,才真正地开始进入现实主义题材。不过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根本转换不过来,八十年代前期台湾电影虽然专攻现实题材,但文艺味却无法消除。
(像《养鸭人家》这种奇葩除外,不过那也是在6o年代,虽然政.治压抑,但至少台湾还没有被国际彻底抛弃。)
难道要我改变风格?王梓钧一想到那种琼瑶式的无病呻吟就打寒颤。
李行听了王梓钧说的话,考虑了半天才说:“我很欣赏你的表演方法,但现在你却要改一改。不用改太多,语气神态稍微夸张一点点。不然与他们演对手戏时,你的表演方式会破坏整体的画面感。而且琼瑶戏,有许多地方必须要借用舞台剧的表演方式才能演出味道。”
“我试试吧。”王梓钧硬着头皮答应。
接下来王梓钧连续出了几次差错,终于找到了平衡点,就是他当初刚刚拍电视剧那种演法,不过事后他在电影院里看自己的表演时,却掉了一地的激皮疙瘩。
拍了一上午,吃饭的时候王梓钧开始去接触剧组的工作人员,这些人大多是李行的熟人或者他电影工作室的员工。
王梓钧找上赖成英、陈坤厚两人聊起了摄影,他看了下剧组的两台摄影机,诧异地问:“为什么整个剧组两个机位?而且我看经常是一台摄影机在工作,多机位拍出来的效果不是更好。”
赖成英笑着解释道:“胶卷是要钱的,一台摄影机能拍出来的效果为什么要用两台?两台摄影机基本上就能处理所有的拍摄问题了。”
王梓钧顿时无语,陈厚坤说得确实有道理,现在又不是拍大片。而且在保重基本质量的同时降低成本,也无可厚非。
但这样的电影,剪辑出来后画面看起来会十分呆板。当然,是否呆板是对于王梓钧来说的,而现在的观众则不会去挑剔这个。
陈坤厚倒是对王梓钧所说的很感兴趣,但他今年才升任摄影师,没有什么说话的分量。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和王梓钧再深入聊一聊。
王梓钧避开机位的话题不谈,只和两人聊起拍摄手法。非常专业和深入的东西王梓钧不敢讲,也怕自己讲不好,而且担心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但就是一些在后世看来十分常见的摄影小窍门,却引起了眼前两位摄影师的兴趣,赖成英高兴地说:“可以试试,只是你说的一些手法需要辅助设备,回去之后我和厚坤再研究研究。”
“梓钧,你怎么会想到这些?你以前摆弄过摄影机吗?”赖成英奇怪道。
“没有没有,异想天开而已。”王梓钧连说。
山顶别墅上没有饭馆,剧组的用餐都是琼瑶临时请到家里的厨师所做,比一般的工作餐要好得多。
大家正吃得高兴,琼瑶从公司抽空回来,笑着问李行:“上午的戏还顺利吧?”
李行对王梓钧的演技赞不绝口,说道:“我觉得他可以专职做演员,比唱歌有前途。”
琼瑶想不到王梓钧居然获得李大导演的认可,这里面可有她选角的功劳,笑道:“你可别这样说。咱们整部戏的票房,恐怕还比不上他一张唱片的分红。”
“那倒是。”李行点头说。他虽然不混歌坛,但左宏元是他的老朋友,自然对王梓钧的唱片销售情况知道得很清楚。
听说,《精忠报国》在台湾本土的销量已经快到45万张,只“军公教”人员就买了近三十万张,而岛外的统计数据也一点点的返回过来:香港4.5万张、马来西亚6万张、新加坡4万张……这些数据,都还在缓慢增长中。
销量达到5万张就算白金唱片,王梓钧只这一张唱片,已经相当于其他歌手忙活好几年的。
现在台湾所有的歌手都把王梓钧看成一个怪物,要打破他的成绩,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
不过王梓钧却清楚,等蒋经国的小康计划慢慢展开,越来越多的下层人会富裕起来,唱片的销量会整体提升不少。毕竟现在还是黑胶唱片时代,没有磁带盗版,没有网络盗版,想听歌就得老老实实地买唱片。
林清霞上午在《红胡子》剧组拍戏,下午才赶过来。因为是女配角,戏份已经不多了,再有几场就可以杀青。
不得不说,林清霞真的很有悟性。初时什么都不懂,而且学起来也不快,但只要教会一点,她就能举一反三。
《彩云飞》这部电影其实剧情很简单,就是从香港到台湾上学的孟云楼住到世交的家里,认识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涵妮,两人开始了短暂而热烈的恋爱。孟云楼的父母不同意这桩婚事,将他骗回香港,等他再到台湾时,涵妮已经死了。然后孟云楼遇到涵妮的双胞胎妹妹唐小眉,两人坠入爱河,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修成正果。
反正王梓钧看了剧本之后已经无力吐槽了,这种戏后世都拍烂了。但这个时代的人就爱看这些,你玩太高深了,比如拍《无间道》,绝对会扑街扑到妈都不认识。
由于拍的是夜晚的戏,周围的窗帘全都拉了起来。
林清霞穿着白色纱裙睡衣,脸上画了淡淡的妆容,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但却拥有另一种美丽。
不少工作人员议论道:“导演哪去找这么一个美女?”
“听说是琼瑶找来的。”
“我打赌她肯定会红。”
“废话,拍琼瑶的戏谁不红?”
不得不说,琼瑶的影响力太强悍了,三年前火鸟电影公司成立的时候,其他电影公司知道琼瑶要拍电影,都大呼狼来了。以至于琼瑶拍电影去租片场的时候,所有的片场全部开出三倍高的价码,意图把琼瑶逼走。
“埋位啦,都噤声!”李行呵斥道。
还好这一段戏台词不多,林清霞虽然紧张,但有了拍摄《红胡子》的经验,也能应付下来。
接着是女主角弹钢琴的戏,林清霞不得不临时学习基本指法,装模作样地弹了一通。
从中午一点,一直拍摄到晚上十二点,王梓钧总算见识了这个时代的拍摄强度(其实是导演为了赶进度),一天的时间居然把涵妮的戏拍了一半。
附近没什么宾馆,除了离家近和有车的回家外,琼瑶直接让剧组的人住在她家里。好在别墅就琼瑶一个人,倒也会不打扰她——琼瑶的情人平鑫涛家里有老婆呢。
由于人比较多,王梓钧和陈坤厚睡一间房,林清霞和琼瑶两个女的挤一间。
黑暗中,陈坤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碰了碰王梓钧的背问:“喂,王老弟,你睡了么?”
“没啊?”王梓钧道,说实话,身边躺着个男人他还真不习惯。
“王老弟,你今天说的那些拍摄手法,我越想越有意思。只不过拍琼瑶的爱情戏,大多数都挥不出来。”陈坤厚说。
王梓钧问:“除了文艺片外,还有战争片、武打片,你不觉得很合适吗?”没等他回来,王梓钧继续道:“而且,即便是爱情片,景深的变化其实可以更加多样,而快慢镜头的交替也可以用来表现人物不同的情绪和电影的气氛……”
陈坤厚是个刚刚从摄影助理晋升为摄影师的“年轻人”,王梓钧说话也不像白天时那么谨慎。这个时候对于镜头的运用真的很粗糙,就像是当下歌曲的编曲一样,许多日后常识性的东西他们居然连听都没听过。
陈坤厚静静地聆听,从小接触摄影机的他根据王梓钧的表述,开始在脑袋里构想那种画面感,越想越是兴奋。不过兴奋过后,就有些失落,现在剧组里的摄影是他舅父做主,以他对舅父的了解,这种新镜头的运用方法不到完全掌握,他是不会拿出来在拍戏时用的。
“陈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独立出来摄影?”王梓钧开始忽悠,他若是要拍戏的话,找陈坤厚这种有潜力的新人更合适,毕竟其是未来的台湾新电影运动领袖。赖成英这种连续几年金马奖最佳摄影师薪金高不说,还不肯放下老的套路,拍出来可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有想过啊,可能过两年就可以了,我现在对场面的把控能力还不够。”陈坤厚谦虚地说。
王梓钧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若是我以后拍电影,就请你做我的摄影师。”
“你想拍电影?”陈坤厚惊讶道。
“说说而已。”王梓钧笑道,“不过也说不定我真能当导演。”
陈坤厚以为他在开玩笑,便说道:“好啊,你若是当了导演,我免费给你当摄影师。”
王梓钧心中暗笑,陈坤厚三十多岁的人了,心机却不重,像这样的许诺,郑振坤这种老江湖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
经过王梓钧的刻意结交,没什么心机的陈坤厚很快就觉得王梓钧是自己的知己,他们的许多想法居然是相通的(见鬼说鬼话)。若不是第二天有戏,陈坤厚恨不得和王梓钧彻夜长谈。
在琼瑶的别墅里只拍了两天多,就把涵妮的戏份全部拍完,至于海边那一场戏,会留到最后去补拍。
接下来便是转战片场和歌厅。
在歌厅拍摄的时候,王梓钧见到一个人差点把让他笑喷了。
此人大概三四十岁,演的是林清霞的歌迷(电影里唐小眉是歌女),身材胖胖的,嘴上两撇小胡子。王梓钧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以为活见鬼了,这不是中年时候的烂片导演王晶是谁?难道琼瑶把王晶也请来客串?
但转头一想,王胖子现在还是个十多岁的粉嫩小正太吧,怎么也不可能是这幅模样!
“你好,请问您贵姓?”王梓钧实在忍不住问道。
“我姓梁。”“王晶”回答说。
王梓钧擦擦额头上的汗,不叫王晶就好。
接下来的戏里,涵妮已经死了,林清霞将换角扮演涵妮的姐姐唐小眉,这是个和涵妮性格截然相反的女人。外柔内刚,关键时候非常有主见,对自己追求的东西会据理力争。
唐小眉的性格有点像是林家姐妹的集合体,林清霞演绎起来比演涵妮轻松了许多。
拍摄时间足足有二十多天,这期间林清霞演技进步不少,人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容易紧张,到最后甚至游刃有余。而王梓钧则是和剧组里所有人打成了一片,几个老戏骨更是对他亲睐有加,没办法,谁让他嘴巴甜,不时的又弄些小恩小惠。
拍摄时最搞笑的却是最后男女主人公爱情胜利,抱在一起拥ěn的一场戏。
林清霞和王梓钧接ěn的次数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巴掌多,这次居然要她当众亲ěn,闹出了不少笑话,连续n机了十多次。
“乖,听话,就当周围的人都是萝卜白菜,他们什么都看不见。”王梓钧抱着林清霞笑声说。
林清霞扑哧一笑说:“你是说他们都不是人?”
王梓钧捧起她的脸,看着她深情地说:“在这一刻,其他人都不存在,我的眼里只有你的。”
女人毕竟是感性动物,林清霞听王梓钧的情话,居然临时忘记了在拍戏,待到王梓钧ěn下来时,她便热烈地回应着,这也是她接ěn最主动的一次。
李行早在两人说话时便打手势让摄影师开始,待到两人嘴net分开,忍不住叫道:“好!就是这个感觉。”
林清霞羞得耳根通红,背着人站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李行站起来拍拍手手说:“好了,这半个多月辛苦大家了,明天补完海边的戏就杀青!”
“嗷!”一群狼叫的欢呼声。
今天重看了一遍《彩云飞》,里面甄珍的扮相真是惊艳,不过当我看到“王晶”出场,哥真的笑喷了。尼玛,绝对有九成相似!不信的可以去看看。
“终于拍完了啊。”林清霞对着一望无际大海高兴地说。《彩云飞》和《红胡子》里的戏都已杀青,让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剧组的场工们正在收拾着器材,王梓钧躺倒在沙滩上,问道:“这里风景不错,要不要玩两天回去?”
林清霞笑道:“不玩了,我想马上回家。这可是赚到的最大一笔钱,一万块啊,一定要给爸妈买礼物。”
“随你吧。”王梓钧闭上眼睛,享受着清凉的海风。八月的天气,今天上午下了场暴雨,让空气清爽了许多。
郑镇坤那边已经打了好多次电话,催他过去参加庆祝《精忠报国》唱片销售总量达到6o万张的酒会。王梓钧知道这家伙是想把自己骗过去谈开演唱会的事情。毕竟郑镇坤再豪爽,但商人总归是商人,有钱赚没有往外推的道理。王梓钧正当红,不开演唱会简直是浪费资源。
开就开吧,自己的肺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多赚点钱也不是坏事。只是,周蓝萍那里却得去说一声,他答不答应还不知道呢。
最让王梓钧纠结的是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清华大学上课了,若不是需要逃兵役,他还真不想再回大学校园里,现在这日子自由自在的多好。
坐着剧组的车回到台北市,琼瑶大方地吃了顿大餐才散伙。
在台北车站,王梓钧和林清霞很快就见到疯狂的一幕,上百人排着队等着买书,见书店里的进货不多了,最后竟然哄抢起来。
“什么书这么好看?难道是琼瑶的新作吗?”林清霞奇怪道。
王梓钧指着那些人说:“你看那几人胡子一大把,像是看琼瑶小说的吗?”
林清霞抿嘴笑道:“那可不一定。”
两人说笑着叫来一辆计程车,经过几条街后,现好几处书店都是爆满。林清霞忍不住问:“司机师傅,哪些人都在买什么书啊?”
司机回答说:“是古龙的小说。”
“古龙的小说?”王梓钧心想出版社那边终于有动作了。
司机从驾驶室里抽出一本《浣花洗剑录》,递给后面的两人说:“我也去买了几本,看着tǐng舒服的。听说不少人买了全套,那可是好几百块啊。”
王梓钧拿在手里随便看了看,这本《浣花洗剑录》是32开2oo页的精装版,但精美程度完全比不上王梓钧送给林清霞大哥的特别版。
当下的小说单行本就像是小册子,一本只有几万字内容,而且品相十分不好。汉麟出版社这套古龙精装版一出,顿时让众多迷眼前一亮,有种小说就应该这个样子的感觉。
买书的除了迷外,还有许多闻讯而来出版商人和d版商人,想来他们已经磨刀霍霍,准备拿回去好生研究一番,依葫芦画瓢大肆出版。
除了这三类人之外,租书店也是购买的中坚力量。书店老板嫌现在的小说太薄,都是用线将三两本小说装成一本来出租,成本加起来比汉麟出版社的精装本还高。若是买精装本的话,既不用费力去自己装订,又可以以此吸引顾客,实在是一举两得。
总之,现在的销售情况好得出乎于东楼的意料之外,原本他第一版只印了十万册,这在出版业不景气的当时,已经算很高的印刷量了。没想到昨天上午反馈回来的情况就卖出几千本,下午由于口口相传,直接卖了一万多本,而今天上午的销售数量更是达到了两万本。
按照这个度卖下去,那可怜十万册印刷量,估计一个星期就会消化完。于东楼咬着牙又加印了五万册,然后天天盯着销售情况。
现在《武魂》编辑部已经与汉麟出版社分开,另外租了几间房做办公室,收到的新作者书稿和读者评论稿堆积如山,刘荣作为编辑头子忙得焦头烂额。《武魂》属于月刊,第一期最后的销量是第二期已经快要行,不知道可不可以在销量上再创新高。
两人在西门町的百货公司下车,林清霞为家人挑选好礼物后,突然想道:“梓钧,我要不要给你爸爸买点什么?”
王梓钧笑道:“下次去我家的时候再买吧。”
林清霞眼珠子一转说:“谁说要去你家了?”
“你别怕嘛,丑媳fù难免要见公婆的。”王梓钧逗她说。
“你才丑呢!拿着!”林清霞塞了个盒子在王梓钧怀里,装作生气离开。
王梓钧一看,居然是电动剃须刀,高兴地问:“送我的?”
“不想要吗?我拿回去给我哥。”林清霞说着要来夺。
“谁说我不要,连人都是我的。”王梓钧把她抱在怀里,蛮横地ěn着她的香netbsp;天啦,这里是百货商店!
林清霞眼角瞥到周围的人在注视着她,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但她很快就迷失在那湿ěn之中,反而双手勾着王梓钧的脖子,开始激烈的回应。
不少人认出了王梓钧,好在这个时代没有八卦媒体,不然明天的头条绝对是两人拥ěn的照片。但就算是普通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舌ěn,依然是件稀罕事。
不少青年起哄着拍手叫好,王梓钧脸皮厚得居然朝四面挥手,林清霞羞赧的同时,其他女孩子羡慕的眼神让她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青霞,真的是你!”一个女孩子走过来,惊喜地喊着林清霞的名字。
林清霞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死党张莉仁,想到她看见自己刚才和王梓钧接ěn,不知道心里会不会看轻自己。
如果没有王梓钧出现,张莉仁明年会和林清霞在逛街的时候被星探一起现,然后一起去参加《窗外》女主角试镜。直到开拍的时候,导演都拿不定主意让谁来演,于是让男主角秦汉来挑,秦汉觉得张莉仁很适合。导演考虑再三,最终选了林清霞。
造化弄人便是如此,导演一瞬间的念头,就改变了两个女孩子的一生。
张莉仁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梓钧和林清霞,夸张地说:“青霞,是王梓钧啊,你好幸福!你是怎么和他交上朋友的?”
林清霞没来由地感觉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满脸笑容地说:“放假之前经常来学校送我回家的就是他啊。”
“啊!”张莉仁尖叫着抱着林清霞说,“我好羡慕你啊,我是他的歌迷啊,你能不能借给我两天。”
王梓钧狂汗,这女孩好率直!
说实话,张莉仁还是tǐng漂亮的,否则当初导演也不会一直为难该选谁了。
接下来张莉仁叽叽喳喳地问着两人各种问题,羡慕之情毫不掩饰,直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去恒毅高中逛逛,说不定就先认识王梓钧了。
最终她还是从林清霞那里借来王梓钧一个拥抱,那比林清霞育还好的酥胸紧紧地贴在王梓钧的胸膛,然后他就看见旁边林清霞脸上古怪地笑,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有了张莉仁的加入,王梓钧反而没了和佳人亲热的机会。
两个女人手挽着手,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不时地对王梓钧指指点点,出清脆的笑声。
三人本打算一起到市(这时已经有市了,不过是百货公司的附属,规模不大)里买些日用品,谁知刚进去就听到喝骂声:“去你m的!你们级市场收了日本人多少钱?报纸上都说了,炸生力面的油是从地沟里捞起来的,他们的面粉还有问题!我要退货你为什么不给我退!我干你老母,今天不退货老子砸了你的店!”
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站在市中,地上放着几箱开封的生力面。
那市经理面有苦色,解释道:“不是我不肯退,那家报纸报道失实,已经撤销报道向食品公司道歉了,你说的事情都是假的。”
“谁说是假的?”那大汉推了弱小的经理一下,后者站立不牢,连退数步,“现在十多个人吃了面进医院了,现在还在打官司!你就说一句,到底退不退!”
“退,我退!”经理不想闹大,让出纳过来全额退款。
“退款就行了?就为了退面,我从台南赶过来的,误工费、车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这些加起来一万块,你得照价赔我。”大汉嚣张道。
经理总算明白了,眼前这几人哪里是来退面的,简直就是来讹诈。他气得抖,大叫道:“快给我报警!”
“报警就报警,我会怕你这个卖日本货的奸商?”三个大汉一起大呼,“大家不要在黑心商店买东西,他们是日本人的走狗。日本人专门卖黑心食品给台湾人,他们想让我们绝种……”
日本人强占钓鱼岛不过两个月,现在民间反日情绪很严重,特别是一些知识分子,直接驾着船去“占领”钓鱼岛,又被日本兵船驱赶回来。
三个大汉看似粗鲁,但这些话一讲出来,那经理立即就感觉到不对,连忙低声说道:“三位,有什么事情我们到里面慢慢说,在这里影响不好。”
三个汉子想了想,“大度”地说:“好,我们就给你一个面子。”
张莉仁担忧地说:“那个生力面不会真有问题吧?我上个星期还吃了一袋。”
王梓钧笑了笑,这三个汉子说得如此顺溜,不是白狼张安乐搞得鬼,他打死都不相信。
市里的人议论纷纷,却没有人再愿意去买生力面,本来就不好卖的东西,现在更是无人问津了。
自从二十多天前《东方日报》报道了一则青年使用生力面食物中毒事件后,各媒体杂志开始连续不断的报道,其中有一家报道得太过分,不得不登报道歉,不过那道歉信息连垃圾都不如,放在最边角的一小块,不提醒的话,任谁都找不到。
现在市民已经对生力面议论纷纷,不少“受害者”还在与厂家打官司。最近几天,不少商店都相继遇到顾客“退货”事件,许多商家怕麻烦已经不再愿意进生力面的货了。
生力面的在仓库里的积货越来越多,工厂终于全面停工。
王梓钧的“王师傅方便面厂”已经开工了,不过生产的全是料包,连一条面饼生产线都没有。不过经过反复的实验,借助日清方便面的料包制作工艺,王师傅料包已经研出三种风味。
际食品公司。
宫腾正男愁眉苦脸地坐在桑正华的办公室里,作为日清公司台湾地区代表,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宫腾正男是日清老总的小舅子,以前是个米铺的伙计,自从姐夫达后,便从此脱离了下层人的生活。后来日清向台湾进军,宫腾正男主动请缨,本来打算开创事业的他,一来台湾后就被台湾妹子给俘虏了,整日流连歌舞厅。
最近生的一系列状况,终于把他给震醒了。除了生力面被人抹黑外,宫腾正男莫名其妙地在赌场里输了上千万台币。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回日本,不然追帐的非得杀了他不可。
“桑先生,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宫腾正男因为赌债的事情,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出手卖了吧。”桑正华说道,其实他手里的股份已经卖出去不少,不过最近王梓钧那边动作太大,让他心生警惕,手里还剩下大概一成的股份死活不肯松口。
“卖了?”宫腾正男有些为难,他可没有权利卖掉公司的股份,必须姐夫开口才行。姐夫那边也处在困难时期,自己若提出卖掉在台湾的公司,那不是找死吗?回去绝对被断绝经济来源。
“卖了吧,半年前我就提出要卖,是你说可以使生力面畅销,现在这个样子拖得越久赔得越多。”桑正华不停地劝道,不管对方准备如何做,反正宫腾正男的股份他会收下。
“这个我必须向国内请示。”宫腾正男说,“只是,谁愿意买下这个烂摊子呢?”
“我来想想办法。”桑正华假惺惺地说。
宫腾正男也想早点离开台湾,站起来鞠躬道:“那就拜托阁下了,日本国内我会去争取。”
宫腾正男离开国际食品公司后,独自回到自己家里。
这是一套豪宅,当然房子的主人不是他,而是他为了充面子,向一家去美国展的台湾人租的。
刚打开门,宫腾正男就看到满地狼藉,墙壁上四个大字——欠债还钱!
他的情人小惠正一个人窝在沙里害怕地哭泣,见到他回来后,小惠扑到宫腾正男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我好怕,刚才那些人冲进来见到东西就砸,还说要是你一个星期内不还钱,就要抓我去做J女,呜呜呜……”
“别怕,别怕。”宫腾正男对小惠宠爱得不行,因为她不想日本的女人,只会一味的顺从男人。小惠会刷小性子,会撒娇,还会各种精彩的动作,若不是他在日本有妻子,早就娶小惠回去了。
“呜呜呜……他们还说……”
“他们还说什么?”宫腾正男问。
“他们还说你要是一个星期不还钱,他们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小惠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听说他们是黑.社会的人,经常杀人的。”
宫腾正男听了忍不住打个冷战,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回国。
宫腾正男再傻也知道有人在整他,但外面一千万台币的欠条却是实打实的。自从生力面厂爆出丑闻后,以前结交的官员也刻意疏远他。那些家伙都是些只认钱的败类,若是他现在有巨款开路,眼前的困境都不是困境,可是他哪有钱啊。
守在电话机前,宫腾正男犹豫了半天,终于提起勇气给姐夫打电话。
“叮铃铃……”宫腾正男刚摸到话筒,电话就响了,他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昏过去。
“到底”电话里传来姐夫严厉的声音,“台湾风味的料包已经研制出来了,你那么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一开始不给我打电话!”
“刚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卫生事件,后来明白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连我们厂里的员工都收买了……”宫腾正男擦着冷汗,把现在困境详细地说了一遍,就连自己被人骗到赌场都没有隐瞒。
“什么?你说你欠一千多万台币的赌债?混蛋,你怎么不直接自杀!”电话机里愤怒地吼叫。
日清在垄断日本方便面市场后,在马来西亚、印尼等地的布局非常顺利。决策层因此志得意满,头脑热地接二连三进军台湾、香港、韩国和美国市场,摊子铺得太散,各地口味不同,生产出的方便面出现不同程度的滞销。
特别是美国那边,日清公司根本就没有做市场调查就开了数家工厂,且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宣传。结果生产出来的方便面除了少数华裔、日裔之外,根本就没人买。后来一调查,日清公司的人直接傻眼了,原来西方人家里吃饭都用盘子,没几个家里有碗的,买了方便面都没餐具泡……于是日清公司为了迎合西方人的饮食习惯,又开始研制杯装方便面。可惜杯装面成本太高,售价是普通面的几倍,不但在美国没人买,就连方便面畅销的日本都无人问津。
连续不断的投入,日清公司已经出现了资金危机,其精力几乎都陷入美国市场和杯装面这两个泥潭。如果按照正常展,直到明年赤.军制造恐怖活动,参与剿匪的日本警方吃杯装面的情景上了电视,杯装面由此畅销,日清公司才会扭转局面。
要命的是,现在台湾又出了这种状况!总公司那边根本就没有金钱和精力来处理,唯一的摆脱就是尽早摆脱在台地区的激肋生意。
电话里沉默良久,才终于说道:“真是个废物!你回日本吧,我明天派人过来处理。”
“可是,我的赌债……”宫腾正男焦急地说,他怕自己去机场的路上就被人做掉了。
“难道你还要我帮你还债吗?”电话里传来怒吼声。
就在日清公司派人来台的时候,王梓钧再次接到郑振坤的邀请。
办公室里,郑振坤抽着雪茄,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现在架子大了,得三请五请才能请到你过来。”
王梓钧插科打诨道:“您说的哪里话,我这不忙吗?忙着拍电影呢。”
郑振坤感叹说:“琼瑶这次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凭你现在名气,她的电影票房起码能增加三成。”
王梓钧笑了笑,没有说话。捡便宜是相互的,拍琼瑶戏是当下积累名气和增加粉丝群最好的办法。
“怎么样?身上的伤没事了吧。”郑振坤问。
肉戏来了。
“已经完全好了。”王梓钧说。
郑振坤感叹道:“前些年遇到刘家昌,我以为遇到了几十年一见的音乐天才。他果然不出我意料,别的不说,只一《》就横扫了歌坛。现在遇到你,我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你知道现在你的拥趸们都叫你什么吗?”
“叫什么?”王梓钧最近还真没去了解过。
“摇滚教主、现代民歌之父,许多年轻人自称是你的教民和追随者,整天抱着吉他模仿你的样子到处唱歌。要不是现在还在放暑假,我估计不少家长会来我公司投诉,说你教坏他们的孩子逃课。”郑振坤笑着说,语气里有那么一点自豪的味道,毕竟王梓钧的专辑是他推出的。
王梓钧狂汗,咱也做教主了。
“对了,待会儿去仓库把你的信领走。”郑振坤说。
“什么信?”
郑振坤道:“歌迷的信,整整十个麻袋,邮递员现在看见你的名字就头痛。”
两人闲聊一阵,郑振坤问:“梓钧,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读书啊,我马上要进清华读书了。”王梓钧说。
说起读书的事,王梓钧突然想到了方南。昨天回家收到方南的来信,说他在歌林唱片公司得罪了经理的女人,现在被公司雪藏了,大学又没考上,准备去当兵。等服完兵役就回家里继承老爸的生意,不准备再唱歌了。
对此王梓钧只能叹息一声,方南的歌唱天赋比他好得多,只是他的脾气太硬了,恐怕军队会更适合他。
“读书好啊。”郑振坤语气里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王梓钧没能参加联考,断绝了上大学的机会。为了逃避兵役,他就可以帮王梓钧出国,安排个亚洲巡演什么的,又可以赚到钵满盆满。
认识王梓钧的时间不长,但郑振坤对其是非常了解的,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年轻人,从不甘心别人控制。郑振坤无法强来,只能用征求的语气说:“我准备为你开几场演唱会,你觉得怎么样?”
王梓钧道:“这个恐怕要去先问问周蓝萍老师,我答应他的,唱功没有达到他要求之前,不准开演唱会。”
郑振坤笑道:“放心吧,周老是个懂得变通的人,这样说只是激励你而已。”
“话虽这样说,但我已经答应他了。”王梓钧说。
“我就看中你这一点,一诺千金。”郑振坤不着痕迹地给他戴着高帽子,“后天我请了媒体和乐坛的一些人,庆祝我们的唱片总销量突破6o万,你是主角,到时可要来哟。”
“放心吧,我一定准时到。”王梓钧点头说。
在父亲和姐姐惊愕的眼神中,王梓钧叫人从车上搬下来十个麻袋。这玩意儿还真不好处理,总不能直接给扔外面吧,只能拿回家“火化”了。
“这里面是什么啊?”王梓芸好奇地问。
“钱。”王梓钧笑道,“整整十麻袋钱,我刚去抢银行了。”
“就会乱说。”王梓芸笑骂。
王梓钧指着这些麻袋说:“全是歌迷的来信,幸好我没公布家庭住址,不然有得头痛了。”
“全是信?”王梓芸惊诧道,“那得多少啊?”
王梓钧说:“攒了两个月,全寄到公司去了。找个地方烧了吧。”
“烧了做什么?说不定还有女孩子的求爱信呢。”王梓芸说着解开一个袋子,随便拿出一封拆了,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还是真是求爱信,连照片都有。爸你看看!”
王贤致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清纯的女学生。一向不苟言笑的王贤致居然颔笑道:“这女孩子不错。”
王梓钧无语,让人搬进来一个大纸箱,是个电视机。商场的工作人员在外面组装着天线,找了跟竹竿很快就架好。
王贤致责备道:“你马叔家有电视,费这些钱做什么?”
王梓钧没有说话,等电视连好了才打开。
“啊,竟然是彩色电视,很贵吧。”王梓芸惊呼。
王梓钧笑道:“不贵。”
王贤致在那里,看了会儿电视新闻,朝王梓钧招了招手。
王梓钧跟着父亲走到里屋,只见王贤致从netg头的暗格抽屉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
王梓钧恶搞地想,难道是什么家传的独门暗器?
“这只钢笔是J总统送给老师长,老师长又送给我的。”王贤致抚摸着手中的派克金笔,眼神有些复杂,“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我没有什么好送的,这只笔你拿去吧。”
居然是老蒋送的笔?
王梓钧有些激动地接过来,解开笔帽一看,里面还略微保持着湿润,想来老爹这些年都在护理。
这钢笔上就像是有一股温暖,一直流到他的心窝子里,王梓钧合上钢笔说:“谢谢爸,我会好好保管的。”
王贤致坐在netg说:“过来坐,我们爷俩好久没聊过了。”
王梓钧过去挨着父亲坐下。
“我是个武夫粗人,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活了大半辈子,总算是有些见识。”王贤致目光定定地看着墙壁上的照片,“爬得越高,掉下来跌得越惨。你哥虽然不经常回来,但他做的事情我多少能猜到一点。当年杜月笙厉害吧,可最后依旧得夹着尾巴做人。你哥没有杜月笙的大智慧,日后恐怕不能善终。今后王家只能靠你了!”
王梓钧安慰道:“爸,哥没事的,现在他已经抽身出来做正经事了,下面的杂物他不经手。”
王贤致一听,厉声喝道:“混账,以后你不许再接触那种事!”见王梓钧有些不以为然,王贤致又说,“当年常德一战打得何等惨烈,老师长都打成抗日英雄了,还不是一样被委员长拿下。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
王梓钧默然,想想历史上陈启礼最后的结局,还真如父亲所说。当时竹联帮都被政fǔ收编了,几个主要头头们全是政fǔ联络员身份,还有正规编号的,结果一出事全被当局拉出来顶缸。
“我会注意的。”王梓钧点头说。
“你既然能上大学,就安心去读书。我们家祖上历代都是武师,出个文化人不容易。现在你终于能上大学,这是光耀门楣的好事。”王贤致说着脸上的皱纹也散开,“进了学后你那些什么唱歌、演戏全都给我放下,这是戏子贱业,赚钱再多,也没个身份。等你毕业了,做律师、做医生,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王梓钧狂汗,两个时代的人,价值观完全不同,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无法沟通,只能一边听一边点头。
王梓钧晃了墙上的照片,心中已有了说服父亲的办法。当下问道:“爸,你说我拍一部反映老师长,反映常德保卫战的电影怎么样?”
“不行不行,”王贤致连忙摇头,“这是委员长的忌讳。当年张恨水先生写《虎贲万岁》歌颂常德保卫战,如果不是他名气太大,恐怕都被戴笠害了。”
王梓钧说:“时代不一样了。爸,你听说过余师长去世的消息吗?”
“听说了。”王贤致黯然道。
余程万在香港死得很离奇。他妻子被黑.社会人绑架,余程万单枪匹马去营救,其家人悄悄跑去报警。警方赶到之后与匪徒生枪战,一代抗日名将居然死于乱枪之中。甚至最后连是匪徒打死的还是警察打死的都不清楚,可谓是死得糊里糊涂。
更加凄凉的是,余程万的女儿因为家庭困难,7o年代的时候不得不去当艳星养家,在荧幕上三点尽漏与男人肉搏长达十分钟,看得当时的观众目瞪口呆,鼻血狂飙。
王梓钧说:“余师长的死,一直有人造谣说是J总统派人干的,完全是一派胡言。做这种事对总统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惹来一身sao,以他老人家的智慧,会干这种事吗?”
“不会?”王贤致摇头说,“委员长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当年处置老师长,不过是杀激儆猴的手段,有人求情也就下台阶了,肯定不会再去下手。”
王梓钧笑道:“你说我们现在把《虎贲万岁》拍成电影,如果能放映的话,是不是在帮总统撇清嫌疑?”
王贤致点点头,但又说道:“只是还有些冒险。”
王梓钧道:“难道您不想当年那些死去兄弟的事迹让更多人知道?而且拍电影之前,我会寄剧本给蒋院长(蒋经国)亲自审核,只要他批准了,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
王贤致有些心动:“可以试试看。”
王梓钧问:“电影的名字就叫《喋血孤城》怎么样?”
“喋血孤城,喋血孤城……”王贤致口中不停地念着,似乎想起了三十年前那杀声震天的战场,“四方无援,拼死一搏,好名字!”
第二日王梓钧去拜访了周蓝萍,将开演唱会的事情一说,周老便让他先唱上一段。听完之后,周蓝萍轻叹了一声:“进步不慢,有待提高,开演唱会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梓钧知道周蓝萍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执迷于商演的巨大利润,而忘记了提高自身的能力。便说道:“老师,我觉得适当的商业演出能锻炼歌手的场面掌控和应变能力,也能找到自己的不足,调整自己的心态和风格。我现在每日的歌唱练习相当于练兵,商演相当于拉上战场真枪实弹地打仗,只要不被一枪打死,战斗力可能提升得更快。”
“哈哈,”周蓝萍被他的论调逗乐了,“怎么说你都有理。不过你那摇滚风可教坏了不少小孩,有商人趁机从美国引进喇叭kù,说是那边的猫王唱摇滚歌都穿这个。前些天满大街都是穿喇叭kù的青年,走起路来像扫帚一样。”
王梓钧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惊讶道:“我在路上怎么没看见?”
周蓝萍笑道:“少年队出动,一见到穿喇叭kù的就抓,抓回去不仅罚款还要剪kù脚,现在有喇叭kù的青年都不敢穿着上街了。”
王梓钧奇怪道:“少年队抓喇叭kù干嘛?”
周蓝萍道:“听说是喇叭kù有伤风化。”
王梓钧实在无法把喇叭kù和有伤风化联系起来,只能感叹河蟹神兽太强大了。
(记得以前看《康熙来了》,蔡康永就回忆过少年队抓喇叭kù的情形,听说很凶残、很口怕。)
“老师,明天郑老板那里有一个餐会,庆祝我的唱片总销量达到6o张,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空?”王梓钧出邀请。
“6o万张了?”周蓝萍听得惊了一下,他只知道卖得很火,却没想过卖到6o万张的地步。
其实这张唱片要是不被日本政fǔ禁止售卖,销量恐怕还得再上一个台阶。即便如此,私底下走私唱片的日本人也不少,不少日本少年更是把王梓钧视为偶像。那偷偷摸摸地样子,有点像8o年代初大6歌迷顶着犯政治错误的风险偷听邓丽君的歌。
回到家里,王梓钧拿出稿纸,开始写《喋血孤城》的剧本。
后世沈东拍摄的《喋血孤城》王梓钧亦看过,里面亮点不少,比如刻画日本军官的形象很立体,以敌军之强悍烘托我军之勇敢等等。但影片最大的败笔就是每到快要高插o的时候乍然而止,把观众都搞成了怨fù。铁血与柔情之间不停转换,这种转换非常失败,常常把观众刚刚酝酿出的紧张情绪给冲散得一干二净。主演吕良伟儒雅有余、霸气不足,从头到尾像是在装酷耍帅,不像是在打仗……
那位拍贯了政教片的导演排出的商业战争片值得吐槽的地方太多,王梓钧既然看到了,自然要去改变它。
先是增加惨烈厮杀的战斗场面,略微减少爱情戏,而且场景切换不能太跳跃,最终的突围是亮点,可以说是能调动观众情绪的大高netg费!至于结局,自然要拍拍委员长的马屁,把其下令处死余程万拍成诸葛亮挥泪斩马谡,而余程万违抗军令丢弃阵地,也要弄成被部下强行架着突围。
反正王梓钧就准备拍成四个字——热血、煽情,让观众时而热血沸腾,时候热泪盈眶,至于爱情戏,那不过是个点缀而已。
这部电影在大6上映前曾一度被看好,可是由于各种原因,票房十分悲剧,但看过的人在私底下的评价却是很高的。(除了宣传力度不够外,《喋血孤城》的档期悲剧得不行,被一大堆高宣传商业片围剿。)
放在这个时代,王梓钧如果弄出一部这样的战争大片,根本就不用担心票房,只是想拍成自己心中想象的那种感觉的话,拍摄预算至少在千万以上,把现在的王梓钧卖了也拿不出来。
电影成本1ooo万台币是什么概念?现在的香港年度票房冠军的票房才1oo万多港元,折合台币六七百万。即便是大制作,其投资也不会过两三百万新台币。
若是王梓钧把预算公布出去,恐怕会直接被人当成傻子笑话——成本比冠军票房还高那么多,怕是投多少赔多少!
永远别小看观众的消费能力,别人李连杰8o年代的《少林寺》,门票1mao钱,累积起来居然达到了一亿多。按当时大6十亿人来算,男女老幼全算是,每人看一场才能达到这个数。
王梓钧依稀记得,几年之后,台湾有一部极为凶残的低成本文艺片,在台本土就狂卷票房4ooo多万,让港台两地的电影人跌碎一地的眼镜。
剧本创作的时候,王梓钧对于一些细节不得不去问老爹。
王贤致说:“你写这些,一定要把日本人的化学武器写出来,他们不仅使用芥子气,还在城里传播鼠疫,听说过去了好多年常德的百姓都还在受折磨。“
“我会的。”王梓钧写得很细,七八个小时下来才写两个场景。一想到拍摄时那些爆破场面他就一阵头疼,而且现在战争片的战场多是道具布景,王梓钧觉得很假,他想实景拍摄。
哎,算了,先把剧本写出来,拍摄的问题以后再想吧。
庆功酒会是在郑镇坤别墅里举行的,海山唱片在台北的所有艺人都参加了,还有诸如左宏元之类的幕后人员。香港、台湾,乃至东南亚一带的华人媒体也来了不少。
当王梓钧和郑镇坤一起在楼上谈完演唱会细节下楼的时候,大厅里镁光灯骤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说唱片之前王梓钧还只能算个有潜力的歌坛新锐,那么现在已经是一战而定,成为大腕级人物。摇滚教主和现代民歌之父的名头不是白给的,除了台湾以外,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不管是正式场合还是私底下聚会,必唱王梓钧的歌。
王梓钧早就对媒体应付自如,丝毫不像刚出道几个月的新人,不时的还摆着造型供记者拍照。
“王先生,听说你刚刚拍完琼瑶的电影,以后是不是会往影坛展?”香港《明报》的一个女记者率先提问。
王梓钧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是《明报》电影版的记者么?”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女记者不解道。
“没什么。”王梓钧笑道,“下次回香港的时候,麻烦你帮忙给亦舒带个信,就说上次她的评论我看到了,多谢夸奖。”
上次亦舒从台湾回去,写的专栏文章里,居然说王梓钧恃才傲物,脸上带笑,骨子里却带着看不起人的狂妄,把他从里到外给狠狠地剖析了一番。说实话,王梓钧看了文章后觉得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女记者忍不住笑道:“好的,我给转达的。不过,王先生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有进入影坛的想法。”王梓钧开玩笑说,“说不定下部戏还是我自导自演的。”
这话说出来自然没人信,都一笑置之。
《台视周刊》的记者问:“王先生你上次出了专辑后,就一直没有出过新歌,也没有参加过演出秀。是因为像外界传的那样,你肺部受伤不能唱歌了吗?”
郑镇坤抢先说道:“这完全是谣言,前段时间梓钧确实在休养,不过现在伤已经完全好了。今天除了庆祝唱片大卖之外,还有一个事就是宣布下个星期将举行王梓钧台北个人演唱会。”
一听王梓钧举行演唱会,那些记者立即询问详细情况,郑镇坤和王梓钧被缠了好一阵才摆脱。
之后,郑镇坤带着王梓钧开始介绍来客,骆明道、庄奴、谢雷、姚苏蓉、尤雅、甄妮……一个个只停留在记忆中的名人出来,让王梓钧应接不暇。
“你好,我是凤飞飞。”一个带着圆礼帽的美女主动和王梓钧打召唤。
“你好。”王梓钧对她可是如雷贯耳。七十年代台湾乐坛名头最响的有两位,那就是邓丽君和凤飞飞。时隔多年之后,网络上邓粉和凤迷不断的互相攻击,爆出两人大量的“丑闻”,令酱油党大呼过瘾。
“梓钧,飞飞歌唱得不错。”刘家昌和王梓钧勾肩搭背,算是向他引荐新人了。
凤飞飞和邓丽君两人都在刘家昌手下学习过唱歌,与邓丽君的天赋相对的,是凤飞飞的勤奋和努力,让刘家昌记忆深刻。
虽说凤飞飞背弃海山,跳槽歌林唱片的事做得不地道,但也不能抹杀她的努力和执着。
“飞飞姐可是我的前辈啊。”王梓钧笑道。
凤飞飞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王梓钧说这话不是纯粹的恭维,他是今年的中华电视台歌唱比赛冠军,而凤飞飞则是3年前中华电台的歌唱比赛冠军。两台渊源颇深,现在还在合用一栋大楼,里面的人员也互有来往。
只是凤飞飞在取得冠军之后,一直没有红起来,只能在酒店歌厅里唱歌谋生。前不久凤飞飞和母亲一起到海山来求郑振坤给她一个机会,郑振坤于是常识性地帮她了一单曲。如果按照正常轨迹来讲,这单曲会小火一把,凤飞飞也因此被歌林看上,高薪挖了过去。
但现在多出个王梓钧,一下子出了十经典,凤飞飞的单曲直接被压得俏无声息,以至于现在还在海山苦熬。
刘家昌说:“现在你可把我们这些作曲和唱歌的害惨了,一歌只要不带摇滚或者民谣风,听众根本不买账。”
“这对刘哥你来说又不成问题。”王梓钧笑道。
上次在录唱片的时候,长达半个月的时间深入讨论,刘家昌可以说是整个台北对于王梓钧的新曲风最为了解的人。
刘家昌道:“我帮飞飞写了几歌,等下给你看看,细节的地方帮忙改一改。我第一次弄这种歌曲,有些不顺手。”
王梓钧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两人,一个才子,一个佳人,心想:难道有奸情?
“行啊,没问题。”王梓钧点头说。
凤飞飞听王梓钧答应,瞬间松了口气,接下来整个晚上便跟在王梓钧身边,若有若无地拍着马屁。
王梓钧偷偷地看了看被女人丢在一边的刘家昌,便见这哥们儿果然一脸郁闷。心想,凤飞飞功利心真够重的,听说去年她跟着刘家昌学歌的时候,把以前的男友也甩了。
除了王梓钧和郑振坤外,餐会上周蓝萍居然也受到了媒体和二线歌手的高规格对待。无他,因为他是王梓钧的老师,恐怕现在还有人认为大卖的专辑经过他netbsp;周蓝萍现在心情很好,即便他淡泊名利,但被一群人围着恭维,那种感觉怎么都不会坏。
左宏元笑道:“还是老周你厉害,提前收了这么个弟子,大大地长脸了。”
周蓝萍摇头说:“他还真能折腾。一张唱片把听众的口味都养叼了,现在除了《精忠报国》外,整个乐坛都处于低迷状态,大家一时都拿不出好的作品。若非是他在保钓游行中挨了一枪,恐怕都被乐坛联合给抵制了。”
左宏元说:“你不觉得他开了个好头吗?一脚踹开了封闭的大门,强逼着固守成规的音乐人进步。我猜到了明年,这阵低靡期后,当我们的音乐人吸取了新音乐的精华,台湾的音乐作品会来一次井喷式的展。”
“但愿吧。”周蓝萍叹气道。
王梓钧好不容易摆脱了凤飞飞,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东西,那个《明报》的女记者又找了上来:“王先生,我叫秦璐,请问我能给你做了一个专访吗?”
“15分钟?”王梓钧问道。
“可以。”秦璐心中狂喜,她还是第一个给王梓钧做专访的人。
“问吧。”王梓钧说。
“王先生祖籍哪里的?”
“河北沧州。”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看来此言不虚。当初的保钓游行你是出于什么想法去参加的呢?”
“我觉得作为一个华夏子孙,遇到外族强占国家领土的时候,我不能沉默。”
“在你中枪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我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居然中枪了。”王梓钧开起了玩笑。
秦璐立即抓住了话头:“你是说当时你后悔了?”
“不,我做事从不后悔,因为后悔也没用。”王梓钧摇头说。
“听说你以前混过帮派,你对此也不后悔吗?”秦璐的机锋越来越利。
王梓钧笑道:“秦小姐这是在拷问我吗?对,我不后悔。但我不认为那样很正确,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都有轻狂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做错事后,不应该去想着后悔,而是如何去补救。”
“参加游行是你用来补救的赎罪行为吗?”
“不,我不需要向谁赎罪。而且秦小姐你不认为把爱国游行当做赎罪的工具太玷污爱国这一词汇了吗?或者,秦小姐做过什么错事,正在找赎罪的机会?”
王梓钧不经意地反击让秦璐不得不收敛起来:“那王先生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踏入歌坛的呢?”
“一个朋友要去参加歌唱比赛,我也跟着去凑热闹。不过好像我运气不错,正好得到了冠军。”
“听说你现在和海山唱片的合约跟其他歌手不一样,你是和公司五五分账?”
“其实差不多,我不会唱其他人写的歌,这个五五分账是包含有作词作曲还有演唱。一个好的词曲作者,甚至可以直接要三成的分成,我全套做齐,要五成并不算过分吧。”
“现在台湾有人把你称作摇滚教主和现代民歌之父,对此你怎么看?”
“大家抬爱而已。关于摇滚,我只是一个台湾的先行者而已,其实私底下还有不少摇滚爱好者,而我刚好比他们先成名。至于现代民歌,这是其他人的叫法,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它是旧流行曲与新流行曲的过度产物,不过我猜这种曲风会在校园里流行起来,因为它的曲调舒缓高雅,歌词优美而有韵味,非常适合学生们唱。”
“现在很多歌迷都很好奇,那个叫孔宣的小说家真的是你吗?”秦璐问话的时候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因为明报的老大金庸前段时间来台,可是好好把孔宣夸了一番。但包括秦璐在内,许多人都无法理解,一个当红歌手,不好好地唱他的歌,居然跑去写小说!
“不错,游戏之作而已。”
秦璐笑道:“游戏之作?王先生难道不知道你的小说在香港卖得比你的专辑还好?”
王梓钧耸耸肩:“很正常啊,我知道香港人只喜欢听粤语歌。”
“那拍电影呢?你除了唱歌和写小说,又去拍电影,不觉得精力有些分散吗?”
“兴趣而已。”王梓钧道。
“听说这部戏的女主角是你亲自推荐的,而且是你的女朋友。”秦璐眼睛死盯着王梓钧看。
王梓钧笑道:“这个问题恐怕才是你今天问的重点吧?你消息够灵通的。”
秦璐抿嘴而笑,不置可否。
王梓钧顽皮地说:“对不起,无可奉告。”
王梓钧将要举行个人演唱会的消息,第二天成了台湾仅有的几家非专业娱乐杂志的头条。他的歌迷们自然欣喜不已,不少在外地的纷纷赶来台北,希望能参加王梓钧出道以来的第一场演唱会。
演唱会定在台北中山堂举行,由于郑振坤早有预谋,演唱会的许多准备工作早已做好。
王梓钧来到中山堂中正厅,现在这里仅能容纳几千观众,与后世动辄万人的集会场所比起来,实在是寒酸了。
演唱会会场布置得十分朴素,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视觉和听觉效果。王梓钧看了整场演唱会的策划书,现连伴舞都很少,更别提为自己编什么舞蹈动作配合唱歌了。
王梓钧本想在演唱会加入舞蹈元素,不过一来重新编舞时间来不及,二来自己那十歌已经把乐坛引爆了,最好短期内还是别再玩新花样。因此他只给灯光师讲了一些后世常用的把戏,用来营造气氛,却差点被那灯光师逼着拜师。
现在是饥饿市场,海山唱片几乎没有过多的宣传,询问订票事宜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1971年8月25日,天气燥热。
台北中山堂前,排队的长龙从门口延伸到百米外。
王贤致被女儿怂恿着到场,看到四周人山人海,这才对自己儿子的影响力有了初步的认识,咋舌道:“这么多人,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子唱歌好听。”
王梓荣夫fù和吴敦、白狼等人走进中正厅,吴敦盘算着:“168一张票,这一场怎么说也有三四千人,那不是要赚几十上百万?白狼哥,要不我们也开一家唱片公司吧,做消防器材哪有这个来钱快?”
张安乐笑道:“又不是每张票都168,前面的贵些,后面的便宜些。若是我们能垄断整个台北的消防器材,这些都是小钱。”
王梓荣问张安乐:“白狼,那个日本人怎么说?”
张安乐答道:“还能怎么说?软磨硬泡了四五天,我估计他总公司那边出了问题,最后还是答应把手里的股份卖掉。哈哈,梓钧果然够聪明,我找人打听过,光是那几条生产线就值五十万,何况还有堆积如山的成品方便面。”
吴敦说:“只是那个国际食品公司的桑正华手里还剩1o的股份。这老家伙打得好算盘,估计是看出了猫腻,居然私底下和日本人谈判,想把对方手里的股份收过去,幸亏我们反应快!豹子哥,明天我找人把他给绑过来,就不信他为了钱连命都不要。”
吴晓珍突然说道:“梓钧说和气生财,还是不要见血的好。”
吴敦不爽道:“拜托珍姐,我们是帮会不是商人,和气生不了财。”
吴晓珍刚要说话,突然抚着胸口开始干呕。
王梓荣尴尬道:“晓珍肚子里有了,想积点阴德。”
“啊!”吴敦瞪大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朝王梓荣挤眉弄眼道,“恭喜恭喜!”
张安乐说:“既然这样,我们再和姓桑的谈谈吧。给他1o的股份也好,毕竟我们都是新手,他是专门做食品的,销售渠道很成熟,有钱大家一起赚。”
王梓荣迟疑道:“那帮里的兄弟前前后后忙了那么久,帮会只占3o的股份,是不是有点少了?”
王梓钧当初和张安乐谈的就是事成之后,王家要六成股份,剩下的能拿到多少,要看竹联帮自己去争取。
“不少了。”张安乐笑道,这次行动中大部分资金都是王梓钧提供的,那些钱足以建好两个方便面厂,而竹联帮只是出力而已。
观众席的另一边,孙希弼和他的姐姐孙希怜,以及一干台大的学生谈笑着落座。
自从上次中枪事件后,许多台大的学生已经成为王梓钧忠实的拥趸,特别是头天晚上一起打地铺的几十个人,人手一张王梓钧的唱片。
马英九有些拘束地坐着,身边是自己的妹妹马丽君以及妹妹的同学周美青(未来的马夫人)。马英九此时虽然非常英俊,但在感情上却有没有多少信心。他还有个绰号叫马胖,曾经体重达到85公斤,在大学连续两次恋爱都以失败告终。
马英九天天运动减肥,坚持了整整一年,终于变成了一个帅哥。
马英九和周美青尴尬地挨着,马丽君的撮合两人都心知肚明,但彼此都有些放不开。
周美青打破尴尬问:“那《》真的是你们游行的头天晚上写的吗?”
谈起这件事马英九就眉飞色舞,说道:“对啊,那天晚上天气闷热,大家都睡不着,于是就决定唱歌。然后有人就说王梓钧会写歌,他也没有推辞,打开灯后,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词曲全部写了出来。完全是一挥而就!要不我们怎么个个都佩服他呢?”
周美青神往道:“你不知道,现在我好多同学都后悔没有去参加大游行,那可是历史见证啊。哈哈,其实她们是花痴,想要和王梓钧共处一室呢。”
马丽君穿着件白T恤,一条蓝色牛仔kù,给人一种非常爽朗的感觉。她听到哥哥和自己同学的对话,实在是受不了两人的慢性子,谈个恋爱都快1个月了,还没进入正题。等到确立恋爱关系,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方南有些踌躇地走进大厅,按照自己手中的票号找寻着座位。他最近意志有些消沉,只等着部队的征招令下来,打着铺盖卷去当大头兵。若不是王梓钧亲自把演唱会门票寄到他家,方南今天都懒得过来。
找来找去,方南终于找到座位,居然是孙希弼旁边。
“方南?”孙希弼惊喜地捶了他一拳,大笑道,“还以为你小子不来了。”
方南勉强地笑了笑,眼睛盯着前方漆黑一片的舞台。他本来是歌林唱片准备力捧的新人,谁知因为长得太帅,被经理的情人看上,连续勾引了好几次。血气方刚的方南对于那个声誉不好的女人没什么兴趣,但拒绝就拒绝吧,他这人说话又不怎么会绕弯子,结果把那女人给得罪得狠了。居然恶人先告状,说方南要强暴她,还找来了证人作证。而嫉妒方南其他歌手,也趁机落井下石,不停地在公司上层的面前说着他坏话。
三人成虎,谎话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理。方南很快就被公司给雪藏,破灭了自己的音乐梦想。
上次通电话的时候,王梓钧表示可以帮方南说说情,也可以让他来海山唱片。但方南觉得已经完全把肮脏的现实看清,不愿再吃回头草。
中正厅里人头攒动,热情的歌迷把过道都挤满了。而中山堂外,还徘徊着不少没买到票却只想在外面听听歌声的狂热粉丝。
突然,中正厅所有灯光全灭,瞬时间一片漆黑。
一道炫丽的强光射过,映照出舞台上一个人影。
那人赤1uo着上身,身体精壮,背上还刻有“精忠报国”四个大字,静立在一方巨大的战鼓前。
“咚咚咚……”那人举起双臂,不停地打击着鼓面。沉闷的鼓声响起,像是愤怒的咆哮。
“啊……”台下传来阵阵尖叫声,因为他们都认出了那击鼓的人是谁。
这时候人们开演唱会都是中规中矩的,灯光打着,歌手在上面一一地唱下去,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更没想到利用灯光去达到某种特殊效果。所以刚才整个大厅陷入黑暗的时候,很多人还以为是停电了。
以前登台必须穿着正装,穿牛仔kù上台还是前几年张帝打破的。前不久当局甚至弄出个限制令,禁制(男)艺人留长,禁制艺人在公共场合穿着奇装异服。
也正因为其他演唱会的平淡,王梓钧只略玩了点小花样,就让台下h了起来。按说艺人在台上是不能1uo着上身的,可王梓钧背上“精忠报国”四个字又让卫道士全都闭嘴。
随着击鼓的动作,王梓钧背上雄壮的肌肉不停耸动,更让下面的女歌迷疯狂大叫。
“晕了,有人晕过去了!”
“快掐人中。”
“掐不醒!”
“快送医院。”
“人太多,送不出去。”
“快抬起来,大家把她举起来传出去!”
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现了,王梓钧第一场演唱会第一歌的前奏音乐刚刚响起,就有一个女歌迷兴奋得晕倒,被众人举在头顶传到中正厅外。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
王梓钧鼓槌一丢,转身唱了起来,而背景音乐里还夹杂着马蹄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短短十多秒的时间,就把听者带入了千军万马的战场。
台下一些专业音乐人听得目瞪口呆——还可以这样编曲的?
光辉乐队的四人站在幕后一脸兴奋,因为今晚演唱会有几歌都重新精编过,是他们和王梓钧共同探讨出的结果,其过程让他们受益匪浅。
自从王梓钧火起来以后,光辉乐队也成了各歌厅、夜总会争抢的对象,酬劳一路上涨。现在他们已经加入了海山唱片公司,并且正在自己写歌曲,可能再过两个月就能片。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亮起来,干冰制造出无数的雾气,两队穿着戏剧服装的人马捉对厮杀,打得好不热闹。这些人都是王梓钧提出建议后,郑振坤从外面请来的戏班子。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身后的戏班子打得热闹,王梓钧在前面只顾唱着歌。
突然两个小兵拿着东西冲过来,下面的歌迷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只见王梓钧双臂一展,那两个小兵直接把一套鱼鳞战甲给他套在身上,头上还戴着一顶白银狮子盔。只眨眼之间,刚才击鼓的雄壮汉子就变成了一个英姿勃的少年将军。
不就是耍帅吗?王梓钧上辈子是偶像歌手,别的不会,装酷耍帅是吃饭的家伙,那些东西实力派们伤不起的。
“啊!!!”男歌迷们只是觉得王梓钧的动作非常帅气,恨不得自己也去找一套这样的盔甲来穿着。而一些女歌迷就忍不住了,尖叫声一个比一个高,好像是在比赛谁的叫声响亮一样。
“晕了,又晕了一个!快抬出去!”
王梓钧也看到了台下的情形,心中苦笑不已,这些玩意儿几十年后都是司空见惯的,可放在现在冲击力实在太过巨大。
不光那些歌迷疯狂,下面的专业人士一个个都被震得不行。特别是几家唱片公司派过来的人,现在是一边擦汗一边想着怎么给自己的老板汇报。
原来还可以这样编曲,原来还可以这样开演唱会!
“郑老哥,真是大手笔啊。”郑振坤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感叹道。
“哪里哪里。”郑振坤谦虚着说,他虽然见过彩排,但现在心里的震撼不比其他人小。
郑振坤看着台上拔出宝剑的王梓钧,心中感叹:少年奇才啊!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套住,直接用钱看来是不行,只能用人情,要让他想走都不好意思。或许还可以分一点公司的股份给他,这样他就根本不用走了!
歌迷们不停地吼叫着,只觉得此行不虚,和眼下的演唱会比起来,之前的那些都是渣渣。
马丽君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歌手,她现在心跳加,血液不停地往脑子上涌。马丽君猛拉了一下马英九,问道:“哥,他现在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马英九摇头说。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王梓钧拔剑挥舞,后面的战鼓由一个彪形大汉击打,那鼓声的频率越来越快,就好像每一击都敲在人的心头。
大厅里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而那些中山堂外没买到票又不甘心离开的歌迷听到里面震天的声响却是心痒难耐。
萧丽珠和闺蜜此刻就守在外面,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叫喊声和歌声。她上次本该取得歌唱大赛第二名,谁知决赛上居然突阑尾炎,与名次失之交臂。
在王梓钧出唱片的那一天,她和身边的许多女性朋友一样,都成了王梓钧忠实的歌迷,可惜没能买到演唱会的门票。
“幸好演唱会连开三天。”萧丽珠的闺蜜向往地看着里面,“丽珠,我哥说他一个朋友有关系,一定能弄出几张明天的门票。”
“弄不着就算了吧。”萧丽珠说,闺蜜的哥哥正在追求她,她可不想白占人便宜。
“门票啊,明天演唱会的门票,玉购从!”一个骑着年轻人骑着机车过来,挥着手里的票高喊道,不是柯受良是谁?
听到有人卖票,顿时有一大帮人围过来。
柯受良喊道:“只有五张,先买先得,后买没有,每张承惠伍佰元。”
“这么贵,是贵宾票吗?”有人问。
“贵宾票没有,全是过道的站票,爱买不买。”柯受良无耻地说。
“过道票五百,你怎么不去抢!”一个男生大骂。
那男生身边的女生则悄悄地拉他的手说:“亲爱的,你就买一张嘛,人家想进去看看。”
“他这是在敲竹杠。”男生不为所动。
“哼,你要是不买,我就和你分手!”女生甩开男生的手,转身背对他。
柯受良又喊道:“还有两张,最后两张啊……”
男生顿时急了,大喊:“我买,我买!两张全要。”
柯受良摊出手:“两张门票,承惠1ooo元。”
男生红着脸说:“能不能少点?我身上带的钱不够……”
昨晚好友来重庆,喝了五个小时的酒。一直喝到凌晨三点,哥本来喝了七瓶啤酒屁事没有的,最后居然又每人一瓶二锅头……回家吐了又吐,现在头还是疼的。
一曲结束,王梓钧在戏班子的掩护下退到幕后,由工作人员飞快地扒下盔甲,换上一身牛仔装。
前台的灯光熄灭,再次亮起来时,光辉乐队已经各就各位,演奏着舒缓的音乐。
朦胧的蓝色灯光中,王梓钧踏着干冰雾气缓缓地走出来,拿起话筒轻轻开唱。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
疯狂的歌迷也从刚刚的兴奋中渐渐放松下来,静静地听着那深情的歌声。黑胶唱片虽然现场感比磁带和cd要好得多,但毕竟不如原唱,在这里的大多数歌迷都是第一次现场听他唱歌,只觉得比唱片里唱得还要好。
下面坐在贵宾席里的左宏元不禁想起王梓钧在录唱片时的糟糕模样,朝身边的周蓝萍笑道:“老周啊,这小子进步不小,看来你花了不少心思。”
周蓝萍摇头说:“我哪有花什么心思,放羊而已。这孩子悟性十足,而且肯下功夫,想不进步都难。”
左宏元笑道:“老实说,刚才开场的时候把我震得不行。活了四十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被人从音乐上震住,那曲子编得太妙了。怎么说呢,给我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不管是风吹、马叫,万般声响皆可入乐。不是形容好的歌声是天籁吗?天地间本身的声响才是最动听的。你这个弟子天赋比我们要高,创作时也比我们放得开,前途不可限量。”
“你可别太抬举他。”周蓝萍指着台上说,“刚才弄得像小丑一样,他这是唱歌还是在唱戏?”
左宏元听了心中一动,拍手道:“为什么唱现代歌曲就不能像唱戏那样又唱又打又跳呢?我觉得这种方式可行,而且效果还很不错,只要上面不限制,这种演唱方式一定会展起来。”
“细想一下还真有可能。”周蓝萍思索道,“把歌词中的意境用舞台剧的方式表现出来,再配合着音效和灯光……哈哈,感觉怎么像是在拍电影一样。”
两位四十多岁的音乐人,此刻根本无法想象,几十年后会有一种叫做mV的东东。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
歌声唱到高插o处,原本安静下来的歌迷再次被调动情绪,不过这次没有先前那么激烈而已。来这里的人,大多是王梓钧的忠实歌迷,俱都站起来轻轻的和唱。
王梓钧一手拿着话筒,朝下面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挥手。当他身体朝向哪面,那边的歌迷就欢呼起来,让王梓钧不得不转向另一边挥手,免得顾此失彼。
这《》是当年吴奇隆因为好友陈志朋要去服兵役而作,唱的时候把陈志朋感动得稀里哗啦。
停顿地间隙中,王梓钧看到下面有些黯然,更多的是迷惘的方南,他拿着话筒说道:“我一位好朋友要去当兵了,这歌送给他,希望他前途光明。”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方南听着歌声,眼眶有些湿润,他心情难过地问孙希弼:“胖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孙希弼说:“谁说你没用?你这人特讲义气,打架从来都冲在最前面。就是嘴巴不给人留面子,好几次当着全班的面揭我丑,气得我恨不得弄死你!”
方南点点头,他早意识到自己的mao病,只是那秉性却难以更改。
“不管怎么说,你和梓钧,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祝你学业顺利!”方南哽噎道。
台上王梓钧接连唱了五歌,台下的歌迷却比他还累,许多人嘶吼着,声音都沙哑了,却一直不肯歇下来。
凤飞飞站在刘家昌身边,感受着现场快要爆炸地气氛,幻想着台上唱歌的人就是自己,难耐心中的激动,身体都在抖。
“什么时候我才能达到这种层次呢?”凤飞飞失神地想,她常在歌厅夜总会唱歌,但台下的听众最多就百十来人,和眼前数千人的场面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刘家昌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作为专业作曲兼歌手,以及未来的导演,刘家昌现在正细细体会着王梓钧精编过的曲调和舞台设计。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心随你动
昨天花谢花开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
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心随你痛
明天插o起插o落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这《往事随风》在演唱的时候更加劲爆,光辉乐队的四人全都站起来,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而王梓钧则是退到和他们平行的一条线上,融入了整个乐队。
台上唱得越癫狂,下面的歌迷就吼得越癫狂,这一唱罢,王梓钧立即隐匿到幕后。
当歌迷们以为他又去换装的时候,光辉乐队却将他们的乐器搬到舞台前面,队长冯乃凯开口说道:“王梓钧身上的伤刚好不久,连唱五歌,身体有些疲惫,谅解。现在由我们光辉乐队带来一《执着》,希望大家能喜欢,我们乐队的唱片也将在1o月1日正式售……”
王梓钧在后台不停地擦汗,化妆师不得不再次给他补妆。今天天气实在太热,在这个没空调的地方,穿着牛仔装唱了近半个钟头,差点让他中暑。
而光辉乐队夹带私货的主意是郑振坤出的,对于王梓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郑振坤不好强求,只能转而力捧光辉乐队,至少那四人比王梓钧靠谱敬业多了。
“王先生,这是一位女士让我交给你的。”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悄悄地说。
王梓钧接过一看,却是一朵玫瑰,上面还附有一张绯红色的信笺纸,却是不知哪位女歌迷net心大,约他演唱会结束后到酒店幽会的。而且那是家顶级豪华的酒店,想来写信的女人是个富婆款姐。
王梓钧前世经常遇到这种情况,除了一些碍于面子的实在无法推掉外,其他的都是一笑置之。他顺手就将信笺扔到垃圾桶里,待前面光辉乐队一歌唱完,提着吉他再次登台。
光辉乐队唱完之后,王梓钧没有直接上台,三个小时的时间,不是他一个人能唱满的。
走上台去的是凤飞飞,她穿着一袭淡绿色长裙,头上戴着宽檐礼帽,踩着烟雾如同凌波仙子而来,唱的是她刚刚行的单曲《初见一日》。
听到她的歌声,王梓钧暗暗叫好,不愧是和邓丽君齐名的女星。虽说她的唱功此时还不及邓丽君,但是以她拼命般的学习态度,想来假以时日必会大红。
台下的观众大多数都不知道凤飞飞是谁,但许多男性却觉凤飞飞实在漂亮,暗暗打听台上那女歌手的姓名。
《初见一日》是老式流行歌,曲调不错,但有了王梓钧前面的对比,让人觉得那编曲实在糟糕。好在下面的人吼了半个小时,也是在有些累了,便把凤飞飞唱歌的时候当做休息时间。
毕竟是王梓钧的演唱会,没有谁落嘉宾的面子,等风飞飞唱完下场时,大都报以鼓励的掌声。
凤飞飞下台后,歌迷们本以为是王梓钧上场,谁料到上来的居然是甄妮,没听多久,都觉得有些等得焦急。
甄妮在此时也是一线歌手,本来实力不俗,歌声好听,奈何下面的人都是王梓钧的歌迷。还没等她一歌唱完,许多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直到她下台的时候,掌声雷动,却不是因为她唱得好,而是歌迷们庆祝她终于唱完了。
在歌迷等得饥渴到极点的时候,灯光再次黑了下来。
这次他们已经有了经验,都纷纷凝神屏息,想看看到底会出现什么情况。
一盏盏灯光亮了起来,仿佛在刚才二十多秒钟的时间里,整个舞台就换了个天地。
台上绿油油的一片,多了两排拍电影用的道具树。一颗大树的掩映下,出现一间小房子,从小房子的窗户里隐约可以看到不少小学生在上课,隐隐传来朗诵课本的声音。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王梓钧居然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道具树的秋千上晃个不停。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啊啊啊……王梓钧……王梓钧……”台下早就等得心急的歌迷直接癫狂了,甚至有人冲上台来,最后被工作人员拦住才作罢。
甄妮和尤雅相视苦笑,她们几个月前还是最顶级的歌手,出门经常被人认出要签名,今晚的光芒却被台上那人给占尽了。
而郑振坤旁边那位则是诧异的问道:“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那颗挂着秋千的树起码有几百斤吧!怎么转眼就出现了?”
郑振坤得意道:“想学吗?想学就交学费。”
“行,你要多少开个价。”那人咬牙说道。
《童年》的曲调虽不激烈,但却技能调动气氛。王梓钧挥一挥手,台下的数千人就跟着挥舞起来,形成一道道好看的波浪,煞是壮观。
王梓芸也站起来挥手说:“爸,梓钧唱得不错吧。”
王贤致嘀咕道:“第一还不错,至于后面的。哼,靡靡之音,还不如听老家的河北梆子。”
后面穿着卡通套装负责推着秋千的工作人员越推越高,直到王梓钧一次次地荡到顶点,离地三米多高。看得下面的歌迷一次次惊呼,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啊……”无数人一起惊叫,只见王梓钧突然在空中的时候从秋千上脱离,大家都以为他要摔了。
突然,王梓钧在空中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到舞台上站稳,还笑着朝下面招招手。
“呜……混蛋……”一些女歌迷又惊又喜,猛地哭了起来,然后又是破涕而笑。
台下林清霞一头大汗,不停地拍着胸脯。林丽霞埋怨道:“这家伙还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
大概唱了半个小时,王梓钧再次回到幕后休息,由其他歌手上场,同时也是让兴奋地歌迷稍微缓解一下情绪。如是三次,整场演唱会才开始落下帷幕。
“这是今天晚上最后一歌,感谢大家一如既往对我的,谢谢。”王梓钧鞠了一躬,说道,“《大约在冬季》,送给默默我的每一个人,谢谢你们!”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长时间的唱歌已经让王梓钧的嗓子有些不舒服了,唱这歌时,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就这样抱着吉他站在台上,深情地自弹自唱,那淳厚的歌声飘荡在中正厅的上空。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的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
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王梓钧……王梓钧……不要走!在唱一!”当帷幕慢慢落下,王梓钧的身影慢慢地消失的时候,许多人不停地呐喊着,一些人更是推开工作人员朝幕后冲去。
刘家昌等人看得脑袋直接当机了,他们开演唱会时,下面的反应最多是大喊大呼,哪里带这样追赶不让走的。
第一天的演唱会就这样结束,直到中山堂的人渐渐散尽。一个十多岁的少女随着人流涌出,她手里捧着一只玫瑰,兴奋地走在街道上。她在演唱会中,花了大笔钱买通工作人员送了一封情书到后台,约王梓钧晚上一起共进晚餐。
少女心里这样想的:妈妈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表姐最近也烦我了。全世界只有梓钧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和他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他接到信后一定会来。
世界上有一种精神疾病叫做强迫症,他们一旦认定的事情,是不容改变的。
在后台累得直喘气的王梓钧丝毫没有意识到,他随手一扔的玫瑰和信笺会搞出多大麻烦。
接下来两天里,王梓钧都会收到一封约会的信,他虽然有些感动于对方的执着,却实在没有兴趣单独去见一个完全陌生的歌迷。
不好意思,这章稀里糊涂漏了。
隔日几家娱乐杂志的封面,无一不是王梓钧演唱会的照片,或赤身击鼓,或战袍裹身,或吉他清唱。
《中视周刊》是这样评价演唱会的:“两个月以前,这个神奇的年轻人让我们领略了华语摇滚的魅力,在亚洲歌坛掀起一股改革的风暴,他的追随者将他称为摇滚教主……
两个月后,那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在一开场时就震撼全场。灯光、舞蹈、造型的设计别出心裁,留给之后其他的歌手很大的借鉴意义……
昨日回来的路上,我与丽风唱片的曾先生有过谈论此事。曾先生说,他现在非常后悔当初没有答应王梓钧的要求。现在看来,当初初出茅庐的王梓钧所提出的那些苛刻条件,其实并不是异想天开——他确实值那个价。如果能选择的话,他还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放宽。因为一个王梓钧,现在海山唱片已经把其他唱片公司甩了老大一截……
在专业人士的眼光里,昨晚的演唱会的成功,除了先前所说的灯光等表象因素外。歌曲的排列选择也非常的科学,抒情和热血的歌曲基本是交叉进行。在将歌迷的情绪撩拨到极点后,开始短暂的‘降温’,然后再次带动气氛。整场演唱会将近三个小时,大多数时候歌迷都处于兴奋状态——以至于有三位女性观众由于亢奋过度引起昏迷,最后住进了医院。我在这里告诫想要去看王梓钧演唱会的歌迷们,有心脏病或者身体弱的千万别去……”
这个时候没有网络,演唱会也不会在电视里播放,因此绝大多数的人都在盯着那几本娱乐杂志。《中视周刊》对王梓钧演唱会的极力推崇,让原本不是太关心演唱会的人也开始关注。特别是演唱会上昏迷的三个女歌迷,更成为这几天街头巷尾谈论的趣事。
相比于娱乐杂志,《中国时报》这样的正规报纸也对此演唱会有所提及,想来这与郑振坤的打点有关。只不过这几家报纸无一例外都是对王梓钧开场“精忠报国”的报道,提倡艺人要爱国爱党,不要一味的贪图享乐。
台湾由于实行报禁,整个岛内的报纸就那么几家,而且全部在当局的管控下。不能做报纸,于是大家都去办杂志,1971年的时候,台湾共有三千多种杂志,繁荣得近乎畸形。所以说被杂志称赞和被报纸称赞,那完全是两码事。《中视周刊》的推崇或许只能让其他艺人眼红,而《中国时报》的报道则完全让人嫉妒!
连续三天的演唱会让王梓钧有些疲惫,现在正躺在酒店的客房里呼呼大睡。王梓钧一共出了十歌,加上《》,演唱下来也就个把钟头。每晚三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不得不掺杂进去其他艺人的老歌,再请海山的歌手作为神秘嘉宾献唱,才把三个小时排满。
最高兴的还是要数凤飞飞这样的二三线歌手,能在大型演唱会上登场,会让他们人气增加不少。至少再去歌厅唱歌,价码都会提升。
“叮铃铃……”netg头的电话响起。
王梓钧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里面传来左宏元兴奋地叫声:“我老婆生啦,我老婆生啦!”
“哦,恭喜啊。”王梓钧还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估计是继续打电话给别人报喜。
王梓钧被吵醒后也懒得睡了,起来洗漱的时候突然想起左宏元的女儿是谁——左安安,年轻时是偶像歌手,后来的作曲家,曾经帮梁咏琪、范玮琪、许茹芸、she、飞轮海等写过大量的卖座歌曲。
王梓钧好奇心起,想去看看这位日后名人婴儿时的样子,于是打个电话问明了地址,就跑出去买辆婴儿车朝医院去了。
等他到的时候,产房内已经聚集了许多来道贺的人,大多是左宏元的学生和朋友。
看到王梓钧推着一辆婴儿车进来,刘家昌笑道:“还是梓钧想得周到,不像我们只知道买水果。”
“左老师,恭喜恭喜!”王梓钧打拱道。
左宏元四十多岁了,中年得女,喜得智商变成了负数,不停地说:“同喜同喜。”
左安安的妻子在netg上听了笑骂:“你这人,生女儿怎么个同喜法?”
众人狂笑,左宏元也反应过来,尴尬得直打哈哈。
王梓钧笑着说:“怎么不能同喜,我认这个小家伙做干妹妹不就行了?”
这个气氛下,也没有人怀疑他怎么知道生的是个女儿,纷纷起哄叫好。
左宏元摆手说:“不行不行,你认我女儿做妹妹,我不是白占你便宜?干脆我女儿拜你做干爹算了。”
周蓝萍听了大笑:“这样tǐng好!”
左宏元此时智商下降,一时没转过弯来,便领着王梓钧去看女儿。
小孩已经出生了多时,脸上的褶皱差不多都消失了,但身形很小,像是个小耗子一样。她的眼睛微眯着,透出一条缝来,时而伸缩着小胳膊腿。(经常看到重生小说的书评区有读者骂作者没常识,说什么婴儿出生不能睁眼。其实大多数不能睁眼,但少数真的可以出生不久就睁眼的。)
“宝宝。”左宏元把女儿抱起来说,“快叫干爹!”
“左老师,孩子取名字了吗?”王梓钧问。
左宏元说:“还没有,你是她干爹,你来起个小名吧。”
王梓钧脸上浮起恶搞地笑容说:“要不就叫安安吧,一生平安。”
左宏元亲ěn着女儿的脸道:“好好好,就叫安安。”
也许是左宏元的胡渣把女儿扎疼了,小孩子很快就呜呜的哭起来,把他慌成了一团。
众人正在看左宏元笨拙的动作哈哈大笑,这时郑振坤走进产房,二话没说拉着王梓钧就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王梓钧见他一脸严肃。
郑振坤没有说话,而是递给王梓钧两份报纸。
上面一份是前两天的《明报》,花了一整个版来报道王梓钧的专访。从他穿开裆kù到开演唱会,比上次郑振坤安排的报道还要详细,而且里面加了协会等内容。最惹人注目的是王梓钧在协会成立之前的晚宴上与林清霞手挽手的照片,以及两人上次在百货公司接ěn的照片,不知《明报》是从哪里找来的。反正王梓钧和林清霞的恋情是彻底曝光了。
这也没有什么,现在的娱乐圈还没有变态到像八十、九十年代那样必须隐婚。
不过王梓钧再看下一张报纸时,整个人直接懵掉了。上面说的是一个新加坡的富家女因为狂爱王梓钧,这次专门坐飞机过来参加王梓钧的演唱会。包括演唱会期间,她一共写了三十多封情信给王梓钧,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直到看到《明报》的报道,知道王梓钧已经有了女朋友,一时想不开直接割腕自杀了。
目前正在抢救中……王梓钧看到最后那一行字稍微松了口气,没死就好,不然自己罪过就大了。
郑振坤道:“这个女孩在香港自杀的,刚才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救回来了,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想见你一面。”
王梓钧听了直拍自己额头,疯狂的粉丝是明星最喜欢的,但同时也是最头疼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她)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郑振坤说道:“这个事有点难办,不去是不近人情,去了怕是会起到反作用,要是其他的歌迷也有样学样……”
王梓钧想了下说:“还是过去一趟吧,香港媒体那边要先沟通一下。”
坐在飞机上,王梓钧看着窗外大朵大朵的云彩飘过,直觉得这一趟来得非常扯淡。记得上辈子他在大6也是红得紫,却从没有什么粉丝自杀之类的传闻。自己从重生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5个月啊,怎么会出这种事?
日本赤.军因为偶像mao太祖与尼克松握手可以自杀,歌迷因为偶像成龙有女朋友可以自杀。
难道这个时代的粉丝真那么疯狂?
王梓钧肉了肉额头,头疼这件事怎么解决。
“这是那个女孩子的资料。”郑振坤翻出一张纸递给王梓钧。
蔡安茜,英文名ange1ia,15岁,新加坡富商蔡昇翊之女,李光耀的外甥女……
王梓钧一看到李光耀的名字差点摔倒在地,下意识地骂道:“搞什么,新加坡国父的外甥女身边难道没保镖吗?怎么会让她自杀!”
郑振坤摊摊手说:“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碰到。”
飞机在香港启德机场降落,海山唱片公司香港分部的车很快把两人载到医院。
到达医院后,王梓钧两人先见到的不是蔡安茜及其家人,也不是医院的医生,而是一大堆媒体记者。
香港的记者可没有台湾那么和善好说话,你是地头蛇还好说,打个招呼狗仔队不敢乱说。但王梓钧是个外地佬啊!
郑振坤看到记者就是一脸铁青色,他打点的那些钱怎么能组织狗仔队的执着?此事件的当事人一个是当红歌星,一个是新加坡国父的外甥女,卖点十足,只要能弄出点什么内幕,那就赚翻了。
“王先生,听说你骗情又骗色,最后让那个女生怀孕后置之不理,才引起她的自杀。请问你对这个事有什么解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记者兴奋地用不太标准的国语问。
王梓钧气得差点踹他一脚,还没动手,旁边一人又问道:“王先生,听说你女朋友因为你脚踩两只船,正在和你闹分手,请问是真的吗?”
“王先生……”
“请问……”
王梓钧板着脸朝里面闯,跟这些家伙没什么可说的,越解释越糟糕。
蔡安茜住在高级病房里,刚上楼就走过来几个保镖样子的大汉,问清王梓钧两人的身份后把他们放过去。那些记者还想跟上,却被几人拦住:“各位记者朋友对不起,我家小姐需要安静!”
进入病房,只见房中站着一男一女,netg上还躺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想来就是那个自杀的蔡安茜了。蔡安茜长相只能算中等,有些柔弱,此时正挂着吊瓶睡得正香。
“嘘!刚刚睡下,先别叫醒她。”房间里那个中年男人做了个让王梓钧噤声的动作,然后把他们引到病房外说,“我是阿茜的父亲。你就是王梓钧先生吧,我女儿房间里都是你的海报,我认得你的。”
王梓钧尴尬道:“真是非常抱歉。”
蔡晟翊摆手说:“不关你的事,我女儿有强迫症,情绪容易失控。这件事如果给王先生带来什么麻烦,还请原谅。”
王梓钧一听,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说没有麻烦。
经过蔡晟翊的解释,王梓钧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位蔡小姐借口要和表姐李伟玲一起来香港玩,结果当晚就借着上厕所搭上了去台北的飞机。隔了一天之后,她打电话给李伟玲哭诉说她约了王梓钧见面,结果对方不肯来见她,还说什么整个世界都没人要她,她不想活了。李伟玲好生劝说,终于问明了地址,把她从台湾接到香港,结果才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现她在洗手间割腕了……
等把事情说明白,王梓钧和郑振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自己呆在这里有点多余。
“王先生能在香港多呆两天吗?我表妹见到你之后情绪可能会好一点。”李伟玲今年十八岁了,身材高挑,剪着短,像个假小子一样。这位新加坡国父之女日后是脑神经专家,也不知道和表妹的病有没有关系。
王梓钧听了有些为难,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整件事算来算去他也有点责任,当晚收到玫瑰和信笺后他直接扔垃圾桶里了,并没有当回事。
“两位远道而来,还没有用餐吧?”蔡晟翊让李伟玲带着两人去外面的餐厅,等女儿醒了再通知他们。
李伟玲边走边说:“王先生,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还是想麻烦你开导一下表妹。自从我姑姑去世后,她就一直很自闭,后来又患上强迫症。前段时间听了你的歌以后才开始有了笑容,每次见到我都说你的歌很好听。可能你的话对她还起一点作用……”
“这个,我试试吧。”王梓钧一阵头疼,觉得自己好像沾上了一个大麻烦。
见到王梓钧和新加坡国父之女一起下楼,那些记者的相机顿时闪成一片,王梓钧闭着眼睛也能想象他们明天会怎么说。
“李小姐,请问你在和王梓钧拍拖吗?”
“李小姐,你是不是和自己的表妹争夫,才迫使她自杀的?”
王梓钧听各种问题越ěn越离谱,终于按耐不住,悄悄地两拳出去,将靠的最近的一个记者直接给凑趴下。由于人挤人,根本看不清王梓钧出拳,连倒四五个那些记者根本不知道是谁揍的。
“啪啪啪……”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拍着巴掌,原本混乱的人群居然渐渐有了秩序。
郑振坤看见来人心中一松,分开记者走了出去。
来人身后还站着几个小弟,他手虚空一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听他说道:“各位,我在茶餐厅给大家订了位子,今天就麻烦各位看在我细佬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哪里哪里。”
“有细哥请客,我们当然要去。”
不多时,在场的记者居然全部zou光了。
王梓钧小声问道:“这人谁呀?”
郑振坤说:“14k。”
王梓钧问:“你喊来的人?”
郑振坤苦笑着说:“我哪里使唤得了他们,是我求了台湾一个朋友。”
“哦。”王梓钧明白了,14k最初本来就是国民.党特务组织,其中k字就是国民党的缩写,71年应该和台湾那边还有联系。
王梓钧还是第一次见香港的黑.社会,除了这位叫细佬的人外,后面几个小弟穿着跟普通市民没两样。
此时的第一社团,手下兄弟达八万人之多,连当局都不敢轻易招惹。不过接下来几年14k就开始走下坡路了,随着“和记”的复兴以及“义字堆”的崛起,还有14k老一代话事人的离世,14k逐渐分崩离析。到七十年代末,14k帮众只剩下五万人,而且凝聚力大不如前。
细佬身体有些福,脸上的络腮胡子没有刮干净,说的国语含糊不清,但勉强能让人听懂。
“王先生,明天大佬请您在兰桂坊喝下午茶。”细佬说话的态度很恭敬,但语气里带着一种命令的味道,让王梓钧非常不爽。
郑镇坤跟14k的人没什么交道,他只是托朋友请细佬来摆平那些记者而已,哪里还找过什么大佬?不禁问道:“请问是哪位大佬?”
“我们大佬叫陈恪华。”细佬说。
郑镇坤听了脸色一变,他实在想不到怎么把14k的老大给惊动了。
细佬没等两人回答,便说:“明天我开车来接两位。”
这算是强请吗?王梓钧玩味地看着他。
细佬被王梓钧的眼神盯着不爽,也没有火,带着小弟转身就走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李伟玲问。
王梓钧笑道:“一些陌生的朋友而已,李小姐不必在意。”
三人在保镖的护送下,找了一间餐厅坐下。
李伟玲说:“现在新加坡的歌厅里都是王先生的歌,人气盖过了港台所有的歌手呢。”
“过奖了。”王梓钧谦虚道。
“什么时候王先生去新加坡开演唱会啊?到时候我一定来捧场。”李伟玲客套道。
“这个就要看公司的安排了。”王梓钧搞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只能迂回招架。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18岁的少女就放松警惕,李伟玲的父亲可是李光耀。
李光耀的形象一直很正面,新加坡从独立到建设成花园城市,他在里面功不可没,所以被称为新加坡国父。可政治家永远是多面的,他与“马共”合作争取了新加坡的独立,成立新加坡自由邦后又与马来亚政fǔ合并为马来西亚,共同打击“马共”,逮捕当初的盟友;最后不满马来西亚的种族沙文主义而退出马来西亚,在前几年新加坡重新独立。
从李光耀的政治历程来说,可谓是左右逢源,手段厉害到极点。这样的人,他的女儿能是好相与的吗?
李伟玲迟疑了一下说:“时隔这么多年,我也不瞒李先生。我姑姑是‘马共’的高层,因为掩护她的同志撤退而被击毙的。下逮捕令的正是我的父亲,当时表妹才七岁。现在我们全家对表妹的病情都很担忧自责……”
“咳,”王梓钧赶紧打断她的说话,“李小姐,这些都是你的家事,我并不感兴趣。”
李伟玲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说:“你可能不了解妄想症患者,她们孤僻、自闭、不信任身边的人,相信自己所幻想的东西。表妹现在几乎不和我们说话,每次说话也是提起你,我想,如果想要治好她的病,只有你才能帮忙。”
“如果我能治好你表妹的病,我非常乐意。但是,”王梓钧说道,“我并不是医生,而且我马上要开学了,并没有时间。我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来香港探望她一下,希望你能谅解。”
王梓钧气极而笑,说了半天对方居然是想要他当一个长期陪护。这样的事情若是换做了一个普通的男人,肯定会点头答应。因为这样可以直接攀上新加坡第一家族,今后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都会一帆风顺。
但王梓钧重生一次,可不是为了赔小孩子玩的。
而且这位李小姐打的好算盘。现在新加坡从马来西亚脱离出来才几年时间,除了展经济之外,一直致力于文化建设。若是能把王梓钧带到新加坡,甚至是移民过去,那么以王梓钧现在表现出来的潜力来看,加上新加坡政fǔ刻意的包装,其在东南亚民间影响力将大大增强。而王梓钧就可以成为新加坡对周边国家文化输出的工具。
“对不起,李小姐,我真的很忙,在香港最多呆两天就走。”王梓钧脸上带着歉意道。
李伟玲看了他半晌,见他不为所动,只好点头说:“那就麻烦王先生陪表妹两天了。”
回到医院,蔡安茜已经醒了,见到王梓钧狂喜着就要扑过来,差点把吊瓶都给带翻了。
“梓钧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蔡安茜欢喜,接着又冲自己的父亲和表姐喊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梓钧哥哥单独在一起。”
蔡晟翊拍拍王梓钧的肩膀,说道:“麻烦你了。”
李伟玲和姑父走出病房,避开郑镇坤小声道:“他不同意。”
“不同意?”蔡晟翊诧异问,现在台湾的前景堪忧,大学生都挤破头想出国,自己开出的条件难道不能打动对方?
蔡晟翊问:“阿玲,你怎么看这个人?”
李伟玲道:“以我现在对他的接触来看,他谦虚、礼貌、平和,不过这些都是表象。他身上有一种强大的自信,并且非常有主见。”
蔡晟翊道:“国内那些马来种族份子一直蠢蠢玉动,现在新加坡迫切需要有一个在文化娱乐界有影响的华裔名人,最好是青年的名人。除了阿茜的病以外,也是在为你的父亲考虑啊。”
李伟玲说:“再劝劝吧,实在不行可以先邀请他到新加坡开演唱会。听说他和邓丽君关系不错,可以邀请他们一起来,效果会更好。”
剪辑室里。
邹文怀、罗维和李小龙正在看刚刚剪辑出来的《唐山大兄》mao片。
“这里,这里,这段剪掉,让画面更凌厉一点。”邹文怀突然说道。
剪辑师宋明肉着红的眼睛,按邹文怀的意思将它剪掉,很快再次播放。
四人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仅从画面上就远现在的动作电影。
“完了吧?完了我去睡一觉。”宋明打着哈欠站起来,他为了剪《唐山大兄》,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星期了。
罗维喜道:“文怀,我们这部片子肯定大卖,狠狠地扇邵氏一耳光。”
邹文怀也是满心欢喜,又转头问李小龙:“布鲁斯,你觉得怎么样?”
“剪得很好。”李小龙对剪辑出来的影片也很满意,只是他突然问,“你们听过《精忠报国》吗?”
“听过啊。”邹文华茫然道,“连泰国那边都有卖,问这个做什么?”
李小龙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给电影加一主题曲,像《精忠报国》那样风格的,听说唱那歌的歌手来香港了。”
“对呀,可以找王梓钧唱主题曲。”邹文怀拍手道,他却不是为了让电影更好看,而是想借助王梓钧现在的当红势头,狠狠地宣传一把。
罗维为难道:“请他恐怕很贵吧。”
邹文怀说:“不贵,多的钱都出了,还在乎那么一点。我马上去找他。”
“梓钧哥哥,我写给你的信你是不是没收到啊?你怎么一直都不给我回信呢?”蔡安茜抓着王梓钧的手腕,生怕他跑了,可怜巴巴地问。
王梓钧感到头大无比,早知道就不来香港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与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相处。只是见蔡安茜瘦弱可怜的样子,他却不忍心去伤害,说道:“对啊,上次公司的仓库漏水,可能把你寄来的信都淹了,所以我没收到。”
蔡安茜笑着拍手说:“我就说是这样的,表姐还不相信。梓钧哥哥,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就像是老朋友一样。”
王梓钧觉得自己和她说话简直是激同鸭讲,沉默了一下问:“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蔡安茜垂下头,带着哭声说:“爸爸妈妈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活着真没意思。”
“别。”王梓钧大惊,“你别这样想。”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蔡安茜的脸像是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脸上挂满了笑容。
王梓钧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乱,想了下才说:“我喜欢那种坚强的女孩子,她不会遇到困难和挫折就自杀。你是这样的女孩子吗?”
“不是。”蔡安茜低头沮丧道。
“那你想成为这样的女孩子吗?”王梓钧问。
蔡安茜肯定地点头说:“想。”
“我喜欢的是满了18岁的成熟女人,你今年有18岁吗?”王梓钧问。
“没有。”蔡安茜摇头说。
王梓钧道:“这就对了。如果想让我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变得坚强起来。而且要活泼,和其他人多说话,多交流,这样才我才会喜欢。要不我们来一个约定,等你到了18岁的时候我们再见面,那时候如果你变成活泼开朗又坚强的女孩子,我们就做好朋友。”
“好啊。”蔡安茜眼睛一亮,不过随即黯然道,“不行,那个时候你已经结婚了。”
“怎么会?”王梓钧心想,再过三年恐怕她就能把我忘了吧。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看报纸上说的。”蔡安茜道。
“那是报纸为了增长销量乱写的。”王梓钧辩解说。
蔡安茜道:“那你要答应我,我18岁以前,你不准有女朋友。”
“好,我保证。”王梓钧硬着头皮说。
“拉钩。”蔡安茜伸出小指。
“拉钩。”
拉完钩后,蔡安茜心情非常愉快,笑道:“梓钧哥哥,我想听你唱歌。”
“好,我给你唱歌。”王梓钧不得不清唱起舒缓的歌曲,一接一,直唱了一个多钟头,失血过多的蔡安茜才沉沉入睡。
王梓钧吐了一口气,心情烦躁地走出病房。
“谢谢你,王先生。”蔡晟翊感谢道。
王梓钧道:“不用客气。我想我该走了,台湾那边还有一些事情。令嫒经过我的开导,应该不会再做啥事了。”
蔡晟翊道:“王先生就没有想过去新加坡展?”
王梓钧道:“我很看好新加坡的前景,不过现在还没有离开台湾的打算。”
蔡晟翊遗憾道:“其实现在新加坡经济已经起飞,迫切需要文化界的人才,如果王先生有兴趣的话,那边会给你大开方便之门的。”
“很感谢你的赏识,将来可能还要麻烦您。”王梓钧也不把话说死。
“这是我的名片。”蔡晟翊取出一张烫金的片子,“晚上吃顿便饭吧?”
“不了,晚上我还要拜访一个香港的朋友,下次吧。”王梓钧客套说。
“那以后再联系。”
与蔡晟翊握了手,王梓钧逃命般的离开医院。
郑振坤追上来问:“回台湾吗?”
“你忘了明天14k的邀请?”王梓钧问。
“那明晚再走吧。”郑振坤想了想说,现在如果拍拍屁股走人,不给14k面子,那下次来香港就不好过了。
王梓钧道:“今晚我要去拜访一个朋友,麻烦郑总派司机送一下,我对香港的路不熟。”
“朋友?”郑振坤奇怪道,“我记得你没来过香港啊。”
“是家父的旧友。”王梓钧说。
“那行,让阿翟带你去转转,买点东西再去。我待会儿直接坐出租去公司,明天一起去14k。”郑振坤说。
郑振坤留下的司机叫阿翟,是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瘦小机灵。在郑振坤走后,阿翟连忙帮王梓钧开车门,问道:“钧哥,去哪里?”
“先带我去买点礼物,嗯,就是送朋友家长辈补品什么的。”王梓钧道,他要去拜访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父亲的老师长,抗日名将余程万的家人。
花了两个钟头的时间,王梓钧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塞在后备箱里,上车道:“去尖沙咀。”
拿着父亲给的地址,王梓钧来到九龙闹市区的一片住宅。这里的房子已经非常老旧了,在二十年前可能还算不错,但现在看起来却非常的破败。
找到地址的所在,王梓钧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房间里响起洪亮的声音。
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警惕地看了王梓钧一眼,问道:“你找谁?”
“请问这是邝琼华老太太的家吗?”王梓钧问。
邝琼华就是余程万的原配夫人。
“你找我妈做什么?”汉子不耐烦地反问。
“你是余师长的公子吧。”王梓钧笑道,“你好,我爸是令尊当年的警卫员王贤致。这次我从台湾来香港,父亲特意让我来拜访。”
“王贤致?”汉子想了想,突然惊喜道,“你是王叔叔家的小子?快进快进!”
汉子把王梓钧放进门,朝里面喊道:“妈,王叔家里来人看望你了。”
“哪个王叔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摸索着出来,眼睛似乎有些mao病。
汉子说:“就是当年背过我,还教我打拳那个王叔。”
老太太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王蛮子嘛。”
王梓钧偷偷一笑,想不到自己老爸当年还有这么个外号。
进入房间,王梓钧四下一看,现里面是两室两厅,但从地上些和房间摆设来看,恐怕住了好几口人。而且房里没什么家具,一台电视机又破又旧,不知从哪里淘来的。
晚景凄凉啊。
为什么会在我工作最忙的一周里强推呢?悲剧。
先前加班回来听了几遍厨子哥填词的《加州旅馆》,越听越好听,有兴趣的去百度视频搜厨子哥。
余程万的大夫人生有两子两女,两女俱已出嫁,长子亦不在家,给王梓钧开门的汉子叫余勇德,是长房次子。
余勇德早年在香港做过警察,后来父亲死后被人排挤,又开店铺做过商人。但他不善经营,生意也失败了,卖了店面现在正在当出租司机,勉强维持生计。
“来,孩子,让我摸摸。”老太太走过来,颤巍巍地用手在王梓钧的脸上抚摸,半响才笑着说,“浓眉大眼,骨正庭宽,是个靓仔。”
余勇德解释说:“我妈的眼睛现在只有一点光感,看不清人。”
王梓钧问:“有治好的希望吗?”
余勇德说:“哭瞎的,前些年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用。”
“来,孩子,坐下。”老太太拉着王梓钧坐在沙上,摸着他的手背说,“多好年没人来过家里了,你爹还好吧?”
“身体硬朗的很,多谢老夫人关心。”王梓钧道。
老太太突然想起什么,对儿子说:“快去给你舅舅打个电话,他当年跟王蛮子可是拜把子兄弟。”
“好,我这就去。”余勇德说着下楼打电话去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老太太问。
“王梓钧,今年十八岁了。”
“是在读书还是在做事啊?”
“马上读大学。”
“读大学好,比你爹有学问。”
老太太似乎是很久没和外人说话了,一句不停地和王梓钧拉着家长。过不多久,余勇德就带着一个6o多岁的老头子进来。
老头子叫旷文清,是老太太的族弟,余程万当年的副官,也是王梓钧父亲的拜把兄弟。
旷文清一进门就认出了王梓钧,笑道:“像你娘多些,长得tǐng俏,老哥怎么不过来?”
王梓钧道:“台湾出来有些不方便。”
旷文清叹气道:“师座死的时候我也不敢通知他,当年台湾到处都是白色恐怖,一个不好就要死人。”
王梓钧说:“下次有机会我爸一定会过来的,在老师长坟前上一炷香。”
“师座死得惨啊,那些狗特工。”旷文清气愤道,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难道真的是台湾的特工干的?”王梓钧诧异道。
旷文清说:“肚子上一排子弹,一看就是冲锋枪打的,一般的警察和匪徒哪里有这种枪?当时师座郁郁不得志,牢sao说了几句蒋某人的坏话,没几天就出了那个事情。”
“老蒋的气量没那么小吧?这么做对他有害无益。”王梓钧问。
旷文清拉了一张板凳来坐下:“下面的特工为了立功,自作主张干的。可笑一代名将,居然死在小人手里。”
天色渐晚,余勇德的妻子和儿子、女儿也回来了,这不怎么大的房子就显得有些挤。
余勇德的妻子蒯芳见家里来人,脸色有些不愉快,但一见到王梓钧买来的高档补品后,立马笑脸相迎。
反倒是余勇德读高中的女儿把王梓钧认了出来,不可置信道:“天啦,你是王梓钧?你怎么来我家了?”
余勇德作为出租车司机,自然熟悉王梓钧的歌,不过他从没把人和歌联系起来,此时听女儿一说,才知道最近话题众多的歌手居然是他父亲老部下之子。
蒯芳拉着女儿到里屋,问道:“这个人你认识?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余勇德的女儿余晓曼说:“妈,你连王梓钧都不认识,真是落伍,现在的红歌星啊。”
“那就是很有钱了?”蒯芳喜道。
“妈,你别老是什么事都谈钱啊。”余晓曼不高兴道。
蒯芳拉下脸说:“不谈钱你们吃什么?不谈钱老太婆拿什么买药?”
“妈,小声点,别人都听见了。”余晓曼觉得很丢脸。
两人在房里声音不小,外面王梓钧几人听得都是一阵尴尬。
王梓钧问道:“余大哥工作还忙吧?”
余勇德横了他刚走过来的老婆一眼,笑道:“还不错,我和一个朋友轮着开车,我晚上他白天。”
“熬夜很伤身体的,余大哥有没有兴趣做专职司机?”王梓钧问。
余勇德有些意动,问道:“什么公司?”
“海山唱片公司(香港)。”王梓钧道。
余晓曼高兴道:“爸,那公司好,出入都是明星,可以要好多签名。”
王梓钧说:“其实这都有些委屈余大哥了,我们家在台湾有一些生意,刚开了一家工厂。若是余大哥能去那边,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管理职务。”
“是做经理吗?”蒯芳着急问。
余勇德有些不满妻子,喝道:“你闭嘴!”
王梓钧道:“可以做安保部长,就看余大哥愿不愿意过去。”
余勇德的父亲就是被台湾特工害死的,他对那边始终心有余悸,最后表示想去香港海山公司试试。
吃饭的时候,王梓钧向老太太说:“老夫人,我想拍一部歌颂余师长的电影,这也是我父亲的一个心愿。”
老太太沉默一阵,叹气说:“人都去了那么多年,还拍来做什么?”
王梓钧肯定地说:“就因为过去了那么多年,才更要让世人得知他们的功绩。不为余师长一人,而是为常德死去的八千虎贲。”
旷文清赞同道:“说得好,现在的年轻人,早就把我们给忘光了。”
“到时候我想请余大哥来演余师长。”王梓钧说,这个想法是见到余勇德后才有的。在写剧本的时候他就一直思考着该让谁来演余程万,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影片里余程万的戏份不算少,但并不太需要演技,只要余勇德能够模仿他父亲身上那种气质便可。
“我?”余勇德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没有演过戏。”
蒯芳在桌子底下使劲地踩他脚,低声道:“拍电影很来钱的。”
余晓曼也不断地怂恿:“爸,去嘛,拍电影很好玩的。”
余勇德迟疑道:“那我试试?”
吃完饭后,余晓曼不停地缠着王梓钧给她将娱乐圈的趣事,最后又要了几十个签名才作罢。
逗留到点钟,王梓钧才告辞离开。他今天其实主要是来找艳星余莎莉的,谁知道余程万的大老婆和二老婆居然没住在一起,而余莎莉是二老婆生的女儿。
看来明天还得跑一趟。
“富人生活真是惬意啊,难怪那么多人打破了头往上挤。”王梓钧坐在花台上,手里端着的是郑振坤珍藏多年的波尔多红酒。
这里是郑振坤在香港半山区的一座私人别墅,从天台上可以眺望香港美丽的夜景和维多利亚港的灯火。王梓钧呷了一口葡萄酒,皱了皱眉说:“唯一不好的就是葡萄酒太难喝,看来我没有当有钱人的命。”
“你小子就哭穷吧。你这几个月挣的钱已经足够在这里买一栋豪宅了。”郑振坤一把将酒瓶夺过,“这瓶酒我藏了五年没舍得喝,你居然还嫌不好。”
王梓钧笑道:“我要是在这里买一栋房子,直接就变穷光蛋了。”
“谁叫你懒?”郑振坤道,“随便出去秀一场,也不用开演唱会那么累,至少就是二三十万台币。”
王梓钧道:“我想起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富人看到一个渔夫在沙滩上晒太阳,就问他,天气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出海打渔啊?你猜渔夫怎么回答?”
郑振坤问:“猜不到,你说说看。”
“渔夫反问,我为什么要打渔?富人说,当然是赚钱啊。渔夫又问,那赚了钱又能怎么样?富人说,赚了足够的钱,就能更好的享受生活。渔夫又问,那我现在在做什么呢?”王梓钧笑着讲述。
郑振坤笑骂:“你这是在讽刺我是老古董,不懂得享受生活?”
王梓钧伸了个懒腰说:“哪敢啊,你可是我的老板。得罪了你我可得喝风了。”
“哈哈哈,”郑振坤大笑,指着王梓钧道,“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年轻人。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梓钧装糊涂道:“什么打算?”
郑振坤试探地问:“有没有想过加入海山公司?”
王梓钧道:“我现在不正是在海山吗?”
“我是说真正的加入,你现在签的那纸合同,随时可以离开。”郑振坤说。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不会负我,我也不能坑你。”王梓钧说道。
郑振坤盯着王梓钧看了一阵,叹息说:“如果我把海山的股份给你3呢?”
“噗!”王梓钧一口红酒喷出来,瞠目道,“你不是说笑吧?”
郑振坤耸耸肩道:“3我并不吃亏,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几年就能赚来。”
王梓钧闭目想了想,海山唱片3的股份现在折价大概是几千万台币,折价成港币也就六七百万左右。自己如果勤劳一点,确实如郑振坤所说,多几张唱片,多走几次秀,用不了几年就赚来了。但是,台湾股市现在整体看涨啊,一直涨两年,两年后这些钱会直接翻了一翻。
而且,相信有了自己存在,历史上海山的没落将会避免,海山音乐王国再坚持二十年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3的股份,看起来还是给人打工啊。而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旦拿人手短,很多地方都会被制约住。
“考虑得怎么样?”郑振坤问。
王梓钧反问道:“你是当真的?”
“当真。”郑振坤这个决定是在王梓钧演唱会之后作出的,王梓钧关于音乐和演唱会上闪烁出的光芒,让他非常惊艳,用3的股份去套住这个人才,在他看来是值得的。
郑振坤从来不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人,别的公司主要看艺人能不能为公司赚钱,不能赚钱的直接抛弃,转而高薪去挖别家公司的当红歌手。但海山唱片则挖掘歌手的潜力,不断地培养自己的歌星,以至于出现过台湾歌坛大半红歌星出自海山的盛况,被称为台湾音乐的摇篮。两相比教起来,高下立判。
现在郑振坤最看中的就是王梓钧的影响力。现在新曲风已经逐渐流行起来,可以想象,若干年后,台湾乃至亚洲乐坛,王梓钧都是绝对的领袖级歌手。这样一个艺人对于唱片公司来说,已经不能称为单纯的艺人了,相当于古董店里那种永不售卖的镇店之宝。
王梓钧摇头说:“多谢郑老板的抬爱,只是3太少。”
郑振坤笑问:“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要多少?”
王梓钧一个劲摆手:“不说,说出来伤感情。”
“没事,你说说看。”郑振坤道。
“真要我说?”
“真要你说。”
“至少3o。”王梓钧亮出三个指头。
郑振坤听了差点摔一跟头,气得想泼他一脸的红酒,心想:叫你说你还真敢说啊。
王梓钧耸耸肩说:“生气了吧,你非让我说的。”
“谁跟你生气,我还想多活两年。”郑振坤没好气道。
王梓钧歪着脑袋笑道:“要不我们换一种合作方式?”
郑振坤问:“什么合作方式?”
“一起投资拍电影怎么样?”王梓钧道。
郑振坤劝道:“你想投资拍电影?电影圈这淌水可不好趟啊,李翰祥当年在台湾多风光,公司说倒闭就倒闭了。”
王梓钧说:“我又不是让你和我一起开电影公司,只是拉你一起投资而已。”
郑振坤问:“什么类型的片子?谁的导演?谁的编剧?”
“抗战片,我的导演,我的编剧。”王梓钧笑道。
郑振坤吃惊地看着他,半响才说:“你就是个疯子!”
王梓钧道:“我有信心让它卖座。不如这样,我们一起投资,赚了钱大家分红,如果赔本了,我就答应你的条件,也不要3,1就可以了。”
郑振坤缓了下神说:“让我想想。你拉我投资,不可能是为了分担风险,肯定是因为自己钱不够。现在台湾一般的电影投资百来万就可以,而你前后收入至少五百万!你老实说,你这部电影的拍摄预算是多少?”
王梓钧恭维道:“老板英明,我核算了一下,最初打算是2ooo万台币,不过后来又算了一下,至少要3ooo万才行。”
“3ooo万?”郑振坤去摸他的额头,“你没烧吧?就你前些时候拍的那部琼瑶戏,票房有个1ooo万就烧高香了。你3ooo万投资,跑去影院和外地行商的抽成,准备要多高的票房才能收回成本?”
王梓钧嘀咕道:“不说也罢,说了你也不会投资的。”
郑振坤问:“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剧本呢?我先看看剧本再说。”郑振坤相信王梓钧不是傻子,因此反而对这部3ooo万投资的级大片来了兴趣。
“剧本还在创作中。”王梓钧道,“其实这25oo万也不是一次性投资,大部分花在建设拍摄点上。我想在台湾重修常德县城,当然,是那种用来拍电影的道具县城,这些可以以后留着自己继续用,也能拿来出租。还有就是片中会动用飞机和大炮,也是比不小的开支。”
郑振坤听完苦笑:“我觉得现在好像是在听一个疯子的梦话。”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郑振坤说道:“昨晚我想了一下,按你叙述,其实这部电影只要5oo万台币就已经能拍得很好了,换个省钱点的导演来拍,最多花3oo万。”
王梓钧苦笑不已,郑振坤的意思是那些什么县城啊,部队啊,全部用道具来布景,飞机空袭更可以去找资料片来剪辑。只是这样一来,整个影片质量就会下降好几个层次,根本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
就像《泰坦尼克号》,大部分成本都用在建那艘船上,若是导演为了贪便宜去租其他船来拍的话,那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只是,连郑振坤都不肯投资,他要找谁去?难道还得等着自己先拍两部小成本,赚足了钱再拍《喋血孤城》?
王梓钧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追求艺术了。
追求艺术完美是好的,可是像李翰祥那样为了追求影片质量,不断地增加投资,拖长制作时间,最后生生把一个电影王国给拖垮,那就得不偿失了。
有些事情是可以变通的,比如可以找一个小县城,通过布景和镜头运用达到常德县城的味道,这就省去了一大笔。坦克、大炮那些也只有用木头做了再上漆,这又省了一大笔。
王梓钧大概算了一下,这样一来差不多8oo万新台币就可以。但却少了天空俯拍常德县城废墟这种震撼的大场面,影片至少要低两个层次。
王梓钧比了个手势说:“5oo万不行,至少要8oo万。”
“你这么强大的自信,你觉得票房能拿到多少?”郑振坤问。
王梓钧道:“台湾本土至少3ooo万以上,岛外怎么也还能有个25oo万。”
“你怎么能保证?”郑振坤问。
“我无法保证。或许具体数字会有一些出入,但应该不会相差太大。”王梓钧笑道,“我拍的是一部与众不同的抗战片。”
郑振坤摇头说:“这个事情我没办法帮忙,风险太大。现在台湾就琼瑶剧最卖座,但每部票房也就五六百万。你的8oo万投资,恐怕会打水漂。”
“那投资电影行业呢?国泰好像最近陷入困境了,不知道郑总你又没有兴趣收购?”王梓钧笑问。
国泰电影公司是从上海迁到台湾的老牌公司,人才济济,实力雄厚,可惜由于经营不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被合作伙伴李翰祥给拖垮),很快就要倒闭了。按照正常的展,等到香港邹文怀的《唐山大兄》狂卖后,资金宽裕的嘉禾就把国泰的片场和一部分员工买了下来,当做其拍摄基地,为嘉禾以后的展打下基础。
《唐山大兄》下个月就要上映,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郑振坤摆手道:“我对电影真的没兴趣,能把音乐做好就满足了。不过你倒是可以去找洪建全试试,他最近在弄一个投资基金,专门投资文化教育领域。”
“洪小乔的父亲?”王梓钧想了想就摇头,他宁愿不拿下国泰,以后租片场过日子,也不愿和投资基金一起玩——上次老头子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那是个老狐狸啊,什么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老爷,外面有两个人找您,自称是嘉禾的人,叫邹文怀和李小龙。”两人说话之间,佣人过来汇报。
“邹文怀?”郑振坤和邹文怀虽然认识,但却不是很熟,不明白这人一大早过来做什么。他对佣人说道,“请他们进来。”
王梓钧心想:说曹操曹操到,刚才自己还想着邹文怀呢,居然立刻就来了。
邹文怀和李小龙一左一右联袂而来,邹文怀老远就笑道:“郑生,好久不见。”
“你也不错啊,自己做公司了。”嘉禾此时还没火起来,和郑振坤的海山唱片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哪里哪里,糊口而已。”邹文怀又朝着王梓钧笑道,“这位想必就是王先生了。这几个月我们在泰国拍片,在那里王先生的歌也是随处可闻啊。”
“过奖。”王梓钧随口说道,目光去投向了李小龙,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邹文怀介绍道:“这是李小龙,叶问老先生的弟子。”
“郑老板好。”李小龙主动问候。
“你好。”郑振坤对名不见经传的李小龙并不太重视,只礼节性地与他握手。
两人落座看茶,客套一阵后,邹文怀说明来意:“郑生,我们刚刚拍了一部电影。今趟主要是来请海山公司为电影作一主题曲。”
“主题曲?你们没有请配乐吗?”郑振坤奇怪道。
“请了,是顾嘉辉配乐。”邹文怀朝王梓钧一指,“不过听说王梓钧先生来香港,想请他专门为电影作一。”
郑振坤恍然大悟,原来又是来打秋风的。无论是琼瑶请王梓钧当男主角,还是邹文怀请他唱主题曲,看重才华什么的都是浮云的,主要还是因为王梓钧现在名气正火,想搭一下顺风车。
14k也不是一手遮天,虽然给媒体打过招呼,但今天的《文汇报》还是大幅刊登了新加坡国父的外甥女如何迷恋台湾歌手,在得知其有女朋友后割腕自杀的文章。随后还附着评论,谈着现在明星艺人对社会的影响,反正说得比后世的八卦新闻要高深。
邹文怀和李小龙今早过来,一路上香港市民对此津津乐道,已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如此一来,邹文怀请王梓钧唱主题曲的决心就更大了。
“哦,请梓钧的?那就得看他的意思了。”郑振坤把皮球踢给王梓钧,在他想来,以王梓钧的性格,肯定会当面拒绝。
“好啊,不过得谈谈价钱。”出乎郑振坤意料,王梓钧居然是满口答应。
“王先生请说。”邹文怀道。
“一万港币,不过歌曲的版权还是我的。”王梓钧说。
用一万港元为电影创作一歌,而且歌曲的版权还不买断,实在有些奢侈。要知道现在香港的卖座电影票房才1oo万港元。
不过这个价格对邹文怀来说却可以接受,毕竟王梓钧还要自己演唱,算下来价格也不离谱,别人出场做一次歌唱秀都不止这点钱。
邹文怀答应道:“就这么说定了。不知道王先生什么时候能创作好,我们的电影下个月就要上映了。”
“很快,不过三天。”王梓钧道。
李小龙突然插言道:“那就先去看看电影的mao片吧,歌曲要和电影风格一致,我很喜欢你那《精忠报国》。”
“没问题,要不明天去看吧,我们今天下午还有一点事。”王梓钧道。
“当然可以。”邹文怀说。
正事说完,王梓钧打量着李小龙,说道:“听说李先生是叶问大师的弟子,想来身手不弱,要不切磋切磋?”
王梓钧却是真的对李小龙的身手好奇。
邹文怀和李小龙一听,都觉得好笑——居然找李小龙切磋,太不自量力了!
李小龙见王梓钧在解衬衫的扣子,惊讶问:“就在这里吗?”
“是啊。不过我就会两招三脚猫功夫,李大哥可要手下留情哦。”王梓钧边说边把脱下的衬衣甩到一边。令邹文怀惊讶的是,王梓钧背上纹着一头张牙舞爪地斑斓猛虎,几乎站起大半个后背,看来报纸说他曾混过的传闻是真的。
李小龙是个武痴,见王梓钧摆开架势,也来了兴趣,三两下把衣服除去,露出满身的肌肉,走到王梓钧对面冲他抱了抱拳,说道:“截拳道李小龙。”
“燕青拳王梓钧。”王梓钧说完立即摆出起手式。
邹文怀出声道:“布鲁斯,小心一点,你的伤刚好。”
1971年李小龙背部受到重伤,在床上躺了几乎半年之久,他后来的著作《截拳道之道》里大部分文字都是在此卧床期间创作。背上的伤刚刚一好,李小龙又连拍了两个月电影,根本没有时间用来恢复。因此他此时的身手,恐怕只有受伤前的七八成。
而反观王梓钧,枪伤早已无碍,经过几个月的融合以及隔三差五的练习,此时也掌握这具身体分的实力。
“小心了,我的截拳道以咏net拳为底,特点是直接、精练……”李小龙怕王梓钧对截拳道不了解,居然临阵给对手讲解起来。
由于李小龙多年来一直在美国展,郑振坤长期待在台湾,因此并不认识他。不过见他此时的行为光明正大,不由多了些好感,问邹文怀道:“他就是你刚拍那部戏的主角?”
“是啊,他是个很好的演员。”邹文怀道。
李小龙进入战斗状态后,身上不由地多了一股凌厉地霸气,这与他穿着西服文质彬彬时判若两人。
王梓钧的燕青拳是从他大哥那里学来的,他大哥又是得自父亲真传。王贤致幼年学的家传的普通拳法,后来在少林寺主要练踢打拳,燕青拳是其在军中随高人所学。
燕青拳又叫迷踪拳,是霍元甲的看家拳法,本就是招招毙命的拳术,经过王贤致多年战场的淬炼,杀风更加凌厉。
王梓钧一错步,一拳试探性地甩像李小龙面门。李小龙快若闪电的一拳击出,直接将王梓钧的拳头截下,又是一拳跟上,却被王梓钧灵巧的躲开。
两下相接,都对彼此的身手有了个了解。
“注意了,我刚才只用了三分力。”李小龙见王梓钧不是个花架子,也开始正视起来。
只见李小龙突然踏前,手只虚探一下,突然起脚,吓得王梓钧直接后退——李三脚可不是说着玩的。
李小龙一腿不中,干脆一脚踏实冲了过来,手中寸拳连击。
王梓钧或拍或掳,勉强能支撑住,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只是王梓钧却清楚,对方恐怕根本没有使用全力,毕竟是来求自己写歌的,要给自己面子。
倒是旁边观看的郑振坤和邹文怀两人大饱眼福,两人都只是外行,见他们打得噼里啪啦,好像是不分胜负的样子,都不时地鼓掌叫好。
两人各自有不同的风格,李小龙的截拳道虽然提倡不拘一格,但难以摆脱咏net的影子,属于南拳一系;而王梓钧的燕青拳则是地道的北式长拳,讲求大开大合,招招照着要害下手。截拳道讲究简洁快的进攻,拳拳刚猛无比;燕青拳却是身法轻灵,在防守中带着必杀的反击。
李小龙越打越心惊,不是惊讶王梓钧的身手,而是惊讶这拳法的厉害。他融汇世界二十多种拳法创下截拳道,却不是对所有的拳术都了解。以王梓钧的招式看来,其拳法比截拳道还要讲究实战,而且是每一拳都是往死里弄,只杀不伤。
看来自己以后还要多研究一下中国的其他拳法,李小龙边打边想。
“噗!”两人打了三分钟左右的时候,王梓钧终于被李小龙一拳钉在肩膀上,那力道就像是一把锥子往骨头里刺一样,疼得他直掉汗。
“承让!”李小龙抱拳笑道,“王先生功夫很不错。”
能得到李小龙在拳术上的夸奖,王梓钧心里非常受用,而且刚才对方给他留足了面子,一直都没有出全力,不然恐怕自己一分钟不到就得趴下。
王梓钧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大哥,若是他和李小龙比起来会是什么结果。赤手空拳的对打,肯定还是打不过李小龙的,但若是两人提着刀片群殴,最后活下来的恐怕还是自己的大哥。
主要是王梓荣上次留给王梓钧的印象太深刻,面对一群带着武器的太保,他战到最后身上居然连一道伤口都没有。
“精彩,真是精彩!”郑振坤拍手赞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梓钧动手,居然实力不俗。
王梓钧还没脸皮厚到无耻的程度,笑道:“李大哥让着我而已,不让我早躺着了。”
说笑一阵,李小龙忍不住问道:“王先生的燕青拳是经过改良的吗?比我以前见过的更加厉害。”
王梓钧道:“家父以前在抗日战场上呆过。”
“难怪。”李小龙心想:也只有战场上才会历练出纯粹以杀人为目的的拳法。而且观看王梓钧出拳,一些关键时候似乎留有余地,恐怕是其父亲怕杀伐太过,故意没有传授的。
李小龙突然萌生了一个去台湾王梓钧家里讨教拳术的念头,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见识到具有特点的拳法,就想一探究竟。
不过眼下忙着电影的后期和宣传,李小龙只有把这个想法先搁置下来。
邹文怀和李小龙两人又呆了一阵,才告辞离开。
直到中午,那天那个叫细佬的14k头目开车找上门来。
郑振坤本想和王梓钧一起去,却被细佬拦住:“抱歉,郑老板,大佬只请了王先生一个人。”
郑振坤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愤怒,他什么时候被无视过?强自按下怒火,心想对方是社团,不打交道也好。
“王先生,请!”细佬亲自为他打开车门。
“有劳了。”王梓钧大马金刀地上车,随口问,“你们大佬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细佬上了车后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言。
汽车开过闹市区,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王梓钧就看见好几拨敲诈、群殴、收保护费的。更有警察出警查案,结果被犯罪份子几张港币打。不禁心中感叹:香港比台北还黑啊,至少台北的帮会和警察没有这么肆无忌惮。
此时距离香港廉政公署成立,还要等上三年,法律关于帮会的管理几乎一片空白。
白道上,自然是那几位探长说了算;而黑.道,便是推14k,然后就是老字号“和记”和新义安,这三个社团是名副其实的地下王国。
“啊,抢劫啊!”正欣赏着七十年代香港街头景色,王梓钧突然听到前方传来惊叫。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往前追,而她前面则是一个矮瘦精壮的男人,手里提着抢来的包飞逃。
“唉,又一个。”王梓钧感叹道,“香港都这么乱吗?”
“怎么会?”细佬嘲笑道,“大的社团都是有规矩的,不允许在自己地盘上这样明着乱来。这里是义字堆的地头,刚才抢劫的多半是个不懂规矩的外地佬。”
义字堆是新义安分裂出来的各社团总称,前身是国民党将领向前创办的义安工商总会,它还有个名字叫插o州帮。新义安其实和14k背景差不多,跟国民党关联巨大,不过十多年前新义安老大向前被香港当局递解出境后,新义安四分五裂,好些分支已经渐渐和台湾脱离关系。
抢劫者很快转过街角消失,被抢的女子哪里追得上,奔出十多步一脚踩空,狠狠地摔倒在地,把膝盖都磕破了。
汽车从那女子身边驶过,王梓钧本没有心思去管闲事,但等他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却突然惊讶地叫出声来:“咦……停车!”
女子捂着脚踝,痛苦皱眉的样子惹人怜惜。那相貌,依稀、似乎、好像、确定、居然是——赵雅芝。
“有什么事情吗?”细佬问。
王梓钧指着摔倒在地的赵雅芝说:“她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能不能把她的包追回来?”
“可以。”细佬点头说。
“我先下车看看,麻烦你们了。”王梓钧说完打开车门下车。
细佬哭笑不得,听王梓钧的意思是叫他现在就去追。他早年是14k的双花红棍,后来一直呆在龙头大佬身边做贴身人,这种事情一句话就解决的,居然让他亲自动手!
罢了,来者是客,就当闲得蛋疼练练手。细佬朝司机打了个手势,汽车便猛地加朝那抢劫者的方向追去。
“你没事吧?”王梓钧走了几步,来到赵雅芝身前。
赵雅芝抬起头来,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满是痛苦:“好像脚崴了。”
“我扶你起来吧。”王梓钧手揽在她腋下,小心地把她搀扶起来,到街边的台阶上坐下。
赵雅芝走了两步,才现一只脚上的鞋跟断了,只能倚着王梓钧走路。等她坐下来后,正准备说谢谢,却现刚才扶她的男人居然开始脱她的鞋子,惊道:“你干什么,快放手!”
“别动,我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王梓钧按住她的脚脱下鞋袜,现脚踝处已经红肿起来,轻轻一按,赵雅芝便立即叫痛。
“还好,没伤到骨头,用跌打酒按摩一下就可以。”王梓钧说着就空手在她脚上按了起来。
赵雅芝今年刚刚中学毕业,在家里呆了两个月一直没找到工作。好不容易有家航空公司明天让她去面试,谁知今天出来买面试衣服时,不但被抢,就连脚也崴了。
赵雅芝试了两次没能从地上站起来,难过得想要掉眼泪。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一个男人像救星一样出现,把她扶到路边坐下,还主动给她肉脚。
小脚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捏着,赵雅芝难免感到羞怯,只是伤痛却由不得她多想。渐渐的,随着男人那双手的按摩动作,脚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火辣辣的感觉。
“好一些了吧。”那男人抬起头问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咦,这张脸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雅芝越看这男人越面熟,难道是以前见过面的朋友?
长相很英俊,对人很体贴,若以前真的见过面,应该不会忘记吧。
“这位先生,我们以前认识吗?”赵雅芝说的是粤语。
王梓钧笑道:“算是认识吧。”
赵雅芝却理解为以前两人见过面,只是没有深交而已。可能是去年参加港姐大赛的时候见过吧,赵雅芝心想,她点头笑道:“谢谢你啊,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的鞋坏了,要不先去买一双吧。”王梓钧道。
“不,不用了。”赵雅芝不好意思地说,她的钱放在包包里,全被人抢走了,可没钱付账。
“嘎!”就在这时,汽车倒着开回来在两人前面停下。
细佬从车窗伸出手来,提着个包说道:“王先生,追回来了。”
“啊呀,是我的包。”赵雅芝惊喜着站起来,脚下一痛又要摔倒,一头扑在王梓钧怀里。
异性的气息让赵雅芝有点慌乱,等她重新站稳的时候,俏脸已是一片绯红。
“赵小姐,你脚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家吧。”王梓钧说着就要扶她上车。
赵雅芝本要拒绝,但想到自己脚下不方便,而且眼前这个男人也不令她讨厌,便默认了。
上车之后,细佬从后视镜里瞥了赵雅芝一眼,露出个原来如此的笑容。他不客气地把包包往后面一扔,说道:“自己看看,有什么东西少了没有。”
赵雅芝打开挎包,翻了一阵说:“谢谢,我的东西都在。”
“你家里离这里远吗?”王梓钧问。
“不远,就在……”
细佬没等赵雅芝说完,便叫司机开车,笑道:“既然是王先生的朋友,那就一起过去吧。”说着,他还偏着头朝王梓钧眨了眨眼,意思是说:好小子,我对你够意思吧。
王梓钧无语了,做好事总是要被人误解的。只是从细佬的话里可以听出,似乎这趟过去并不是谈什么很正式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容许他带女人。
赵雅芝见汽车飞行驶起来,心中有些焦急,心想这些人不会是想拿自己怎么样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王梓钧抬起她扭伤的脚放到自己腿上,再次推拿起来。
“啊!”赵雅芝惊了一声,却怕前面的司机和细佬看见,便又马上闭嘴,老老实实让王梓钧按着脚。随着王梓钧的手下动作,赵雅芝感觉越来越舒服,居然出微微的呻吟声,让本来心无旁骛的王梓钧有了反应。
就在两人之间暧昧不已的时候,汽车在兰桂坊的一家茶餐厅前停下,细佬下车后作了个手势:“请。”
王梓钧下车后,赵雅芝却迟迟不肯动弹:“我的鞋坏了。”
王梓钧拿起她完好的那只高跟鞋,在车顶用力一磕,直接把跟磕断,笑道:“现在好了,两只鞋一样高。”
赵雅芝崴伤的脚踝被王梓钧推拿一番,已经好了大半。她穿着“平底鞋”,稀里糊涂地就跟着王梓钧进入茶餐厅。
等进去之后,赵雅芝才反应过来: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他进来?
赵雅芝正准备离开,却见这茶餐厅没有一个顾客,门的两边各站着两人,上楼的楼梯口也站着两人。
这时的黑社.会还没有穿西装戴墨镜的习惯,但那些人身上的匪气很重,让赵雅芝心中忐忑,只得乖乖地跟在王梓钧身后。
“两位,楼上请。”细佬在前面引路。
王梓钧上楼梯时,回头问:“你的脚上楼没事吧?”
“没……事。”赵雅芝摇头说,她已经把王梓钧当成社团大佬了。
上得楼来,先见到的是临时搭起来的戏台上,粤剧演员正依依呀呀地唱着《西河会》。再走几步,才见两个男子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听戏、一边喝茶。
“大佬,客人到了。”细佬走到其中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边,低声说道。
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把目光从粤剧名伶的身上转移过来,朝王梓钧看了一眼,然后朝他微微点点头。
王梓钧走过去,猜到那四十多岁的应该就是14k的龙头老大陈恪华,只是另外一个微微秃顶的是谁?
陈恪华见王梓钧带一个女人来,意外地看了看细佬,细佬连忙凑到他耳边解释。陈恪华呵呵笑道:“王老弟真是少年风流啊,请坐!”
“谢了。”王梓钧拉了一张椅子,让赵雅芝先坐下,自己才坐在她旁边。
赵雅芝听了陈恪华的话,心头有些恼怒,却又不敢表达出来,心中打着怎么逃走主意。
陈恪华指着那有些秃顶的男人,笑着对王梓钧道:“王老弟,这位你该认识吧?”
王梓钧疑huo地看着那人,想了片刻,猛地想起一个人来,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这家伙居然是竹联帮的死对头四海帮老大蔡冠伦。
蔡冠伦怎么跑香港来了?陈恪华把他和自己一起请来是什么意思?
王梓钧心念百转,强自镇定地说:“当然认识,蔡老大服役几年,听说当上长官了,果然威风啊。”
蔡冠伦笑道:“你这个小家伙,一见面就挖苦我,跟你哥一个样。”
王梓钧看看两人,不像是要动刀子的样子,心下更是奇怪不已,猜不到两人想做什么。
“先听戏。”陈恪华说完就把注意力转到戏台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扶手。
王梓钧实在听不惯这软哒哒的戏剧,便问赵雅芝道:“想吃什么?”
赵雅芝坐在这里浑身不自在,摇头说:“我不饿。”
王梓钧朝远处站着的服务员招了招手,等那人过来才说道:“来两碗云吞面,一碗大份的。”
“先生请稍等。”
王梓钧从容自若地坐在那里,对方既然想晾他,他也只好奉陪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戏没看完,面已经上来,王梓钧把小份的推到赵雅芝面子,自己抄起筷子对另一碗大快朵颐。吃的时候故意弄得稀里哗啦作响,不时地还吧唧嘴。
陈恪华和蔡冠伦对视一眼,俱都笑了。
陈恪华问:“王老弟不问今天我请你来做什么?”
“不是请我来喝下午茶吗?”王梓钧反问道。
“哈哈哈。”陈恪华大笑起来,“听冠伦说台湾那边新竹联弄得有声有色,是你出的主意,我还有点不信,现在算是信了。”
“那陈香主今天请我来难道是看戏的?”王梓钧道。
蔡冠伦喝了口茶说:“王老弟别多想,陈大哥只是好奇而已,听说你来了香港,所以才专门把你请过来吃顿饭,认识认识。”
王梓钧受宠若惊道:“那就要多谢陈香主抬爱了。”
陈恪华见王梓钧还心怀警惕,便转而温和地问赵雅芝:“这位可是赵小姐?去年的港姐大赛我可是见过你呢。”
赵雅芝听王梓钧香主来香主去,已经完全坐实了陈恪华黑.道大哥的身份。听他和自己说话,不禁有些害怕,只是微微地点点头。
陈恪华见美女不搭理自己,甚是无趣,才进入正题道:“听说王老弟与总统他老人家见过面?”
“啥?”王梓钧话刚出口,立即反应过来,尼玛这话头传到香港完全变得面目全非了,自己什么时候和老蒋见过面了?
陈恪华见王梓钧的反应,大概也猜出了真实的情况,便不再提这个,而是说道:“今天请王老弟来,我只是做中介人而已,冠伦才是主角。”
蔡冠伦笑道:“你哥和白狼前阵子弄日本人弄得够狠啊,大快人心!”
王梓钧心想,难道姓蔡的也盯上方便面了?
蔡冠伦继续说道:“还烦王老弟回去说一句,就说我四海帮现在主要目的是财,不想和新竹联为难。只是如果和竹联帮其他堂口起了冲突,还请他们别netbsp;四海帮要对老竹联起总攻了?王梓钧很快就想到了他的意思,只是大哥他们会答应吗?net寒齿亡,老竹联一灭,下一个恐怕就是大哥他们的新竹联挨宰了吧。
蔡冠伦似乎是看出他的疑虑,笑道:“我蔡某人可以誓,只要新竹联不主动攻击四海帮,四海帮绝不为难他们。”
“这个我说了没用啊!蔡老大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哥呢?”王梓钧笑道。
“嘿嘿,你哥见到我恐怕就想把我弄死。”蔡冠伦尴尬道,王梓荣那条腿就是他让人弄瘸的,而且使的还不是什么光明手段。
王梓钧点头道:“行,不过我只能传个话,做决定的还是他们。”
“没问题。你也清楚,若不是老竹联帮那些家伙咄咄逼人,像条疯狗一样英魂不散,我们四海帮安心做生意,并不想和他们做对。”蔡冠伦道,“其实出来混是为了什么呢?钱而已。江湖并不一定要天天打打杀杀。”
在真实的历史上,四海帮和竹联帮确实一度握手言和,共同赚钱。不过那是在八十年代初竹联帮的黄金时期,陈启礼和蔡冠伦都是明白人,知道两大帮派一直闹下去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一起财快乐。
可现在言和根本不可能,老竹联都是些注目寸光的家伙。别说是对四海帮,就连对竹联帮内的兄弟他们都在争权夺利。
更何况竹联帮成立时,第一帮务就是灭掉四海帮(竹联帮成立时,包括陈启礼在内,很大一部分人受过四海帮的敲诈勒索,怨气很大啊)。
无论蔡冠伦如何承诺,王梓钧总是打着太极拳,搞得前者也不好说下去。三个男人便又开始聊起王梓钧的趣事。
蔡冠伦道:“王老弟这回可是给台湾争脸了,李光耀的侄女可是害了相思病要自杀啊,哈哈哈……”
“王梓钧?”赵雅芝捂着自己的嘴巴,吃惊地看着王梓钧,终于想起他是谁了!难怪那么面熟呢。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王梓钧连连摆手,略微提了下蔡安茜的病情,陈恪华和蔡冠伦便不好多嘴了,毕竟两个大男人拿小姑娘的病来开玩笑,没什么意思。
一番交谈下来,见陈恪华并未摆什么大佬架子,人还不错,王梓钧忍不住提了一句:“陈香主有没有觉得香港的社团似乎太繁荣了?”
陈恪华听他话里有话,问道:“老弟什么意思?”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港府恐怕会出大动作呢。”王梓钧提醒道。
陈恪华并未上心,笑道:“这个王老弟就不清楚了,香港不似台湾,要动社团可不容易。”
王梓钧明白陈恪华的意思,他是说香港的警察已经烂掉了,警匪不分家,港府想管社团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可根本就是力不从心。
王梓钧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若是港府决心割肉呢?”
“没可能的,哈哈,那可是割它自己的肉啊……”陈恪华哈哈笑道,心头却突然一惊,若政fǔ真的把警察连同社团一起宰呢。
赵雅芝身体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听着三个男人聊天,眼珠子却在乱瞟。终于,她忍不住站起来说:“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请跟我来。”侍者跑过来引路。
赵雅芝忍着脚踝上的酸痛,被那侍者带到洗手间外,连忙开门走了进去。关上门后,她靠在墙上不停地拍着胸脯,小心肝怦怦直跳。
等恢复平静之后,赵雅芝的目光投向了齐额高的窗户。
她把包包挂在脖子上,两手攀住窗沿,脚底踩了两下墙壁,居然顺溜地爬了上去。别看赵雅芝后来总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小时候她可是孩子王,一天到晚到山里爬树掏鸟窝,吃饭不喊几遍根本不回家。爬窗翻墙还不跟玩似的。
这点与林清霞刚好相反,林清霞在银幕上反串男角非常硬朗,但她其实是个性格很腼腆内向的人;而赵雅芝年轻时则非常外向活泼,直到后来第一次婚姻失败的教训和在家带孩子数年才渐渐变得贤妻良母。
翻身跨坐在窗棂上,赵雅芝朝外面看了看,还好,是个只有一米多高的露台。她小心地挪过腿,按着窗棂轻轻跃下。
“哎哟!”赵雅芝压低了声音痛呼,刚才那一下又弄到她受伤的脚了。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在露台上站起来的赵雅芝突然现自己隐形眼镜掉了一只,便又趴在露台上地毯式搜索。
但找了十多分钟,苔藓、蚂蚁见到不少,却没找到她的眼镜。
“今天真是倒霉!”赵雅芝胸中憋闷,气呼呼地抓起一块带泥的青苔扔到墙上。
泄一通,赵雅芝才走到露台边上,往下一看,下面是一条侧街,足足有两三米高。
怎么下去?
赵雅芝四下查看,终于现贴墙的一根水管。她翻出露台上的水泥矮墙,小心地贴到水管上抱住,一点一点地滑下去。
滑到一半,赵雅芝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衣服被水管上一根铁丝钩住了。如果强行下来,非把衣服撕坏zou光不可。
赵雅芝试了几次,都没法把铁丝从衣服上拿下来。此时距离地上还有两米高,她呆在空中不上不下,像个猴子以一样抱住水管,难过得要死。
“快看,那上面有个女人。”侧街上人不多,但终究是被人现了。
那人一喊,很快就有四五个人过来围观,嘻嘻哈哈地做着点评,更有无赖冲她吹着口哨。
赵雅芝羞愤玉绝,恨不得一头在水管上撞死。她艰难地转头对那些人说:“谁帮我搬一副梯子过来,我给他钱。”
下面那几人显然不怎么厚道,哈哈笑道:“哟,还是个靓女,你抱得那根够粗的。”
赵雅芝听了气得差点松手掉下去,却只能忍气道:“谁帮我拿来梯子,我给他1oo块钱。”
但下面几人诚心看她笑话,没有一个人帮忙,反而笑得更欢。
若是林清霞,恐怕已经急得掉眼泪了,但赵雅芝却忍着怒火把注意力转到钩住自己衣服的铁丝上。
就在此时,只听头顶有人笑道:“我说,还真会跑啊。”
赵雅芝抬头一看,却是王梓钧可恶的笑脸,她气道:“都是你,快把我放下去,我的衣服被钩住了。”
王梓钧笑得都站不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温柔典雅,一直被尊为古典美典范的赵雅芝居然有翻窗子爬水管的时候。
“快点啊,我手都酸了。”赵雅芝急道。
“ok,ok,我马上下来。哈哈哈……”王梓钧说完翻墙从上面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屈膝一缓便稳稳站住。
“哟,靓女的小白脸来了。”几个围观的家伙又把注意力转向了王梓钧。
“滚远点。”王梓钧骂道。
“扑街仔,居然敢骂我,找死!”几人看来是一伙的,一起冲了过来,把王梓钧团团围住。
王梓钧打不过李小龙,但揍几个赤手空拳的古huo仔还是绰绰有余的,基本上是一拳一个直接撂倒,很快躺了一地直哼哼。
赵雅芝见他凶狠的样子,心想打架这么厉害,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以前还tǐng喜欢听他的歌,真是瞎了眼了。
王梓钧抬头看了看说:“喂,要我怎么帮你啊?”
“把我往上推一点,我使不上力。”赵雅芝说道。
“好的,马上。”王梓钧走到她下面,举手就撑着她的大腿往上推,入手软绵,让他心中一荡。
“喂,你推哪呢?手拿开!”赵雅芝羞怯中现自己的身体上移了一点,她连忙把衣服从铁丝上取出。
王梓钧听她有些生气,也觉得不妥,便移开自己的手准备去举她的小腿。赵雅芝注意力都转到了铁丝上,王梓钧的手一移开,她立即从上面掉了下来,tún部狠狠地坐到王梓钧头顶上。
“啊!”赵雅芝羞处受撞,紧接着滑下来坐在王梓钧肩膀上,然后带着两人一起往后面倒。
王梓钧感觉到不对,立马抓住她挂在自己胸前的小腿,然后收腹使劲,生生地遏制住后仰的势头。
赵雅芝吓得魂飞魄散,回过神来才现自己像骑马一样骑在王梓钧的脖子上,瞬间连耳根子都红透了,急道:“快放我下去!”
王梓钧后颈紧贴着美人的,甚至还能感受到那里的热度,鼻子里飘来的体香让他有种眩晕感。听到赵雅芝的喊声,才有些不舍地蹲下放她下来。
赵雅芝一下地,立即头也不回地飞逃,只是才跑了几步,便“啊呀”一声差点摔倒。她受伤的脚哪经得起三番五次地折腾?
“真是不省心啊。”王梓钧走过去把她抱起来就往前走。
“坏蛋,放开我!”赵雅芝惊恐大叫。
王梓钧大汗,居然被人叫坏蛋了,无奈道:“我说,你的脚受伤了。”
本说国庆节再上架,今早上编辑又在催了。好吧,这是最后一章公众章节,抱歉,食言了。今天上午加班,下午也有点事,明天下午估计也要去公司。我今晚会码一个通宵爆,希望大家也不要吝啬订阅。其实以我的度,您订阅的钱也就1mao2mao,平时掉地上都懒得捡起来的。希望,大家正版吧。
一点反思
先感谢书友的大力,《台娱》24小时订是15oo,对于一向扑街的老王来说,算是很好的成绩了。但与此同时,我更多的是感到忐忑,因为我自己感觉到最近一个月码字的质量直线下降,对不起各位读者花的钱。
记得刚开书的时候,正赋闲在家,一章2ooo字改了又改,有时写一上午觉得不满意就全部删掉,力图每一句话都做到满意。
但后来迫于经济压力找了份工作,开始几天还比较闲,后来各种业务来了,我同时负责几份杂志和报纸的文字,还经常加班。上班面对ord文档和密密麻麻的文字,回到家后,一码字就感到心烦。
直到近两个星期,由于临近国庆,大量工作需要做完。我上周五晚上加班到十一点,半夜三天才睡觉;星期六早上八点又起netg去加班,下午偷了点空码字,晚上又加班到十点,然后码字一通宵;本以为星期天上午能休息,结果睡了两个小时就被一个电话喊去,昨天晚上又是一点才睡,今天早上七点起netbsp;睡眠不足加上心情烦躁,码出来的字我自己都不忍心看。今天中午码字大半个小时,全部删了,然后看了会儿电影(《草莓1oo》,tǐng好看的,四星推荐)。下午老板和主管都走了,终于能偷懒,本想打盹儿后码字,结果一觉睡醒五点多钟,都快下班了。
中午和责编老大聊了下,决定国庆前先放缓一下进度,从明天起5ooo字左右,先调整一下状态,国庆再来玩命。如果觉得更新慢,还请谅解。
好了,开始码字。
o99拍摄
五部摄像机,上万块钱的胶卷,仅仅是为了拍一条,这放在二十年后都有够奢侈的。王梓钧之所以要把方便面拍得那么复杂,除了增强宣传效果,还有就是找人来练一下手。
他要弄电影工作室,总得有几个用得顺手的人吧。
赖成英这种金马奖名摄影就不用想了,不是王梓钧能驾驭的,退而求其次,便找了赖成英的侄子陈坤厚过来。
陈坤厚三十刚出头,担任摄像师助理多年,今年才开始自己掌握镜头。自从上次拍《彩云飞》和王梓钧有过关于摄像的交流后,他回去不断地摸索,收获颇大。这次王梓钧一叫他说拍东西,他连价格都没问就马上答应了。
拍摄场地王梓钧早就租好了,就在国泰公司的片场。国泰现在处于半倒闭状态,一大堆工作人员等着吃饭,无论是技术人员还是演员,其薪金都便宜到了极点。
陈坤厚来到片场的时候,帮王梓钧找来了几个人摄影师和灯光师,都是他觉得还不错的同行。这些人或者郁郁不得志,或者因为国泰面临倒闭而工作无着落,反正混得很惨,一听陈坤厚说有活干,立刻屁颠屁颠地赶来。
“这是张峰,这是刘笃扬……”陈坤厚逐一介绍着自己带来的人。
王梓钧看了一下,现没一个自己有印象的。
那些人在娱乐圈混,一眼就把王梓钧认了出来。其中四十岁左右,留着络腮胡子的摄影师张峰问陈坤厚道:“导演呢?拍什么片子?”
“我就是导演。”王梓钧笑道,“来,主要是为了拍一个电视。”
“开什么玩笑!”众人哗然,他们刚还以为王梓钧是演员。
这个时候的是什么样子呢?比如洗衣机的,基本上就是一个家庭主fù手扶着洗衣机说:“xxx牌洗衣机,家庭主fù的最爱!”
这种活专业的摄影师根本看不起,觉得只要是个人都能拍出来,没半点技术含量。
“陈坤厚,你拿我们开涮吗?拍个叫这么多人来,神经病!”一个摄影师说着拍拍屁股走人了。
王梓钧也没去留他,对剩下的几人说道:“一天1oo块钱,想要走的可以离开。”
现在的普通日工资才十多块钱,1oo块钱对于这帮子没工作的“艺术家”来说,可谓是天价了,王梓钧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闭嘴了。即便是清高者,也抱着混工资的心情留了下来。
“你们有谁认识动作演员,就是那种能在镜头前比划两下的,替身演员也行。”王梓钧问剩下的几人。
“拍还要替身?”带着副眼镜的刘笃扬奇怪道。
王梓钧神秘的说:“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这些人都是片场的熟手,很快就招来了十多个龙套演员,王梓钧见到其中一人,顿时笑了——居然是柯受良。
王梓钧和他打招呼道。
柯受良对王梓钧印象特别号,主要是倒卖王梓钧的海报和演唱会门票让他小赚了一笔。
王梓钧又问这些龙套道:“会舞枪弄bang的练家子请举一下手。”
十多人里,有三人把手举起来。
“做过武打替身的请举一下手。”王梓钧又说。
又有五人把手举了起来,包括柯受良在内。
“很好,你们三个一会儿演反派1号、2号、3号,你们五个稍微比他们的戏份少一点,其他人就演普通的日本人,装受伤装死人。”王梓钧说着派着剧本。
在众人看剧本的时候,王梓钧请来的化妆师和场务人员也到了。
一大堆浪人服装和武士刀被搬运过来,看得一众摄影师和灯光师傻眼:这是拍吗?
陈坤厚拿着的是分镜头剧本,大致内容是霍元甲拳打众日本浪人。几乎没有任何情节可言,就是霍元甲抱着一块“东亚病夫”的招牌到日本人的道场去砸烂,然后把日本人狠揍一顿。只是后面还附着了一份关于镜头运用的说明,包括机位、角度、灯光、拍摄频率……种种不一而足,精细到令人指。
就在场务开始布景,演员化妆的时候,王梓钧说道:“这些拍摄思路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不可能做到完美,到时候大家一起讨论一下。”
拿到剧本之后,已经没有人轻视王梓钧了,都在琢磨着王梓钧写出来的东西。
王梓钧也换了一条长衫,开始给演员们讲戏,每个人每个动作都详细说明。
武术指导在香港那边还处于摸索阶段,台湾这边就更加地匮乏了。对于王梓钧设计的各种动作,这些龙套演员大都有些为难,觉得多此一举。柯受良和另外一个叫做纪绍刚的年轻人却非常感兴趣,不停地问着王梓钧各种问题。
其实王梓钧对于摄像和武指也是半瓶水,只不过上辈子拍戏见得多了,加上立志做导演,平时更加的关注,偶尔也向专业人士请教过,因此唬唬几十年前的人还是小菜一碟。
唯一的难题就是这些演员不会空手道和日本剑道,有人甚至根本就没见过,很难演出日本武士的味道。王梓钧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做着矫正,自己亲身演出来让他们模仿。
只见一群手持着武士刀的日本人朝王梓钧冲锋过来,王梓钧突然大喝一声跃起,借助威压凌空三连踢直接把几人踢飞。
“cut!”兼职副导演的陈坤厚指着其中一人大叫道,“那个谁谁谁,你搞什么,还没踢到你就飞出去了。”
那人不满道:“以前都这样演的,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他踢得那样重,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放心,我有分寸的。”王梓钧解释道,他一脚将人蹬得老远,看似恐怖,其实力道早就卸下来了。
“就是就是,”柯受良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从地上爬起来说,“我被踢飞了,被踢到的地方却一点也不痛,只是屁股摔痛了而已。”
“再来!”王梓钧拍拍手说。
众人总算是见识到了王梓钧的苛刻,稍稍的一点瑕疵他都不能容忍,必须得重拍过。而且有时为了画面的流畅感,是整组镜头一起重拍,那胶卷浪费得连摄影师都心痛。几分钟的,他们居然将近拍了一天,n机无数次,把摄像师和演员都拍得吐了。
在此期间,王梓钧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表现,为自己即将建立的电影工作室物色人才。陈坤厚自然不用说了,还有摄影师张峰、刘笃扬,灯光臧青蓝,演员柯受良、纪绍刚比较不错,其他人都难堪大用。
拍完之后,王梓钧便拿钱结账,让这些家伙走人,说已经全部拍完了。却留下了陈坤厚、张峰、刘笃扬、柯受良、纪绍刚几人,请他们到片场附近的酒店里吃饭。
一通酒喝下来,王梓钧已经和几人混熟,张峰实在忍不住问道:“我们今天拍了一天,真的就为了拍一条?”
陈坤厚说:“我猜梓钧是借着拍实验他的摄像理念吧,反正今天我是受益良多。”
蔵青蓝说道:“这样拍出来的片子,画面绝对完美。”
刘笃扬道:“完美倒是完美,若拍电影这样拍,估计还没拍完就破产了。”
“说的也是。”陈坤厚遗憾道。今天他可是看花眼了,像什么高中旋转拍摄啊,级慢镜头效果啊,震得他一愣一愣。
王梓钧哈哈笑道:“比我预想的要便宜啊,今天耗费的胶卷还不到5ooo块钱。”
几人听了直翻白眼。
吃完饭后,王梓钧叫住柯受良和纪绍刚:“我最近要拍一部电影,你们有没有兴趣?”
“有,有,有。”两人听王梓钧专门对他们说,自然不可能是龙套角色,这让一直做替身演员的他们一阵欣喜。
“那就这样说定,到时候再联系你们。”王梓钧说。
为了演戏,柯受良和纪绍刚两人都是租住的片场附近的民房。两个年轻人回去之后,激动得睡不着。
纪绍刚问:“你说他会让我们演什么,会是主演吗?”
柯受良打击道:“美得你,能有几句台词我就满足了。你想啊,以王梓钧今天表现出来的水平,加上他的名气,拍出来的东西绝地会大卖。我们若是能在里面露脸,甚至是有台词,以后接戏的机会可就多了。”
“是啊。”纪绍刚一听也想明白了,翻身爬起来,对着镜子开始自己练演技。
还没有拍摄完,第二天王梓钧只请了陈坤重一人过来,直奔富豪酒店的厨房。
厨房经过了精装修,请来一位长相英俊的厨师,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厨师服。然后让陈坤重不断地拍摄厨师拉面,下面的镜头,最后端来一碗泡好的方便面,在上面淋着牛肉汁。
王梓钧穿着长衫,一遍又一遍地吃着面,头上直冒热气,脸上满是好吃的表情。
“真搞不懂你,还真的是做啊。”陈坤重见王梓钧穿长衫吃面才将昨天和今天拍摄的内容联系起来。
王梓钧笑着说:“过几天你盯着电视看就知道了。”
见王梓钧说得神秘兮兮,陈坤重还真起了好奇心。
今天状态不佳,只有3ooo字了,明天恢复5ooo以上。
1oo被当成电影教科书的片
陈坤厚这些天跟着王梓钧跑上跑下,几乎完全是免费的。在剪辑室一坐就是一整天,死盯着王梓钧指挥剪辑师剪片子,当最终成型后,那种喜悦不亚于看到一部电影诞生。因为他经历了完全不同于台湾现在的影片拍摄、剪辑方式的片子诞生,虽然它仅仅是一条片。
在看完剪辑的样片之后,陈坤厚就一个人呆在家里,将自己这些天的心得体会全部用文字整理出来。待赖成英到他家找到他时,陈坤厚胡渣已经冒出了寸多长。
“坤厚,你这些天在搞什么?打电话叫你准备《秋决》的摄影也不来。”赖成英指着他的头大骂道,“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跟吸大烟的一样。”
“舅父,我在研究电影镜头的特殊运用方法。”陈坤厚低着头辩解道。他虽然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从小跟着舅父学摄影的他,最怕的就是亦师亦父的舅父。
赖成英道:“我看你是魔怔了,我承认你有些想法不错,但完全不能用在拍摄上,没有哪个兼职和导演会浪费财力和人力,去拍那种效果比普通手法好不了多少的片子。”
陈坤厚心说:那可不一定。
“好了,懒得说你!今晚一起去老白家吃饭,他马上要拍一部电视剧,我推荐你去负责摄影。”赖成英说。
赖成英口中的老白就是白景瑞,导演李行的好朋友,也是此时台湾的一线导演。两年前他退出与国泰、国联三足鼎力的中影公司,和李行一起合组了大众电影公司。
不过大众电影公司现在规模并不大,结构也很松散,比如李行马上要拍的这部《秋决》,就是以李行工作室的名义拍摄,最后交给大众电影公司后期制作而已。
说了这么多,大家对白景瑞可能还印象不深刻。去年他执导的《家在台北》狂扫金马奖,把归亚蕾捧上了亚洲影展最佳女主角的宝座;即将上映的《再见阿郎》虽然叫好不叫座,但这部影片在之后的几十年内,被港台两地多次翻拍电影、电视版本。
白景瑞之所以在后世名气没李行大,是因为他将精力逐渐转移到商业上面。曾在一年之内连续创办四家公司,而且还都经营得不错。
王梓钧到现在也就两家公司,一个出版社,一个食品公司,还是甩手掌柜,跟白景瑞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赖成英带着陈坤厚驱车来到台北白景瑞的家里,到的时候李行也在。除了李行之外,白景瑞家里还有个漂亮的女人,陈坤厚一眼就认出来,此人就是当下在港台两地都很红的潘迎紫(不认识潘迎紫的小盆友自己弹jj去),亦是即将拍摄的这部电视剧的女主角。
“老赖来啦,快来坐。”白景瑞前额迹很高,光溜溜的,一张杀猪匠的脸看起来很凶悍。他指着陈坤厚给潘迎紫介绍道,“这是陈坤厚,大摄影师赖兄的高足。”
潘迎紫今年22岁,身上十足的青net照人,握手的时候把不重女色的陈坤厚电得心跳加。
“哈哈哈,你这个白某人,天天就拿我开玩笑。”赖成英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就在桌上坐下。白景瑞的妻子还在做菜,赖成英就把白酒盖子拧开了。
白景瑞也是性情中人,见赖成英开了酒瓶,肚子里的酒中立马就被勾了出来,对坐在沙上看电视的李行道:“老李,快点过来喝酒,新闻有什么好看的?”
“就来了。”李行笑道,等最后一条新闻播完,他才站起来。
还没等李行挪动脚步,他的注意力再次被电视屏幕给吸引过去。
只见电视上画面一暗,出现一条石板街道,晚风的呼啸声出来,里面还夹杂着风铃和脚步声,然后是两只脚出现的镜头里。
“快看电视!”李行虽然不清楚电视里播的是什么,但导演的直觉告诉他,眼下这玩意儿大有意思,至少其音响、灯光和镜头就在港台电影圈子里达到了巅峰。
画面突然切开,却是一个身着长衫的人从长街走来,由于是逆光,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剪影,他腋下似乎还夹着一样东西。
换面再次转换,这次却是拍的近景侧身,摄影机镜头一动未动,那人从镜头前走过,一闪而逝,刚好让人看清楚他腋下牌匾上的字——东亚病夫。紧接着镜头一拉,那人已经抱着牌匾走进了一个面摊。
看到这里,赖成英瞠目结舌道:“这是什么片子?这种流畅的效果,弄出来得多少个机位啊!”
“五个。”陈坤厚低声嘟囔着,只有他旁边的潘迎紫听见了,不禁疑huo地看了看他。
“王师傅,一碗牛肉面。”那人背对着镜头将牌匾放下,自始至终都没让人看清楚长相。
“好嘞,一碗牛肉面!”
声音传来,电视屏幕上出现的却是一双大手在案板上和面,转后画面非常突兀的一切,却是开头那人提着牌匾来到了“虹口道场”,连续几个镜头突然闪进,男人像是缩地成寸一般进入道场。
至此,除了陈坤厚之外,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得一头雾水。两个金马奖大导演、一个金马最佳摄影,都被片子神乎其神的镜头和剪切给震住了,他们甚至忽略了其配乐也十分精彩。
道场里的日本人将来人团团围住,那人将刻着“东亚病夫”的招牌一脚踩碎。
“蹦!”一声巨响,脚踩牌匾的画面突然闪断,却是和面师傅狠狠地将面团砸在案板上,然后拿起来开始拉扯。
潘迎紫从来没有现原来拉面可以拉到这么帅,那穿着一身功夫劲装的拉面师傅简直就将拉面弄成了杂耍,面条在空中不断地抛飞旋转。
“轰!”画面回到道场,穿长衫的人一脚将一个日本人踢飞,突然凌空三连踢做掉两个,身手探出抓住两人手腕一扭,再放翻两个……
陈坤厚看得佩服不已,明明总共就十多个武打演员在拍,但利用机位和剪辑,那样子好像是王梓钧在数十人的围攻下披荆斩棘一样。
道场和面馆的画面相互交错,各种拉面、浇面、吃面、打人的镜头不断地切换,但适应下来的几人已经没有了突兀感。
“好面,有力气!”吃面的人放下大碗,站起来夹着牌匾离开。
这时白景瑞和李行终于看明白,原来这人是吃了面去别人道场里砸场子啊。
片子终于到了高插o,穿长衫的开始与日本人的波ss决战,各种武打动作经过镜头的闪断,看得人眼花缭乱,加上紧张的配乐,大有酣畅淋漓的痛快之感。
只见那大反派被长衫人一拳击出,背对着镜头倒飞回来。镜头被他遮得一黑,转眼却是长衫人一手托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说道:“王师傅方便面,正宗的中国味道!”
“噗!”正在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的白景瑞,被最后那句词给雷得里嫩外焦,一口酒喷得对面的赖成英满脸都是。
“搞什么?居然是!”赖成英擦掉自己脸上口水和酒水的混合物,破口大骂。
李行看了下手表,苦笑道:“这条整整三分钟,好大的手笔。”
潘迎紫却是指着电视说:“白导,刚才那个穿长衫的人最后露脸了,看着好面熟!”
潘迎紫最近一年不断地往返港台两地拍电视剧电影,只休息几个小时,作为台湾人的她,居然不认识已经红透歌坛的王梓钧。
“咦,那是王梓钧。”李行这才反应过来。
“这条到底是谁拍的?好强烈的个人风格。”白景瑞问道。
“我不知道。”赖成英摇头说,却见自己的徒弟一脸笑意,盯着电视直乐呵,不由道,“你笑什么?”
陈坤厚有些得意地指着电视说:“刚才的,我是摄影!”
“什么?”几人闻言一起转头看向他。
王师傅方便面的在台视和中视两家电视台同时播出,这时的电视已经逐渐被商家重视起来,长达三分钟的片费用让食品公司狠出了一次血。
原本桑正华还对此颇有微词,但当第二天销售部的电话被打爆时,他才意识到他要财了。
与白景瑞、李行等人一样,昨天晚上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电视剧的人,都被那三分钟的片给勾起了兴趣。
里面的武打场面在武术高手眼里简直就是在跳舞,极尽花哨耍帅之能事,加上拳拳到肉的真实感,给人一种看大片的感觉。
连续几天,两大电视台惊讶的现,只要到了王师傅方便面的时间,收视率蹭蹭蹭地上涨。不少人晚上守在电视机前,就为了看那三分钟的。学校里,特别是国小学生,更是以模仿里的武打动作和台词为荣,经常看到有小孩把对方打趴下,然后突然手一伸,装逼地说:“王师傅方便面,正宗的中国味道!”
另外,王梓钧的歌迷更是成为这条的忠实观众,不少人打电话去电视台,要求台里加播,不然他们以后就不看台里的节目了。这种可爱的威胁言辞,让两大电视台的负责人哭笑不得,听说过观众打电话来要求加播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求加的。
于此同时,各大报刊杂志上开始出现关于王师傅方便面的软硬,不断地强调这是国人自己造的方便面,不仅安全卫生,而且还有各种天南地北的独特风味。
仓库里的积货迅地减少,不少人根本就不是因为没时间做饭才买方便面来吃,而是单纯地因为好奇,买来试试口味,一吃之下,味道果然不错。(还有多少人记得小时候吃的方便面味道,感觉比现在的好吃到不知多少倍。黄瓜、茄子、猪肉……好像这些吃的全变味了。我们至少享受过,9o后的好悲剧,他们从小吃的就是饲料激蛋和催熟番茄,从来没尝过番茄炒激蛋的真正美味。)
看着公司突然红火起来,名义上担任董事长的王梓芸对自己的小弟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补充知识,她报读了专业院校,白天在公司跟着下属学实际管理,晚上在夜校学专业理论,一时间,居然搞得比以前在纺织厂上班还累。
除了方便面的大卖之外,这条片的播出很快就引起了影视界的高度注意。都有不少著名电影人坐在电视前,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分析着拍摄和剪辑手法。影视专业甚至有教授将片录下来,放到课堂上当范本讲解。
作为片男主角的王梓钧,在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呆在家里,他家的电话都被打爆了,都是打电话来询问他片主创人员的。
于是乎,王梓钧这段时间就成了乖学生,上课认真听讲,放学偶尔去接林清霞回家。但大多数时候是呆在图书馆里,创作着小说和《喋血孤城》的剧本。
9月18号的时候,王梓钧收到琼瑶送来的两张电影票。
他在这一世的荧幕处女作《彩云飞》就要上映了,时间订在9月2o日。
从前两天开始,王梓钧和林清霞拥ěn的电影海报就开始在台湾各大城市泛滥,借着片的高吸引力,王梓钧出演的电影更让人有了期待感,这让本就火热的琼瑶剧更加引人关注。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映式,香港那边有个午夜场可以试水,台湾这边则是直接上片。
2o日晚上,王梓钧带着副墨镜拉着林清霞的手来到电影院外,现这里早排起了长龙。
排队的人几乎是清一色的年轻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情侣,这也是琼瑶片的特点,主打年轻人市场,而且经常一来就是两个。
——4ooo字。
1o2台湾小康计划
“出去,我女儿还在读书,不会拍电影!”王梓钧和林清霞在门外就听到林父的怒吼。
林清霞苦着脸说:“这些天家里都被制片商烦死了,都有人找上门来。”
王梓钧抚摸着她的头,问:“那你想不想接戏?”
林清霞可爱地吐了下舌头说:“有喜欢的剧本就想啊,拍戏其实tǐng好玩的,就是导演老骂我笨。”
“你就是个小笨蛋。”王梓钧想起她开始几回拍戏木讷的表情就想笑。
林清霞正要掏钥匙开门,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西装男灰溜溜地出来,看到王梓钧和林清霞眼睛猛地一亮,激动地说道:“终于见到两位大明星了,我是秦风电影公司的制作人,想请两位……”
还没等他说完,王梓钧直接打断道:“抱歉,最近没空,请回吧。”
那人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被王梓钧不着痕迹的推到门外,顺手把门关上。
进入客厅,林父正气呼呼地坐在沙上。
“梓钧来啦,快坐,汤马上就煲好了。”林母满脸笑容地把王梓钧拉到沙上坐下,“快陪老头子下会儿棋,他被那些人给烦透了。”
林父和林母都是非常传统的人,是一直反对林清霞做艺人的。暑假去拍《红胡子》的时候,林清霞一直瞒着家里。后来拍《彩云飞》,若非有王梓钧这个男朋友照顾,林父林母绝对不会答应。
林清霞乖巧地拿出棋盘摆上,然后帮父亲捶着腿。
林父不好意思再生气,便和王梓钧在棋盘上厮杀起来。对于女儿的男朋友,林父还是颇为满意的,隔三岔五地就提着礼物上门孝敬,比自己儿子还知心。
“梓钧啊,你也不用常来看我们,学业要紧。”林父语重心长地说,“青霞不懂事,你以后要多照看一下。”
“我会的。”王梓钧点头说。
两人一盘棋没下完,大哥林成森就有些颓丧地回来了,将自己重重地摔到沙上。
“怎么了?”林父问道。
“车队出了事故,赔光了。”林成森焦头烂额地说。他最近一年在做贸易,说是贸易,其实就是跟人一起跑货,仅有的几个钱投进去,结果车子在南方遇到滑坡,投资全打了水漂。
王梓钧问:“大哥现在有什么打算?”
林成森有些颓靡地说:“能有什么打算?随便先找个工作糊口啊。”
“我倒是知道王师傅食品公司现在缺人,大哥可以去试试。”王梓钧说。
“王师傅?就是那个卖方便面的?那是大公司啊。”林成森说,“我虽然学的专业是管理,但没有太多的实际经验,怕是不好进去吧。”
王梓钧笑道:“那可巧了,他们那边正好缺管理人才。”
“你怎么知道?”刚说完,林成森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听青霞说他们的是你拍的,你当然认识那边的人!”
王梓钧写了个地址递过去:“这是那边的地址。”
“好啊,我去试试。”林成森接过公司地址,兴致却也没提起来。
“快过来开饭了!”林母端着汤出来。
房里写作业的林丽霞听见喊声高兴地跑出来,闻着激汤的香味说:“老妈好偏心,每次梓钧过来都弄好吃的。”
林丽霞表情很无辜的样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快来吃个激腿,瞧你可怜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家里不给你饭吃。”林母笑着给女儿夹个激腿。
王梓钧也将一个激腿夹到林清霞碗里,林清霞有些害羞地抬头看了看,却见全家人都盯着自己,连忙低头扒饭,又是羞又是喜。
林母突然说:“干脆等青霞明年毕业,你们就结婚吧。”
“妈,你说什么呢?”林清霞急了,生怕王梓钧听了不高兴。
林父道:“早点结婚也好,青霞你什么时候也去看看你王伯伯,不要不懂礼数。”
王梓钧一声不吭,趴在桌上数碗里的饭粒。
隔日,林成森便按图索骥来到王师傅食品公司。
与林成森想象中不一样,这里只是台北市一栋普通的三层小楼,在外面看起来甚至有点老旧。
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方便面公司?
林成森走进去之后,才稍微有点确信。只见里面的工作人员忙个不停,电话都成了热线,不时有台湾各地的分销商上门要货。
林成森敲响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里面传出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叫林成森,是来应聘……”
“你是青霞的大哥吧,”王梓芸站起来和他握手,“我是王梓钧的姐姐,欢迎你加入,以后你就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我什么都不懂,希望你以后多费费心。”
“……”林成森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王师傅方便面在台湾北部地区销售火爆,库存早就不足,两个工厂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工。短短半个月时间,盈利达到了3oo多万元,正计划在中部和南部开设分厂。
不过现在已经开始出现跟风的商家了,在看到王师傅方便面的惊人利润后,许多人眼红得滴血,岛内现在至少有十多家方便面厂将要投产。
方便面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东西,做起来来非常容易。北部还好些,市场份额基本上被王师傅方便面给占领了,可是中、南部还是半空白区域,很容易被其他品牌趁虚而入。
王梓钧做的是甩手掌柜,可没心情去管这些,他现在正纠结于拍摄电影的资金问题。
由于和海山唱片公司五五分成,王梓钧仅唱片的分红就达到了5oo万,演唱会又分得1oo万。再加上炒股所得3o多万和写小说十余万稿费、拍电影的25万片酬,王梓钧在这几个月里共赚到近7oo万新台币。
从一个穷学生到7oo万的富翁,这放在当时可算是一个奇迹。
就在前几天,有一本财经杂志专门分析了王梓钧的财富,不知道怎么算出来有8oo万财产。这一数据公布出来之后,引起岛内的一片哗然。
在一个普通公务员只能拿到每个月5oo元工资的社会,一个大学一年级的学生靠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拥有近千万的财富,这简直就是个资产的奇迹。
一时间,王梓钧被视为有为青年的代表,成为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不少家长都直接拿他当范本教育自己的孩子。
另外一个积极影响就是,原本被视为贱业的演艺圈,有了王梓钧这个正面形象(被政fǔ认可)后,其社会地位正在慢慢为人们所接受。似乎,做艺人也并不差到哪里去。
被人称为台湾最年轻富豪的王梓钧,此时正在为钱而愁。
他现自己手里的钱根本不够用。
入账虽然有7oo万,可是挤垮日清、收购面厂、组建王师傅食品公司一共花去他2oo万元;组建出版社又去了几十万。这两个公司虽然在迅盈利,但同时却在急扩张,暂时一分钱都netbsp;他现在手里的现金不过只有4oo多万元,离电影投资的预算还差一半。
这些缺口找谁投资呢?郑振坤已经拒绝了他,王梓钧前两天又找过琼瑶,琼瑶也不是很看好这部电影,婉言拒绝了,还劝他电影圈这趟书浑得很,若是想玩票,可以先弄一部几十万投资的小成本电影。
唱片捞金肯定不行,至少要等到明年年初,让唱片市场再消化一段时间。难不成还真要去求洪小乔的父亲?
不管了,先把剧本寄出去审核再说!到时钱实在不够就多开几场演唱会吧。
王梓钧保险起见,没有把剧本寄往台湾的宣传部和文化局,而是直接寄给蒋经国审核。思来想去,王梓钧祭出了大杀器——在剧本前面加了一些添头:《台湾省消灭贫穷计划纲要——小康计划》草案。
这份实施六年完成,使台湾贫民人数下降97的小康计划,按正常轨迹的话,要到明天6月才开始起草,1o月向社会公布并实施。
而王梓钧以前查小说资料的时候,正好下载了一份完整版的,甚至还附带有小康计划实施过程中暴露的一些缺点和补救措施。
王梓钧不敢玩得太过,对于缺点只是隐约地提了一下,不然他一个人都想完了,怎么让别人挥?
相信小蒋同学看到这份小康计划后,多半会召见他。因为这份计划就是蒋经国指示起的,估计此时他脑袋里已经有了一些考虑,但还没有完全成熟。(蒋经国年轻时曾在赣南主政五年,其辖区内的官员叫公仆,修工厂、建学校、展工农业、惩治贪腐,经济展迅,当地人称其为蒋青天。国民党内一些人被触动了利益,便传言说赣南已经赤化,于是老蒋连忙把蒋经国调回身边,赣南新政由此中断。台湾小康计划中的许多措施,都是蒋经国在赣南时的经验,再联系台湾实际情况而制定。顺便提一下,蒋经国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加入过,是邓公的死党,还在苏联当过几年厂长。)
王梓钧把东西寄出之后,心中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冒险。但转念一想,若是搭上蒋经国的线,今后至少十五年内,他在台湾都是绝对安全的,似乎又很划算。
就在小康计划和剧本寄出一个星期后,蒋经国派来的人终于找到了学校里来。
“王先生,蒋院长有请。”
1o3小蒋召见
蒋经国的案头正摆放两叠文件,一叠是《台湾省消灭贫穷计划纲要——小康计划》,一叠是《喋血孤城》的剧本。
蒋经国对《喋血孤城》的剧本一笑置之,这种拍党国马屁的爱国电影虽然不错,但跟另一份文件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这份小康计划的邮戳日期是一个星期以前的,经过蒋经国秘书的阅览后,秘书拿捏不住,不敢怠慢便转呈到蒋经国的桌上。
蒋经国原本还没放在心上,搁置了两天后才想起来,拆开一看,顿时把他惊住了。
在蒋经国当行政副院长之初,便在思索着这个问题,结合他以前主政赣南的经验和台湾工作的一些实际,许多想法已经在他的脑袋里形成。
但眼前的这份小康计划却比他考虑得更全面具体,也更具有netbsp;《台湾省消灭贫穷计划纲要——小康计划》明显模仿美国“社区行动方案”,在实施时以村、里为社区单位,每一个社区必须组成一个社区理事会做为推动社区展的总部,规定社区理事会也应有贫民代表参加。社区展工作以“增加财富,消灭贫穷”为中心,先从社会基层单元“社区”做起,使每一社区皆臻于小康佳境。在具体做法上,按实际需要,以救助、安置、生产、就业、教育训练等5类方法,分近程、中程、远程三个阶段分年分项实施。
“找到这个文章的作者!”蒋经国看完后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只是计划的最后一段字让他哭笑不得,弄出这么个惠及全台湾中低层百姓的东西,居然只为了让他将要拍摄的电影通过审核……
王梓钧?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蒋经国猛然想起来,上次在日本大使馆外,那个中枪倒下的青年。
“去把王梓钧的详细材料找来。”蒋经国将贴身秘书叫进来。
两个小时后,蒋经国把王梓钧的资料看完,他对这个清华大学的学生愈感兴趣。
从小混混到身家数百万的青年俊杰,似乎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生力面事件他也插手其中,这让其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
“让他明天早上九点钟过来,我要见见他。”蒋经国吩咐道。
王梓钧接到通知后心中有些忐忑,问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的西装男子:“请问阁下是?”
“张礼诺,蒋院长的秘书。”那人却也是对王梓钧好奇得不行,只凭一份计划书就得到蒋经国召见。这样的年纪和才能,若是又得到蒋经国的青睐,那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得多多交流下感情才行。
张礼诺?没听过啊,对于蒋介石的秘书,王梓钧只知道宋楚瑜和马英九两人。
“张秘书你好,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王梓钧热情地和他握手。
“哪里哪里,王先生请吧。”张礼诺说道。
蒋经国召见的地方不在行政院,而是他的私人住所七海寓所。
王梓钧从车里向外看去,这地方清雅静谧,确实是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只是除了大门口站着的那些明岗外,恐怕守备不止这点,王梓钧老感觉暗处有人盯着自己。
来到接待厅里,王梓钧终于见到这位一代伟人。
是的,伟人。从摆脱贫困、展经济、解除戒严、民主改革,到两岸互通,蒋经国次次都是大手笔。
这位伟人在当行政院长期间,每年过2oo次亲自下乡走访,以了解地方实际需要。同时注重偏远乡村建设,落实水电及基础医疗卫生建设,减少城乡差距,使台湾的乡村建设程度较进步。由于其作风亲民,深受台湾民众的好评。当他在台湾逝世的消息传出,不少台湾民众曾闻声痛哭。今后几十年中,在对以往几位台湾领导人的民调中,他永远是最受台湾民众肯定的一位。
蒋经国有点胖,脸很大,笑起来甚至有点憨气。见王梓钧来了之后,他随口说道:“请坐。”
“蒋院长好。”王梓钧先是敬了个礼才坐下。
“这个东西是你写的?”蒋经国拿来计划书,开门见山地问。
“嗯,是的。”王梓钧硬着头皮回答。
“我很奇怪,这里面的许多东西,如果不是实地调查,是很难弄清的。”蒋经国说出自己的疑问。
王梓钧只得开始编故事:“是这样的,上次保钓时间后,台大的许多学生自组织去偏远乡村宣传民族精神,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许多见闻,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经历和查阅图书馆资料,结合美国的社区建设方案,最终写出来的。”
王梓钧暗道侥幸:幸好自己写的时候有些地方故意写错,然后又批注说自己并不怎么清楚,有待实地考察,不然非得当白鼠解剖不可。
“哦,只是这些就能写出这份计划书来?”蒋经国惊讶道,他倒是没有怀疑是王梓钧抄的别人的文章。这种分量的东西,没人肯让出来给别人占便宜。
“许多地方我也没想明白,需要专门的人员去调研才能摸清情况,只希望这份计划能对建设台湾有所帮助。”王梓钧做出谦虚的样子道。
“不,不,已经很好了。”蒋经国说,“虽然有的地方眼光还不够开阔,但却给我很多启示。小王,我叫你小王可以吧?”
“荣幸之至。”王梓钧心想大人物就是不一样,一个称呼居然还要询问对方。不管蒋经国这种礼贤下士是不是装出来的,但却直接让王梓钧对其好感大增。
接着蒋经国开始对小康计划中的内容,逐条问询王梓钧的想法。王梓钧在抄写的时候就下了一番功夫,就自己对此仅有的知识,结合后世的一些观点,搜肠刮肚地阐述。
这些想法一些很幼稚,一些却又十分前,听得蒋经国若有所思。
“小王,你对台湾的前景怎么看?”蒋经国突然问道。
王梓钧心中一颤,这玩意儿可不能随便说,台湾马上就要被踢出联合国了,许多人都认为前途无亮。当下他避开政治,只谈经济:“我认为台湾的经济展前景十分利好。过去十年有蒋总统的英明领导,经济基础已经十分牢固,为下面的展提供了有利条件,接下来的十年如果有您掌舵,一定会展迅。”
蒋经国不满意道:“别只顾着拍马屁,说说具体的,说不出来的话,你的剧本我就给你拦下。”
王梓钧苦笑,对方居然拿这个来威胁他,当下硬着头皮说:“我认为经济的建设要分为几点来抓,先是农业,农业为社会稳定之本。现在的农民虽然不饿肚子了,但相比于工业来说,农业收入太低,致使农村收入低、农民收入低,我们姑且称之为三农问题。因此台湾想要稳定展,先要展农业,富裕农民,促使农业转型,我个人认为应该要做到以下几点:废除肥料换谷制度;取消田赋附征教育费,以减轻农民负担;放宽农贷条件,便利农村资金融通;改革农产运销制度;加强农村公共投资;加推广综合技术栽培;倡设农业生产专业区;加强农业试验研究与推广工作;鼓励农村地区设立工厂……然后是工业升级,将台湾现有的劳动密集型工业升级为资本和技术密集型工业,将初级、简单的、低层次的、附加价值小而能源消耗大的加工装配工业,升级到高级的、复杂的、多层次的、附加价值大而能源消耗小的高级加工装配工业……”
王梓钧坐在那里侃侃而谈,蒋经国只是淡淡地笑着聆听,一边的秘书张礼诺却听得目瞪口呆。作为蒋经国的秘书,张礼诺接触了不少这方面的东西,他现王梓钧所说的,有一部分跟蒋经国的想法完全一致,有些甚至比蒋经国想得还要全面,这年轻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其实王梓钧只是说了一部分理论性纲领性的东西,关于具体一些的他提都没提,比如关于美国今年的金融风暴对台湾的影响他就直接忽略了。美国经济风暴现在刚刚开始,但台湾还没什么感觉,股市一直看涨。直到明年年末,台湾物价开始攀升,到后年年底,一年多时间物价上涨了66,接下来便是股市暴跌,大量工厂纷纷倒闭……
“记下来了吗?”蒋经国突然回头问自己的秘书。
“啊!”张礼诺这才反应过来,拿起笔哗哗地记录。
王梓钧心中感叹,这人眼力劲不行啊,难怪后世无名。
蒋经国似乎是听得入迷了,不时让王梓钧停了下,将他的观点与自己的方法相互印证,许多内容居然不谋而合,隐隐有些知己的感觉。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谈了一上午。
蒋经国的妻子蒋方良上来提醒,蒋经国才意犹未尽地看了一下表说:“一起吃个便饭吧。”
张礼诺有些羡慕地看着王梓钧,收拾了自己的笔记出去独自用餐。
“方良,这位小朋友叫王梓钧。”蒋经国介绍道。
蒋方良微笑道:“我认识他的,台湾最年轻的富豪。”
“哈哈,小王,你可真是大名鼎鼎啊。”蒋经国笑道。
“蒋夫人好。”让王梓钧惊讶的是,蒋方良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一举一动颇有名门贵fù的气质。
要知道,这位蒋夫人原名芬娜.伊芭奇娃.瓦哈李娃,是苏联一名铁路工人的孤女,在来中国之前,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桌上是普通的饭菜,五菜一汤,蒋经国提倡节俭,称之为梅花餐,后来被许多官员“慕名效仿”。
“小王啊,你现在在清华读的是,毕业以后有没有想过从政啊?”蒋经国夹着菜,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让王梓钧心中一跳。
“这个……”王梓钧顿了顿说,“我个人还是更喜欢做文艺和经商,从政的话,只能看日后的机缘了。”
蒋经国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过党还是要入的。不如我来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吧。”
王梓钧张大了嘴巴:“啊……”
1o4入党
吃完饭,蒋经国又拉着王梓钧开始谈起来。
王梓钧脑袋高运行,都是思索着如果将资料中经过历史考验的观点,转换成自己欠缺成熟的思想表达出来。考试考9o分或许不难,难的是你以考9o分的成绩刚好考出6o分,而且还不被人看出来是故意的。
“小王,你回去把你今天说的这些都整理出来怎样?”最后,蒋经国问道。
“当然可以。”王梓钧点头说,又试探地问,“蒋院长,我的电影,您看?”
蒋经国一把将剧本抓过来,笑问道:“怎么想起拍常德保卫战?拍台儿庄战役不是更好吗?”
常德会战和台儿庄战役虽然都是胜利,但常德会战中期因为常德失守,致使正在参加开罗会议的老蒋颜面无光,谈判筹码降低,这是他气得要枪毙余程万的主要原因。另外,余程万从伦理上来讲确实也有过错,让部下抱必死之心,自己却临时改变主意突围,在其他三个师长阵亡后,他这个师长独活,作为最高统帅的老蒋不能不过问。
这是老蒋的一块心病,再加上香港那边疯传余程万是被老蒋派人刺杀的谣言,按正常渠道的话,通过审批的可能性很小。
王梓钧想了想说:“算是我父亲的夙愿吧。”
“令尊是?”蒋经国问。
由于王梓钧的父亲在会战结束后养了大半年的伤,后来转入其他部队,当时战乱中建制经常被打乱,好多时候来不及报册就重新上战场,因此王贤致的登记资料并不完整。
“我父亲是常德保卫战最后突围出来的83人之一。”王梓钧答道。
“这就难怪了。”蒋经国笑道,“你这个剧本观点很正,我可以给你通过,不过要是最后拍得不好,我可要找你麻烦。”
王梓钧点头说:“蒋院长放心,我准备投资8oo万元,一定把电影拍好。”
“8oo万?一般的电影都要这么多?”蒋经国对电影的成本不是很清楚,顿时大为惊讶。
王梓钧说道:“不是的,一般的电影投资只要几十万,多一点的一两百万,他们的票房也不过五六百万。但我拍的是战争片,里面的爆炸、战壕、城墙如果想做真实一点,就必须花很多钱。”
蒋经国认真地看了王梓钧一眼,敢拍一部成本比别人票房还高的电影,也不知道他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王梓钧有些迟疑地说:“目前台湾电影界还没有专业的电影烟火师,拍摄过程中,我想请一些军中的专业人员,不知……”
蒋经国问:“你投资八百万,足已经可以修建十个工厂了。现在台湾工业展势头很好,为什么不做实业呢?这样还可以展经济,带动人民就业致富。”
王梓钧正色道:“投资实业许多人都可以去做,但我觉得人民除了有物质财富外,还应该有精神财富可以享受。而且,恕我直言,现在民国的国际形势不好,民众信心不高,许多都在找机会出国,我认为应该有这样一部电影来激励人心。2o多年前,我们可以击败不可一世的日本,现在的困难又算什么呢?我还要将这部电影带去参加亚洲影展、美国奥斯卡、欧洲的电影节,不仅让台湾人记住的功劳,还要向国际呈现对世界和平付出的努力。”
蒋经国微微地点点头,被王梓钧这么一说,他都有点心动了。
“还有就是,”王梓钧继续道,“我们可以通过电影、音乐、等艺术载体,不断地向周边国家和地区辐射,如果做得成功的话,会大大加强民国在亚洲乃至欧美的民间影响力。文化的潜移默化,可以增加他国人民对民国的认同感,而他国政fǔ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这种认同感的影响……”
接下来,王梓钧又开始给蒋经国讲解着关于文化侵略、文化倾销,把后世米国、日本那套搬出来,说得蒋经国不断点头。
蒋经国笑道:“照你这么说,让你去做实业似乎有些屈才了。”
“爱好不同而已。”王梓钧道。
“听你说得这么厉害,那你就去试试看吧。我给你写一份手书,你拿着它去军队里找相关的人,借人借物不成问题。”蒋经国说。
王梓钧大喜,连忙摸出自己的笔来,从蒋经国案头抓来一张白纸递上去。
“这笔不错。”蒋经国瞟了眼派克金笔上的中正字样,便在纸上刷刷写起来,签上他蒋经国的大名。
“多谢蒋院长。”王梓钧欢心地小心将其手书收好。
蒋经国微笑道:“若是你的这部电影真如你所说,能做出影响来,可以免除你的捐税。”
王梓钧心里乐开花了,不用付三成票房的捐税,只这一点就能让其他电影公司眼红到要死。不过这也很正常,电影捐税本就是以文化教育建设的名义抽取的,若是王梓钧能在文化这一块做出国际影响力,那么当局是非常划算的。
等王梓钧欢天喜地地离开,蒋经国也驱车去看望自己的父亲了。
老蒋前两年出了次车祸,之后身体便跨下来,去年的手术因为宋美龄不相信本国医生,结果生生耽误了两天才把美国医生请来,手术结束后一段时间,老蒋甚至常常niao血。
“来啦,快坐!”老蒋合上笔记本说。那些笔记本全是蒋经国的日记,老蒋读了之后曾说自己儿子的才能大过于他,将党国托付给蒋经国他很放心。
蒋经国看到父亲的样子不仅暗叹了一口气,两个月前他的精神都要好得多,最近居然连多走几步路都不行了,处理公务都是强打着精神在支撑。
老蒋也知自己不行了,已经开始慢慢地将手中权力过渡给蒋经国,准备明年正式将其行政副院长之职扶正,总揽岛内政务。
“近日有何困难没有?”老蒋问。
蒋经国笑着说:“我今天见了一个有趣的年轻人。”
老蒋在佣人的搀扶下走过去和蒋经国同坐一个沙上:“说来听听,如何有趣了?”
蒋经国便把王梓钧的言论和观点都简单地说了一遍。
“哦?那只笔居然到他手里了!”老蒋微微有些惊讶,这笔还是当初余程万入狱时,老蒋派人送去的。送笔而不送中正短刀,其中自然有些寓意。
“这个年轻人倒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对仕途没有兴趣。”蒋经国道。
老蒋说:“我倒是觉得他的想法不错,文化若是能做好,胜过十万只枪。”
老蒋当年可是吃了g党宣传工作的大亏。
王梓钧离开七海寓所的第二天就被人找上。
“王兄,你好啊。”那人三十来岁,一见面就哈哈大笑,热情得想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您是?”王梓钧问道。
“鄙人汪敏淳,还请王兄跟我走一趟。”来人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王梓钧心想难道蒋经国看出了什么?
汪敏淳笑道:“当然是好事!”
王梓钧被带到仁爱路四段的一个房间里,墙上赫然挂着一面青天白日旗。
除了汪敏淳之外,没有其他人。王梓钧看着汪敏淳递给他的东西,上面居然是国民党入党誓词。
“这算秘密入党吗?”王梓钧感觉有些诡异,上辈子他加入过中g,这辈子又来加入国民党。
却不知汪敏淳更加诧异,看王梓钧的眼神都有些狐疑,因为王梓钧的入党介绍人居然是蒋经国……
举起拳头,王梓钧照着上面念道:“总理立承先启后救国救民之大志,创造三民主义五权宪法之宏规,领导国民革命,兴中华,建民国,於今全国同胞,皆能一德一心,共承遗教者,斯乃我总理大智大仁大勇之所化,亦即中国列祖列宗所遗天下为公大道大德之所感。今革命基础大立,革命主义大行,而内忧外患,与革命之进展,同时加重。凡我同志,应知吾党上对亿万世之祖宗,下对亿万世之后代,中对全国国民与世界人类,所负之责任,更千百倍於往昔。我总理深知国者人之积,人者心之器,国家之治乱,系於社会之隆污,社会之隆污,系於人心之振靡。又知往古圣人诚正修齐治平之一贯大道,与修身为本之唯一至德,为救国救民救济全世界人类之无上要义,故不惮於遗教中,再四谆谆告诫。本大会懔於遗教之伟大深切,与国难之严重,更鉴於世界人类祸患之方兴未已,确信自立为立人之基,自救为救人之始。特制为全党党员守则十二条,通令全体同志,一致遵行。务期父以教子,师以教弟,长官以教属僚,将帅以教士兵,共信共行,互切互磋,亲爱精诚,始终无间。人人能成为世界上顶天立地之人,斯中华民国成为世界上富强康乐之国,然后三民主义能实行於全国,弘扬於世界,千年万世,永垂无疆之休。惟我负革命建国大责重任之全党同志共守之。
一、忠勇为爱国之本
二、孝顺为齐家之本
三、仁爱为接物之本
四、信义为立业之本
五、和平为处世之本
六、礼节为治事之本
七、服从为负责之本
八、勤俭为服务之本
九、整洁为强身之本
十、助人为快乐之本
十一、学问为济世之本
十二、有恒为成功之本
宣誓人:王梓钧。民国六十年1o月5日。”
宣誓结束后,汪敏淳握着王梓钧的手说:“王兄,今后咱们可就要以同志相称了。”
王梓钧暗骂道:你才是同志,你们全家都是同志!
1o5校园社团
有了蒋经国的认可,《喋血孤城》很快就通过了审批,不过王梓钧现在可没时间去弄电影。还有五天就是“双十节”了,他被蒋经国抓壮丁,要在国庆晚会上演唱曲目。
“双十节”是为纪念武昌起义(辛亥革命,1911年1o月1o日)而设立的,是中华民国的国庆日。而今年,刚好是中华民国成立6o周年,上个月已经进行了好几次国庆阅兵的预演。
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王梓钧倒是不急。国庆晚会那种庄重场合也不会允许他耍太多花样,最多伴舞做得震撼一点,他自己则只能在上面老老实实地唱歌。
趁着这份清闲,王梓钧本玉好好地休息两天,结果他刚回学校就被堵住了。
“王梓钧学弟等等,我是学生会的会长江璐。”一个长头的女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喊住路过的王梓钧。
王梓钧看了下这女生,1米6左右的个头,穿着一身清华大学的校服,瓜子脸非常清秀,鼻梁上几点雀斑给人一众邻家小妹的感觉。
“有什么事吗?”王梓钧问。
江璐缓了下气道:“马上要过双十节了,学校举行文艺汇演,希望王学弟到时候能够参加?”
“是1o号的晚上吗?”王梓钧问。
“是啊。”江璐期待地看着王梓钧,生怕他拒绝。
“抱歉,那天晚上我已经有演出了。”王梓钧微笑着说道。
“这样啊。”江璐黯然道,虽然早预料到王梓钧会拒绝,可是还是有些失望。
王梓钧问:“江会长还有什么事情吗?”
江璐有些勉强地笑问:“既然这次没空,那下下个月的梅竹赛,王学弟一定要参加哦。”
“梅竹赛?”王梓钧有些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比赛。
江璐解释道:“就是我们清华和交大那边的校际比赛,我们是梅,他们是竹。”
“看时间吧,如果我有空的话,一定去参加。”王梓钧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江璐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搜神记》说,“王学弟给我签个名吧,我可是你的书迷哦。”
《搜神记》在《武魂》上连载三期后,就把杂志新人新书推荐的位置让了出来。没有继续连载,而是直接行精装单行本,现在已经出版了8o万字。每一本上市的时候,都会引爆书店的排队抢购高netbsp;他的《大唐双龙传》还有不少人拿来和金庸、古龙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各有优点。但《搜神记》被定义为神侠作品,却是港台地区独一号的,现在已经开始有一些模仿作品问世,虽然质量都不怎么样,但一个崭新的流派已经开始兴起,王梓钧也因此被誉为神侠小说开派宗师。
王梓钧签上自己的大名,把书还给江璐。没走几步,再次被人缠上,这次却是学校里一个叫做“星光社”的摇滚社团拉他入社。
“真是抱歉,我真的没有时间参加。”王梓钧说道。
“没事,你只要点头加入就是,可以直接担任名誉社长,不用管理事务。”这个叫高鹏的男生狂热而焦急地说,“你不知道,我们社团里所有的社员都是你的歌迷,你是我们的领袖,你就是台湾的摇滚教主。当初我们知道你来清华读书,大家都高兴地要疯了……”
王梓钧被他的狂热吓了一跳,想了下说:“好吧,不过不需要担任名誉社长,普通社员就可以。”
“这怎么行,你若是不肯当社长,谁有资格来当!”高鹏说道。
王梓钧拍拍他的肩头说:“就这么说定了,不然我不会加入的。”
高鹏有些失望地说:“那好吧。”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粉丝,王梓钧不能打击太过,便说道:“正好我今天有空,去你们社团看看吧。”
“真的,那太好了。”高鹏大喜过望。
高鹏带着王梓钧来到音乐系的一间教室里,一路上四处召集人马,说王梓钧要来社团。不到半个小时,便聚集了二十多人,有男有女,见到王梓钧后都很兴奋。
王梓钧既然来了,自然要做到底,干脆一人来拥抱了一下。男生还好,仅有的几个女的差点哭了,激动得不肯松手。
“现在学校里玩摇滚的多吗?”王梓钧问。
“多啊。”高鹏介绍说,“不过我们音乐系的最专业,现在‘星光社’一共有28人,有6只乐队。我们自己也有原创,经常组织人手在酒吧驻唱,反应很不错。”
“哦,那来一你们自己的歌怎么样?”王梓钧道。
“好啊。”高鹏说,连忙招呼人手弄出个乐队,开始放声唱起来:
“追逐的脚步在迷茫中行走,
我的旅途是叫做青netbsp;四季的云朵在生命里飘荡,
绽放着绚烂的光彩火焰……”
王梓钧脚踩着拍子听着,乐曲带着点摇滚的味道,但其实跟普通的流行曲差别不是很大,似乎更靠近校园民谣。这个时候什么朋克啊、重金属啊在美国也刚刚兴起,不可能传到台湾来。
唱完之后,他们便让王梓钧对这歌进行点评。
对于热爱音乐的年轻人,王梓钧自然不会去打击。在狠狠地夸赞一番后,才稍微在细节处点拨了几句,顿时迎来一阵崇拜的目光。
“教主大人也来一吧。”一个叫艾丽莎的女生笑着喊道。
“别叫我教主大人,还是喊我的名字吧。”王梓钧说着拿过吉他,“唱一《飞的更高》,祝愿大家以后前程无限。”
听到王梓钧要唱新歌,所有人都齐声叫好,纷纷围拢过来。
王梓钧手指在琴弦上拂动,轻快的旋律从指尖流泻而出:
“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
现实就像,一把枷锁;把我捆住,无法挣脱……”
略带沙哑的歌声,一收一放间,将束缚与自由很直观的表现出来,让“星光社”的社员们眼前一亮,削尖了耳朵聆听。
“这谜一样的生活锋利如刀,一次次将我重伤。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猛然而来的高音把围得最近的听者吓了一跳,继而却是强烈地震撼。这种呐喊式的演唱比之前王梓钧唱片中的任何一都要劲爆,是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热血和呐喊,很容易激起同龄者的共鸣。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
“是王梓钧在唱歌!”有人惊叫道。歌曲高插o的怒吼,将教室附近的学生都吸引过来,很快就把这里挤满。
这种激人斗志,且歌词旋律俱都优美的歌曲,显然是大学生们的最爱。就连其中一些不怎么喜欢听歌的人,也被那种呐喊的自由情绪给感染。
“教主,教主……”等王梓钧一歌唱完,有崇拜者立马喊起来,然后是一群人跟着叫喊。
“停停停!”王梓钧举起手压住声音,等他们停了才说,“别喊我教主,要不然警总得喊我去喝咖啡了。”
“哈哈哈。”下面一片笑声。
“以后大家喊我的名字梓钧就是,我们都是同龄人,都是朋友。”王梓钧笑道。
“梓钧,梓钧……”
半个小时后,王梓钧才满头大汗地从人堆里挤出来。
来到刘兆玄的办公室里,直接找了张椅子就靠在上面,看了看这里没其他人,才说道:“刘大哥,这次我可是来找您帮忙了。”
“又有什么麻烦事?”刘兆玄放下笔,笑骂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事不会过来。”
“你看你说哪里去了,我们两是什么关系?”王梓钧死皮赖脸地说。
“说吧,什么事情。”刘兆玄道。
王梓钧说:“我准备拍一部战争电影,里面有飞机投弹的镜头。刘大哥您父亲是空军司令,你看这个事情……”
后世《喋血孤城》里日军投放劝降书是用电脑特效制作的,看起来那叫一个假,而现在王梓钧连电脑特效都没有,必须得实拍。
“你又要拍电影?”刘兆玄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说道,“没烧吧。”
“什么烧,我说真的。”王梓钧拨开他地手说。
刘兆玄摇头说:“这个事情我可做不了主,飞机不是随便能动用的。”
“又不是要现役飞机,我拍的抗战,你给我现在的飞机我还不要呢。”王梓钧说着摸出蒋经国的手书,拍在桌子上说,“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刘兆玄不经意地拿起那张纸,看着内容还好,结果一扫署名,惊得差点把那张纸扔到地上。诧异道:“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王梓钧笑道:“伪造的。”
刘兆玄信以为真,小声道:“快拿去烧了,你不想要命了?”
王梓钧笑了半天才说,“我的刘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绝对是蒋院长亲自写的。我拍的是爱国电影,被蒋院长看上了,所以让下面尽量。”
“真的?”刘兆玄追问。
“当然是真的,你真当我不要命跑去让人模仿蒋院长笔记啊。”王梓钧道。
刘兆玄看了他半天,突然给了王梓钧一拳,笑道:“有你的啊,这都能弄到。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有了蒋院长的信,没人敢不答应。”
1o6双十阅兵
“高点,高点,歪了,向左,对对对,再右边一点,好,别动,就是这样……”
王贤致站在自家门前,指挥者儿子悬挂领袖蒋总统的画像,房檐上还插着配上了花饰的青天白日旗。
不惟王梓钧一家如此,“双十”节间,家家都是如此。大街上到处是横幅和标语,以及各种装饰物,很有一种节日的喜庆气氛。寻常百姓的家里,也要穿上最体面的衣服,将门厅打扫干净,恭恭敬敬地挂上“国旗”和“领袖肖像”,迎接“双十”到来。
这个时候最高兴的还是小孩子,除了儿童节外,他们每年最快乐的就是过“双十”。如果国庆日要上学,家里就会早早地把校服的上衣漂白,kù子也要熨得笔tǐng笔tǐng,因为学校要集会,要穿最好的衣服,如果衣着不整洁,不仅同学笑话,还要被严厉批评。
每个学校的党部要开大会,还要举行文艺表演。上午表演完,下午就放假,然后去大街上看各行各界的节日游行。
双十节游行或许是这时当局唯一鼓励的游行了,大家高举着青天白日旗和国父、以及老蒋的画像,高呼万岁,以显示自己对党国的忠诚。
入夜后,总统府前便会举行焰火表演,持续时间可达一个小时。此时对焰火是有严格管制的,一年看不到几次,国庆时全家人就挤在电视前面看,虽然基本上是黑白电视,但也觉得特别漂亮。
后世的台湾人或许已经无法想象他们父辈当时感受,民进党上台多年的“去中国化”,不断刻意地淡化双十节影响,致使双十节的喜庆气氛也被冲淡,没有了早先那种过年的味道。像阿扁在位的时候,每逢双十节就是他最尴尬的日子,承认双十得罪民进党,不承认双十又是否定自己的总统位置,实在是里外不是人。
最搞笑的是2oo7年的双十节阅兵,外面写的字样是中华民国,阿扁内致辞却是祝“台湾.国运昌隆”,让人搞不清到底是庆祝哪一国。就连绿营一些人都自相矛盾,比如秘书长陈唐山在典礼看台上双net紧闭不愿唱“国歌”,但后来却又向“国旗”三鞠躬。阿扁在检阅军队时,军队向他敬礼,作为三军统帅的他却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既不检阅,也不回礼,搞得像个打酱油的。
而在老一辈的台湾人心里,双十节隆重的仪式、鲜活的色彩,在那个物资尚不丰裕、政治为生活基本的岁月,地位非凡,已经成为他们珍贵的特殊回忆。
“爸,一起去看阅兵式吧。”王梓钧挂好画像下了楼梯,拍拍手上的灰尘说。
“不去,你自己去吧。”王贤致摇摇头,转身进屋里去了。
王梓芸叹息道:“爸又去擦相框去了,每年的今天都要去擦一遍。”
王梓钧问:“什么相框?”
“你忘了?netg底下那些军人的照片。”王梓芸道。
“哦,我想起来了。”王梓钧说着转开话题道,“姐,一起去看阅兵式吧。”
王梓芸说道:“我哪里忙得过来,公司里那么多事情,你倒好,公司一建起来就甩手不管了。”
“公司不是有青霞的大哥吗?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王梓钧夸赞道,“姐你今天特别漂亮,上街一定会迷倒一片路人。”
王梓芸平时穿得很朴素,今天却是盛装打扮,带蕾丝边的百褶长裙,上身套着件可爱的小马甲,头烫得有些微卷,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你买这种衣服做什么?外国电影里的贵fù人才穿的,我穿着感觉难受死了。”王梓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王梓钧揶揄道:“你穿着可以赶快给我找个姐夫回来。”
王梓芸气得打了他一拳:“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早嫁出去?”
“冤枉啊!”王梓钧转身逃开。
王梓芸执意要去公司看看,王梓钧只能单独坐车来到中正区的“介寿馆”(后被阿扁改名为“总统府”)。沿路已经来了不少市民,不过他们只能站在很远的地方观看一点尾巴。府前典礼看台上坐满了政fǔ邀请来观礼的嘉宾,王梓钧因为受邀演唱今晚的晚会,加上蒋经国随口一提,也在观礼台最外围添了张板凳。
见王梓钧这个年轻人挤进来,那些贵宾纷纷侧目,心想这个人是谁,难道是哪家的公子?也有一些人把他认了出来,对身边的转述着王梓钧的身份,那些人顿时没了兴趣。一个没有背景的爱国青年学生而已,或许是总统为了激励人心才让他坐到这里,很快就会被遗忘的。
老蒋今天精神抖擞,84岁的他携着74岁的妻子宋美龄不停地朝下面挥手致意,隔三差五地还和外国友人谈笑风声,一点也看不出病痛缠身的样子。
大概九点多钟的时候,阅遍仪式开始准备了。
王梓钧混在贵宾之中,有些无所事事,他仅仅是想来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阅兵式是什么样子而已。
话说老蒋在台之年,几乎每逢“双十”,都要在台北举行隆重的阅兵式,以谓“勿忘在莒”(意为收复国土)。1961年起,台湾当局秘密制定“反攻da6”的“国光计划”。那几年,台湾的“双十庆典”搞得更加隆重,还兵戎味十足,一副箭在弦上之势。但在1964年的“双十”,生了受阅军机油箱脱落,砸死三位围观群众、两架军机擦撞坠毁的重大事故,当局才取消了每年阅兵的传统。
王梓钧望望天空,心想我该不会倒霉到被掉下来的飞机给砸死吧!
升旗仪式开始,一队仪仗兵捧着青天白日旗,在《三民主义歌》的音乐声中踏步而来,在介寿馆前升起“国旗”。在向“国父”和“国旗”敬礼后,老蒋宣布阅兵式开始,坐着轿车从路边的军队掠过,一路上“总统万岁”的声音不断高呼。
回到观礼台,他拿着稿纸开始言,将近半个小时,声音洪亮,慷慨陈词。站他背后的宋庆龄和蒋经国等人暗暗捏了把汗,生怕他突然不住当众昏倒。
接着是阅兵分列式,先接受检阅的是宪兵部队。当他们踢着正步入场的时候,王梓钧看惯了大6的队列行进,现在怎么看他们踢正步都觉得别扭。
直到官校学生阵列以及机械化部队入场时,王梓钧差点崩溃,看过大66o年阅兵式的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小孩子的游戏。特别是那些拖着炮弹的拖车,感觉连山西运煤的都不如。
唯一有亮点的是美国b52战略轰炸机和kc135加油机的飞行表演,此时“中”美之间还有协防条约,在中华民国阅兵典礼中,美国空军依据协防条约派出部队参加的。
不过16天后,台湾就会被彻底地踢出联合国,这算是最后的风光了吧。
一支支部队从介寿馆前通过,不断地高喊着“总统万岁”、“中华民国万岁”,老蒋作为三军统帅,脸上始终保持一种严肃的微笑,不停地举手还礼。
直到阅兵式结束,老蒋和随属一起进入介寿馆内,随即借故去了厕所。
刚进厕所,老蒋就不住要栽倒,被身边的副手连忙扶住给他喂药。
王梓钧被请进贵宾宴会厅,看了半天,这么多人里他就认识两个,一个是郑振坤,另一个是洪小乔的父亲洪建全。
郑振坤走过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的郑总,你可别看不起人,我怎么就不能来?”梓钧笑道。说着,他又给一旁的洪建全打招呼:“洪伯父你好。”
洪建全心里也直犯嘀咕,王梓钧最近风头大盛,可是吸引了不少眼球的。他对王梓钧区区几百万的身家毫无兴趣,只是对方才18岁便闯出了名头,如今更是被当局邀请,成了阅兵式的贵宾,这就不容小觑了。
当初洪建全从其举止言语已经看出,王梓钧日后的展可能很好。但凭洪建全的经验来看,他这个没有背景的小子若想真正达,至少也4o岁以上。
“哈哈,王兄,几天不见可想死我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却是那天给他主持入党仪式的汪敏淳。
“汪兄,你也好啊,几天不见可是帅多了。”王梓钧开着玩笑和他握手。
汪敏淳指着他说:“你这是说反话呢,你可是咱们民国的万人迷,我不能跟你比啊。”
“这话哪里说的,汪兄乃是腹有乾坤韬略,一般人不能比。”王梓钧恭维笑。
汪敏淳哈哈笑着,拉住他的手腕说:“走,那边去,介绍你认识几个朋友,咱们好好喝一顿。”
等王梓钧被汪敏淳拉去,洪建全才傻眼地问郑振坤:“他怎么认识汪家的人?”
“我怎么知道。”郑振坤像个孩童一样撇撇嘴,心里想道:哪里只是认识,看那样子都成开得起玩笑的朋友了。
洪建全远远地看到王梓钧和一帮要员的公子谈笑有加,心中颇不是滋味,顿时起了让女儿从英国回来的心思。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转瞬即逝,女儿的未婚夫家里上次虽然受到了牵连,但并未伤到筋骨,只是实力大损而已,已经不入他法眼了。只是碍于名声,洪建全却不能主动悔婚。
而这个王梓钧现在打入了高层子弟的圈子,正好可以弥补他在官面上的不足,倒是个做女婿的好人选,但真正的展却还有待考察。
这章查资料就花了五个钟头,坑爹死了!
1o7倩女幽魂
经过旁敲侧击地询问,王梓钧才知道这位汪敏淳是日后的台湾情报局长汪希菱之子,目前是行政院内政部的一个低级干部,但他还有个身份却是在国民党中央党部行管委人事室任副职。
这两个职务不算高也不算低,但都非常有潜力,只是日后此人却名声不显,想来是8o年代被他父亲犯案给拖累了。
介寿馆的大礼堂又被称为介寿堂,是平时聚会和招待国际友人的地方,下面的席位只可容纳四百多人。
坐最前面的自然是军政界的大佬和国际友人,靠后的就是请来的商界、文艺界精英。王梓钧被汪敏淳拉去的太子.党群体在礼堂的一角,位置还不如商业老板们。
不过这些人却是大多傲气十足,虽然他们大都举止得体,也没有恶语相向,但那骨子里流露出的不屑,让王梓钧十分不爽。
“王兄,这位是顾部长之孙顾曜长顾公子。”汪敏淳给介绍王梓钧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英俊男子。
顾祝同的孙子?那可得好好打好关系,这位国民党的“军中圣人”可是为蒋经国上台保驾护航的辅国大臣。
“顾兄,这是咱们台湾的青年俊杰王梓钧。”汪敏淳介绍着王梓钧的名号。
“你好。”顾曜长主动伸手过来。
“你好。”王梓钧和他握手,感觉此人没有架子,似乎人还不错。
不过没聊几句,王梓钧就看出来了,人家嫌他戏子出身,似乎是不想深交呢,隐隐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转了一圈,王梓钧也认识了不少人,可惜没一个能说上话的。汪敏淳拍拍他的肩头低声道:“王兄不必气恼,那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而已。”
王梓钧看了他一眼,心里不免有些好笑。汪敏淳想和他拉近关系,故意用这些公子哥的冷落来衬托其热心,换个人估计都被他感动得掏心掏肺了,可这种心思又有什么难猜的?
汪敏淳和其父亲家世并不深厚,其父是老蒋侍卫官出身,靠的是老蒋的亲近赏识和自己的衷心升官。他自己呢,想要走父亲的老路就得攀上蒋经国,而王梓钧的入党介绍人又正好是蒋经国,这就不由得他不多想了!
能来这里就餐的都是精明成熟的人,那种喜欢追星崇拜王梓钧的官二代只能聚集一帮朋友在家自己玩。汪敏淳本想拉王梓钧和这些人坐在一桌,可王梓钧却不想热脸贴人冷屁股,再呆一会儿的话,不知道什么冷嘲热讽都来了。
“梓钧,这边来!”郑振坤朝他招手,又让工作人员生生地多加了一个座位,让其坐在他身边。
王梓钧坐下来感叹道:“还是老板你对我好啊。”
“怎么,在那边吃瘪了?”郑振坤笑道。
“瘪都不给你吃啊,就打了个招呼。”王梓钧笑道。
这一桌都是台湾的著名商人们,倒没几人对王梓钧抱有歧视,特别是王梓钧现在和王师傅食品公司的关系被个别人查出来后,他们反有种欣赏和警惕的味道。
“老郑,你可真是慧眼识英才啊,在下佩服!”台玻的老板恭维道。
“哪里哪里,沾梓钧的光而已。”郑振坤笑道,虽说是五五分成,但他在王梓钧身上至少赚了6oo万以上,而且还有附带的其他隐形收入,还增强了对新艺人的号召力。这才不过四个月而已。
洪建全突然问:“阿钧,听老郑说你准备拍一部电影,资金有些问题。”
王梓钧听他的称呼突然亲热起来,不觉有些好笑,点头道:“是啊。”
洪建全说:“我最近在筹办一个投资基金,正找不到项目,有没有兴趣合伙?”
“这您老就好想清楚了。”王梓钧把自己的预想说了一下。
听闻王梓钧要投资8oo万拍电影,在座的老板直摇头,全都没了兴趣。
洪建全想了下说:“8oo万是不是有点多?我觉得3oo万就已经很大了。”
王梓钧笑道:“3oo万我自己还是能拿出来的。”
洪建全思虑一番,还是没敢投资。几百万对他来说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可若是投资失败的话,那脸面就不怎么光彩了。
吃完饭后,其他人就可以随意的聊天打屁,王梓钧却不得不去准备演出。
晚会的总指挥就是当初王梓钧歌唱比赛时担任评委邱雪梅,昨天彩排时已经见过。
“梓钧快过来。”邱雪梅笑盈盈地和王梓钧招手。
王梓钧有些诧异,因为这老女人平常都是板着脸,这次怎么这么和蔼可亲?
邱雪梅心里此时也是波澜狂涌,几个月前,眼前这个年轻人还只是一个唱歌有些青涩的学生,转眼就成了岛内fù孺皆知的名人。最让的她惊讶的人,刚才临时接到上面的指示——王梓钧的《精忠报国》改为压轴戏!
这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那就是王梓钧攀上高层了!让她仰视的高层。
王梓钧得知让他压轴,也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释然了,神在在地去参加最后一次彩排。
参加演出的都是有资历有名气的艺人,也有一些来自军中,演唱的歌曲必须是歌颂党国的主旋律,便是音乐鬼才刘家昌都没有在邀请之列。
节目在紧张的排练着,在表情肃穆的大人之中,倒是有一群几岁大的小孩子成为点缀。
王梓钧闲来无事,就看着这些小孩子跳舞比划,童心乍起,来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面前,装出童声问:“小朋友,你今天多大了?”
那小女孩有些害怕地看了下眼前的怪叔叔,奶气地回答说:“4岁半。”
“真可爱!”王梓钧摸了摸她的脸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退了两步说:“我不告诉你,爸爸说不要陌生人说话。”
王梓钧大汗。
女孩身后过来一个女人,似乎是她的指导老师。那女人摸摸小女孩的头顶说:“大哥哥问你话,快过去告诉他。”
小女孩有些不情愿地走过来,撅着嘴说:“我叫王祖贤。”
(王梓钧听了之后,宛若被天雷击中,三魂出窍,直接载到在地。)
以上是残念。
“你叫王祖贤啊,哥哥请你吃bangbang糖好不好。”王梓钧诱huo道。
“不要,我爸爸会买给我吃。”王祖贤没有上当,反而撒丫子转身跑了。
王梓钧苦笑着摊摊手,做人好失败啊,连小女孩都骗不了。
整整辛苦了一下午,王梓钧早画好了妆,和演员们一起用了工作餐后,便呆在后台休息。
天色渐渐暗下来,大家都来到介寿馆外的广场上,等待并不多见的焰火表演。
“嗖……嗖……嘭!”
一朵朵焰火升入台北市上空炸开,绽放出炫丽的光彩。
“妈妈快看,放烟花了!”市区里的小孩子纷纷跑到街上大叫,而大人们今晚也不会责怪他们,都默默地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天空。
焰火足足要放一个小时,不过台湾大多数人只能在晚一些的时候看电视台里录播的黑白画面。
比这还要绚烂的焰火王梓钧都看烂了,不过此刻却不由被其他人的情绪所感染。看见王祖贤和一帮小孩子高兴地在那里又蹦又跳,王梓钧闲得蛋疼,居然真的去买来一包糖果,给那十多个小孩。
“哦,吃糖咯。”一群孩子扑到王梓钧身上,大笑着抢着糖果吃。
王祖贤看到其他孩子的动作,也走了过来,王梓钧拨开糖果说道:“啊,嘴巴张开。”
“啊。”王祖贤果然啊着张大了嘴巴。
“好萌啊。”王梓钧心道,手拿着糖果塞进她嘴里,顺手把她抱了起来。
王祖贤这次倒是没有反抗,而是让王梓钧抱着,注意力全都放在天空的焰火上。
“好看吗?”王梓钧问。
“嗯,好看。”王祖贤点头说。
“我也要抱。”旁边一个吃糖果的小男孩说道。
王梓钧伸手把他也搂了起来,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小孩子看焰火。
焰火还没结束,他们这帮演员就要回去准备登台了。
下面桌子上摆着水果香烟,一帮大佬围坐在圆桌周围,一边聊天一边看节目,而王梓钧却不得不傻呆在后台。他的是压轴戏,得等到天荒地老去。
前面在唱着《黄埔军魂颂》之类的歌曲,王梓钧听得直接睡着了,后来邱雪梅亲自过来把他拍醒:“快起来准备,你马上上场了!”
“下面有请音乐才子王梓钧上台演唱,《精忠报国》!”
音乐才子这个称呼让下面聊天的人都写玩味,其他人上台可都是直接称呼歌手的。
台下这些人,特别是坐前面的人,基本都不认识王梓钧,只有个别看过他中枪的报道,不过也只记清了事件,没有记住脸。
他们一天到晚瞎忙,自然更没有时间听王梓钧的歌。因此,当前奏中那万马奔腾的音乐响起,不少人都愣了下神。
王梓钧从后面走出,穿着一身中山装,大吼着“狼烟起”。那豪壮的歌声让一些老将军颇为激动,心道这才像能听的歌,兴致一来便随口问身边的人唱歌的是谁。
坐在老蒋身边那个美国空军代表竖着大拇指用英文说道:“非常bang,想不到台湾也有摇滚音乐!”
老蒋听了之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偏向一边问蒋经国道:“你说的就是他?”
“就是他。”蒋经国点头说。
王梓钧唱得中规中矩,没有夹杂一点花头,一曲唱毕,坐在蒋介石居然率先鼓掌。这让有心人一惊,随即跟着附和叫好,却不由自主地将王梓钧记在心头。
1o8筹建影城
“双十”过后,王梓钧把心思都用到了《喋血孤城》的前期准备上。
先是拍摄点的问题,王梓钧拿着蒋经国的手书一路畅通无阻,跑到地政等部门去搜集台湾古城的资料。
拿到资料后,他又亲自坐着火车挨个去转了一圈,著名的台中府城和台南府城都不可用,只能在部分地方用于取景。直转了大半个月,才将主要拍摄地定在嘉义、云林两座古县城,和台北县郊区的几座山上。
只是这些古城的建筑风格都和常德城有很大区别,只能找布景高手临时改造了。不过如此一来,这些地方就只能拍大镜头,近景会很容易看出破绽。
想到最后,王梓钧还是决定自己花钱亲自建一个城池。只是现在资金不够,只能建主城门和几段城墙,以及里面部分的民居,预计3oo万已经足够了。然后就是买地,他不止是买建城的一小片地,而是准备买一大片,以后有了资金再慢慢扩建,最终建成一座影城。
由于要投入大量资金拍戏,国联片场是没办法和嘉禾竞争了。王梓钧想打造自己的电影王国,那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片场,一年修不了,咱把地买下来慢慢修,十年总该有点规模!
影城选址王梓钧最终锁定到台北林口乡,这地方是未来台北阿荣片场的所在,与王梓钧读书时的三重高中同在新庄。
林口地区地广人稀,交通不便,此时的开率很小,买地皮基本等于白送,而且这里有42的地区是平坦的台地,十分适合建造影城。另外的地区是大片大片的美丽森林,是拍神话、片的好地方。
王梓钧先是去注册了一家“王氏”电影公司,然后申请买地皮建造影城,自然很快得到了批复。买地皮和造册都十分顺利,他一口气买下两千多亩土地5o年的使用权,包含了台地和部分森林,费用居然只花了一百多万元。不过这些地只能用于建设影城和拍电影,不能把山上的树砍去卖木材,即便是现了金矿,也得老老实实地上报政fǔ。
这些步骤跑下来,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月。
就在这半个月里,噩耗传来,中华民国退出联合国了,成为可怜的“亚细亚孤儿”。
王梓钧回到台北,现人们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坐着车在台北市转一圈,会看到好几处知识分子在静坐。
报纸杂志上通篇是激愤与悲凉,大学生们开始热议出国的问题,许多富豪也准备着将财产转移到国外。
岛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与之相对比的便是李小龙的《唐山大兄》在香港热映后,终于被台湾的片商引进。上映一个星期以来,几乎场场爆满,似乎人们在刻意逃避现实,都将注意力转移到电影上面。每当李小龙饰演的华人郑朝安暴打泰国猴子时,影院里都是疯狂地叫好,一些悲观的人更是又哭又闹。
台湾当局似乎很淡定,只是用外交辞令抗议联合国的决定,当然,当局能做的,似乎也只能是这些。
王梓钧现在手里除了修建城池的钱外,已经所剩无几了,本想再开几场演唱会捞钱。谁知蒋经国居然派人来催快点开拍,王梓钧打报告过去说自己没钱了,结果第二天银行的人就带着一千万贷款过来……
突然有了这一千万,王梓钧出手阔绰起来,将常德城建造规模再次扩大到五百万,去清华和台大找来研究古建筑的专家和著名建筑师,按照原常德城的模样设计城池,直到十一月份,影城终于开工建设。
影城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王梓钧又马不停蹄去军中寻找专业的爆破人员,最终拉起了一只十多人的队伍。
申请到炸药和相关装置后,王梓钧便和他们在山里一天到晚的搞研究。
不是会玩炸药就能成为电影烟火师,即便是后世的大6,每年要拍堆积如山的电影和十多万分钟的电视剧,但真正有执照的烟火师却只有十多个。大量半路出家的二把刀成了小成本影视作品的主流,以至于事故时有生,最著名的就是she中的赛琳娜和俞灏明因为烟火师的失误而烧伤。
王梓钧对烟火师的工作只是略知皮mao,多数停留在最终画面效果上。而这些专业人员平时追求的都是杀伤力和稳定、精准性能上,不会研究怎么爆出来好看。
于是乎,王梓钧就成了出题的人,提出一个要求后,一帮爆破专家就开始研究如果解决问题。
整整三个月,王梓钧都和这些人呆在深山老林里面,一次次的实验着爆炸效果。只这几个月耗费的炸药就是五十多万元,都能拍一部小成本电影了。
一脸胡渣,头里满是泥沙的王梓钧此刻像个原始人一样,趴在十多米外等着观看这次的爆炸效果。
远处是模仿战壕挖出的坑道,坑道里插着数十个稻草人,而四周却是做了几十个爆点,准备模仿日军大炮齐射的场面。
这个实验已经重复了十余次,每次不是时间拿捏得不准确,就是炸药威力太大,将坑道里的稻草人震飞。要知道,这些稻草人在拍摄的时候可是真正的演员。
“老哥,这次不会有问题吧。”王梓钧小声地问身边的陈观水。
陈观水四十多岁,退伍前是中校军衔,军中数一数二的爆破高手,因为玩炸药弄掉了自己一只手和半条腿,才拿着津贴回家养老。他在家闲得没事干,听军中的战友说王梓钧要招人玩炸药,立马就跑过来报名。
几个月下来,经历过好几次生死考验,王梓钧已经和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陈观水靠在那里抽烟,引爆的事情自然由其他人去做,吐了口烟雾才说道:“再有问题老子不干了!你这小子也是要求高,居然还想弄什么泡沫做的石头,被炸药炸飞了砸人,有必要吗?”
王梓钧激他说:“你别觉得难度高,人家美国那边的烟火师可是专业的,能控制爆炸的火焰冲到演员眼睛面前一公尺。”
“你就吹牛吧。”陈观水不屑道,“老子花了几个月才能控制到一米以内,一公尺那简直就是送死!”
“陈老哥,你到我公司来做专业的烟火师怎么样?一个月工资两千,拍摄时外带津贴。”王梓钧趁机说。
陈观水看了他一眼,问道:“能天天玩炸药不?”
“天天玩估计不行,烟火师的工作不只是爆炸,还有什么烟雾、火焰、雪花等等场面,好玩的多着呢,绝对不比爆破难度低。”王梓钧怂恿说。
“让我想想。”陈观水看了一下表,朝远处招招手。
“轰轰轰轰……”很快地,数十个爆点连续起爆,远处看起来就跟大炮齐射的场面没什么两样。爆炸掀起来的泥土不断地打在稻草人的身上,但却没有丝毫损伤。
“我们成功啦!”那边的爆破人员举手欢呼。
陈观水见了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陈老哥,考虑得怎么样?”王梓钧问。
“行,先试试看。”陈观水点头说。
王梓钧喜道:“那你就是我这部电影的副导演了,专门负责烟火师的工作。”
陈观水如果能够加入公司的话,那么眼前这些人有一大半都会留下来。在整个亚洲都还没有专业烟火师的情况下,他们这些人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
只是等自己电影红了之后,恐怕会面临挖墙脚的危险,必须要签一份合约把他们套住。
三个月的爆炸实验,让这些精壮的汉子都憋坏了,王梓钧到台北的夜总会里好好地放松了一次,爽得这些家伙哇哇直叫。那些可都是顶级的小姐,他们这些大头兵哪里享受过。
一共十六人的队伍,最后留下来十一个。这十一个人大多是退伍老兵,他们在军队是搞爆破的,退伍回来根本不能挥用武之地,平时打工也就一个月两三百块钱的收入。
王梓钧直接将他们的工资提到每个月一千,外加拍摄时的津贴,让这些退伍老兵大为感动。他们要养一家老小,只一千的工资就足以让其为王梓钧卖命。
本来王梓钧准备厚道点,只一次性签他们三年的合同,结果最后居然一签就是五年。
王梓钧心想:这可不是我黑心,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
眼看就要过net节,王梓钧先是去林口的影城看了看,那里城墙的主体已经基本竣工,民房也搭建了一些,再等一个月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大包大包地买着东西提回家里,王梓芸看着弟弟一脸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责怪道:“你这几个月都在忙什么,人都见不到。”
“忙大事!”王梓钧笑道,“咱们的食品公司还好吧?”
王梓芸点头说:“嗯,成森的能力很强,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就是现在岛内有将近二十家方便面公司,竞争很激烈啊。”
王梓钧盯着姐姐看了半天,突然笑道:“你刚才说——成森,什么时候叫得这么亲热,不会是……”
“你说什么啊!”王梓芸耳根子一红,打了弟弟一拳,转身回屋去了。
王梓钧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心想:老姐不会真的和青霞的大哥谈恋爱吧……
第一个netbsp;还有几天就是net节,王梓钧给烟火师和影城的工人们每人了一个红包过年,然后才买了一车年货回家。街坊的孩子跑过来围观,看着车里拿出的香肠腊肉直流口水。
王梓钧朝他们招手,拿出几大包的糖果说:“都过来,糖了!”
“喔……”小孩们欢呼着跑过来,围着王梓钧直叫哥哥。
进了屋里,王贤致还在给客人理。要过年了,这两天理的人很多,他白天几乎没有休息过。
看到王梓钧提着年货回来,排队理的街坊恭维道:“王老哥,你们家可是越来越阔绰了,这彩色电视恐怕整个台湾就没有几家啊。”
王贤致满心欢喜,脸上却还是绷着,埋怨道:“这个兔崽子,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才读一个多月就休学了,气得我想打死他!”
众人大笑道:“梓钧是兔崽子,你不就成老兔子了。”
王贤致自知失言,威胁说:“谁再笑我给他剃成癞子头。”
众人笑声更大。
王梓钧和姐姐一起在屋檐下挂着红灯笼,又亲自写了几幅还算过得去的net联贴上,清扫房间、擦拭家具,忙活了整整一天,累得满身大汗,却是干劲十足。
“姐,过年大哥要回来吧。”王梓钧问。
王梓芸说:“要回来的,他说明天就回家。”
吃晚饭的时候,王贤致问道:“听你姐说,你谈女朋友了?”
王梓钧点头道:“是啊,她父亲也是军人。”
王贤致颔说:“过年之后,带回家看看吧,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爸,嫂子已经怀孕几个月了。”王梓芸小声提醒。
“哼!”王贤致黑脸道,“怀了几个月也不搬回家里住,她要大着肚子和人提刀火拼吗?”
王梓钧姐弟两不敢多话。
第二日上午,王梓荣夫fù终于回来,吴晓珍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她脸上的凶悍早已不见,现在全是慈爱的神情。
王贤致嘴上说得硬,但一看到儿媳fù的大肚子,连忙让王梓钧去找了张舒适一点的椅子,又在上面放了柔软的坐垫。
“嫂子,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搬回来住吧。”王梓芸扶着吴晓珍坐下。
王贤致接口道:“回来住也好,再请个老妈子来照顾你,总比在外面强。”
吴晓珍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见王梓荣点头,她才说道:“行,这次回家我就不走了,等过两天让人把换洗衣服拿过来。”
将纸钱蓬成塔状烧了拜祭母亲,王梓荣在家门口点燃爆竹。王志贤看着儿女聚在一起,眼眶不觉有些湿润,去年过年时,王梓荣被赶出家门和妻子住在租屋中,王梓钧大年三十还在外面砍人,家里只有从纺织厂下班回来的女儿,两人冷冷清清地吃着大饭。
晚上吃着丰盛的大餐,一家人围着电视机看节目,看着电视里有些死板的庆贺晚会,王梓钧不由得想起了netbsp;虽说net晚一年比一年悲剧,但总得来说在大型晚会里,还是做得很不错的。
“爸,电影的前期准备已经完成了大半了,过了年我开始就招演员。”王梓钧笑道,“一定还你一个真实的常德保卫战。”
王贤致有些怅然地说:“我什么时候得去香港一趟,看看大夫人、二夫人,还有我那拜把兄弟。再等几年,怕是就走不动了。”
王梓芸道:“爸你大过年的说什么呢?”
王梓钧笑着说:“等电影放映的时候把他们接来台湾就是。”
王贤致点头说:“这样也好。”
一家人吃完晚饭,王梓钧和大哥单独呆在一起,趁机问道:“四海帮没什么动作吧?”
王梓荣摇头说:“没有,蔡冠伦把周荣他们几个狠揍了一顿以后,抢了几块油水丰足的地盘就没动静了。现在正在做房地产和对港贸易,似乎是安了心想要赚钱。”
四海帮的人做起生意来得天独厚,因为他们大都是些官宦子弟,虽然没几个是真正的大官。刚开始是找家里要钱胡闹,在赔本一两次后,他们开始懂得如何利用家里的关系赚钱,然后场面越做越大,渐渐成为台湾最富有的帮派。
王梓钧说:“没捣乱就好,或许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王梓荣有些兴奋地和王梓钧说起这几个月新竹联的功绩,在周荣等老人被四海帮打击得不能抬头后,王梓荣便和白狼等人宣布重组竹联帮,将附近几个小堂口并了过来。把竹联帮重新改革与制度化,分支改编为仿满清八旗制,扩编成虎、豹、龙、狮、熊、凤、狼、鸟等分支堂口,使竹联帮拥有更加完善且精密的制度与稳固的基础,同时排除一些名声不好的老人,提拔、培养后辈成为独当一面的角色,完成在中层领导者的换血。
最后一个大杀器,便是推举狱中的陈启礼为帮主,王梓荣为总堂主。这一措施彻底地将其他堂口的老人推出去,将新竹联变为陈启礼一系。
现在改革后的新竹联一共有三千多人,不过据点全收缩回台北地区,已经恢复了陈启礼入狱前的六成实力。帮中的正规生意除了和王梓钧合作的方便面之外,已经靠金钱和暴力垄断了部分自己地盘里的消防器材和饮水工程。
王梓钧心想:若是陈启礼出来该怎么办?
他在脑袋里翻着陈启礼的资料,细看之下才放下了担忧。
陈启礼在绿岛和李敖住一个监室,受得罪可不只一星半点,他自己承认被狱警逼得吃过自己拉出的屎。原本血性和暴躁性格的陈启礼在狱中几年读了其父亲送来的大量儒道经典,变得性情平和儒雅,不过却更加腹黑。
他曾在狱中做实验,将自己看书时的心得体会转化为行动。狱中有个黑.帮大佬总是找他麻烦,于是陈启礼便四处散布谣言,说他把这位大佬在某个地方打得跪地求饶。就在大家将信将疑的时候,他又在厕所里模仿大佬的声音痛哭。谎言重复千遍之后,那个大佬从此被人看做懦夫软蛋,威信全失,一蹶不振。
在陈启礼出狱后,他誓再不入帮派。一穷二白的陈启礼拒绝了帮中兄弟的接济,靠打小工、送杂货养家,直到几年后做生意达了,才重新和以前的兄弟来往,后来生了法庭血案,他才不得不出来重掌竹联帮,收拾烂摊子。
陈启礼出狱,应该不会来抢老大的位子,多半连帮主的名头都会推掉。
过完除夕,王梓钧提着礼物分别到郑振坤、周蓝萍、刘家昌、左宏元等人家里拜年,由于失踪几个月被他们好一顿臭骂。
只有周蓝萍颇为感慨,他孤独一人,能想起过年去看他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前段时间,王梓钧在忙着做爆炸实验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真实历史上周蓝萍会因为抱病给电影配乐而死,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赶回去。
跑到周蓝萍家里,他果然已经生病,然后案头放着一瓶止痛片,兀自在那里弹着钢琴作曲。
王梓钧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扛起来往外跑,送到医院里接受治疗。
周蓝萍先是有些恼怒王梓钧打断他工作,后来躺在病netg上却是越想越感动,关键时候才见人心啊。
照例考察了王梓钧的训练情况,周蓝萍拿出一张唱片,严肃地说:“虽然进步不小,可是距离圆满还早得很。不过从现在开始可以训练技巧了,这一张唱片是我找来专门给你灌制的,里面每一歌的演唱技巧都很有代表性,你先拿回去慢慢揣摩。等琢磨出了名堂,再回来找我。”
王梓钧拿着唱片哭笑不得,他今天可是来拜年的,这老师也太负责了吧。
辞了周蓝萍,便是去林清霞家里。
林清霞一看到王梓钧立马飞奔着跑过来,死死地抱住他。两人这几个月来只通过几次电话,长久没见王梓钧上门的林母更是怀疑两人闹矛盾了,不时地责骂女儿不要耍性子,要多让让男朋友。
林清霞无辜受责,心里感到有些委屈。一个人静下来后,却也不由自主地去想自己哪里做错了,整天闷闷不乐的。
“几个月不见,你瘦了许多。”王梓钧捧着她的脸怜惜地说。
林清霞听他这句话后,情不自禁地就想掉眼泪。
“傻丫头,你哭什么啊。”王梓钧忙帮她擦着泪水。
林清霞靠近他怀里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呵呵,我那边抽不开身,不是常给你打电话吗?”王梓钧道。
林清霞问:“那我想去看你,你为什么不要我去?”
“深山老林的,一天到晚玩炸药,你去做什么?”王梓钧拉着她的手说,“我爸让你明天去家里一趟。”
“真的?”林清霞喜道,笑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王梓钧取笑道:“怎么,丑媳fù急着要见公婆了?”
“谁是丑媳fù,坏死了。”林清霞嗔怒道。
“对,不是丑媳fù,是漂亮媳fù。”王梓钧笑道。
“讨厌!”林清霞的手不知不觉地移动到王梓钧的腰间,夹着软肉轻轻一扭。
“谋杀亲夫啦!”王梓钧夸张地大吼。
“是不是梓钧来啦,快进来家里坐。”房中林母听到王梓钧的声音,朝外面喊道。
前几章写得很累,几乎每一章查资料的时间都比码字的时间多,但大家似乎并不怎么想看,订阅收藏都在往下降。但我第一章都说得很明白,我想尽可能还愿一个真实的社会环境。
下来有人骂我是“果粉”,其实老王我就一个宅男,不粉共也不粉国,都是中华儿女,何必非要分得那么清。
还有人说我写幼稚的商业,脑残的政治,本书已经开始毒药了。这个,老王以前是报纸和杂志编辑,门门通,样样瘟,真心写不深刻,真实抱歉了。关于那些政治,以后不会花大笔墨来写了,这几章无非是给主角一张政治护身符。什么入党之类,王梓钧不会吃亏,总的说来就是官shanggou结,互相利用而已。
11o并购电影公司
林清霞来王家拜访很顺利,一口一个叔叔把王梓钧的父亲叫得晕头转向,接着又一刻不停地帮姐姐做家务,照顾怀孕的大嫂,说不出的贤惠。
王贤致点头评价说:“这女孩子不错,会netbsp;王梓钧狂汗,心道:她也就在您面前勤快,回家里都有妈妈伺候的。
net节刚刚过完,王梓钧又忙碌起来。
将几十万《大唐双龙传》和《搜神记》的稿子交给于东楼后,便开始寻觅那些快要破产的电影公司。
他现在注册的“王氏电影公司”就是个空壳子皮包公司,注册之后就每个月让方便面公司的会计过来做一下帐,然后拿着影城和爆炸实验的负盈利去当局报税。
如今台湾电影业比香港达很多,电影公司不计其数,不过即便连三座大山“国泰、国联、联邦”都相继倒闭两个,其他的小公司更是不用提了,都在破产。
很快王梓钧便找到一家名叫“天华”的濒临破产的电影公司,最终以3o万元现金,代其偿还8o万元账务的条件拿下。天华公司除了有自己的一批专业制作团队外,还有一定的行能力,这点在当下制片和行相分离的台湾电影界非常难得。这些资源都被打包吃进,并入王氏电影公司。
天华电影公司的总经理叫白沐阳,快五十岁了,原来在上海一家电影公司工作,后来才随南下,被投资人拉来做公司的总经理。
白沐阳做管理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天华公司成立近1o年,从一家默默无闻地电影公司,展成为台北地区排得上名号的中等公司。
可惜后来股东们不齐心,看见近年来实业好做,于是连续有两个股东从中抽身,业绩一路下滑,公司连续几次裁员,弄得人心惶惶。再加上前几个月他们全力打造了一部2oo多万投资的大制作,本来是准备凭其打翻身仗,结果悲剧地与《唐山大兄》撞车,赔得血本无归。
于是乎,仅剩下的一个股东也撂挑子了。当王梓钧提出收购天华公司的时候,那老板几乎没有抬价,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看着新来的年轻老板,白沐阳心里完全没有底。王梓钧的名号他自然听过,但一个还未满19岁的歌手,能给公司带来希望吗?
王梓钧执导的事情,经过当初参加拍摄的演员和摄影师的透露,如今只在少数的导演圈子当中流传,而且许多人还不怎么相信。在白沐阳看来,现在的老板估计是主演了一部琼瑶片,心血来netg电影公司玩的吧。
公司内部没有任何变化,唯一改变的便是墙壁上的名字改成了王氏。公司的标志是请古龙的“老爹”漫画家李费蒙设计的,是一只咆哮的斑斓猛虎,额头上的王字显得特别抢眼。老虎成下山之势,巨大的虎爪按在一卷胶片上,有种威慑群雄的气场。
原来的公司经过几次裁员后,如今的员工还剩下三十多人,包括摄影、化妆、美工和道具人员,不过这些人的名字王梓钧一个都没听过。对于这些人的去留问题王梓钧留待考察,未来一个月内谁消极怠工,便直接剔除。现在国泰刚刚破产,其员工嘉禾只吃下一部分,想招专业人员并不难。
不过安抚人心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王梓钧拍了拍手笑问:“大家都认识我吧?”
“认识,你是王梓钧嘛。”大多数员工看到过年回来之后,公司的名字从天华变成王氏,哪里不清楚老板把公司卖了?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王梓钧就是自己的新老板,回答的时候许多人还以为公司要请王梓钧来拍戏。
白沐阳鼓掌说:“下面请本公司董事长王梓钧先生讲话。”
冷场片刻,员工们才稀稀疏疏地鼓掌,惊讶的议论道:“新老板居然是他,有没有搞错!”
“我觉得不错啊,反正是混工资,至少这一位老板是个帅哥,可比上一个色咪咪的老头好多了。”化妆部的一个美女说道。
“我看是因为这个老板没有老板娘吧,上次是谁被老板娘追到公司来扇耳刮子。”她身边一个娘娘腔耻笑道。
美女怒极,破口大骂:“死人妖,假男人,娘娘腔!”
娘娘腔还击道:“臭婊子,狐狸精,烂sao货!”
王梓钧被下面的嘈杂声闹得头疼,拍着桌子,板起脸大喝道:“给我安静!”
员工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立马安静下来,只听王梓钧说道:“一个月的考察期,不安心工作乱搞其他小动作的直接滚蛋!白经理,这个事情交给你了。”
白沐阳苦笑,王梓钧玩手段让自己做恶人,新来的老板倒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员工们被这句话一下,心有戚戚焉,都老实了下来。这年头工作不好找,真丢了上哪里哭去。
王梓钧随白沐阳去仓库看了一下,里面只有五台老旧的摄像机,一些胶片,两台轨道车,和一些其他道具。他皱眉道:“这些东西多少年没换过新的了?”
白沐阳说:“五年。”
“搞mao。”王梓钧爆了句粗口,随后给白沐阳列了个购买的单子,才说道,“我马上要筹拍一部战争戏,你抽调最好的人手给我。摄影和灯光我从外面找人进来,你也可以选一两个过来,影片现在正在选演员,准备下个月初开拍。另外宣传可以从开拍的时候就开始,具体的做法我改天给你具体地说说。”
白沐阳惊讶道:“老板,你是说你要亲自当导演?”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王梓钧问。
白沐阳感觉天昏地暗,原来的老板把公司当银行已经够悲剧了,现在的新老板居然是头脑热玩票的。
王梓钧问道:“看过王师傅方便面的吗?”
“看过,拍得很震撼,不过太烧钱了。”白沐阳说。
“那个片是我导演的。”王梓钧道。
“你……”白沐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要知道那个片的导演现在已经被一些导演专业的学生捧为偶像了。
“所以,我的执导能力你完全不用担心。”王梓钧拍拍他的肩头说,“你现在除了安排人手外,最重要的就是做宣传,给我宣传到台湾的每一个乡镇、每一个村社去,当地没有电影院就给我放露天电影,票价减半都可以。”
白沐阳说道:“那样的话,宣传费恐怕很高吧,可能会得不偿失。而且只要我们的电影做得好,就有无数的影院和排片人挤破头抢着要拷贝,根本不需要我们宣传。”
王梓钧听了这种理论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不过白沐阳又不是重生者,有这种思维很正常。
如今的电影没有盗版录音带、dvd和网络、电视的挤压,加上岛内娱乐活动很少,因此但凡是好看的电影,不宣传一样场场爆满,供不应求。
这种供方的强势直接导致了电影公司不注重宣传,且促使“排片人”这一行业的诞生。
如果给电影行业分类,一般的只有“行”、“制片”和“影院”三项。可是在台湾却多出一项“排片”业来,这一行业在台湾光复以来几十年风光,从而成为岛内电影界一种独有的行当。
台湾的电影院,各县市乡镇到处都有,但是影片公司无论是行商还是制片商,当初全都集中在台北市,各地影院要放映电影就必须到台北市来向影片公司租赁影片。台北附近的县市如基隆、宜兰、桃园等地,距离台北市不远,可以就近直接和影片公司接洽,离台北距离较远的中南部和东部地区的影院就没有那么简单。
在这个年代,台湾的交通没有现在方便,由高雄坐火车到台北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搭乘夜快车,当晚第二天的早晨6时才能到达台北,坐汽车就更慢,岛内民航又尚未开通。于是这些边远地区的影院老板就委托住在台北的亲友或是委派专人,常驻台北同影片公司打交道——这些“代表”就是所谓的“排片人”。日久天长,排片人这项职业逐渐展成为一项专业。
排片人在台北经常出入影片公司,订租影片、安排档期,既要谈价钱,又要抢好片。比如说台中市有5家影院,现台北有一部卖座好的影片,大家都想争取,于是这些影院驻台北的代表就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拉关系、找路子;有时候还要到影片公司经理家中去送礼,谁能把“好片”抢到手,就算谁有办法。
如此火爆的电影市场,好片根本不需要宣传,烂片宣传了也没什么用。
王梓钧只得耐心和他解释:“你认为在台湾一部电影最多可以拿到多少票房。”
“最好的大概是6oo万左右,不过去年琼瑶的《彩云飞》有72o万票房,港片《唐山大兄》卷了11oo万票房(为经特别注明的地方,都是以新台币为货币单位)。”白沐阳说,“我认为11oo万已经是极限了。”
王梓钧笑道:“如果我说我的这部电影准备投资1ooo万(建影城时追加了2oo万)呢?”
“什么?”白沐阳连忙摇头,“你不是开玩笑吧,1ooo万绝对会血本无归!”
白沐阳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国联之所以倒闭,跟李翰祥每部电影都要搞大制作,然后不断地拖时间有重大关系。而白沐阳原来的天华公司也是因为妄图用大投资打翻身仗才最终破产的。
大投资偶尔为之可以,但却不能多用,并且1ooo万的大投资,绝对扑街扑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我有罪,今天下午陪朋友去了。欠的三千字会在半夜码出来,明天总共更新12ooo字。
112万事俱备
林凤娇这几天都像是飘在云端上,她原来舞女的工作是瞒着家里的,现在终于可以不用提心吊胆怕被家里知道了。当年随南撤的,不是军人就是文艺界精英,林凤娇便出生在这样一个书香世家,家中管教极严,若是被父亲知道她出来做舞女,恐怕会被直接赶出家门。
而现在她可以大声地说出来,她不是舞女,她是一个演员。虽说演员这职业并不比舞女高贵多少,但至少父亲不会因此责骂她。
林凤娇在家里认真的打扮了好久,才提着曼娜送她的九成新手袋来到王氏电影公司,一进公司就引起了男性员工的侧目。
一间盛放道具器材的仓库被半空,取而代之的是几排椅子,林凤娇来的时候里面已经落座了十几人。经过介绍,林凤娇才知道这些都是将要参加演出同事。
就在前天晚上,台湾三大电视台(分别为台视、中视、华视,华视已于去年1o月31号开播)同时播出一则招聘。
当时人们正围坐在家里守着看电视剧,谁知电视剧播了一半突然中断,电视屏幕上开始浮现出字幕——“一场被誉为东方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残酷战役,一场以8ooo对3oooo的必死之战,一部耗资1ooo万元台币打造的史诗电影。民国六十一年不可错过的抗战大戏《喋血孤城》,正在等待您的加入……”
所有人脑袋里先出现的都是一串问号,想这是不是电视台搞错了,怎么能在电视剧中间netbsp;人们仔细地看着字幕,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待看完之后,都不觉来了兴趣,原来是一部电影在招群众演员,拍摄期间车费和住宿、伙食全包,但每人只有1o块钱的津贴,还可以体验电影拍摄。
人员招聘现在仅限于台北地区,年龄在2o—4o岁之间,目前只招收两百名。
不过看热闹的人多,报名的人却少,只有1o块钱拿,实在是无法吸引人。两天过去,居然只有2o多人到王氏电影公司来应聘。
应聘的人少,但那则的影响却很大。因为现在只要有电视机的家庭必看电视剧,王梓钧在三个台的电视剧中同时插播,其收看率是百分之一百多。几天下来,所有看电视的人都知道今年有一部投资很大的电影将要拍摄。
最为震撼的还是圈内人,投资1ooo万,尼玛现在除了《唐山大兄》外,岛内还没有一部电影本土票房能过这个数字的。制片商和投资人是不是疯了?
也有一些人看到是抗战题材,联想到民国刚刚退出联合国,猜想这电影多半是政fǔ投资。如果是政fǔ行为的话,那就可以不计成本的。比如现在三大电视台每个月都在亏损,都是财政一直在补贴。
王梓钧噱头十足,电影还未开拍,就连香港那边都有人知道了,大家都等着几个月后看笑话。
在这个电脑特效几乎没有的时代拍战争大片,确实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王梓钧拍摄的目的除了赚钱外,更重要的是建设影城和与当局搭上关系。
在台湾拍戏,市场不是问题,问题是当局的审查制度,这条路不打通永远没得玩。来自当局的限制,也是台湾电影没落的原因之一。
台湾影坛现在是卖方市场,以王梓钧能力,随便拍一部片、文艺片出来都会赚大笔的钱。可这样的片子每年都是一部接一部出来,王梓钧再去凑热闹,做一个拍片机器有意思吗?他想做一个吃螃蟹的人,台湾电影市场的畸形繁荣其实很危险。
香港和好莱坞电影的达,是因为他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电影工业体系,而台湾,很抱歉,没有!如果不趁现在一点点做起,几年之后恐怕就得转战香港了。
邵氏电影王国在开创香港电影工业体系中居功甚伟,王梓钧就是想依靠自己公司和影城慢慢地培育影响力,然后和当局合作,逐步完善电影制度,做出一个台湾的电影王国,扭转台湾电影一步步走向衰落的局面。
(以上吐槽,在龙空看到一个帖子,心情不是很好。老王心理素质一直很差,看见别人的批评,即便是有理有据,还是会很失落。所以我不常去看书评区,抱歉了,怕影响心情。关于在台建立电影工业体系的细节这里就不多说了,大家有兴趣就看下去)
眼下公司聚集的十多人,其中许多都是以前国联、国泰倒闭后,一直闲着没什么事做的低级演员,还有个别电影爱好者。来参加培训的人,他们都会在剧中出现戏份稍微多一点的角色。另外,赵雅芝和余勇德等人也在这里。
至于这次培训,王梓钧只会亲自教导两天,然后就带着高手去几个古县城布景,拍摄县城全景的大场面,直到“常德城”那边完工再正式开拍。
王梓钧每个人了一本《演员自我修养》,说道:“这本书你们有空自己回家看看,在这里我直教大家如何演戏……”
有人打断说:“你不过就演过一部戏,凭什么叫我们?我可是演过几十部戏。”
王梓钧看了下这人,穿着很普通,长相很普通,说话很难听。他反问道:“请问这位学员出演过哪些电影?”
“我演的电影可多啦,像什么《龙门客栈》、《西施》、《养鸭人家》……”这人滔滔不绝地列举着电影的名目。
王梓钧看了他半天,才问道:“你都是跑龙套吧?”
那人瞠目道:“跑龙套就不叫演员啦?我演戏的时间可比你多。”
“你叫什么名字?”王梓钧问。
“朱骏。”
王梓钧提着一把椅子放到他面前,说道:“那好,现在这把椅子就是你最最要好的朋友,现在他死了,给你三分钟表演时间,内容不限。”
朱骏想了想,突然扑到椅子上嚎啕大哭:“苍天啊,大地啊,你何其不公!这个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啊……”
整整哭了三分钟,王梓钧让他抬起头,结果此人眼睛干巴巴的,一点悲容都见不到。
王梓钧真想踹他一脚,话说后世帮人哭丧的都比他专业,至少人家还一把鼻涕一把泪。
“坐好了,看我的。”王梓钧心想不给这些人露一手还真没法教。
“演我的电影,不许把舞台剧那一套带进来。什么是舞台剧?刚才这位仁兄,什么苍天大地的,你当唱戏啊,谁死了朋友会去喊苍天大地……记住,你们就把自己当成你要演的角色,你先想想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是什么反应!”
说罢,王梓钧突然沉默下来,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那张空椅子,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这让其他学员大为佩服,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等王梓钧走到椅子前,手颤抖伸出去,然后捏着空气慢慢拉开,瞳孔突然放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然后手一松垂了下去,整个人泄气了一样坐倒在地上……
“啪啪啪……”所有人都精彩地鼓掌,和朱骏的表演比起来,王梓钧仅仅用了几十秒的时间,而且没有任何台词,但却将情景非常清晰地再现——这是一个人去医院,揭开白布证实自己朋友已经死亡的故事。没有哭泣和眼泪,但其表情、眼神和动作,已经反映出来,表演者和死者的关系一定非常的要好。
那精湛的表演,甚至让观者看到空气中隐藏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死人。
“还,还可以这样?”朱骏吃惊地看着王梓钧。
王梓钧重新走回讲台上:“好了,大家不要太过担心,没人要求你们能马上做到这种程度,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片中尽量演得真实,即便你只有一个背影的镜头,你的表情也要给我做足!”
“现在开始上课!”
给新人上课真的很累,好在王梓钧只需要重点培养几位主要演员。他不是没想过去找专业演员来演,不过自从上次见到那些人的演出风格后,他立即就没了兴趣,去改变别人长期养成的演出习惯,还不如自己培养新人容易。
主要的演职人员之中,就只有饰演荣团长的邓光荣没有过来,别人是当红小生,正在同时赶两部戏,得等到下个月才有时间。
一天过去,这些人不停地按照剧本上各自的角色来练习,稍微有了点演员的样子。
王梓钧心中感慨,若是公司弄起来后,最好能办一个培训班。要在台湾建立电影工业体系,除了资金、制度外,最重要的就是后备人才。
培训结束后,王梓钧亲自将赵雅芝和余勇德送去酒店住下,昨晚余勇德已经去了自己家趟,和老爷子聊了大半个晚上。
两天的培训很快就过去,王梓钧将这些人交给余勇德管着自行联系,然后他便带着陈坤厚等一干工作人员开始在各大县城取景。
而台北县郊区的一座山头上,雇来的工人也开始挖掘着战壕,堆积麻袋和防御工事。
115即将上映
从影城回来的路已经开始浇灌石子了,由于路太长,铺柏油或者水泥路王梓钧还没有那个财力,只有先用石子路先凑合着用。
赶回台北市区天已经黑下来,王梓钧本想开个杀青酒会庆贺一番,不过大家忙了几个月,今天回来又一路颠簸,只想回家洗个澡早点睡觉,于是只能作罢。
《喋血孤城》在电视台的一直没断过,三大电视台都是国营的,王梓钧以爱国影片为理由和电视台沟通一番后,费用低得几乎忽略不计,不用白不用。
现在台湾的老百姓已经对电视剧中间插播的那条习惯了,知道有这么一部电影在拍,好奇心被调起来后,有条件的都打算到时候去电影院看看。
由于拍摄任务结束,白沐阳终于抽出时间来整顿公司,包括在赵雅芝、林凤娇、柯受良、余勇德等近十人成为公司第一批签约演员。加上陈观水手下的十一个烟火师,公司的人员几乎扩充一半,不过原来有几个老人由于消极怠工,被直接辞退。现在整个公司,包括清洁工加起来一共53人,在台湾算得上二流偏上的电影公司。
要知道,当初李翰祥在台湾的国联电影公司,可是光签约演员就有近2oo人,那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侯孝贤在学校学的理论非常扎实,跟在王梓钧身边半个月进步神,最后两天甚至让他尝试着掌了几次机,在陈坤厚的帮助下,拍出的效果还算不错,目前已经成为签约导演了。不过他如果想独立执导的话,也只能导演几十万的小成本练手。
在《喋血孤城》上映之前,王梓钧不想让公司开拍其他电影,所有员工全部去参加专业培训,特别是新加入的演员。现在台湾一些大的公司已经有短期培训班,不过大都是为自己公司培养人才,别的公司去得交一笔钱。
王梓钧带着一大堆曲谱来到海山唱片公司,走进录音棚里,正好碰到刘家昌和凤飞飞两人在那里聊得开心。
“咳!”王梓钧咳嗽一声,挨着身子的两人连忙让开,表情颇有些不自然。
王梓钧心想,这两人该不会真的有什么激情吧?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凤飞飞没有离开海山去歌林,从而和刘家昌成为一对。那么刘家昌会不会去挖谢贤的墙角把已婚的甄珍搞到手呢?若是甄珍没有和谢贤离婚嫁给刘家昌,那么谢贤还会和狄波拉结婚吗?谢贤不和狄波拉结婚,那谢霆锋怎么生出来?
王梓钧觉得这个命题很玄妙!
又如林凤娇若是不嫁给程龙,那就不会有后来的龙太子旁祖名了。
“梓钧,你那个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啊?观众都等得烦了,拍了快三个月了吧?”刘家昌问道。
王梓钧扬了扬手中的曲谱,笑道:“快了,马上就开始剪辑了。这不,今天我把配乐都带来了,还要麻烦你帮忙好好弄一弄。”
“没问题。”刘家昌接过曲谱,“对了,上次你答应给飞飞写一歌,这次可不能赖了。”
王梓钧用暧昧的眼神看了二人一眼,一时想不出什么歌给她好,便随手写了一《橄榄树》。然后拍拍刘家昌的肩膀,朝凤飞飞点了点头,去找郑振坤去了。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凤飞飞照着歌词就开始唱起来,越唱越喜欢。
刘家昌听了皱眉道:“这歌跟你的风格不是很近啊。”
凤飞飞白了他一眼道:“风格可以变啊,只有这一而已。而且这歌很符合现在流行的校园民谣曲风,说不定还可以得到许多学生歌迷的。”
“那随你好了。”刘家昌只好顺着她。
王梓钧来到郑振坤办公室里,本想打着招呼就走,却被郑振坤逮住不放。
“梓钧,我正准备找你帮忙呢。”郑振坤喜道。
“什么事情?”王梓钧问。
“光辉乐队啊,你带别人入行,可不能丢下不管。”郑振坤道。
“他们?他们的第一章专辑卖得很好啊,听说卖了快十万张,出了什么问题吗?”王梓钧疑huo地问。
现在光辉乐队已经是台湾乐队当之无愧的no1.,在王梓钧好几个月没有动静的情况下,摇滚这面大旗正由他们扛着。
郑振坤笑道:“他们下个月要开一次演唱会,到时候请你当现场嘉宾去唱一。”
“没问题。”王梓钧满口答应,突然想起了问题说,“郑总,你有没有想过办一本专业的音乐杂志?”
“音乐杂志?这个只有音乐专业的人才会看吧,恐怕销路不好。”郑振坤想了想说。
王梓钧解释道:“不是讲专业理论的,而是报道最近歌坛出了什么新人啊,有什么好听的新歌啊,还有歌手的一些趣事啊,想必歌迷们对这些都比较感兴趣吧。如果内容不够,干脆弄成娱乐杂志,电影,电视剧都可以进来,甚至是漫画。”
郑振坤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商机,他也看不上那几个小钱,不过又不好拒绝王梓钧,便点头说:“点子不错,可以考虑。不过现在不急着这个,歌林那边势头很猛,最近挖了我好几个艺人过去,我忙着压制那边呢。”
王梓钧见他婉拒,也不多劝,心想还是等自己有空了再说吧。
其实娱乐时尚杂志几十年前就有,比如良友画报,其销量惊人。不过这些年台湾禁锢得太厉害,许多娱乐活动都没有了,做这种杂志失去了生存土壤。
如今台湾娱乐业正在逐渐繁荣起来,重做娱乐杂志正是时候。
辞了郑振坤,王梓钧便一头扎进了剪辑室里。这剪辑师就是上次和王梓钧一起剪片那位,叫做胡武进,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
刚开始王梓钧还是在一旁指挥,到后来干脆喧宾夺主,自己操起了剪刀。若是其他剪辑师遇到这种事会直接翻脸,但胡武进自从上次见识了王梓钧的剪辑功力后,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反而退到一旁安静地偷师。
这一蹲就是一个多星期,林清霞趁着周末提着自己亲手做的饭来看他,见其胡子拉喳的模样,心痛得要死,责怪道:“你怎么老是这样,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王梓钧朝他笑笑,拍拍自己的胸膛:“别担心,你男人壮着呢。”
林清霞啐了他一口,忍不住笑道:“说得那么粗俗,什么男人男人的。”
“男人女人很正常啊,有什么粗俗。”王梓钧靠在椅子上,拍拍自己的大腿说,“宝贝儿,快坐这里来给你男人喂饭,我先靠着歇会儿,累死了!”
林清霞耳根子一红,见剪辑师胡武进已经出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犹豫了一下便跨坐在王梓钧的大腿上,用勺子舀了一口饭菜送进王梓钧的嘴里。
王梓钧含住一口,搂住她的腰拉过来两人紧贴着,差点把饭盒给撞翻。他凑到林清霞耳边诉苦道:“这几个月可把我憋坏了,女侠要救命啊!”
林清霞感到自己的翘tún正坐在一个硬物上,她的身体也渐渐热起来,小声说道:“那你还想怎样?我妈说没结婚之前不许那样的。”
王梓钧坏笑道:“那我要你喂我吃饭。”
“我不是在喂你吗?”林清霞问。
“要用嘴巴喂。”王梓钧小声说。
“坏死了。”林清霞脸色绯红地含住一口饭,却闭上眼睛不敢有其他动作。
王梓钧看她霞飞双颊的动人模样,主动ěn了上去。林清霞呻吟一声,慌着把饭度过去,两人舌头纠缠在一起,饭粒从嘴缝里不断溢出,撒了一地。
“嘭!”剪辑室的门被猛然推开,胡武进上了厕所回来,正好看见这儿童不宜的一幕,顿时尴尬道,“那个,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到。”
林清霞猛地从王梓钧腿上站起来,转过身脸面对墙壁,羞得不敢见人。
王梓钧没有面皮地朝胡武进笑笑,拿起饭盒当做什么都没生吃了起来。
胡武进悄悄地朝王梓钧竖了一个大拇指。
当剪辑完成后,便是拿着样片找人配音。赵雅芝听得懂国语,但去只会说粤语,她的戏份必须全部找人重新配过。这也是林凤娇和赵雅芝谈得来的重要原因,那就是整个剧组除了林凤娇外,没几个听得懂粤语的。
还有就是影片中子弹的呼啸声,爆炸声,呼喊声……
王梓钧为了做到最好,亲自打电话给邹文怀,将他从国泰公司买过来的席音效师给借了过来。
配音其实一点也不比剪辑容易,等所有的配音弄好,又是半个月过去。
白沐阳开始准备请柬,给娱乐圈子里一些名人,已经主管文艺的一些官员,甚至蒋经国那里也了一份,至于来不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王梓钧准备办一场电影映式,不仅仅是为了宣传,而是以此来传达自己的一些理念。
越欠越多了,昨天欠三千,移到今天变四千了,老王我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啊。
116映式
卢聪是台南一家电影行公司的老板,由于在香港有人脉,平时都是靠经营行港片赚钱,同时也代理一些岛内热映的影片。
《喋血孤城》这部电影他在几个月前就有看到了,不过直接将其当成了政治宣传片。爱国政宣片在7o年代中期展到高峰,如《英烈千秋》、《大摩天嶺》、《戰地英豪》、《女兵日記》、《八百壯士》、《梅花》、《筧橋英烈傳》、《黃埔軍魂》等等片子,都是因为台湾处于政治孤立后,当局投资拍摄的。
不过政宣片从南撤台湾就开始拍了,而且投资都还不俗,中影(中央电影公司)、台制(台湾省电影制片厂)这些大型电影公司都是国民党党营,几乎每年都会拍摄这种片子。
对于政宣片,卢聪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商业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最头疼的还不是他们这种行商,而是院线的老板,不管当时有多火爆的片子上市,但只要碰到政宣片,统统得把影院空出来。
所以说,对于《喋血孤城》这种抗战片,不管宣传有多大的投资,院线老板和行商都兴趣缺缺。
就在半个月前,卢聪突然收到一张从台北寄来的请柬,邀请他参加什么电影映式,居然把车票钱都一并给他寄来了。
卢聪想了一下,还是去为好,拍政宣片的都是大爷,许多政宣片的监制直接就是台湾省新闻处的处长。若是这次收到请柬而没去得罪了他们,那么下次代理的电影指不定就给你指出什么地方违禁,哭也哭死你。
映式就在上次王梓钧举行演唱会的中山堂举行。
“卢老板,你也来了?”卢聪还在中山堂门口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台南一家院线的老板陈凤科。
大的院线基本分部在大城市,但乡镇电影院多不胜数,电影制片公司不可能一家一家的去联系,所以才有了行商的活路。
“是啊,陈总你不也过来了。”卢聪热情地和他握手。
陈凤科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说道:“这是宣传党国的大事,我怎么敢不来。”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突然,卢聪指着远处惊讶道:“咦,那不是李行和白景瑞吗?怎么连导演也请来?”
“难道要变政策了?”陈凤科脸色难看地嘀咕道。
卢聪显然和他想到了一处,两人背心都在凉:莫不是因为去年民国退出联合国、今年年初的尼克松访华等事件,当局要限制娱乐片,大量拍摄政宣片了?这次把行、影院和导演都请来了,估计是打招呼吧……
哎,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进中山堂,居然现来了许多当红演员,越觉得恐怖:连演员都得听招呼了!
“咦,不对,坐前面的那不是海山唱片公司的老板吗?还有那个叫刘家昌的歌手也在。”卢聪惊讶地说。
“还真是,难道这次是整个娱乐圈的通气会?”陈凤科越想越可怕。
两人现在满头雾水,愈搞不懂今晚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四处打量,现居然还有一排记者席,最显眼的就是那个《中国时报》的记者郑元,去年开着船去钓鱼岛插青天白日旗,结果被日本人扣押,遣返回台湾以后,所带来的轰动比王梓钧游行被刺还要大。
记者前边,则全是大佬级人物,文化局的局长、新闻局的局长、几大党营制片公司的董事长,许多搞不清楚情况的业内人都在暗中不停擦汗。
郑振坤与洪建全也在应邀之列,看着这些主管文化形态的官员不断到场,就连他们俩心跳都加剧了。
洪建全惊问道:“这小子不会是和那位攀上关系了吧?一下子请这几位全部到场,连我都做不到。”
郑振坤笑道:“是不是后悔没有投资这部电影?”
洪建全无意识地点点头,若知道能弄出这么大排场,花个几百万去投资,就算赔了又如何?
郑振坤道:“这后生我也看不懂他。不过自我第一次和他接触,就觉得其人腹有经纶。到后来他身上的那种气质越来越明显。这么多年,只有两个人给我这种感觉,你知道另外一人是谁吗?”
“谁?”洪建全下意识问。
“香港的何东老爷子。”郑振坤道。
何东是谁?香港开埠以来的富,半个香港的地都是他的,何氏家族的创始人,赌王何鸿燊和特何厚铧都出自这个家族。
“郑兄你说笑吧。”洪建全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实在没有想到郑振坤对王梓钧评价如此之高。
郑振坤吹嘘道:“告诉你,我做生意其实不在行,在行的是看人很准。”
突然,大厅门口起了一阵sao动,却是一干穿着军服的将军和老兵入场,乍一看还以为是军队开进来了,把里面敏感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再有一波却是余程万的家人,他的大夫人因为眼睛瞎了没来,儿媳在家照顾也没来,但孙女却是来了。另外则是二夫人那一家,基本全都到齐。
这二夫人乃是苏州一美女,在看了《虎贲万岁》一书后,敬佩余程万的为人,于是千里相投,成就一段佳话。不过最惹王梓钧注意的乃是二夫人15岁的小女儿余佩芳,此女便是7o年代香港的著名艳星余莎莉,不过此时应该还在读书。
这些人都由王梓钧的父亲和姐姐相陪。
映式除了这些人外,王梓钧还邀请了一些朋友、普通影迷、迷、歌迷、电影专业的老师和学生。
孙希弼现在就读的是台律系的司法组,他的志愿是当一个公正的律师。今天他姐姐没和他一起来,同来的却是一个男青年。
王梓钧总感觉这人很面熟,不由地打招呼道:“你好,王梓钧。”
那青年笑着握手道:“你好,我叫。”
王梓钧听了这名字,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水!
孙希弼介绍道:“梓钧,这是我在司法组的阿扁师兄,对我很照顾的。”
“你好,你好!”王梓钧握着的手有些找不到话说。
别看日后被万人唾骂蹲班房,其实年轻时却是个非常努力的有志青年。
以第一名成绩从隆田小学毕业,并获得“县长奖”,被保送至曾文中学初中部(现为麻豆国中);又以初中第一名的成绩直升至曾文中学高中部;后来又以高中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考取台大商学系工商管理组。
读了半年大学,在听了一次司法演讲后,不顾家人反对退学重考,次年以唯一志愿,全系最高成绩考入台律系司法组。大三时,以全台湾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律师资格考试,成为当时最年轻的律师。次年,又以第一名成绩自台律系毕业。
从他整个就学历程来看,永远是第一,从没做过第二。
王梓钧搞不明白孙希弼怎么和他弄在一起,不过他却不能说些什么,毕竟此时还是个优秀青年。
“蒋院长来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厅入口。
“果然是蒋院长。”
“今晚恐怕有什么重大指示吧。”
“看来这部电影果真是当局投资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王梓钧对说了句失陪,便疾走过去迎接蒋经国。
蒋经国和王梓钧握了下手,笑道:“电影拍得不好,我可是要打板子的。”
王梓钧也笑道:“恐怕今晚院长您没有这个机会了。”
“嚓嚓嚓……”记者们的相机开始闪烁着镁光,而王梓钧与蒋经国谈笑的情景也让许多人侧目。
王梓钧亲自把蒋经国带到贵宾席的最中央,朝后台打了个手势,表示可以开始了。
主持人是老资格的前辈邱雪梅,她给大佬们主持惯了节目,也在抗日战场上劳军演出过,也只有她能掌控场面。换成其他人主持,看见蒋经国和众多大佬,估计都吓得说不出话了。
“……抗战史诗巨制《喋血孤城》映式现在开始,有请电影主创人员,导演王梓钧,副导演白沐阳、陈观水、陈坤厚、侯孝贤……”
“啊!”和侯孝贤坐在一起的电影专业学生一阵惊呼,现在的科班学生出来,从底层做到副导演至少要四五年,有些甚至十多年,而侯孝贤却还没有毕业。
侯孝贤也有些愣,他想不到王梓钧会把他列入副导演名单,顿时激动得差点掉眼泪,心中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
白景瑞和李行指着台上的陈坤厚笑道:“老赖,你这个侄子现在可是升级做摄影副导演了。”
赖成英不屑地说:“整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居然把我介绍给他的摄影工作都辞了,跑去林口的深山里呆了几个月。我倒要看看,这些年轻小子花了1ooo万到底能拍出个什么东西!”
白景瑞点头说:“是啊,电影这东西可不是花钱多就能拍好的。”
昨晚被朋友拉去打了一个通宵的牌,推不掉啊。我日,手机关了那些家伙直接跑家里来抓人。明天一个朋友过生,还要跑过去一趟。哎,连个国庆都过不清净。
123花钱在台湾赶绝王梓钧
邓丽君的家在台北县芦洲乡,距离林清霞家并不远。不过现下邓丽君在台北市区内买了一套房子,平时都空着,不常回来住。
两人静静地坐在车上,窗外繁华的霓虹飞逝而过。
王梓钧想起自己刚刚道恒毅高中时,曾和孙希弼说起邓丽君,而如今伊人就坐在身边,真是一桩神奇的事情。
“丽君,想过以后的展吗?”王梓钧突然问道。
“展?”邓丽君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尽量多唱歌,多赚钱啊。等赚了足够多的钱,就可以退休,在家好好休息了。”
王梓钧哑然失笑,想不到一代歌后的理想居然是捞够了钱退休养老。
邓丽君见王梓钧笑,奇怪问道:“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王梓钧连连摆手,“我觉得你是累着了,年纪轻轻就想着退休。
邓丽君表情黯然,去年长达六个月的巡演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过后很长一段时间见到舞台和话筒就害怕。
“到了。”司机打断了邓丽君的沉思。
王梓钧正掏钱包付钱,却听那司机说道:“不用给钱了,王先生你给我签个名就是。”
“想不到我这一手书法也能卖钱了。”王梓钧自嘲地笑了,还是将钱给了司机,问道,“你是我的歌迷还是影迷。”
“影迷!”司机激动地说,“我看了三遍。太带劲了。轰轰轰,嘣!去年看李小龙就觉得打得爽,今年又看《喋血孤城》,那个爆炸,真是……真是……”
王梓钧将签名薄还给语无伦次的司机,和邓丽君一起下车。
邓丽君突然想起去年歌唱比赛的时候,那时大家一起出去吃饭,要签名的都是围着她转,而刚才的司机居然没正眼看她,只是索要王梓钧的签名,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这里的房子很贵吧?”王梓钧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心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买套房子了,全家挤在永和那套破房子里也不是个事儿。
邓丽君笑道:“也不是很贵,6万一坪(3.3平方米),这对你这个大导演可不算什么。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你导演的那部戏票房可能会突破两千万呢。”
“呵呵,我成本一千万,还得分给院线和代理商,真赚不了几个钱。”王梓钧说笑着和邓丽君一起朝她的别墅走去。
邓丽君说:“我爸妈在芦洲住惯了,舍不得搬走。这里的房子一直空着,隔断时间才请人来做清洁。家里可能有些乱,你别介意。”
两人走了几步,这才看清别墅前停着一辆轿车。
等王梓钧和邓丽君走近,轿车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男子捧着一束鲜花,微笑道:“丽君,送给你的。”
“振,你怎么来台湾了?”邓丽君吃惊道。
林振么?
王梓钧突然想起这个人来,他是邓丽君的初恋情人,按时间来看,两人应该是去年下半年认识的。
林振,富二代一个,不过是那种很有能力的富二代,此时刚刚当做上吉隆坡大东亚造纸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去年邓丽君在吉隆坡演出的时候,这小子包下前三排,连续三天请朋友来捧场,成功地引起了邓丽君的注意。后来又隔三差五地请邓丽君吃饭、骑马,一来二去就混熟了。
听说原来那段时空里,邓丽君曾说过非君不嫁的话,只是不知眼下两人展到什么地步了。
林振今年24岁,人也很英俊,不过皮肤有点黑,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加上他又会讨女人喜欢,居然不声不响地从吉隆坡跑来台湾送花,也难怪邓丽君会被他追到手。
见邓丽君惊喜的表情,林振本该心中得意。可邓丽君居然是和一个年轻男子一同回来的,而且两人的样子似乎还很亲密,这让一脑子兴奋从吉隆坡赶来的林振妒火中烧。
“阿君,这位先生是?”林振是个生意人,没听过王梓钧的歌,更没看过王梓钧还没卖到吉隆坡的电影,自然就没把他认出来。
邓丽君连忙介绍道:“振,这是王梓钧,台湾公认的音乐大才子,我的那《甜蜜蜜》就是他写的……”
“哦,原来是王先生。”还没等邓丽君说完,林振就有些不屑了,原来只是个写歌的而已,有什么资格和他抢女人?
林振把花交到左手,伸手过来说:“幸会,鄙人林振,马来华人(林振生长在马来西亚一个华人大家族)。”
“幸会。”王梓钧观两人之间的神情,此时应该还只是普通朋友。心想:要不要趁他们还没在一起,先拆散呢?
邓丽君和林振的爱情完全就是个悲剧,除了留下痛苦之外,邓丽君什么也没得到。
这位林董事长似乎有些花心,而且再过几年就会因为心脏病突然而死!
林振和王梓钧的手轻轻一沾就收了回来,似乎多握一会儿会弄脏他的手一扬。
王梓钧也不和他计较,你明知道这人再过几年就会死翘翘,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在王梓钧看来,这人暴毙是早晚的事情,身上有心脏病居然业余爱好是骑马这种剧烈运动。
邓丽君接过林振手里的鲜花,将两个男人请进自己的住所,开了灯说道:“你们先坐,我去煮咖啡。”
王梓钧和林振坐在沙上互相打量着,刚才在外面光线不好,都没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原来是个小白脸!”林振心中冷笑,朝另一个屋望了望,现邓丽君正在找咖啡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便压低了声音说,“阿君是我的,你最好给我滚蛋!”
王梓钧听了好笑,我就那么像跟他争女人的?反驳道:“丽君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她不是任何人的,只是自己的。”
“哼。”林振冷哼一声,他今年刚24岁,就当上了家族一家造纸企业的董事长,正是net风得意地时候,心中难免有些骄纵。
“开个价,多少钱?”林振问道。
王梓钧觉得这人越来越有意思,装糊涂道:“什么钱?我听不懂啊。”
林振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怒道:“1oo台币,从阿君身边滚开。这些钱够你写十年的歌了!”
“1oo万,哇,好多的钱。”王梓钧夸张道,“林老板你真有钱。”
林振还没傻到把讥讽听成恭维的程度,怒道:“小子,别得寸进尺。”
王梓钧敲着自己的额头说:“丽君在你心中就值这么些钱?要不我出2oo万,你给我滚回吉隆坡?”
林振冷笑道:“你一个写歌的,能拿出两百万?”
王梓钧对这人的印象越不好起来,因为日后邓丽君公开表示“非林不嫁”,连媒体都报道邓丽君三年内会加入林家。可惜邓丽君去日本展后,林振直到死后没去看过她,而是有了新欢。
“若是我拿出两百万,林先生肯走吗?”王梓钧反问道。
林振咬牙道:“跟我玩花头,你还嫩了点。信不信我花钱赶绝你!”
“赶绝我?呵呵,你可以去试试。”王梓钧感到好笑,这位爷居然还能当上公司的董事长,连调查都没做过就敢说出这种话来。
此时艺人的地位很低,林振心里压根没把娱乐圈的人当回事,不就是一个写歌的吗?花几笔钱让他失业很简单的事情,以前林振对付马来西亚一个和他抢女人的电影明星,那是直接让他整整两年接不到戏,最后跑到他面前跪地求饶。
两人正说着,邓丽君端了三杯咖啡出来,不好意思道:“久了没回来住,咖啡豆都忘记放哪里了,这三杯是溶的。”
“没关系,只要是阿君你冲的咖啡,溶的也很香。”林振恭维道。
女人是喜欢听讨好话的,可惜现在还有另一个男人在场,这让邓丽君多少有些尴尬。
王梓钧搅着勺子说:“林先生刚才说他的生意很大啊,影响力都扩展到台湾了。”
林振以为王梓钧会将他刚才那番话说出来,连忙用一个狠狠地眼神看过去。谁知王梓钧只是朝他笑笑,就没有了下文。
邓丽君没听出其中的意思,摇头说:“我对振生意上的是不是太清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这话似乎是想在王梓钧面前有意撇清她和林振的关系。
林振顿时就急了,转而问邓丽君道:“丽君什么时候再来马来西亚唱歌,我给你联系马来王室的演出场地。”
这是赤1uo1uo地诱huo啊!王梓钧心里感叹。
果然,邓丽君一听,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说道:“好啊,不过我最近半年都不会再开专场的演唱会了。好不就等明年吧。”
“好,一言为定。”林振说着就和邓丽君聊起了骑马、打高尔夫球,完全把王梓钧抛到一边不理。
王梓钧觉得没趣,起身告辞道:“两位继续聊,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邓丽君站起来道:“我送送你吧。”
林振脸色有些难看,却没说什么。
邓丽君把王梓钧送到门口,王梓钧突然小声道:“丽君,这位林先生似乎有些财大气粗啊,说要花钱在台湾赶绝我。你最好小心一点!”
王梓钧说完离开,邓丽君回头看了看坐在客厅里的林振,自言自语道:“振不会是那样的人吧?可是梓钧也不会平白撒谎啊!”
邓丽君再回到客厅,这次却是心中警惕,林振说的恭维话也开始变得刺耳起来。
124壹周刊
林振说在台湾赶绝王梓钧不是说着玩的,他虽然不怎么熟悉台湾的娱乐圈,但与港台多家唱片公司的老板都认识。
比如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海山唱片的郑振坤就因为想打入马来西亚市场而找过他的父亲,后来每次去马来西亚,郑振坤都会去他们林家拜访。
而结识邓丽君,更是丽风唱片的老总黄连振从中牵的线,只是邓丽君还不知晓罢了。
只凭这两位,林振想要在台湾歌坛封杀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当天晚上,林振旁敲侧击地问邓丽君和王梓钧什么关系,邓丽君只说是朋友,但语言上似乎和他疏远了一些。
林振将这一切都迁怒在王梓钧身上,在打过电话后,第二天便直接来到海山唱片公司找郑振坤。
“哎呀,振,你小子又长壮实了。”郑振坤拍拍林振的肩膀说。
林振最自豪的就是自己健壮的身体,平常不是骑马就是打球,还经常练跑步。虽然个子不高,但体力却是惊人,他甚至曾经试过一夜玩五个女人。
“这次是来台湾玩吗?”郑振坤问。
林振得意地说:“上个月家里把造纸厂交给我管了,这次来台湾主要是谈一笔生意。当然,顺便也来看看郑叔叔你。”
“来一次可要好好玩玩,我找个人给你当导游,生意谈完了尽情地玩。”郑振坤笑道,心中却在嘀咕:这小子不求我办事的时候可不会找上门来,不知道这次又想做什么?
“那就要多多叨扰郑叔叔了。”林振笑道。
郑振坤见他还稳住不说,便也不戳破,只一个劲地和他吹牛。
林振透过百叶窗看着外面的公司办公大厅,说道:“郑叔叔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
郑振坤打着哈哈道:“小打小闹,可比不上你们林家,造纸、橡胶、海运什么都来,随便1ou点出来就够我吃的了。”
林振回过头来,突然问道:“郑叔叔认识一个叫王梓钧的吗?”
“当然认识。”郑振坤笑道,“怎么?振也听过他的名字?我记得你以前只喜欢体育运动,不喜欢听歌看电影的。”
郑振坤的反应让林振有点吃惊,问道:“难道这个王梓钧很有名?”
郑振坤大笑道,“全台湾娱乐圈里,比他有名的可不多。”
林振还想问,却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
郑振坤朝林振点点头,才说道:“进来!”
林振被打断了说话正不爽,回头一看,进来的居然是王梓钧。
“咦,林大少也在啊。”王梓钧笑道,脸上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曾经生过矛盾。
郑振坤笑道:“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不多介绍了。两位都是青年俊才,日后多多亲近一下。”
王梓钧道:“我们昨晚已经亲近了,林大少的风采我可是领略过了。”
林振脑袋有些晕,昨晚邓丽君不是说他只是个写歌的吗?怎么和郑振坤走得这么近?难道他是很有名的作曲家?
郑振坤的为人林振还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因为他林振的面子而去打压自己的朋友。他也可以去找丽风的黄连振,不过丽风唱片明显实力不如海山唱片雄厚,根本是压不住的。
想了想,林振还是决定先搞清楚王梓钧的底细。
自从经过黄连振的牵线搭桥认识邓丽君后,林振惊为天人,将以前的女朋友全都甩了,不顾家里的反对狂追,旁人看来当真是浪子回头。昨晚的失态主要还是因为他对邓丽君太过紧张,一冲动之下就和王梓钧摊牌了。
想到这里,林振站起来说:“昨天王兄匆匆而别,我都还不知道王兄在哪里高就呢。”
王梓钧玩味地看着他,笑道:“我只是郑老板手下的一个打工仔而已,可不比林大少你家大业大。动一根指头,直接就能在台湾赶绝我啊。”
郑振坤听了王梓钧阴阳怪气的话,哪里还不知道两人之间有矛盾,连忙说道:“两位之间看来有些误会,不如这样,今天中午我做东,咱们好好的喝几杯?”
“郑总的盛情我领了,不过今天还有要事,只能先失陪了。”王梓钧说道,“上次我说那个杂志,现在已经联系好了主编,想在海山借个音乐专才过去当编辑。当然,只是兼职,不是想挖您的墙角。”
郑振坤道:“这事好说,可不耽误吃饭的功夫。”
王梓钧道:“我真的有事,今天中午已经约好了杂志未来的主编吃饭。”
“那就改天。”郑振坤一脸笑容地拍拍王梓钧的肩膀,那意思自然是要王梓钧给他一个面子。
“行,改天郑总您随叫随到。”王梓钧说着就告辞出门了。
等王梓钧走后,郑振坤才问林振说:“你们生矛盾了?”
“有点。”林振点头说。
什么叫有点?连把人赶绝的话都说出来了!郑振坤对林振有些无语,林家让他接手一个不算小的造纸公司,就是想磨他的性子,谁知一到台湾居然就和人生这种冲突。
林振问道:“郑叔叔,这个王梓钧到底是做什么的?”
郑振坤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这小子连对方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以前是我公司签约的歌手,不过最近弄了个电影公司,还拍了一部大卖的片子。”郑振坤说道。
林振问:“不会是什么官宦子弟吧。”
“不是,他父亲就是个普通的老兵。”郑振坤说着猛地反应过来,劝解道,“你想做什么?我劝你还是老实点。”
林振听郑振坤所说,觉得王梓钧就是一普通货色,不屑道:“不就是个歌手吗?弄个电影破公司,这种人我见多了。郑叔叔你不必劝我,我知道分寸的。只要您肯帮我一个忙,不再出他的歌,其他的我想办法,我保证他混不下去。”
郑振坤苦笑道:“我倒是想出他的歌,可惜他不肯唱啊。”
“啊?”林振有些摸不着头脑。
郑振坤苦口婆心道:“振啊,你听叔叔一句话。在台湾你千万别乱来,王梓钧是你惹不起的。”
林振被郑振坤越说越迷糊,郑振坤也不想和他多说,直接让秘书找来关于王梓钧的报道。
只看前面的报道还好说,林振看见映式上,王梓钧和蒋经国头挨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照片,顿时瞳孔放大。他是做生意的,自然对时事很关心,知道现在台湾基本上是蒋经国在当家,能和小蒋关系如此亲密,谁能在台湾赶绝他?
想起父亲和自己说的那些关于台湾的恐怖事件,林振背心寒,就想撒腿跑离台湾。(曾经有香港商人到台湾做生意,被当局得知其人也同大6有生意来往,于是强逼着做了编外间谍。后来此人去大6,暴露之后直接被枪决了。)
不管你在马来西亚多牛逼,在台湾失踪个把商人,那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梓钧联系了刘家昌,让其兼职做即将创刊的杂志音乐版编辑,加上自己的老师周蓝萍,这阵容够强大的。其实也不是编辑,而是让他们做专业总监和老师,培养起来一批专业的记者编辑,毕竟以后杂志不可能一直靠他们。至于时政版,自然有郑元帮忙联系,然后是电影、服装、时尚、体育……这些都在一一联系当中。
要做就要把杂志做大,王梓钧做的可不是三流八卦小报。
宁海今年六十三岁了,以前是《良友》画报的资深记者。后来画报停刊,他便回台湾自己办了一份报纸,结果没多久当局报禁,让他赔了个底朝天,只得老老实实找了个杂志编辑的工作养家糊口,一直做到主编的位置,然后退休。
郑元是宁海的好友之子,昨晚打电话给他说有人要办《良友》画报那样的报纸,一下子就把他吸引住了,拖着老身子骨就约王梓钧出来详谈。
两人约好在酒店的餐厅见面,刚到这里,宁海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那里等候的王梓钧。
关注时政、明星与时尚,是宁海在做《良友》画报记者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王梓钧这段时间风光无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宁老先生好!”王梓钧恭敬地握手道。
“王老板好啊,你拍的电影可是让整个台湾都轰动了。”宁海笑道,“我估计等下个月影片一出去,整个东南亚都会轰动。”
“宁先生谬赞了。”王梓钧说着拿起菜谱开始点餐,问道,“您来点什么?”
“人老了,牙口不好,随便点些酥软的就行。”宁海问道,“我听阿元说,你想做一份综合性杂志?”
王梓钧点头说:“是有这个想法,所以我才请宁先生过来。您有的是经验,这杂志还需要你掌舵。”
宁海问道:“这些年不是没人想过在台湾重办《良友》画报,只是却都相继失败了,你可知道?”
王梓钧笑道:“失败的原因嘛,不外乎时政通不过审查,电影本土没有几部好电影,艺人也必须规规矩矩,你要是爆出谁的丑闻,那个艺人直接就被当局封杀了。不过,现在环境已经宽松了许多,只要我们注意一点,这些问题是不成问题的。宁先生,这是我的一点想法……”
王梓钧推过去一本厚厚的策划书,宁海拿过来一看,奇怪道:“《壹周刊》?这是新杂志的名字吗,怎么这么怪?”
王梓钧道:“怪才让人记住嘛。”
宁海手中拿的,正是王梓钧借助后世《壹周刊》的内容而写的策划书。
毕竟相隔了将近一个世纪,《壹周刊》无论是内容、版式都要比《良友》画报先进不知道多少倍。宁海看得异彩连连,连吃饭都忘记了,半个小时候才勉强看完,激动道:“王老板,这个挑子我应承下来了,不知道这本策划书能不能拿回去仔细看看?”
“当然可以。”王梓钧点头道,“下午我们去见见于东楼,他以后会负责这本杂志的印刷、行。”
125书香传媒
牯岭街依旧是那番模样,书摊书店一家连一家,连空气中都散着书香。只是租书店里原先薄薄的小说,现在基本已经换成了汉麟出版社的精装版,当然,不排除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盗版。
王梓钧心中感叹,这地方等到明年就会因为市容整顿,书摊全部得搬走。
宁海现在手里还拿着几本老旧的《良友》画报,他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图书说:“你的策划书我认真看了几遍,只有一个问题——你把《壹周刊》分为两册来卖,一册刊载时事、政治、经济、社会内容,一册刊载娱乐圈、生活悠闲资讯。这个想法是好的,找准了各自的受众定位。只是刊载生活资讯这一册,里面那些揭人隐私的内容,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
台湾的主流文化是儒家文化,其中一点就是不揭人短,9o年代香港《壹周刊》的八卦内部确实在台湾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抵触。但八卦是人的天性,8第一期就直接用当红女明星的1uo照当封面,然后里面夹杂着七八成编造的八卦内容,军、政、商、娱乐圈子被爆得一个不漏,还不是照样成为当时行最火爆的杂志。只不过后来由于爆了一个当局大佬的隐私,踢到了铁板,不得不被迫停刊。
所以说,在台湾做八卦不是不可以,只是要掌握一个度和认清人才行。
两人来到汉麟出版社,这时的出版社已经再次扩张,人员达到1oo余人,地址也搬到了三福公寓附近的一幢办公楼里。
王梓钧此时带着一顶帽子,一副墨镜,这是他成名后长期以来的打扮。
那前台小姐一时没把他认出来,甜甜地笑问:“先生,请问你是要投稿还是做出版业务?”
“我找于东楼。”王梓钧道。
“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小姐问。
“有的。”王梓钧点头道,趁着她打电话的时候,回头去看出版社的办公大厅,只见一些员工正勤奋努力的工作,另一些员工却在呆。
“咦,老板,你终于来公司拉?”刘荣拿着稿子经过,惊讶地看着王梓钧。
“刘编辑,听说你做主编了,恭喜恭喜。”王梓钧和他握手道。
刘荣笑道:“多亏了老板和于总的提拔,不然我还失业在家呢。”
王梓钧道:“今天我来有些事情要谈,你一起进来吧。”
三人来到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让王梓钧哭笑不得的是,于东楼居然吃着泡面在看文件,赶时间也不是这个赶法啊。
看见王梓钧来,于东楼站起来,嚼着泡面囫囵说:“梓钧,你来看看,这个‘亚洲奖’做得怎么样?是在你当初那个策划的基础上弄出来的。”
王梓钧拿起来扫了一眼,当初他只是说了大略的东西,经过于东楼一润色,还真有几分国际大奖的模样。
“哦,我倒忘了给你们介绍。”王梓钧放下文件,拍拍脑子说,“这位是宁海老先生,以前是《良友》画报的大记者,现在我想请他来主编《壹周刊》。这一位是汉麟出版社的经理于东楼,这是《武魂》杂志的主编刘荣。”
“宁老先生你好!”于东楼与刘荣都过来握手。
于东楼那里王梓钧早和他说过想法,作为出版鬼才的于东楼很快就看到里面的商机,举双手,说行和印刷这些细节就交给他做,宁海只需要做内容就行。
自从汉麟出版社成立以来,王梓钧就没再管过这里,在于东楼的苦心经营下,出版社目前在台湾业内已经能和真善美、net秋、清华这些老出版社相抗衡了,上个月刚刚办起了自己的印刷厂。
成功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古龙等人小说的精装版,以及王梓钧两部小说的连载出版。现在出版精装版小说似乎成了不景气盗版业的救命稻草,见汉麟出版社火了,于是各大还没倒闭的出版社纷纷联系老牌作者,希冀能靠这个分一杯羹。可惜台湾四大名家早和汉麟出版社签了合同,让其他出版社无声叹息,只得去寻二流作家商讨出版事宜。
上半年出版界的畸形繁荣,把台湾一众稍微有点名气的小说家都乐开了花,出版费大笔大笔入账,而且还是以前的小说,他们对汉麟出版社这个开山怪印象大好。
最高兴的还是古龙,虽然他将以前小说的版权都当做股份入股了出版社,可每个月的分红让他有精力去慢慢地创新小说,不必像以前那样为生活费愁。
这个事情还有个结果是,古龙喝酒和寻欢的空闲也多了起来,闹到最后他那个日本女朋友终于忍不住和他分手了。
于东楼现在在文化和出版界认识不少人,《壹周刊》的部分栏目编辑由他来找,又在大楼里弄了几间独立的办公室,作为《壹周刊》的办刊地点。
在刘荣陪宁海去熟悉办公环境地时候,王梓钧和于东楼来到了不远的古龙家里。
古龙现在是汉麟出版社三大股东之一,按理说该算有钱人了,可家里的摆设一点都没变。唯一的变化就是女朋友千代子离开后,房间里乱得不行,酒瓶子到处都是,换洗的衣物随处乱丢。
古龙下巴上的胡渣像是几个星期都没刮过,乍看之下王梓钧都没认出来。
“梓钧,快过来看看,这是我最近写的《6小凤传奇》。”古龙见到王梓钧后,直接把他抓进去看稿子。
王梓钧哭笑不得,这位爷连他的电影映式都不参加,敢情是躲在家写小说啊。
《6小凤》王梓钧上辈子看电视都不知道看过多少版本了,随便瞟了几眼便把稿子放下,和古龙说了一下《壹周刊》的事情。然后才说道:“我们三个都是出版社的股东,所以需要大家一起商量。现在印刷厂、出版社、杂志社虽然都是于大哥管着,但其实是互不统属的,许多时候办事不方便。我想把将要办的《壹周刊》和出版社、印刷厂、《武魂》杂志这些资源整合起来,做成一个传媒集团,名字嘛,干脆就叫书香传媒。以后扩大经营范围,还可以把牛哥他们拉进来,做漫画,甚至是动漫。不过这些都是后事,现在主要是做个初步的计划。”
古龙坦然道:“这个问题你们商量着办就是,我说过不管经营的。”
于东楼却为难道:“现在出版社急扩张,虽然赚得多,但刚刚建了印刷厂,已经没什么资金了。”
于东楼的意思是说,如果要把《壹周刊》也弄进来,必须要王梓钧出钱,这个时候书香传媒的股份就不好算了。
王梓钧想了想说:“那就先把《壹周刊》放在一边,将出版社、印刷厂和《武魂》整合,大家的股份不变。”
于东楼道:“行,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
“那就这样吧。”王梓钧起身道,“走,叫上宁老和刘荣一起喝酒去。”
“你们等一下。”古龙一听喝酒来了劲头,忙跑去刮胡须。
三人回到出版社,宁海选办公地点已经选好了,正准备拉着他和刘荣一起去吃饭,却听后面有人叫道:“王学长!”
王梓钧听到有人叫姓王的,不禁地回过头看去,却见一个女孩子惊喜地跑过来说:“王学长,还真是你呀!”
王梓钧觉得这女的有些面熟,疑问道:“你是?”
那女孩子说:“我是刘念君啊,去年还在清华大学让您点评过我的小说。”
“哦,”王梓钧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你的小说叫《列国记》吧,我记得我把小说给刘荣主编了。”
刘荣笑道:“刘小姐可是最近《武魂》投票上人气最高的才女。”
刘念君不好意思道:“还要多亏了王学长和刘主编,现在回头去看我的初稿,实在是太幼稚了。”
“好了,不说了,既然碰上,一起去吃饭吧。”王梓钧说道。
几人走了一阵,却听刘念君突然指着古龙叫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古龙。”
古龙摸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是古龙很奇怪吗?”
刘念君兴奋地跑到古龙身边,崇拜地说道:“我特喜欢你写的《欢乐英雄》,这之前我从来没想到过有人能把小说写成有趣又诙谐的哲学散文的。你知道吗?我的《列国记》就是看了《欢乐英雄》后有了想法,又从王学长的《搜神记》中得到灵感才动笔的。”
“你真的喜欢《欢乐英雄》?”古龙也很惊讶,《欢乐英雄》篇幅不是很长,却是他花了大量心血的创新突破之作,不过市场反应却没楚留香好,这让当时的他有些丧失信心。
“当然了。我觉得从纯性的角度来说,欢乐英雄在最近第一。”刘念君道。
古龙被这么一恭维,好爽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酒席之上,于东楼、刘荣、宁海三人讨论着关于新刊物的事情,而古龙则是和刘念君打得火热。
王梓钧头疼道,这两男女不会搞到一起吧,没听说古龙有个叫刘念君的女朋友啊。
古龙不愧是花丛老手,经过他的刻意讨好,加上刘念君又对他颇为崇拜,一顿饭还没吃完,两人已经眉来眼去了。
拥有外挂,剽窃未来电影,优美歌曲,电视剧,电视台策划……横行娱乐圈!
此书作者就是大大有名的钟大俊同学,在各位大神的多本书中出场。
126暗藏祸心
海山唱片公司的摄影室里,林振正郁闷地看着里头的情形。郑振坤对他说王梓钧已经有女朋友了,和邓丽君多半是朋友关系,让他务须担心,只管追求就是。
可眼下的情景哪里像是普通朋友?两人正在“眉目传情”啊。
“手放自然一点,右手心托着左手肘,然后嘴巴轻咬着左手食指。”王梓钧站在照相机后面看了一阵,突然跑过去亲手纠正邓丽君的动作。
邓丽君此时烫着一头微卷的头,画着精致的妆容,两鬓秀垂下来,让她的脸型看起来更小一些,整个人变得更加甜美。
这是在照《壹周刊》的创刊封面照片,可惜汉麟出版社那么没有自己专业的摄影室和摄影师,只得来海山这边借。
王梓钧一只手握着邓丽君的手腕往上抬了一点,另一只手则握着她的小手,往下轻轻一放,说道:“脖子别这么僵硬,看起来一点都不自然,全身放轻松,不然你的笑容看起来很僵。整体感觉就是清纯加一点点的妩媚。”
邓丽君被他的大手一握,不由地往外抽,刚一用力才想到是在工作,只得任他调教着。
站在一旁的林振却是越看越不爽,忍不住插言道:“我觉得刚才的姿势已经不错了,就这样拍吧。”
王梓钧说话客气,一般不得罪人,不过既然林振和他已经不睦,那么就不必顾忌什么了。他最讨厌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断,头也没回地说:“闲杂人等请出去。谁放你进来的?”
林振身为马来华侨,国语还是不错的,听出王梓钧骂他是狗,心中愤恨却不便作。
“丽君,你们先忙吧,我在外面等!”林振刻意保持着风度,压下怒气转身出去,心想:你最好一辈子别出台湾,等哪天你来马来西亚,老子让你来得了,回不去!
林振出身于马来西亚的大家族,从小都没人敢给他颜色看,敢和他作对的,下场都没什么好的。
邓丽君没看出两个男人之间的交阵,她还在体悟王梓钧所说的清纯加妩媚呢。最终邓丽君找对了感觉,眼神有些懵懂迷离地看着镜头,红net。
“对,就是这样!”王梓钧接连按下快门。
后世拍照时那什么腰疼、脸疼、肚子疼的姿势,实在太过妖媚,不适合邓丽君的风格,所以王梓钧还是觉得拍这种本色一些的照片。
与此同时,林振正在外面与公司的专职摄影师闲聊着,不经意地问:“兄弟,这个王梓钧每次来公司拍照都是自己弄吗?怎么不让你netbsp;摄影师知道林振是老板的世交之子,老实地回答说:“他拍照有自己的一套,我说不服他,只有让他自己弄咯。”
“他拍出来的照片很好吗?”林振问。
“还不错吧,tǐng能抓人眼睛的,不过我不怎么喜欢那种风格。”摄影师说。
林振压低了声音说:“听说他以前是混帮会的,不会杀过人吧?”
摄影师道:“你还别说,我表弟就是帮会里的,他说王梓钧以前可凶残了,大年3o为竹联帮收账,提着刀堵在别人家门口,一个人挑翻了别人十多个。”
林振脸上闪过兴奋的表情,追问道:“他杀人了?”
摄影师摇头说:“人倒是没杀。杀了人早跑路了,不过砍伤的人却不少,他以前是竹联帮战斗堂的,天天都在火拼。”
林振问道:“你表弟现在在台北吗?”
摄影师这才警觉过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林振从兜里摸出一沓新台币,这是他前两天才兑换的,足足有上万元。林振将钱塞进摄影师手里说:“兄弟,帮个忙,这些钱就归你了。”
摄影师想了想,摇头说:“不行,王梓钧可得罪不得,郑总知道了非把我炒了不可。”
林振见他眼睛飘着钱,明白是钱不够。
眼下还没有什么信用卡,都是随身带现钱和支票本的,马来西亚那边的支票在这里不能用,所以林振随身带了不少钱。他又摸了几千马币(1马币在当时相当于2o新台币)说:“我身上的零钱就这么多了,事后一定有重谢。”
“那好吧。”摄影师看着手里的钱,咬牙将自己表弟的地址告诉林振。
林振欢喜地将那地址收起来,心中盘算着如何搞黑王梓钧,而自己又不会被牵扯到。
不多时,王梓钧与邓丽君从摄影室里出来。
王梓钧拍着那摄影师的肩膀说:“胶卷就在照相机里,麻烦老兄帮忙冲印一下。”
摄影师点头答应道:“王先生你就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办好。”
“那就多谢了。”王梓钧感谢道。
林振说:“阿君,郑叔叔今天请吃饭,我们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我看我还是不去的好。”邓丽君说道,丽风唱片的老板黄连振对她很是关照,而黄连振与郑振坤又是多年的冤家对头,她现在是丽风的员工,私下却与郑振坤吃饭,说出去影响不好。
王梓钧笑道:“黄老板可不是小心眼的人,怕什么?”
在两人的坚持下,邓丽君才答应一起过去。
几人走后,摄影师摸摸身上价值近十万台币的钱,心想:这个王梓钧,当了明星了却不知道出手大方点。道谢有什么用?红包都不给一个,活该被人整!
郑振坤亲自驱车载着三人来到酒店,对邓丽君开玩笑道:“去年我就想签邓小姐,可惜被丽风的老黄给捷足先登了,真是遗憾啊。”
邓丽君腼腆道:“郑老板说笑了。”
郑振坤今天请吃饭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王梓钧与林振能摒弃前嫌。
吃饭的时候,一点火药味都没有,王梓钧和林振说说笑笑,倒像是朋友一样,却不知林振正阴着准备使坏呢。
对于王梓钧来说,他对林振并无太大恶感,自然也不怎么喜欢。和林振抬杠,仅仅是上辈子作为邓丽君的粉丝,不愿看她再次陷入这段失败的感情而已。
吃吃喝喝,众人聊了一个多钟头,郑振坤老狐狸一只,自然看出这顿饭其实没什么作用,也只有顺其自然了,反正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两个年轻人想怎么干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壹周刊》的架子已经慢慢搭起来,手下的记者除了几位大学毕业生外,其他的都是高薪从其他地方挖来的。
这些记者都没有所谓的狗仔队精神,什么爬树、钻洞、蹲点……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做记者嘛,想采访谁自然要光明正大的采访,偷偷摸摸地算什么无冕之王!
好在,王梓钧也不想把《壹周刊》做成那种纯粹靠爆人隐私当卖点的刊物。信息来源闭塞、八卦元素稀缺的当下,其实只要稍稍地附带一点秘闻,其吸引力也不比日后什么艳.照、什么隐婚生子差。
第一期的主打是关于邓丽君的专题,从她小时候怎么喜欢唱歌,到一步步踏入乐坛,再到东南亚巡演,都详细的反应在文章里。里面甚至附带有邓丽君小时候的黑白照片,这些元素已经足够邓丽君的歌迷疯狂。
由于素材不足的原因,《壹周刊》最后并未一分为二来售卖,而是合为一本,到了一定的阶段再拆分。时事评论这些有郑元这个《中国时报》的名记把关,王梓钧倒不担心出什么政治问题。
六月渐渐过去,《喋血孤城》上映已经四周了,票房远远于去年的《唐山大兄》,已达到15oo多万台币。而且现在各大影院的上座率依旧保持在7o以上,有些小地方甚至高达9o,热度仍未减退,这让业内人士掉了一地眼镜,大呼妖怪!
许多影迷现在甚至私下底比谁看得遍数多,最近一期的《武魂》闲话版,甚至有个迷炫耀自己已经看整整2o场《喋血孤城》,一时间名声大噪。
李小龙的《精武门》在香港三月底就已经上映,可是由于去年的《唐山大兄》热映,李小龙名声大振,整个东南亚地区的片商都闻风而动,一时之间竞争无比激烈。由于拷贝不足,加上李小龙似乎和导演吵翻了,再加上嘉禾一些其他内部原因,台湾的片商们六月中旬才拿到电影。
这个时候,王梓钧的《喋血孤城》已经威,台北全线上映全线爆满,便是李小龙的电影又如何?难道还能把爆满的电影撤下来空出影院?
而且,花了大价钱的片商们也不希望这两部大戏撞到一起,于是乎就等着《喋血孤城》下画之后再上《精武门》。
谁知道《喋血孤城》上映了一个月,依然势头强劲,比一般刚上映的电影还猛,也不知道等它下画得等多少时候。片商们心中不是滋味啊,以前是找不到好影片赚钱,现在又两个片子撞到了一起,让人干着急。
关于电影的事情王梓钧基本上没去过问了,白沐阳正在和岛外的片商谈架起来,现在《喋血孤城》拷贝充足,踌躇满志的就要打出台湾。
而《壹周刊》第一期的行正在准备之中,王梓钧将工作甩出去后,终于闲下来。这几日他都呆在林清霞家里,陪她温习功课,因为林清霞马上就要高中毕业考试了。
128编写剧本
回到公司,王梓钧把那《难得糊涂》的横幅随手一扔,就来到白沐阳的办公室,说道:“老白,公司要准备开工了,你去采办一些旧上海的衣服和道具,我过两天把剧本和演职人员表给你。”
白沐阳喜道:“老板,准备拍新电影了?”
“不是电影,是电视剧,上头话了,不拍不行。”王梓钧摇头说。
“电视剧啊。”白沐阳有些失望,《史艳文》在电视上播出的时候火爆到因为同时看电视的人太多,几个地区生大跳电,但其实却没有赚到多少钱,还不如拍一部电影划算。
“那可不一定,现在华视正在改革,他们要赚钱,自然是大家一起赚。”王梓钧想了想又说,“帮我找个会办事的助手吧,以后这些激mao蒜皮的事不能每次都麻烦你。”
“行。”白沐阳笑道,“上次若不是老板你要求太高,早就找到了。不过自从咱们的电影火了以后,招人已经不成问题了。”
“这阵子还是要麻烦你的。”王梓钧道。
“对了。”白沐阳说,“后天咱们的电影要在香港上映,嘉禾的邹文怀邀请你过去,你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王梓钧思虑着点头说:“去看看也好。这样吧,我明天把电视剧前十集的剧本先给你,你来安排一下筹备工作,等我回来就正式开拍。”
两人又说了一些关于电视剧的细节,王梓钧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专心写剧本。《上海滩》在许多人心目中是经典中的经典,但说实话,导演水平在当时还算不错,但远远比不上黄晓明版。而主演周润、赵雅芝、吕良伟当时更是没拍过戏的新人,演技也只能算勉强过关。
但它有一样是后世黄晓明版不能比的,那就是一种影视作品的质朴。你镜头玩得再花哨,场景布置得再炫丽,但总给人感觉过犹不及。
这一点在后来的电影中越来越明显,一部电影还没开拍,宣传已经铺天盖地了。名导演、名演员,就连幕后化妆的都是大腕,大制作、高投资、好莱坞特效……可是拍出来的是什么电影呢?从头到尾就只看出导演和明星在那里卖萌,丢掉华丽的场景和肉戏,水得只剩下一些恶心烂俗的桥段,稍微有点鉴赏力的观众,走进影院不到十分钟就在心疼自己的电影票钱了。
可惜电影这玩意儿不比买猪肉,可以假一赔十,你连退票都没门。
王梓钧写的剧本,便是在老版《上海滩》的基础上,细节地方加上一些先进的元素,让它更丰满,剧情则保持不变。
一下午写了三集,王梓钧正准备离开公司去接考完试的林清霞,打开门却看见侯孝贤手里拿着东西在门口徘徊,看见王梓钧之后玉言又止。
“有事吗?”王梓钧问。
侯孝贤把手里的东西递上来,鼓起勇气说:“老版,我写了个剧本。”
“剧本?”王梓钧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早安台北》。
不出意外的话,这部电影几年后该由李行导演,林凤娇主演,并取得金马最佳影片大奖。只是,侯孝贤要在好几年后才会把他写出来啊!
“你什么时候写的?”王梓钧诧异道。
侯孝贤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学校时候就有些朦胧的想法,后来跟着老版拍戏回来之后,又有了灵感,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创作修改,最后才写出来的。”
“你想自己拍吗?”王梓钧问。
刚从电影专业毕业就当上导演,放在这个时候简直不可思议。侯孝贤听了这话,表面上平静,手却忍不住直抖,深吸了一口气说:“想!”
“可以,演员你自己选,重要的角色优先选本公司的签约演员,档期自己沟通。”王梓钧说。
“谢谢老板给我这个机会。”侯孝贤使劲地点头,不住地敬礼感谢,说话的时候喉咙都有点哽咽了。
王梓钧心头好笑,这可是日后台湾的头号导演啊,新浪插o电影运动的领军人物,居然就因为能导演一部戏激动成这样。
“好好干。”王梓钧拍拍他的肩头便离开了公司。
等王梓钧走后,侯孝贤抓着剧本,脑袋使劲地往墙壁上撞,好像这样才能表达他心中的兴奋。
来到学校,考试早已经结束了,林清霞在校门口来回地踱步。
王梓钧上去道歉说:“抱歉,手里有些事情。”
林清霞说:“我也刚刚考完。”
“考得怎么样?”王梓钧问。
林清霞咬着嘴net说:“应该,可以及格吧。”
王梓钧看着她那忐忑的样子,忍不住笑说:“一次考试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大不了以后我养你啊。”
林清霞听了脸颊飞红,摇头说:“我可不想一辈子依附男人,还是自己能做些事情才好。”
说着,她又问道:“梓钧,你说我是不是很笨。丽霞比我玩得还疯,可她每次考试都是优秀。”
王梓钧笑问道:“那你觉得我是笨还是聪明呢?”
林清霞不假思索地说:“你当然聪明啊,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不然怎么唱歌、拍戏样样都会。”
“那你知道我除了国文之外,所有科目全都不及格,能上清华大学还是托关系走后门进去的?”王梓钧开解道,“所以啊,考试成绩并不能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也检测不出人的聪愚。”
林清霞显然是被王梓钧说服了,不过随即一想,叹气道:“可是我功课不会,其他的也不会啊。”
王梓钧道:“没有人天生就会这些,只要你喜欢哪一行,以后可以慢慢学。”
林清霞道:“我想拍戏。”
“当然可以,等我拍完这部电视剧,就专门为你打造一部电影。”王梓钧说。
林清霞又问:“梓钧,要是遇到和别人亲热的戏怎么办?你不会生气吧。”
王梓钧义正言辞地说:“林清霞小姐,我现在郑重的告诉你,我受你父亲的委托,负责你在拍戏过程中的人身安全。除去王梓钧先生外,你不得和任何男人拍亲热戏。剧本里有这种戏的,必须要求导演删掉,实在删不掉的,必须用错位拍摄!”
林清霞见王梓钧说得有趣,忍不住笑起来。
王梓钧板着脸说:“不许笑,这是一个非常严肃深刻的问题。”
林清霞勾着脖子,安慰道:“好啦,王梓钧先生,我答应你就是啦。”
“今晚去我家吃饭怎么样?”王梓钧说,“去看看我的那个大胖侄子。”
“好啊,听说大嫂生了,我还没去看过呢。”林清霞说。
两人给家里打电话后,便坐车去了王梓钧家。
家里大嫂吴晓珍正在逗孩子玩,小家伙胖乎乎的,眉眼之间像吴晓珍多一些,但脸部轮廓却是王梓荣的样子。小孩还没满月,但看起来起码两个月大了。
“好可爱。”见小家伙用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自己,林清霞喜欢地跑上去问,“我能抱一抱他吗?”
“可以呀。抱稳一点,这小家伙很沉的。”吴晓珍脸上充满了母爱的光彩,鬓脚的刀疤也完全看不出凶悍。
林清霞将小孩抱在怀里,小家伙却不认生,小手无力地在林清霞脸上挠着,伊呀呀地笑个不停。
王梓钧道:“看来他很喜欢你呢。”
林清霞在小家伙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吴晓珍道:“爸说大名满月的时候再取,现在只有个小名,叫十斤。”
“十斤?这么怪的名字?”林清霞奇怪道。
王梓钧解释说:“小家伙出生的时候刚好十斤,大嫂可是生了好几个钟头。”
林清霞想想那情形就不寒而栗,吐了吐舌头道:“好可怕,很疼吧。”
吴晓珍道:“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林清霞头皮麻说:“真的很疼?”
吴晓珍笑道:“等你给梓钧生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林清霞脸红,啐道:“才不要给他生孩子。”
王梓钧笑着不说话,只是去逗小孩子玩。
林清霞显然很喜欢小孩,两人逗弄着“十斤”,这家伙被王梓钧肉着脸蛋,似乎非常生气,蹙着眉头就要去抓王梓钧的脸,那小大人的模样逗得林清霞哈哈大笑。
自从吴晓珍怀孕后,家里就请了个老妈子来。老妈子也是镇上的熟人,平时照顾下孩子、产fù,得空也帮忙浆洗做饭,拿得是双份工资。
等王梓芸回来,满桌的饭菜已经做好。王贤致送走了理的客人,洗手吃饭,一边吃一边批评自己的大儿子,媳fù在家坐月子,居然又出去胡混了,罪该万死。
王梓钧不停地给林清霞夹菜,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捧着碗小口小口的扒饭,生怕在王梓钧父亲面前丢脸。
“爸,现在家里又添了人,要不我们去市区买一套房子吧?我和姐姐上班也方便一些。”王梓钧说。
王贤致道:“你要买也行,不过我就不搬过去了。你得空回来看看就是。”
王梓钧道:“你不搬过去我买房子做什么?”
王贤致没好气道:“我搬过去吃白饭吗?以后街坊邻居想理都找不到人。”
王梓钧听了彻底无语。
131向氏兄弟
王梓钧和陈恪华、向华炎两人联系一番后,约定了去粉岭打高尔夫球。
新界的粉岭高尔夫球场是香港历史最悠久,场地最大的高尔夫球场,出入都是达官贵人,一般的平头百姓,还没靠近大门就被赶出来了。
王梓钧上辈子倒是跟着公司的老板来过两次,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他打着出租车开到门口,当即就被保安拦住,虎着脸说:“先生止步。”
“我约好人了。”王梓钧没有气地说。
“嘿嘿,”一个保安指着王梓钧,对同伴道,“连私家车都坐不起,居然说约好人了。”
另外一个保安也笑道,“扑街仔,快滚回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进去认识贵人是吧?你这样的,我一个月见几十个。”
王梓钧不想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可惜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只得解释道:“我约好了陈恪华和向华炎。”
“你约好了陈爷和向爷!”保安做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哈哈大笑,“我还约好了坚尼地(港督)一起打球呢!”
王梓钧哭笑不得,真真是小鬼难缠啊,想不到把两位大佬轻松地约了出来,结果居然被两个保安拦住。
没闲功夫和这两人瞎扯,王梓钧厉声道:“我最后说一遍,我约好了人在里面。你最好马上派人进去问清楚,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两个保安见多了贵人自然有点眼力劲,听王梓钧的语气不对,再仔细看王梓钧身上衣服的面料,却碍于眼力看不出好歹。
其中一人有些吃不准,说道:“要不我进去问问?”
“问个屁!别被他唬住了,陈爷和向爷的朋友会自己做出租车来?”另一个保安抽出腰间的橡胶辊,抡起来就往王梓钧身上砸,口中骂道,“打死你个扑街仔,还不快滚!”
见那人动手,附近的其他几个保安都靠在边上看好戏。只有一人嘀咕道:“这个家伙怎么看起来很面熟啊。”
王梓钧本不想和这些人动手,免得自降身份,谁知道对方居然先动手!
是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王梓钧现在一肚子气没处呢。当那橡胶辊袭来,王梓钧伸手一拿对方手腕,同时抬膝往其小腹一顶,直接让那人丧失了战斗力。
“乓!”王梓钧夺过其橡胶bang,在他的脑门上一砸,瞬间砸晕过去。
这一下变化让其他看热闹的保安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大喊道:“有人来捣乱,快抓住他!”
顿时有七八个人冲了过来,王梓钧没有后退,而是像散步一样往前走去,抡直了手中的bang子照着这些人脑门使劲招呼。
只用了连三分钟时间,这些保安哼哼哈哈地躺了一地,王梓钧身上也挨了两下。
“啪啪啪!好功夫!”两辆轿车开来,从其中一辆车上走下一个年轻人拍手赞道。
向华强?王梓钧一眼认出此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在《赌神》中扮演的龙五。
王梓钧朝前边一辆车看去,车上除了司机外,分别还有一男一女,男的长得和向华强有些像,应该就是他的二哥,目前新义安的话事人向华炎。
王梓钧抛掉手中的bang子,走过去懒懒地说:“向先生约好在这里打球,可惜似乎不好进去啊。”
向华炎降下车窗,笑道:“怪我没安排好,王先生请上车。”
王梓钧也懒得去猜向华炎什么心思,拉开车门坐进去,说道:“昨晚劳烦新义安众兄弟了。”
“小事一桩。”向华炎说。
汽车缓缓驶进球场,一大帮带伤的保安面面相觑,猛地有人反应过来,朝着车子哭喊道:“向生,我不是有意的啊!”
等到车子消失,众人傻眼了——得罪了向生的朋友,这可怎么办?
向华炎与那个女人坐在后排,王梓钧在副驾驶室通过后视镜打量了一下。此人已年过半百,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比他的弟弟向华强要儒雅得多。
说起向华强、向华胜兄弟,后世可能许多都认识,主要就是他们在娱乐圈闯出的偌大名声。而向华炎却为人非常低调,七十年代新义安的兴旺都是他的杰作,直到八七年被捕后才把帮中大权交给弟弟向华强。
而且此人还是吕乐(五亿探长)的姑丈。
坐在向华炎身边的女人非常漂亮,甚至比起现在还有些青涩的林清霞、赵雅芝等女还有女人味。
向华炎对那女人说道:“赵小姐,这位王先生你应该认识吧?”
那女人说:“略有耳闻。”
“哈哈,你还真不客气。王先生在台湾可是鼎鼎大名。”向华炎笑道。
几人从车上下来,换乘高尔夫球车。向华强也与另一个女人坐后面的车跟了上来,他对王梓钧道:“听说王先生的电影今晚要上映?我可是很喜欢电影的,肯定会去看看。”
“向先生肯赏光,小弟荣幸之至。”王梓钧笑道。
经过向华强介绍,王梓钧才知道向华炎身边的美女是“邵氏十二金钗之一”的赵心妍,前年离开邵氏后就息影了。而向华强的女伴更加有名气,此女就是向华强日后的妻子丁佩,就在明年,李小龙就会死在丁佩的netg上,留下一团疑云。
王梓钧换上一身运动服,屁股后面跟着个球童。一边挥球一边说:“向先生,和胜和那边好说话吗?”
向华炎道:“我和阿华跟那边只有仇没有交情,这个恐怕你还得找蓝刚。”
蓝刚是谁?香港四大探长之一。不过廉政公署后年就成立,这几个家伙也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王梓钧的想法是,能够不接触,还是不接触的好。
向华炎道:“这个事情,恐怕是和胜和下面的人为了增加报纸销量,自作主张弄出来的。只要蓝刚打个招呼就可以了。”
两人正说着,陈恪华也来了。
“阿华,好久没来往,今天你可是迟到了。”向华炎笑道,看得出来他和陈恪华似乎私交不错。
五十年代的时候,两人的父辈都是替国民党工作。一个五三年、一个五六年,相继因为搞政治暴动而被香港当局递解出境,如今都在台湾喝茶打牌,过着清闲日子。
只不过,如今两帮的关系已经有些微妙了,各自的属下之间时有摩擦。两个当老大的也不便来往,若不是王梓钧相邀,两人恐怕今年前都不可能在一起打球。
陈恪华身后的跟班仍旧是细佬,后面还跟着个小弟。
那小弟在得到陈恪华的示意后,从纸袋里拿出一个假和一些假胡须,说道:“昨天帮里的兄弟看见一个家伙可疑,喝了他一声后就跑。后来我们在厕所追丢,不过在厕所里捡到这些东西。”
纸袋里还有两张画像,是根据几家媒体的工作人员口中表述得来的。
王梓钧要来一支笔,在纸上刷刷地画起来,一张人像素描不到两分钟就画好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导演,素描其实算一种必须掌握的基本功。
赵心妍赞叹道:“王先生画工不错啊。”
“一点小本事,不值一提。”王梓钧满脸笑意地看着那个画像,却是警方画出的其中一副去掉长头和胡须之后的样子。
王梓钧脸上一直挂着笑,不过眼神却有些冷。他对陈恪华和向华炎说道:“两位不必再派人找了,我已经知道是谁在搞鬼!”
“那就好,需要什么帮忙说一声。”向华炎也没多问,拉着赵心妍与陈恪华一起打球去了。
王梓钧将假和画像都装回纸袋子里,问向华强说:“向大哥最近在忙什么?”
“最近啊,无所事事,随便做点生意。”向华强道。
“现在香港的生意很好做啊,向大哥一定生意兴隆啦。”王梓钧笑道。
丁佩说:“强哥倒是想投资电影的,王先生什么时候准备下一部戏?要是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合作。”
稳赚的钱王梓钧怎么会分给别人?他笑着胡扯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找向先生。不过我最近的电影,向大哥应该明白,是上面有出资的,我做不了主。”
“哦,原来如此。”向华强不由得高看了王梓钧一眼。
说笑了几句,王梓钧才问球童道:“在哪里可以用电话?”
在球童的指路下,王梓钧开着高尔夫球车来到休息厅,拨通了酒店的电话:“喂,请问昨晚31o1的那位林振先生现在在酒店吗?我是他的朋友。”
“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电话那边传来悦耳的女声,“非常遗憾,您的朋友今天早上已经退房了。”
“好的,谢谢。”王梓钧挂上电话,脸上还挂着笑容,看不出一点不悦。
王梓钧开着车与陈恪华等人集合,坐在太阳伞下独自喝着饮料。
丁佩走过来问:“王先生不喜欢打高尔夫球?”
王梓钧笑道:“高尔夫球太小,我更喜欢打篮球、足球。”
“哦,对了,丁小姐认识李小龙吗?”王梓钧问。
丁佩闻言一震,随即笑道:“王先生真是说笑,在香港谁不认识李小龙啊。”
王梓钧不知道李小龙到底是怎么死的,暴毙?还是谋杀?不过有几点却是事实,丁佩此时正在和向华强交往,同时又是李小龙的秘密情人,而明年李小龙会死在她的netbsp;王梓钧和李小龙也不过泛泛之交,因此也不便多说,只稍微点了一下,希望眼前这个女人能够收敛。
等向华炎打完几杆回来,王梓钧笑问:“向先生,蓝刚怎么联系?”
132邵氏黑手
“什么?和胜和的大佬没空?啊,不必,还是很感谢蓝先生啊,改天一起喝茶,一定!”王梓钧放下电话,心中把各种问题都过滤一遍:自己没有得罪和胜和,他们却如此不给面子。要么是故意和14k与新义安拆台,要么就是有人别有用心,暗地里使绊子。
现在街头都是关于他王梓钧的传言,这样闹下去,相信他在香港的名声就给毁了。最可气的是,那个《言报》从头到尾都没提他王梓钧的名字,让他有力无处使。若是反应过激,倒像是自己承认写的就是自己一样。
王梓钧让酒店的服务生买来一包烟,靠在netg上静静地思考着。
林振绝对没那么能耐,能够说得动和胜和。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确实是林振,那么会不会在是有人趁机落井下石?
要么是他王梓钧和那人有旧恨,也可能是这个身体的前身的仇家,要么就是有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眼下自己的电影就要在香港上映,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和电影有关了。
王梓钧打电话回去问白沐阳:“白经理,我们的电影在香港上映的事情,有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没有啊,一切都和那边的片商谈妥了。老板,是不是昨天那件事情出了什么问题?”白沐阳问。
王梓钧又问道:“我们的电影再哪家的院线上映量最少?”
“邵氏啊,他们马上也要上一部大片,腾不出来多余的戏院。不过没关系的,嘉禾旗下的戏院全力我们,加上其他的一些院线,我们并不吃亏。”白沐阳说。
“我知道了。”王梓钧挂掉电话,又拨通了邹文华的电话,问道,“邹老板,邵氏最近有什么大片吗?”
邹文怀道:“有啊,《十四女英豪》。对了,王先生,今天那个报纸的事情,你要当心一点啊。邵氏这部电影,突然提前放映日期12天,今天就要上映。”
在暗示我什么吗?
王梓钧挂掉电话,拍拍自己的额头,大骂自己蠢蛋。
只记得李小龙的《精武门》和《猛龙过江》,怎么把邵氏的《十四女英豪》给忘了。邹文怀叛出邵氏以后,去年用邵氏不要的李小龙拍出一部票房冠军,大大地扇了邵氏一个耳光。
年初一部《精武门》更是横扫东南亚票房,《十四女英豪》是要复仇的,而自己的《喋血孤城》在台湾的火爆,相信邵逸夫有所耳闻,挡人财路当然会很不爽。
这种事情其实很好沟通,但自己去年为《唐山大兄》唱主题曲,此举估计让邵逸夫将自己和邹文怀看成一伙的了。
《十四女英豪》是程小东老爹程刚的级大作,筹拍一年,拍摄两年,耗资近四百万港币,折合新台币也有近两千多万元(跟王梓钧用大部分钱建影城一样,这里面水分很多,大半是自家演员的片酬)。只投资就把当下所有电影抛到脑后,而且这部戏集中了邵氏几乎所有当红女星,噱头十足。
这个白沐阳怎么搞的?居然和邵氏的大戏撞车!
不过也不怪他,现在是七月份,正是电影上映的最佳时期,是不容错过的。
王梓钧本来对邵逸夫印象tǐng好,后世中国大6遍地都是邵逸夫捐建的教学楼,如此慈善怎么不让人心怀好感。
只是越清的人,浊的时候也浊得厉害,邵逸夫这一bang子敲得好狠啊。
邵逸夫估计本是想用压缩院线等正规手段打击《喋血孤城》,不过直到王梓钧的负面新闻一出来,这条老狐狸立即闻见了血腥,趁机netbsp;而且今天晚上《喋血孤城》就要上映,他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王梓钧足足考虑了半个小时,终于下了一个决定,打电话给白沐阳道:“通知香港的片商,《喋血孤城》的香港总票房将抽出两成捐赠给红十字会,专款用于‘6.18’雨灾的救难和重建,如果有剩余,就在香港贫困地区建学校。让他们把这个消息放在影院门口,最显眼的地方,这笔钱我们独自承担。”
“什么?”白沐阳惊得叫出声来,票房本来就要分给片商几乎一半,如今又拿走两成来捐款,王氏公司可就等于白干了。待王梓钧给他说明情况,白沐阳觉得王梓钧反应过激,一篇负面报道而已,不用理他就是。
“不用劝了,立即执行!”王梓钧下命令道。
“好吧。”白沐阳只好答应。
王梓钧确实反应过激了,他从来就是个爱惜羽mao的人,无论是外形还是在公众心中的印象,他都在努力的维持着。这或许是他从小父母双亡,希望得到别人认可的原因。上辈子他受伤后第一次自杀,不是因为女友背叛,而是因为容貌被毁,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他是多么在乎自己的形象。
而且这一次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好,造成的歌迷、影迷的流失,其影响更加恶劣。
王梓钧随后找倪匡要到亦舒的电话,约她在咖啡厅见面。
亦舒现在在《明报》做记者,并担任电影杂志采编。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齐肩长,白色衬衫搭配牛仔kù,显得十分干练。
“王大导演现在怎么还有空约我出来吃饭?”亦舒揶揄道。
“亦舒大美女还是这样刻薄呢,这件事我都头痛死了。”王梓钧摸着脑袋,做出痛苦状。
亦舒很臭美的,王梓钧这声大美女叫得她非常高兴,笑道:“可惜我不是医生,不会治头痛。”
“倪小姐当然会。”王梓钧说,“今天是来给倪小姐送来一个关于《喋血孤城》独家专访的。”
亦舒眨眼道:“要我给你说好话?”
“不错。”王梓钧道。
亦舒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就要看起来能出得起什么价钱了?”
王梓钧摇头叹气道:“想不到亦舒大作家这么市侩。”
亦舒道:“其实呢,我对电影还是很感兴趣的,你下部戏什么时候开演,我想客串一个角色。”
“这个简单。”王梓钧开口答应。
亦舒从包包里拿出随身带的纸笔,说道:“开始吧。顺便问一下,这次是谁整你啊?”
王梓钧无奈地笑道:“邵氏应该有份,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哈哈。”亦舒听他说得有趣,不禁放声大笑。
“看戏啦,看戏啦。台湾导演王梓钧史诗抗战大片《喋血孤城》,票房两成捐献六一八雨灾。你看一部电影,就是为灾民献一份爱心……”
当天下午,香港各大小影院,凡是上映《喋血孤城》的,大门口全部换上了巨大了宣传标识。而那些叫卖宣传的,则是王梓钧老腰包请来的一些龙虎武师。
两成票房捐款的噱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前段时间各种捐款层出不穷,连李小龙都亲自上场表演募捐,香港市民现在看到捐款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倒是把一些业内人士震得不轻,他们自然知道捐献两成票房意味着什么?
关于王梓钧的负面报道,引起效果很复杂。一些本来喜欢他的人,看了报道以后决定不来看电影了。而另一些根本不知道王梓钧这个人的,却看了报道后,特意来看看大坏蛋导演拍的电影是什么样子。
不过由于前段时间在电视台投放的精彩片花,加上捐款之举,还是吸引了一些人过来。
王梓钧和邓丽君、管伟华三人来到一家电影院,却见卖票的并不多,直到影片开始,上座率不到六成。
管伟华问:“今天的报道影响很大吧?”
王梓钧摇头说:“不仅仅是报道的原因,邵氏的《十四女英豪》今晚也开演了。”
三人落座之后,却听有人在抱怨:“叫你去看《十四女英豪》,怎么来这里了!打仗的片子有什么好看的,台湾的这些片子都是说教,看得人能睡着。”
王梓钧哭笑不得,看来第一天上映受冷遇,还有一个原因是中了台湾政宣片的毒啊。
“《十四女英豪》有什么好看?我听我在台湾的朋友说,这部《喋血孤城》好看死了,那场面,什么武打片根本没法比!”另一人反驳说。
“切,《十四女英豪》里有李菁、有凌波、有卢燕、有何莉莉……《喋血孤城》有谁?一个有名的演员都没有。”
“名演员怎么了?去年李小龙还不是新人?”
“反正没意思,要看你自己看吧,我去《十四女英豪》那边。那个电影才爽,十四个邵氏当家花旦,个个漂亮得冒水。别的不说,只看她们打架时的模样和叫声就足够了。”
“有病!你还不如去看黄书。”
“你不去算了,明天我看了羡慕死你。”
“你自己去吧,我台湾的朋友要我一定要看《喋血孤城》,咱们明天比比哪部戏更好看。”
王梓钧在一边听着表情凝重,邵氏真是财大气粗啊。那十四个女人,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炙手可热的一线女星,片酬可以吓退一些小导演。现在居然同时出演一部电影,就像把后世的林清霞、张曼玉、刘嘉玲、王祖贤、钟楚红……等等所有一线女星找来拍戏,其对观众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而投资4oo万港币,看看这些女星就知道钱怎么花出去了。
王梓钧不知道的是,白沐阳本来是想和邵氏错开半个月上映的,这样双方也好有个缓冲。结果邵逸夫在两天前看了《喋血孤城》的拷贝后,顿时就意识到他又遇到一个凶猛的家伙,必须把《喋血孤城》压下,不然高达4oo万港币的投资、云集旗下所有明星的大戏被一部台湾片给狙击掉,损失的不仅是钱,还有邵氏这块招牌!
133票房大战·一
上座率不足六成影院中,一些人在无聊地吃瓜子,影片开始那长长的战争背景字幕,让不少人骂了起来。
香港可不是台湾,观众遇到不好看的电影,导演被打一顿那都是正常的事情(这风气若是延续到现在,不知道几个导演不被打的)。
“退票!退票!”一些观众站起来大吼。
突然荧幕一亮,巨大的轰鸣声把这些人的吼声压了下去。实景拍摄的飞机和传单,以及下方巨大的城池,让那些人有些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轰!”猛烈的炮火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那些人一耳光。
所有的观众都乖乖地坐下来,聚精会神地观赏影片。香港可拍不出这样的场面,就是有钱,你上哪儿买炸药去?
影片就是国语的,没有经过粤语配音。这年头香港电影的主流语言依旧是国语,要到明年《七十二家房客》热映后,粤语对话才被渐渐地接受并得到推广。
“汉奸!打死汉奸!”经过王梓钧不断地渲染,当看到邓团长弃下阵地逃跑时,观众地情绪累计到第一次爆,不少人站起来大骂。
接着又是一次次地舒缓、压抑、爆,看到在城门战中杀敌无数,影院里那只有半数的观众,齐声大叫:“好,打得好!打死小日本!”
王梓钧见到观众的反应,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
电影放映了一半,王梓钧看看时间,对邓丽君和管伟华道:“你们先看着,我有要事先走了。”
邓丽君二人正看得起劲,只点了点头,便把注意力放到荧幕上。
王梓钧出了电影院,叫车赶到另一家邵氏的戏院,这里马上就要放映《十四女英豪》。
这里可比《喋血孤城》那边火爆多了,那买票的队伍颇有些《喋血孤城》在台湾上映的感觉。人人都想看看,这部耗资4oo万港币的电影,到底能拍成什么样子。
“朋友,我出5o块,把你的票让给我。”王梓钧直接找到一个刚买完票的人。
那人看了带着墨镜的王梓钧一眼,摇头道:“我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
“1oo块,不卖我找别人。”王梓钧说。
“真是傻瓜,有钱用不掉。”那人把票给了王梓钧,顺手把钱夺过去,生怕他赖账的样子。
王梓钧看着影院里人头攒动的场面,不禁叹气,客场作战就是弱啊,这反差也太大了。
坐下等着电影放映,王梓钧问身边一人道:“喂,先生,你听说过《喋血孤城》吗?”
“知道啊,有在电视上看。”那人道。
“你觉得那些怎么样?”王梓钧问。
“还能怎么样?国民党的宣传片呗,不看也罢。听说里那些爆炸和飞机的场面,都是以前抗战时候的资料片。”那人回答说。
王梓钧无语了,成也、败也啊。妈的,老子精心制作的场面,居然被人说成资料片,几十年前有彩色电影吗?
那人坐端正了身子,影片已经开始。
邵氏公司的标志打出来,大大的“sb”字样,让王梓钧有些想笑。
《十四女英豪》改编自《杨家将》,讲的是杨家最后一个成年男子死掉之后的事,卖国贼们以为国家再也没戏了,就大肆嚣张,而西夏以为宋朝再也不可能抵挡他们,就大军南下,准备横扫中原,就在南宋小朝廷准备乖乖地举手投降的时候,杨家的一门fù孺站了出来,搬不来救兵,只好孤身前往战场,一群丧夫的女流之辈背负起了一个国家的期望横战沙场。
影片开始后,王梓钧没看几分钟就看得蛋疼。
放在这个时代,这部电影的质量没的说,绝对堪称一流。但里面的角色,个个脸谱化,好的像圣人,坏得心肠都是黑的,而且舞台感十足,演员服装里的黄梅戏痕迹洗也洗不清。
这与王梓钧真实、生活化的电影理念完全冲突。
总的说来,这只是一部中规中矩的大制作。
倒是那里面层出不穷的名演员让王梓钧眼花缭乱,不论男女,甚至是一出场就死掉的杨宗保都是大腕担纲。王梓钧甚至看到米雪在里面跑龙套。
这部电影是程小东做动作指导的处女作,不过碍于这时的观念和环境的限制,亮点很多,但坑爹的地方也不少。
影片在放映过程中,基本上每一个女将有什么表现,都会引来一片叫好声。不用说,那些叫好的人都是她们的影迷。
明星效应啊!
“啊!天啦!导演是怎么拍出来的?”身边那哥们儿看见里面杨家将用身体做吊桥的时候,惊叹道。
到后面开闸放水湮没敌军的时候,影院里再次起了轰动,只见汹涌的洪水从山间流下,将士兵卷起冲走……
这个场面放在当下非常壮观,但王梓钧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假的。不过在没有特效的年代,做起来也很困难,而且具有的危险性不比王梓钧玩爆炸低。
那些山全是道具布景,水是真的,就是在高处建一个大水箱,放上十几吨的自来水,然后突然放闸,再运用镜头去处理,形成洪水滔天的样子。
这样说得简单,但那些大型道具的制作和布置,耗资不比王梓钧在台湾的古县城做小面积布景低。而且为了增加真实感,那十多吨水冲下来,对演员其实是有一定危险的。
“大手笔,邵氏就是邵氏,这种画面都能拍出来!”周围的人再次鼓掌,对导演和演员表示敬意。
王梓钧心想:等你们看了《喋血孤城》,就知道什么是大手笔了。
他不信邵氏的《十四女英豪》能压得过自己的电影。虽说《十四女英豪》的投资比《喋血孤城》多出一倍,但那些大牌演员的片酬就占了近一半,磨磨蹭蹭拍摄了两年,时间、金钱都耗在布置大量山川、城池的道具上。
电影的结局是大圆满,杨门女将打败了西夏军队,保住大宋河山,电影院里一片欢呼。
王梓钧听着周围人的谈论,现这些人的话题大多还是在那些参演的女明星身上,偶尔也提及里面几个经典的镜头,但议论剧情却少之又少。
这简直就是一部电影的悲哀。
后世王朔在张老谋同学拍摄几部大制作后,曾戏称其为装修工,亦是如此原因。
“咦,亦舒,你怎么也在?”王梓钧出场的时候撞见亦舒。
亦舒道:“我答应杂志社了,要帮《十四女英豪》写影评。”见王梓钧脸色有些不自然,她笑道,“你放心,我是看了《喋血孤城》后赶过来的。”
王梓钧笑道:“那就请倪大美人高抬贵笔咯。”
亦舒道:“我的笔从不违我的心,不在乎帮谁不帮谁,照直了写就是。不过你的电影却是很好,怎么说呢?就是看了《喋血孤城》后再看《十四女英豪》,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哈哈,亦舒你这是在夸奖我吗?”王梓钧笑道。
“我很少夸人的。”亦舒笑道。
就在王梓钧与亦舒聊天的时候,邵氏公司里,方逸华接到下面的报告后,径直来到邵逸夫的办公室。
“董事长,我们的电影效果很好,所有影院全部爆满。”方逸华喜悦地说。
方逸华今年42岁,长得有些丰满,她被邵逸夫带来邵氏已经三年多了,从普通职员做起,一步步做到中层管理者。
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连邵逸夫的结妻子都是知晓的,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喋血孤城》呢?”邵逸夫问,65岁的他看起来只有5o出头,非常的硬朗。
方逸华回答道:“最高上座率有六成,最低的影院上座率不到四成。具体的票房现在难以统计,不过按现在的情况,已经被我们给压住了。”
邵逸夫摇头说:“压不住啊。《十四女英豪》与《喋血孤城》虽说类型不同,但其实都是用民族大义为核心,两者之间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我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我前天看过那部电影,当时惊得我一身冷汗。”
方逸华道:“不会吧,就算《喋血孤城》因为口碑上座率增加,但早已经被我们抛到身后去了。”
“希望不会。”邵逸夫说,“这次我的做法有点着急了。”
邵逸夫不是着急,而是将王梓钧作为了他与邹文怀争斗的战场。
邹文怀以前是他手下的心腹爱将,却自立门户与老东家打擂台。而今更是不怀好意,集中手下财力、物力全力《喋血孤城》在香港上映,其用意就是借王梓钧的手来打压邵氏耗时两年的大制作。
邵逸夫是个每逢灾害都要捐钱的大善人,也是抠门到极点的吝啬鬼,有时候对人很大度,有时候却又心眼小得像针尖一样。面对邹文怀的袭击,他直接把王梓钧当成了邹文怀的盟友,正好抓住《言报》攻击王梓钧的机会,暗中使力,落井下石。
邵氏与嘉禾的战争就如当初日俄之战,王梓钧却成了被作为战场的清政fǔ。
王梓钧如今想通了事情的经过后,心中把嘉禾与邵氏都恨上了。但现实却让他只能暂时站在嘉禾一边,拉开架势与邵氏做对。
王氏与邵氏的争斗,第一回合,邵氏获胜。
但这仅仅是开始而已,王梓钧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134票房大战·二
“老板,今天的《言报》到了没有?”刘成昨天看了那篇揭幕文章后,对平时根本不起眼的《言报》来了兴趣,想看看今天又登了什么。
老板拿起一份报纸,笑道:“早到了,今天写的是王姓歌手勾结贪官,残害无辜市民的。”
“快来一份。”刘成掏钱说。
等他付了钱,老板又问:“还要不要来一份其他报纸,这几份都有报道王梓钧的。喏,《大公报》、《明报》、《文汇报》……还有昨天没卖完的《新晚报》。”
“都是他的?看来是个大人物了。”刘成把五六份报纸一股脑的都买了下来,坐在车上慢慢看。
先是《言报》上的文章,今天报道的内容更加令人指,而且说王姓歌手勾结贪官。不过措辞非常隐晦,关键时候都用的疑问词或不确定语气,这样在打官司的时候,报社可以把自己netbsp;现在香港的黑社会非常猖獗,作为普通市民的刘成对黑道人物也是非常的痛恨,连带着也恨上了这位“王姓歌手”。
刘成翻开《明报》,头版头条是《喋血孤城登6香江,两成票房赈济雨灾》。头版上还配有大幅照片,是《喋血孤城》的一副剧照,王梓钧和邓光荣饰演的将士正衣着破烂、浑身硝烟血汗与日军拼杀。
这篇报道让刘成颇为惊讶,要知道《明报》的头版可都是要闻,娱乐电影版在后面。
文章简要介绍了一下影片,又说该片在台湾的票房已经达到了18oo多万新台币,按照香港比台湾票房稍高的惯例(比如去年李小龙的《唐山大兄》香港票房3oo港币,折合新台币18oo万元,而台湾票房只有11oo万元。不过由于台湾的经济飞展和人口基数,一两年之内就会过香港票房),《喋血孤城》在香港的票房至少有35o万港币,两成票房就意味着将会捐献7o万港币出来。这是个很了不起的数字,要知道,去年香港票房第十位《淘气姑娘》才第八位票房才1o2万港元。
文章又分析了王氏在香港的票房只能分到五成五,也就是说,最后王梓钧只能拿到香港票房的三成五。文章评论道:“王梓钧作为一个台湾人,毅然拿出两成票房捐献香港雨灾,这种精神和为人是值得钦佩的。我们知道,王梓钧不仅是一个歌手、一个商人、一个导演,更是著名的爱国青年,去年在保钓游行中被日本人枪击报复,抢救一天一夜(台当局的宣传之语)之事历历在目。而近日,有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为了增加销量,蓄意影射、讽刺,更有香港地下势力撑腰,其心可诛……”
《明报》的文章可信度可比《言报》高多了,刘成现在心里的天平有些摇摆不定了,不知道哪一篇才是真的。看了一下文章的署名,居然是金庸、倪匡联名。
接着刘成又翻看了其他几份报纸,《大公报》和《文汇报》有些不偏不倚的味道,不过字里行间有一股酸味,都是在讽刺国民党的。这两家都是在香港办的左派报纸,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倒是亦舒写的影评有些看头:“……昨晚看了两部难得一见的影片,一部是邵氏出品的大戏《十四女英豪》,一部是台湾王氏的《喋血孤城》。两部电影都是以宣扬民族精神的爱国影片,不同的是,一个生在宋朝,一个生在民国。
《十四女英豪》里星光熠熠,众女星的出场给影片增加了不少观众,其场面也是港片中少有的宏大,不愧是耗资4oo万港币的大制作。其中人桥飞渡、水淹后军的场面更是堪称经典。不过就剧情来看,《十四女英豪》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说得更苛刻些,它有好几处不堪推敲的地方。这更像是搬上大荧幕的一部演义小说……
而《喋血孤城》呢?极度的贴近历史的真实性,里面的场景全是实拍,所以看起来更加壮阔。听说导演为了营造出那种硝烟炮火的战争气氛,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与一群退伍老兵在深山中用真炸药研究爆炸效果,甚至因此受伤。我们可以看到,导演的良苦用心最后得逞了,昨晚我坐在电影院里,就好像真的置身于三十年前的常德战场,随着剧情地走向或悲或喜或是愤怒……”
看到这里,刘成更迷糊了,不知道王梓钧到底是好是坏。不过听亦舒所说,这两部电影倒是不错,可以抽空去看看。特别是《喋血孤城》,自己看一场电影,两成的门票都可以捐献给灾民,何乐而不为?
再翻开后面的版面,却是王梓钧的律师表的公告:要求《言报》停止对王梓钧的影射、讽刺,并对王梓钧公开道歉,否则三天后将会起诉该家报纸。
刘成一看,觉得有好戏上演了,明天继续关注。
王梓钧在酒店里,看着《大公报》和《文汇报》的报道,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那天林振还没来得及把黑材料投到这两家去,否则以他们的大6背景,指不定还比《言报》报道得更加歪曲。
林振也是不知道这两家报纸是大6的,否则他早就投去了。
不过王梓钧的担忧其实是多余的,《大公报》和《文汇报》虽然是在香港的宣传阵地,但他们想要在此立足,一些基本的规则还是要遵守的。就在二十年前,由于《大公报》、《文汇报》、《新晚报》为大6大肆鼓吹,结果造成三报相继被英港政fǔ查封,总编被抓,在此情况下,不得不改变策略,换一些比较柔和的总编过来负责。
此时这两家报纸的老总都是为人正直开明的真正报人。其中《文汇报》的总编金尧如是在香港统战和宣传工作的负责人之一,但他的报道原则却是公正、真实,对台湾的报道亦是如此。后来金老总在文.革期间被抓回大6,运动结束后才出狱复职。直到八十年代末那场运动(大家知道的),金尧如听闻之后,在文汇报社论中写了四个字:痛心疾。继而主动,远走美国。
金庸和邵逸夫是有交情的,所以《明报》夹在中间,对两部电影的报道很客观。不过其他报纸就没那么淡定了,除了《明报》外,为王梓钧叫好的文章都是收了钱的,而且顺带还挖苦了邵大亨的吝啬。说他旗下的无线台虽然号召明星义演,筹款9oo万,但那都是市民和演员的,他自己出的几万块钱跟其财产、地位根本不相称,反而还不如王梓钧这个外地人。
而且,这个吝啬鬼的电影场场爆满,却一mao不拔,王梓钧的电影被他打压后,平均上座率只有五成,却依旧拿出了两成的票房捐款,高下立判。
而另一些跟邵氏有关系的报纸,则有意无意地拿《言报》中的论调,和《喋血孤城》中赤1uo1uo的血腥说事,对王梓钧大加抨击,极尽挖苦之能事。
一时之间,香港市民对这批王、批邵、批《言报》的三种论调给搞得头昏脑胀,到底哪一家说的是真的?
更有仇富的人认为,不管是王梓钧还是邵逸夫,反正有钱人没一个好的,狗咬狗活该!
管伟华今天去联系筹备邓丽君的歌友会去了,邓丽君看着各种报纸皱起了眉头。王梓钧的为人她还是很相信的,她还记得去年初夏,歌唱比赛中那个歌唱技巧有些青涩的阳光少年。说他是无恶不错的恶棍,这怎么可能?
拿起报纸,邓丽君来到王梓钧房间里,见他正一边抽烟,一边写着东西。走过去一看,却是在给一些新歌谱曲。
“你还有空写歌?”邓丽君哭笑不得,她本来还想过来安慰王梓钧的,结果这人根本没当回事。
王梓钧笑道:“我在准备今年的新唱片。”
“哦,是吗?准备什么时候售?”邓丽君问。
“就在这个月。”王梓钧道。
“不会吧,你才开始写歌,根本就来不及。”邓丽君说道。
“谁说来不及?录歌这个星期做完,再用一个星期灌唱片连带做宣传。”王梓钧说。
邓丽君担忧道:“但是现在外面的传言……”
王梓钧笑着说:“我着急着唱片,就是因为这个。在香港,我始终不如本地人,就连金庸、倪匡,也只能站在中间立场,骂骂《言报》而已。我想要在这场骂战中取胜,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邓丽君听得半懂不懂,也不好意思再问,只把目光投向王梓钧所写的新歌。
“粤语歌?”邓丽君惊讶道。
王梓钧道:“是啊,那天在飞机上,管先生不是说现在香港乐坛很乱吗?那就由我来帮忙梳理一下。”
“听粤语歌的都是底层市民和本地土著,这些人舍得花钱买唱片的很少啊,他们都是听电台的。”邓丽君担忧道。
王梓钧摇头道:“无论是英文歌还是国语歌,这些人虽然舍得花钱,但基数始终不如底层的粤语听众。粤语歌迷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没有几张值得他们花掉自己血汗钱的唱片。而且一种音乐的流行,或是自上而下,或是自下而上,下里巴人也可以变成阳netbsp;“叮铃铃……”
王梓钧接起电话,是香港伟青出版社打来的:“王先生,《搜神记》昨晚已经排版完毕,现在已经在印刷了。”
135票房大战·三
香港伟青出版社是一家老牌出版社,像名家梁羽生的着作,基本上就是在这个出版社出版。
《武魂》在香港还没登6,王梓钧所作的两部小说,香港人大多数都只闻其名,未读其文。本来和金庸商议好,等古龙的小说连载完,《搜神记》便在明报连载,不过现下却是来不及了。
邵氏经营香港多年,不是王梓钧买通几家报社能搞得过的。虽然这些报社为了骂战增加销量,收的钱并不贵,但从量上来说,却是远远不足。
王梓钧只能另辟蹊径了。
先,香港的迷非常多,与台湾租书店、盗版泛滥不同,这里的迷更舍得花钱。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王梓钧可以借小说加大自己在香港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去年在香港唱片时,虽然一时蹿红,但除了歌迷之外,时隔一年,大多数人都把他忘了。即便是歌迷,也多半不会将歌手的他和导演的他联系起来。
除了出版小说,还有就是行粤语唱片,既然他都做了台湾新音乐的开山怪,再做一次粤语歌曲领军人物又何乐而不为呢?
王梓钧正写着歌,郑振坤的电话打来:“喂,梓钧啊,怎么搞成这样?”
王梓钧解释道:“邵氏要搞我,故意把他们的放映日期提前半个月想把我压住。而且,还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郑振坤说:“我和邵大亨也有些交情。要不这样?我做东,大家约出来一起谈一谈。”
“没得谈了。”王梓钧说,“邵氏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过要谈。因为我的电影决定7月份上映是早就说好的,不可能改期,否则我们要陪大笔的违约款。要改期只能和那些影院商量,可是《喋血孤城》上映的影院里,嘉禾旗下的最多。邹文怀不可能同意,他就是想看我和邵氏打个死去活来,最好是两败俱伤。而邵氏呢?他这部戏筹划了一年,拍摄两年,几乎动用了旗下所有大牌明星,他是不会让道的。不但不让道,还主动提前上映撞上来,就是想把我碰死。”
郑振坤沉默了一下,嘱咐道:“你那边最好小心一点,邵大亨不是个普通人。”
王梓钧笑道:“郑总,谢谢你的关心。我王梓钧还是有脾气的,来明的,来暗的,我奉陪。”
电话那边郑振坤也笑了,王梓钧唱歌、拍电影都那么出色,他反而忘了其出身。
“好吧,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想和邵大亨硬碰硬,就看你脑袋够不够硬了。”郑振坤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怎么说你也算是我旗下半个艺人。”
“郑总,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王梓钧问,“冯乃凯他们的演唱会什么时候举行?”
“还没具体确定,你有什么事吗?”郑振坤问。
王梓钧说:“我在这边写了几粤语歌,想让他们过来一起录音。当然,录制、行由海山的香港分公司来做。”
郑振坤诧异道:“你怎么想起唱粤语歌了?”
“郑总,相信我。”王梓钧道,“粤语歌在香港有大众基础,中层、上流社会的人也多半会几句粤语,喜欢听粤语歌的也不少。只要有好歌,粤语歌在香港一定会流行起来,大卖特卖。”
“呵呵。”郑振坤不置可否,他对王梓钧舍去国语,去冒险唱粤语歌有些不屑。不过想想王梓钧常常出人意表,便说,“那行,我让他们四个明天就过去。分公司那边我也打个电话,录制的事情你全权负责就是,其他行之类你不用netbsp;王梓钧挂了电话,和邓丽君说了一声,便径直往海山香港公司赶去。
刚刚下楼,却见两个男人猛地扑过来。
王梓钧以为受到袭击,飞身后退,却见那两个男人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其中一人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哭诉道:“钧哥,你绕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您啊……”
王梓钧满头雾水,仔细一看,却是那天在高尔夫球场门口,先攻击自己那个保安,而另外一个与他长得很像,不过脸上留着络腮胡子,看起来是两兄弟。
“起来,起来,没事了。”王梓钧正事要紧,可没空跟他们计较。
“王老板,你就饶了我弟弟吧。”那大胡子抱住王梓钧的腿。
王梓钧说道:“我又没为难他。”
大胡子说:“新义安那边话,说我弟弟带头跟您过不去,如果不能取得您的原谅,就让我弟弟自断双手。”
新义安有病吧?想来这馊主意是下面的人出的,向华炎可没这么小气量。
“好了好了,我早就不介意了,你们走吧。”王梓钧挥手说,“这酒店门口给我下跪,让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快站起来!”
“谢谢钧哥。”两兄弟欢天喜地地感谢。
王梓钧正待离开,却突然现这两兄弟有点面熟,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大胡子说:“我叫张仁勇,这是我弟弟张仁奎。”
“你说你叫什么?”王梓钧瞪大了眼睛看着大胡子。
“我叫张仁勇。”大胡子说。
王梓钧脸上露出个奇怪的笑容,问道:“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混?”
“啊?”两兄弟先是惊讶,继而是惊喜,忙不迭地点头说,“愿意,愿意。”
这两兄弟一个在赌场当马仔,一个在球场做保安,混得那叫一个凄凉。而王梓钧是能和向华炎一起打球的大佬,若是能跟他混,简直是一步登天了。
“记住,以后做我的手下,就不能像那天那样。无论是什么的人,都要笑脸相迎,没弄清楚人家的身份之前,一切都要小心。别到时候惹出了事,给我掉面子。”王梓钧提醒道。
“是,是,我们一定注意。”两兄弟点头哈腰地跟在王梓钧身后。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想明白,王梓钧为什么会收留他们兄弟。
王梓钧心中暗笑:“胡须勇啊,胡须勇,可还真是巧啊。龙太子旁祖名的老妈在我手下做事,现在居然又来了个张柏芝的老爹,我那个去哟,要不要把谢霆锋老妈也拉过来。”
经两人自我介绍,王梓钧才知道张仁勇远没看上去那么年纪大,今年才19岁,而其亲弟弟张仁奎18岁。两人因为长得太像,老被人认错,张仁勇才留起了大胡子。
王梓钧感叹,这两人的老爸真是天才,都不让老婆休息的,两年生两儿子。
来到海山(香港)公司,却听这里的员工还在讨论《十四女英豪》,见王梓钧来了之后,众人突然闭口。
王梓钧找到这里的总经理,一起去安排录音工作去了。
他一离开,那些工作人员又开始说了:“那不是台湾的王梓钧吗?看不出来,这人居然是混黑社会的。”
“你知道什么?上次我还见过新义安的龙头老大向华炎,那气质跟大学教授似地。”
“哎,我觉得那篇文章多半是假的,是有人要搞他。”
“谁搞他?去年《明报》不是做过他的专访吗?他以前就是个帮派打手。”
“混帮派的就一定坏成那样?我爸就是混帮派的。”
“你们都是傻瓜,没看夸邵大亨的报纸就骂王梓钧吗?夸王梓钧的报纸就骂邵大亨!这两人是在报战,我想那篇文章一定是邵大亨叫人弄的。”一个经过了民国时候的老人说,“这种事情我在上海滩见多了。肯定是因为两人的电影!”
“姜还是老的辣,姜叔英明!”众人恍然大悟。
“可邵大亨为什么要花大力气搞王梓钧呢?听报上说《喋血孤城》早被《十四女英豪》碾成渣渣了。”有人提出疑问。
姜叔笑道:“哼,这你们就不明白了。《喋血孤城》我昨天去看过,绝对比邵氏的电影强了不是一分半分。半个月之内或许会被邵氏压住,但半个月以后,《十四女英豪》的新鲜感一过,就该《喋血孤城》力了。”
“姜叔,搞得你像是专业人士一样。”
“屁话,老子以前在上海给国泰做电影配乐的,什么片子没见过?”姜叔怒道。
两部电影公映的第二天,《十四女英豪》强大的明星阵容、不俗的宣传力度、巨大的投资、邵氏的可信度、“恢宏”的场景……让其再次爆满,观众纷纷排队买票。
而王梓钧这边,由于今天亦舒的影评,让不少人走进了影院观影。
台湾有琼瑶,香港有亦舒这句话不是盖的。亦舒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写书,如今已经积累了一大批死忠粉丝。每次只要亦舒影评中叫好的电影,这些粉丝多半都会买票去看。再加上两成票房捐款和由于报纸对骂的不明围观群众,以及昨天观影人的推荐,今天《喋血孤城》的平均上座率居然达到了65,最高上座率达到了八成。
今天金庸、倪匡、梁羽生等人,也被王梓钧邀请去观影,而且各自带着家属。
轰隆的炮火、残酷的厮杀、战场上的婚礼……一切一切都带给人一种别样的震撼。
荧幕上,残片瓦砾之间,硝烟弥漫,周围四处都是尸体,柯受良扮演的二虎穿着破烂的棉衣大喊:“还有活着的人吗?还有活着的吗?”
没人回答,大头兵二虎站直了身体,孤零零地立在街头,吼道:“营长死了连长上,连长死了排长上,排长死了班长上!现在,听我指挥,检查弹药,准备战斗!”
“呜呜呜……”影院里传来呜咽声。
一个观众骂道:“,老子被人砍都没哭过,这破电影怎么看着想掉眼泪!”
他旁边的人骂道:“哭个吊,妈的,学着点,以后砍人的时候就要这样。兄弟们都死完了,也要给老子顶住!”
王梓钧的《喋血孤城》对余程万的展示完全不一样,不似后世那部电影那样,生生把一个将领塑造成一个被抛弃的怨fù,而是更多的展现一个军人的热血。
最终的大高插o从余程万给战区长官的电报开始:
“弹尽,援绝,人无,城已破。职率副师长、指挥官、师附、政治部主任、参谋主任等固守中央银行,各团长划分区域,扼守一屋作最后抵抗,誓死为止,并祝胜利。第74军万岁……”
紧张的音乐响起,让观众的心都纠起来。
直到残兵与日军厮杀,那位观影的大佬也忍不住喊起来:“,弄死他!对,咬,咬死……冲啊!就要冲出来了,老子当年被四十多个人砍都能冲出来,杀出去……”
倪匡还好说,这位年纪稍轻,心中虽感慨,却没达到触目伤怀的地步。金庸和梁羽生看得却是热泪盈眶,他们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自然知晓这电影几乎就是还原了那个时代的战场。
特别是王梓钧在撤离百姓的时候,常德百姓在路上遇到日军,许多人躲在路边草丛里不敢出生,大人把小孩子的嘴巴也捂住,最后生生地让小孩窒息而死。这种渲染,比让日军直接杀死小孩都要直接、残酷。
不用说,男观众看得热血沸腾,被里面的英雄主义和男人间的豪情感动得眼泪稀里哗啦;而女观众则是看着一个个被塑造出来的英雄相继死亡,而伤心得稀里哗啦。反正,王梓钧的煽情,再次达到了效果。
金庸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感叹道:“这是部好电影啊,这次邵大亨碰到硬石头了。”
倪匡则是赞叹道:“没想到电影还能拍成这样,这王梓钧真是个鬼才,样样事都让他做得完美无缺。”
梁羽生说:“我回去通知几个老朋友过来看看,这种片子不看不行,会后悔的。”
出了影院,与前一天相似的,两部电影的观众都是奔走相告,告诉亲朋好友说,电影怎么怎么好看,不看后悔。
除了《喋血孤城》的上座率有所上升外,两部电影在观众中的口碑,都是非常的好,凡是看过的观众都极力推荐。
只不过,在像金庸、亦舒这样的特殊观众眼里,《喋血孤城》是完全把《十四女英豪》比了下去。
但仅从票房来说,第二回合,邵氏依然是完爆王氏。
老王今天终于辞职了,结束了在公司的工作,准备做一个全职。明天还要去办手续和拿工资,然后开始加更新。以后能不能靠码字为生,就要靠各位的订阅了。
这些天更新不规律,订阅下降很快,愁啊!
136票房大战·四
《喋血孤城》与《十四女英豪》已经在港公映一周了,两部影片之间的火气,现在连个瞎子都看得出来。此时,香港各报刊杂志的记者整天围在邵氏和王梓钧下榻的酒店门后,就准备要最新的内幕。
《十四女英豪》经过最初的火爆,热度有点降低,但依旧维持着84的上座率。而《喋血孤城》却稳步上升,上座率达到75。《十四女英豪》的一周票房是78万港币,《喋血孤城》则只有55万元。表面上看,王梓钧输得很惨。
只是邵逸夫此时却一脸愁容,《十四女英豪》虽然成绩不俗,但后劲不足的状况已经初现了。这部片子开始上映的前三天,与年初李小龙的《精武门》一样,场场爆满,但是《精武门》直到两周后上座率才开始明显下降,而《十四女英豪》却只坚持了一周。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影片本身——无论邵氏的招牌有多么响亮,无论你投资有多少、场面有多大,无论你云集了多少明星,但观众最关心的还是影片的剧情。
《十四女英豪》怎么说呢?中规中矩!
老套的民间演义套路,结局又是毫不出人意料的大圆满,观众抱着巨大希望进来看电影,但看过之后只记得里面的明星和几个“壮阔”的场景。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渐渐的就没了心思。
《十四女英豪》在原本历史上引起了巨大的社会轰动效应,但那都是因为它的明星云集以及史无前例的大投资。但其在港最终票房只有256万,连李翰祥的《大军阀》都比它多,距离其4oo万的投资还差一大截。若非有台湾及东南亚票房撑着,恐怕连本钱都收不回来。
与之相反的,却是《喋血孤城》票房一步一步的提升,现在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冯葆华与婉清的战地爱情。在得知这是改编自真人真事后,不少知名人士都称赞婉清为中华奇女子,而婉清的扮演者赵雅芝也开始为大家所熟知。赵雅芝的邻居和同学把她认了出来,都大为惊讶,想不到赵雅芝穿上旗袍居然那么漂亮。
一些媒体知道赵雅芝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后,就把报道的焦点转移到她身上,猛然之间,赵雅芝居然在这场票房大战中脱颖而出,成了众人皆知的大明星。
邵逸夫打电话将李翰祥叫来,问道:“翰祥啊,《大军阀》做得怎么样了?”
李翰祥戴着副黑框眼镜,脸上还有些许倦容,他回答说:“配音就快完成了。”
邵逸夫手指敲着桌子,说道:“上映时间提前一个月,半个月内,我要看到成片。”
“这么急?”李翰祥惊道,“可是《十四女英豪》怎么办?”
“差不多了。”邵逸夫道,“《十四女英豪》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月。哎,当初我就不该答应弄出这个大制作,现在骑虎难下啊。”
李翰祥不是傻瓜,自然明白邵逸夫是想用《大军阀》和《十四女英豪》联手狙击王梓钧。
李翰祥提醒道:“邵老板,《喋血孤城》可是台当局下令推广的宣传影片,我们若是做得太过了,恐怕影响不好吧。”
“没事。”邵逸夫懂他的意思,李翰祥是怕台当局那边因此火,禁演邵氏的电影,那样损失可就大了。他摇头道,“只要不挑明,这就属于商业上的事,那边没理由乱来。我打得不是王梓钧,而是邹文怀这个反骨仔!”
“好的,我保证半个月内能做好。”李翰祥说完,看了一眼邵逸夫他就离开了。对于邵逸夫,李翰祥其实情感tǐng复杂的,朋友、老板、对头……他之前近十年在台湾混得风生水起,几乎是那边的电影皇帝,但一招失算,结果只能狼狈地跑回香港,在邵逸夫手下打工,拍一些自己并不想拍的商业片。
李翰祥很苦恼,也很无奈,对邵逸夫,他多少是有一点不屑的,比如这次算计王梓钧的事情。商战归商战,但人身攻击却有些太过了。
邵氏、王氏两家的电影票房争得如火如荼,两边的报纸也是在打乱仗。开始时,是与邵氏交好的几家报纸与《言报》联合,对付王梓钧买通的几家14k、新义安地盘中的报纸,而《明报》等则是在中间劝架、顺便骂一骂《言报》。
不知何时,《文汇报》、《大公报》、《新晚报》三家亲共报纸突然转变中立的风向,大肆地暗讽王氏身后的台政fǔ。显然,大6那边抓住机会,下命令采取舆论措施了。
这三家报纸一话,《星岛日报》、《华侨日报》及《工商日报》三家亲国民政fǔ的报纸闲不住了,也加入了论战。到后来,这六家报纸将什么邵氏、王氏、《言报》、电影全部丢开,开始泼fù式地对骂。什么小说、散文、漫画、诗歌……各种题材轮番上阵,三vs三组队攻击,有mt,有dps,也有负责加血的医生,你输了我来,我挂了他上,引经据典,连番炮轰。把一干香港市民看得是眼花缭乱,大呼痛快!
现在香港人除了看无线台的电视剧外,又多了个娱乐节目,那就是翻报纸,连一些茶餐厅里都专门请人负责读报纸,看今天谁骂得痛快。
陈宏是《言报》的主编,他最近靠报道王梓钧的负面新闻活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
想想今天那律师就好笑,还他妈著名大律师,还不是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文章上又没说报道的是谁?干的那些事,都是“据说”、“可能”,这也是我们报社的记者采访到的,准不准确跟我们无关,文章里有一个确定词吗?没有!
你告八辈子都告不了我,反而给我打响了知名度。
你以为你上面才有人?《言报》背后的几个股东也不是说着玩的。
陈宏驾驶着老板今天送他的那辆有些老旧的汽车,哼着小调回家,心中想着怎么回去和老婆炫耀——咱也有私车了啊!
突然间,前方的路中间出现一个人,将他的去路挡住。
陈宏停下来大骂道:“扑街仔,快滚开!不然撞死你!”
那人动也未动,只问道:“你是《言报》的主编陈宏?”
“你是谁?”陈宏心生警惕,不过随即安心下来,他现在跟王梓钧闹得火热,对方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对他下黑手,那纯属自找麻烦。
“我有王梓钧的勒索、杀人的证据,想要交给《言报》的陈宏。”那人说道。
陈宏大喜,原来是王梓钧的仇人。他打开车门下车,说道:“我就是陈宏,交给我……”
“砰砰砰……”还没等他说完,那人拿出手枪,连开六枪,确认陈宏死后,才从容的离开。
“眼镜周,今天的报纸又说了什么?”一位吃茶点的客人问读报人。
眼镜周拿起刚到的报纸读道:“《言报》因言获罪,主编于昨晚遭人暗杀!昨日晚十二点,《言报》主编陈某的家人在其住所附近现陈某尸体,身中六枪,已当场死亡。目前,警方已对此事展开调查……”
“死了?,公开暗杀主编,这王梓钧太嚣张了吧。”
“嘿嘿,我就知道,这个《言报》的主编会死得很惨,没事乱报道什么?纯属吃饱了撑的。”
“什么?《言报》的主编死了?”邵逸夫听到消息,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手掌轻轻拍着自己的大腿,面色平静地说,“天助我也!”
方逸华点头说:“是的,昨晚被人打了六枪。听警察说,应该是专业杀手做的。”
邵逸夫点头道:“嗯,我知道了。逸华,你先出去吧。”
方逸华留下报纸,转身把门关好。
邵逸夫拿起电话:“……嗯,对,一定要给死者一个交代,香港是言论自由的法制社会……”
“陈宏死了?陈宏死了关我屁事,他是谁我都不知道。”王梓钧面对几个警察怒道。
其中一警察说道:“王先生,陈宏就是《言报》的主编。您放心,我们只是请你回去协助调查,做一下笔录就可以。”
“《言报》的主编?”王梓钧有些懵,他只是让律师告对方的报纸,没请人下杀手啊。
王梓钧缓了下神说:“这事与我无关,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走,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就在这里问吧。”
那警察可不是什么人民公仆,只不过拿了某些人的钱办事。不过作为警察,他们对那晚14k和新义安联手帮王梓钧找人的事情可是记忆犹新,因此也不敢无礼,只好问道:“王先生,请问你昨晚11点半到12点期间,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做什么事情?”
“我就在我的屋子里写剧本。”王梓钧说。
“谁能帮你作证?”警察问。
“我!”一个女声传来。
几个警察转头一看,脸上露出笑容,那领头的说:“原来是邓小姐。我老婆很喜欢你唱歌,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说完,那警察拿笔录本递了过去。
王梓钧无语。
邓丽君签完名后,说道:“我能证明王先生整晚都在屋里,我昨晚怕他熬太晚,还给他送过咖啡。”
“既然有邓小姐作证,那就没问题了。”那警察敬了个不规则的礼,带着人离开。
几个警察出去之后就开始议论了,有人羡慕道:“这王梓钧真是威风,杀人无事不说,居然还有美女歌星帮他开脱。”
“嘿嘿,我看啊,这个邓小姐和他肯定有一腿。”
“这还用说?没见都住到一起了,晚上还送咖啡。妈的,要是邓丽君让我睡一晚,少活几年都行!”
“你就做梦吧,你今晚能睡到小红就不错了。”
“睡小红?那是队长的女人好不好,借我十个胆也不敢。”
王梓钧拍拍额头,倒在沙上哀嚎道:“我那个去,谁他妈有病胡乱动手!老子的计划刚刚展开,现在全破坏掉了!”
“你没事吧?”邓丽君关切地问。
“没事。”王梓钧摇头说。
邓丽君想了想说:“你心里不痛快的话,那明天的歌友会就不用去了。”
王梓钧笑道:“我说过没事,到时候一定准时参加。我先休息一会儿。”
邓丽君道:“那好,那我先出去了。”
“再见。”王梓钧看着邓丽君把门关上,才猛地拨打陈恪华的电话:“喂,陈先生,那个陈宏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陈恪华在电话里笑道:“知道啊,这人嫌命长,谁也救不了。”
“你手下干的?”王梓钧语气有些不悦。
“算是吧。”陈恪华道,“不过那些人不归我管,是台湾情报局直属的。”王梓钧怒道:“为什么要杀人?”
“你还记得前几天那篇文章吗?”陈恪华说,“王姓歌手勾结贪官,这个贪官是谁?这不是影射蒋院长是什么?”
“哦,谢谢。”王梓钧吐了口气把电话挂掉,心中咒骂着那些该死的情报人员,他们杀了人,现在自己却不得不背黑锅。
妈的,现在是黄泥掉kù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这些情报人员脑袋里都装的稻草吗?专门跑出来添乱。
王梓钧敢肯定,这件事蒋经国绝对不知道,多半是台湾情报局那边的官员干的。
这些家伙干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刺杀余程万是一次,后来的江南案甚至捅到美国去了,导致蒋经国不得不出来宣布,他的儿子不再继任总统。
当天晚上,一些自称是陈宏家人和朋友的人,在各影院门口披麻戴孝地哭诉,要求当局严惩凶手。这一个动作,让原本准备买票的人,全部停了下来,围在影院门口看热闹。
各家影院的经理连忙打电话报警,谁知警察却磨磨蹭蹭,大半天来两三个人,还尼玛喝得醉醺醺的。
王梓钧接到电话,肺都快气炸了,咬牙给向华炎打电话:“喂,向先生吗?我想约吕乐吕先生出来吃顿便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
今天是辞职的第一天,先来8ooo字庆祝一下。
别抱怨票房大战打太久,这里面会牵扯到粤语歌的兴起和王梓钧自己的电视台。
自由了
刚回家,离职手续和工资都搞定了,和以前的同事吃了顿饭,喝得现在有些头晕。
终于特么的自由了,前几天在公司码字写不了几百字就被工作打断,烦死!
137赌神王梓钧
“吕先生你好!”王梓钧态度恭敬地和眼前这人握手。
此人便是吕乐,香港四大探长之。不过他在捞了五亿之后,三年前已经急流勇退了,现在处于半隐居状态。
五亿是多少?现在香港市区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才两三万块,最好的地段也不过五万。
吕乐本人显然没有刘德华在荧幕中演的那么帅,此人方正脸,笑起来脸上有横肉,身材也不高,但站在你面前,自有一种压迫感。
“王先生,真是年少有为啊。”吕乐为人很傲气,但也不敢轻看眼前这个年轻人。毕竟是自己的姑丈向华炎介绍来的,没有向华炎的照顾,他吕乐至少要多奋斗十年。
王梓钧打着哈哈道:“在吕先生面前,这有为二字可不敢当。”
“王先生过谦了。”吕乐这时展现出来的风采倒像是一个商人,而不是一个奸雄,想来三年的清闲生活,让他把自己的爪牙都藏了起来。吕乐拉开一张椅子说,“请坐!”
“多谢!”王梓钧点头道。
“小姐,来一瓶五五年的拉菲。”吕乐打了个响指,转头对王梓钧竖起大拇指,“王先生那部电影我可是看了,bang,级bang!”
“过奖,”王梓钧道,“上次来香港匆匆忙忙,还没来得及拜会吕先生,真是抱歉。”
吕乐说:“客气什么?我姑丈的朋友,就是我吕乐的朋友,以后随时来家里玩。”
王梓钧心想:老子要不是找你办事,去你家玩个蛋啊。
王梓钧笑着说:“一定,一定,吕先生什么时候也来台湾游玩一下。”
“没问题。”吕乐拍着胸脯道。
王梓钧正想说话,包间的门打开了,进来的却是个高鼻蓝眼的外国佬。
吕乐站起来,指着那外国佬说:“王先生,这位是香港警务处处长薛畿辅先生。密斯薛,这位是台湾来的王先生。”
“哦,王先生你好。”薛畿辅说的不是英文,而是又像粤语又像国语的中文。
“你好,密斯薛。”王梓钧不经意地看着吕乐一眼,心道:难怪此人能爬上第一华人探长的位置,我不过是和他见个面,还没求他办事,他就直接把人给带来了。
三人寒暄一阵,当王梓钧说出来意的时候,薛畿辅有些为难道:“王先生,这个事情有些难办。死者是最近时间名气很大的报人,他被人在路上暗杀,我们警务处的压力很大。”
王梓钧道:“可是他的死跟我无关,死者的家属和朋友堵在要放映我的电影的影院门口,这就是扰乱商业和社会秩序的行为。今天晚上,我的电影上座率只有两三成,这是多大的损失,我想薛先生应该明白!”
“可是……我们真的很难办啊。”薛畿辅吐着苦水。
王梓钧摸出一张支票推过去:“一切都好说!”
薛畿辅道:“不是钱的问题。”
吕乐本坐在一边冷眼旁观,见薛畿辅也不收钱,也不打算替人办事,脸色刷的就难看了,冷冷地说:“密斯薛,我们可是老交情了,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
薛畿辅为难道:“不是我不肯帮,而是我的上司那里……”
现在的警务处还没划归到保安局下面,直接听命于港督,那薛畿辅的上司,自然是那位港督大人。
王梓钧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能扯上港督,自然就是那位邵大亨的本事了。
桌上的支票王梓钧没有去碰,他盯着薛畿辅道:“我不管薛先生的上司是谁,我只知道现在那些人违法了,如果警察不采取行动,那么只有我自己采取行动了!”
“你要做什么?”薛畿辅问。
王梓钧笑道:“既然死了一个陈宏,我不介意死十个、二十个陈宏,薛先生自己掂量一下。吕先生,我还有些事,告辞了!”
王梓钧站起来就要走,薛畿辅连忙把他拉住。薛畿辅是吕乐退休那年上任的,到明年任期就满了,他可不想最后关头捅什么篓子出来。
“王先生想怎么处理?”薛畿辅问。
“立刻、马上,把那些扰乱秩序的人给抓走!”王梓钧也不想和他客气了,你越软,这些洋鬼子就越以为你好欺负。
“这个……”薛畿辅左右为难,不说王梓钧捣乱,就是吕乐一句话,香港地下势力乱起来就不是他能应付的。
“走,王先生,一起去赌场玩玩。”吕乐理都不理薛畿辅,搭着王梓钧的肩头就走了。当初薛畿辅刚刚上任的时候,有些自以为是,不把吕乐放在眼里。吕乐当时也是这样晾着他,说自己犯病了,回家休养,结果不到三天,香港治安大乱,薛畿辅亲自到他府上去道歉。
“噢,法克!法克!法克!法克!”两人走后,薛畿辅喝了口红酒,猛地将杯子摔碎,用脚踩着那碎玻璃片。
“王先生,去赌场玩两把?”吕乐征求意见道。
“当然。”王梓钧笑道。
两人出了饭店,刚收来的张仁勇、张仁奎兄弟立即跟在王梓钧身后,算是跟班兼保镖了。
张仁奎打架的功夫不行,但人却机灵,平时王梓钧要脱外套,手刚一动他就走过去帮忙拿衣服了。而张柏芝的老爹张仁勇呢,王梓钧上辈子却有所耳闻,此人为人仗义、赌术高、打架凶悍,绰号叫胡须勇。
“吕……吕探长?”两兄弟看见王梓钧身边的吕乐,两人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那是吕探长啊,他们以前老大的老大的老大见了吕探长都只有做跟班的份。更难得的是,吕探长居然朝他们点头笑了。
两兄弟像是女粉丝得到男明星的拥抱,差点直接高netbsp;王梓钧随吕乐来到他手下的一家赌场,吕乐直接让前台给了王梓钧1o万块的筹码,就连张氏兄弟每人手里的都拿了一万。
张仁勇拉着弟弟小声说道:“出手好大方,妈的,以前的老大连一百块钱的都没送过。”
“那是当然,不然怎么人家是探长。”张仁奎道。
“哎,你说咱们现在跟的这位王先生,在台湾是不是那种级别的?不然怎么吕探长、向华炎都和他交好。”张仁勇道。
张仁奎说:“没看报纸吗?竹联帮的扛把子就是王先生的亲大哥。”
“鬼知道真的假的。跟了王先生一个星期,他哪有像报纸上那样凶?”张仁勇道。
“哎,别说了,王先生过来了。”张仁奎小声道。
王梓钧将筹码抛给二人,自己只留了一万,说道:“拿去随便玩,输完作数,输干净了停手。”
“谢谢老板。”二人欢天喜地地上了赌桌。
王梓钧赌性很大,却对赌桌上的玩意儿没什么兴趣,直接去要了个电话打给邹文怀。
“喂,邹老板。是我,王梓钧。”
“哦,王先生啊,我正准备找你呢。”邹文怀笑道。
王梓钧说:“最近貌似有点麻烦啊。”
“是啊,我找警署的人,他们根本就不动。”邹文怀道。
王梓钧说:“警察那边我来摆平,只是票房分成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这个恐怕不好吧,已经签了合约的。”邹文怀道。
“邹老板,咱们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摆我一道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但我不是平白给人当枪使的,雨灾捐款那两成票房,你怎么也要分摊一点吧?”王梓钧不想和邹文怀绕弯子了,干脆直接摊牌。
邹文怀想了想说:“那好,我们一人出一成。”
王梓钧道:“在原来的基础上,其他的院线我不管,但嘉禾旗下的,我还要o.5的分成。”
邹文怀不虞的说:“王先生,这个恐怕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邹老板,你可以不同意,影院那摊子事就那样吧,大家一起损失。说起来,我现在肚子里还憋了一肚子火呢,无缘无故就卷到你和邵大亨之间去了。这样说吧,爱玩不玩,大不了我回台湾去!”王梓钧摆明了态度。
邹文怀考虑道:“可以,再给你半成。王先生,压制住邵氏对你我今后都有好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王梓钧挂了电话,走到一个赌桌前,直接将手里那枚一万元的大筹码压在“大”上。
这个一万元,相当于后世几十上百万,把荷官和赌客都下了一跳。
那荷官腿一动,正准备去碰赌桌下的装置。突然,一个老头凑到那荷官耳边说:“别搞鬼,这是吕老板的客人。”
那荷官点点头,握着赌盅猛然一揭,喊道:“四五六,十五点,大!”
王梓钧动也未动,把赢来的钱和赌本一起放在“大”的那边。
“四四六,十四点,又是大!”
“五五六,又是大!”
“四四五,又是大!”
“哦,又赢了!好厉害!”
“是啊,一定是高手,快跟着他押注。”
“我押大,快开!”
“快开!”
王梓钧本想输完就走,谁知连开好几把“大”,筹码堆了一堆。不仅如此,后面还跟了一堆读者,想搭他这个高手的顺风船。
“我去,还输不掉了,那押小算了。”王梓钧把所有筹码放到小的那边。
“押小,快押小!”后面一群人跟着起哄。
“二三三,八点,小!”那荷官额头开始流汗水,却想起刚才那位老先生的话,手下不敢胡来。
王梓钧胡乱押注,结果每把都中,把吕乐都惊来了,笑道:“想不到王先生是此道高手。”
王梓钧苦笑道:“若我说我只想快点输了,回去见朋友,吕先生相信吗?”
“哈哈哈,”吕乐大笑,“当然相信,王先生没必要在这里骗我。既然王先生不喜欢赌,不如将筹码换了吧。”
“那怎么行?今天是我麻烦吕先生,结果还提着吕先生的钱走。”王梓钧连忙摆手。
吕乐道:“王先生这样说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王梓钧道:“那这样吧,最后一把,输赢凭天定!”
“也好。”吕乐道。
张氏兄弟围了过来,看着一堆筹码眼睛都亮得像电灯泡了。张仁勇日后以赌术闻名,但现在不过是赌场一马仔,那点技术只能糊弄老头老太太。
两兄弟紧张的看着自己的新老板,讨论着老板要押什么。
王梓钧道:“这样吧,干脆全押豹子。”说完,把筹码全推到豹子上。
“哇!这也敢?”
“跟不跟?”
“跟个屁,脑子坏了才跟。”
“对呀,豹子哪里是好出的。”
豹子不好出,但一出就要赢翻好多倍啊!
那荷官只是普通荷官,不是什么镇场子的高手,不靠作弊的话,根本无法摇出自己想要的点数。
见自己的大老板吕乐也在,他摇起赌盅来手都在颤。
骰子撞动赌盅出的声音,在赌徒的耳中是那样的清脆悦耳。待荷官停下,一众赌客都盯着他手下按着的赌盅。
“开!”荷官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赌盅一开,所有人都傻眼了,接着是兴奋地大喊大叫。
“豹子,豹子,豹子!”
“六六六,大豹子!”
“赌神啊!”
“高手,绝对的高手!”
那荷官听到声音就有点晕,睁眼一看,三个六摆在那里,他两眼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吕乐呆了一下,这可真是全靠运气啊,王梓钧一直离赌桌有一尺远,荷官又是自己的人,根本不可能作假。
虽然几百万让吕乐有些肉疼,但却更觉得有意思,一个人押十多把,最后居然压中一个豹子,这运气好的也太逆天了吧。
吕乐大笑,拍拍王梓钧的肩头说,“看来王先生运气不错,幸好是最后一把,否则我这小本买卖就该收摊了。”
“赢了?”王梓钧有些不敢置信。
“来呀,给王先生换筹码。”吕乐说。
刚才那老者不多时提了大箱子来:“王先生,这里是3oo万港币,由于现金不足,剩下的36o万我们正在让其他场子调过来。”
“那个,不用点了,6o万给场子里的伙计们当小费吧,剩下的3oo万挂在我账上,下次赌的时候直接拿筹码。”王梓钧大汗,6oo万港币,那就是4ooo万新台币啊。尼玛,辛辛苦苦拍几个月电影,在台湾的票房如今都才2ooo万台币。
吕乐点点头,以王梓钧的表现,显然是不会再进赌场的,那剩下的3oo万,算是不要了。他喜欢这种知进退,而且运气又好的年轻人。
“拿着!”王梓钧将箱子甩到张仁勇的手上。
“啊!”张仁勇腿一软,就要被箱子压得往下倒。
3oo万港币,好重啊,张仁勇觉得比几袋大米还重。
回去的路上,张氏兄弟几乎是抬着走的,他们怕一个拿着钱会飞掉。
度好慢,五个钟头写了4ooo字。
呃,有人说我章节名不用心,好吧,不用票房大战了。
138青丽之友会
“老板,这……这钱还是您拿着吧!”张仁勇和弟弟一起抬着箱子,颤声说道。
“没出息。”王梓钧顺手接过,心中暗骂吕乐小气鬼,什么现金不够?压根就没想过付清,不然随便写张支票就是,用得着提大箱的钱来么?
王梓钧却没想到,吕乐却是在用此来试他的为人。若王梓钧真斤斤计较、不知好歹去问他要剩下的钱,那么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止于此了。
银行早已下班,王梓钧回到酒店,把箱子随手扔到netbsp;到隔壁房间去看看,邓丽君正和光辉乐队的四人唱着王梓钧刚刚创作的粤语歌。
冯乃凯四人已经到香港四天了,他们来之前王梓钧已经把编曲做好,再结合他们的意见作了些临时的改动。四天内,几人在香港海山的录音室里,已经把六粤语歌曲全部录制完毕。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光辉乐队简单地伴奏,邓丽君拿着一张写着歌词的本子,唱起这《千千阙歌》,她似乎有些不习惯用粤语唱歌,唱出来那味道有些别扭。不过多唱几句过后,便渐渐找到了感觉。
见王梓钧进来,邓丽君便停下了歌声,笑道:“原来用粤语唱歌别有味道,不过我现在还不熟悉,唱着唱着老是想吐出国语。”
“大家这几天辛苦了,一起去吃宵夜吧。”王梓钧道。
“好啊,香港有什么好吃的小吃?我第一次来香港,还没出去好好玩呢。”陈飞鹏性子最急,扔下手中的吉他就要出门。
张氏兄弟是香港土著,便带着几人去找吃饭的地方。
王梓钧说:“去路边摊,那里的东西才是最有特色的。”
张氏兄弟也想不起哪里的好,张仁勇便自作烛照将众人带到自己家附近的一个摊子,冲老板喊道:“四嫂,有什么好吃的,拿出来好好招待一下我的几位朋友。”
那四嫂已经四五十岁,听了他的话笑道:“我这里哪有好吃的,就填填肚子。”
“我们来点吧。”陈飞鹏拉起冯乃歆,两个人跑去看水牌上的菜单。
冯乃歆说:“这个看着不错,叫什么碗翅仔吧。”
好在这时候官方都用的国语和英语,那四嫂也听得懂,笑道:“几位看起来是有钱的老板,怎么想到在我这个摊子来吃?这碗翅仔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仁勇解释道:“这碗翅仔是庙街那边传过来的,本叫做‘倒馊水’,以前是酒店里客人吃剩下的鱼翅头尾、开豆粉水、落味精、豉油这些东西绊起来卖的。现在虽然不是馊水了,可也都是酒楼不要的边角料,说不定还是放坏了的。”
“呕。”陈飞鹏一听,就觉得胃不舒服,吃这个还不如去酒店里吃鱼翅呢。
张仁奎连忙说:“四嫂,先来一人来一碗吉鱼蛋吧。”
李豹问:“这回不会再是那什么了吧?”
“不会不会?”张仁奎连忙摇头,“这个是正宗的鱼蛋。”
端上来啤酒,王梓钧把酒满上,举杯道:“来,干一杯,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干!”
光辉乐队的四人此时在台湾已经家喻户晓,只是在香港、东南亚等地还不怎么出名,不过郑振坤正准备明年将他们往外推广。这四人可比王梓钧努力多了,每日演出不断,如今出入都坐上了跑车。
不过他们四人最感谢的还是王梓钧,要不是王梓钧怂恿,他们或许还在老老实实的上班、读书,偶尔去一下歌厅唱歌。在音乐上,更是将王梓钧当成了导师,除了基础外,他们对于摇滚的理解与挥,大部分都是经过王梓钧获得的。
不说别的,若非认识王梓钧,他们怎么能有机会和邓丽君一起喝酒?
“梓钧,这几天我们在研究你这几粤语歌,想自己也作一,可是操作起来却很麻烦。”冯乃凯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似乎,写一粤语歌,比写一国语歌难上几倍。”
“你们没有摸到门道而已。”王梓钧笑着解释道,“纯正的国语只有四声,而在粤语里面,平、上、去、入四声各分高低两调,这就是八个声调,加上入声里还有一个中调,就是九声。按照国语歌的创作方法,基本上是先有词后谱曲。而写粤语歌,如果采用先词后曲的方法,旋律动听与否,悦耳与否,完全取决于歌词本身的字。换句话说,歌词的字,限死了旋律进行,完全不能变不能动,一变动马上出现‘倒字’。所以说,写粤语歌一定要先曲后词。”
“原来是这样!”四人恍然大悟,感叹在王梓钧身上又学到了东西。
邓丽君的大眼睛盯着王梓钧看,好像是在研究稀有动物一样,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好像是刚接触粤语歌几天吧,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呃,”王梓钧道,“这个,仔细琢磨就知道了。像他们四个,已经有很丰富的创作经验了,即便不用我提醒,他们自己摸索半个月,一样能搞清楚原因。”
张氏兄弟听王梓钧说得云山雾罩,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倒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那就是王梓钧自己琢磨几天,就能把四个人凑在一起弄半个月的事情想通。
实在是,太聪明了!
“音乐大才子,我敬你一杯!”邓丽君望着王梓钧,真想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那位警务处处长薛畿辅显然与人有过沟通,第二天已经没有人在影院门口捣乱了,不过经那么一闹,影院的上座率又从8o下降到7o。
而《十四女英豪》的上座率,也一步步滑落,只有79。这才一周多啊,再这样下去,邵逸夫的这个大制作就要扑街了,能有个2oo万票房那真是上天保佑。
历史上,《十四女英豪》最终票房25o多万,其导演程刚更是被邵逸夫直接打入冷宫,后来不得不去求邓光荣这个后辈才能得到机会。如今有王梓钧插上一脚,在《喋血孤城》的挤压下,说不定票房真不能上2oo万。
就在邵逸夫焦头烂额的时候,王梓钧一伙人跑去参加邓丽君的歌友会去了。
歌友会的地址选在一家歌厅里,那歌厅的老板也是邓丽君的歌迷,通过与管伟华联系,歌迷共同分担费用包整晚的场。当然,这位歌厅老板出了其中很大一部分。
邓丽君今晚穿一身丝质的旗袍,身材浮凸有致,纤腰盈握,美丽动人。
至于邓丽君胖,那是8o年代末的事情了,主要是疾病所致。谣传邓丽君死忠台湾,不肯去大6演出,其实原因也不过是邓丽君胖之后不愿以此身见人,不仅在大6,就连在台湾也很少在公开场合表演。
在场一共来了5oo多位歌迷,邓丽君一出现,便大声狂呼着:“丽君!我爱你,丽君……”
歌友会并没有像演唱会那样一个在舞台上唱歌,而是大家围成一个圈子,邓丽君就坐在中央。先是打招呼拉家常,说说问候的话,歌迷们问问近况,说些祝福和愿望。
邓丽君拿着话筒甜甜地笑着挥手:“朋友们好,我是邓丽君,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青丽之友会。”
邓丽君话音刚落,那些歌迷又疯狂地喊起来。能来参加这个歌友会的,可都是死忠粉丝啊。
“大家买了我的新唱片吗?”邓丽君问。
“买了!”歌迷大吼。
“里面有叫做《甜蜜蜜》的新歌,大家觉得好听吗?”
“好听!”
“我睡觉都听,不听就睡不着!”
光辉乐队和王梓钧就坐在最外围,几人相视一笑,歌迷有时候是最可爱的动物。
“原来大家都喜欢。”邓丽君站起来,指着王梓钧等人的方向说,“今天《甜蜜蜜》的词曲作者来了,大家想不想见他?”
“想!”歌迷们现有意外之喜,都大声呼喊起来。
王梓钧从人堆里挤过去,接过话筒打招呼说:“大家好,我就是这几天报纸上报道的十恶不赦大坏蛋王梓钧。”
“怎么会是他?”
“是啊,听说他买凶杀人,把《言报》的总编给干掉了!”
“滚,你这个流氓,不要和我家阿君呆在一起!”
“啊,是王梓钧,我爱你,我喜欢你的歌!”
王梓钧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多坏了。这个时代媒体受众,可不像几十年后的人那么具有怀疑精神,是很容易收报纸和电视影响的。不过还好,这些人里面,居然还有自己的歌迷。
邓丽君连忙说道:“安静!安静!!!!!”
邓丽君连喊几声,大家才安静下来,她继续道:“大家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
邓丽君道:“那好,既然相信我,那就相信梓钧。王梓钧是我的老朋友,我们早就认识了,他怎么会是报纸上那种人?”
“阿君,你不要被这个人表面上骗了。”
“丽君才不会上当,报纸上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说着说着,下面的人自己就吵了起来。
“嘘!”王梓钧在话筒前出声音,隔了老久众人才安静下来看着他。王梓钧笑道,“我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一家连名字都不敢写出来的报纸来评价。今天是丽君的歌友会,大家以歌交友,其他的我们以后再说,下面我给大家带来一粤语新歌《千千阙歌》。”
呃,这章晚了。中午喝了些酒,下午那张传了后就睡觉去了,一脚睡醒9点多。我现在还没吃饭呢!
至于上一章王梓钧的运气,可以理解成恶搞,主要是觉得王梓钧缺钱,给他点意外之才。灵感来源于我大学一个哥们儿,他dnf玩的是战斗法师,有一天看上了一根3oo多rmb的bang子,于是就想将自己正在用的那根已经绑定无法卖掉的1oo多rmb的bang子弄坏了再去买。这哥们找到凯莉升级武器,从7一直升到15,一把1oo多的普通bang子生生被他强化成价值4ooo多元的极品。而过程中,他一直都只在说一句话:“尼玛,怎么还没有强化爆掉!”
139千千阙歌
王梓钧朝冯乃凯四人招招手,四人走进圈子里坐下,这些歌迷们才知道原本放在中间的乐器原来是为他们准备的。
光辉乐队现在身上的型、服饰都是有专业人士设计的,不像王梓钧,只要不是什么大场合,他基本上都是随便将衣服往身上一套了事。
所以说,如果纯以造型上来看,光辉乐队绝对比王梓钧更有大牌明星范儿。这个时代特有的狮子头,带着蛤蟆墨镜,脖子上拴着金属链,一条黑色反光皮kù,浑身上下散的就一个字——酷!
邓丽君介绍道:“这是红遍台湾的光辉乐队,冯乃凯、李豹、陈飞鹏、冯乃歆,想必一些朋友应该认识。”
众人被光辉乐队独特时尚的造型给震住了,不过之后的效果则有了两种反差,一些年纪大的歌迷骂其花里胡哨、有伤风化,一些年轻的歌迷则尖声叫好。
四人朝周围招了招手,便摆弄起各自的乐器。
“嘘!”王梓钧再次做出噤声的手势,让大家安静下来。
这些歌迷见他这样子,便停止下争吵,想听听他到底会唱成什么样子。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歌声响起,让大家精神一振,这才想起王梓钧刚才说自己要唱粤语歌。
怎么说呢?这个时候的香港人,特别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听到粤语歌的感觉就像是后世四川人听到川话歌,东北人听到东北方言唱歌一样。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亲切。
邓丽君昨天唱的时候,还喂找到唱粤语歌的诀窍,但王梓钧演唱起来却非常熟稔。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醇厚的歌声从王梓钧的喉咙出,再经话筒传出来,就像是老朋友的倾诉一样。经过一年的练习,王梓钧的歌艺已经从原来的二三流提升到一流水准。虽然一些细微的地方比不上邓丽君,但已经相差不远了。
这歌经过王梓钧的演绎,有种和陈慧娴女版原唱不同的味道,多了一份男人的阳性柔情。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歌迷们从原本的随意、不屑、好奇等等各种态度中变得重视起来,聚精会神的听着,生怕漏了一句歌词。直到王梓钧一曲唱完,他们还在回味着歌中的意境。
“粤语还能唱成这样?”
“是啊,原来粤语歌好好听。”
“你不是说王梓钧是坏人吗?你别听啊。”
“坏人怎么了?说好了今晚以歌会友,不论人品。”
“口是心非!”
冯乃凯朝王梓钧竖起大拇指,赞道:“虽然那天录歌的时候听过,但现在听着还是忍不住叫好。”
“是啊,老大就是老大,我们怎么唱都没这个味道。”陈飞鹏也说道。
邓丽君却是第一次听王梓钧唱这歌,震撼一点不比这些歌迷小,不由得想起去年歌唱比赛时,他也是那样,用自己写的歌,将台下的评委和歌迷惊得说不出话来,把一场比赛变成自己的演唱会。
王梓钧嘴角微微翘起,看着四周嘈杂的歌迷,心中狂呼:美丽的香港,等着我用粤语歌来征服你吧。
香港乐坛之前的十年,是国语歌曲、英文歌曲和黄梅调的天下,唱的都是缠绵悱恻的情歌,比如著名的《不了情》(不是《新不了情》)。剩下的就是少年组宛若地下组织一样,偷偷摸摸地唱披头四,这少部分人后来也成为了王梓钧《精忠报国》的忠实粉丝。
至于粤语流行曲,貌似,一都没有!或许有,但未有流行起来。
王梓钧卡住了时代的脖子,因为过了今年,香港将是一个粤语的世界。明年《七十二家房客》的热映,让粤语在电影中被承认;后年电视剧主题曲《啼笑姻缘》疯狂传唱,成为香港粤语歌的端,拉开了香港今后几十年粤语歌成为主流的序幕。
“王梓钧,再唱一遍!”
“是啊,再唱一粤语歌,我们要听粤语歌。”
这些歌迷真是可爱,刚刚还对王梓钧大骂不止,现在一歌就把他们收买了。
王梓钧笑笑:“今天可是丽君的歌友会,我不能喧宾夺主。”
“王梓钧,这歌有卖吗?”
“对,哪里有卖的,我想买回家慢慢听。”
王梓钧道:“大家留意一下音像店,过几天就会售。这张唱片一共有六歌,名字就叫《千千阙歌》。”
黄阿伦是土生土长的香港本地人,做过码头搬运工人,也当过米铺伙计,如今年纪大了,便开了一家小小的铺面,卖一些日常杂货。
如今香港经济有了很大起色,不像2o年前,穷人只能倒馊水吃。不过有一点没变,那就是还得受帮会份子的欺压。
“喂,老不死的,月钱准备好了吗?”几个穿着短褂的混混敲着他的柜台。
“好了,您收好。”黄阿伦拿出1o块钱交到混混手里。
领头那人撮了个牙花说:“不够,涨价了,现在的行情要12块。”
“十……十二块?”黄阿伦想要反驳,最后还是从netbsp;那领头的将钱放好,说道:“不是我撇子梁讹你,最近物价上涨(受美国金融风波影响),所有帮派的月钱都涨了。”
“是,是,撇子哥办事公道。”黄阿伦连忙附和道。
等那些人离开,阁楼上下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女,脸色不好道:“爷爷,那些坏蛋又来了?”
“哎,花钱破灾。”黄阿伦摆弄了柜台上的收音机,这是他儿子知道他喜欢听黄梅调,专门给他买的。
“哼,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要给他们。”少女撅嘴道。
“哎,阿莲,你不懂的。”黄阿伦把收音机给孙女,“帮我调一下频道。”
阿莲将频率调到香港广播电台(phk)的华语频道,这个时候都有黄梅调要播放。调好之后,阿莲就上楼做作业去了,她更喜欢国语情歌,对黄梅调可没什么兴趣。
阿莲看着窗外肮脏破败的街道呆,很快便听到爷爷的喊声:“阿莲,你是不是调错了,怎么不是黄梅调啊?”
“哦,来了。”阿莲飞跑下楼,却听见收音机里传来悦耳的歌声,居然是粤语歌: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阿莲,阿莲……”阿莲听得入迷,她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粤语歌,便连爷爷的叫声都忽略了。
“阿莲,错了没有?”黄阿伦又问。
“啊?”阿莲反应过来,“没错,爷爷,你先听听这个吧。”
这是谁的歌?唱得真好听!
同一时间,香港无数台收音机前等着听黄梅调的听众,此刻都倾听着那旋律动听的粤语歌。
黄沾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顾嘉辉,直接说道:“阿辉,快调到香港电台的华语频道!”
顾嘉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很快打开了收音机,然后就听到:“,……”
一曲放完,顾嘉辉深吸了一口气:“这歌的作者是谁?”
“我也刚听到,哪里知啊!”黄沾说。
“你在电台做过主持人,快帮忙问问,我一定要见到他!”顾嘉辉狂热地说。
“好的,你等等。”黄沾挂上电话后,直奔向电台。
“阿祥,阿祥,快上来!”谭咏麟赤1uo着上身,站在楼上冲在街对面买烟的陈百祥大喊。
“什么啊?”陈百祥点燃一根烟,拖着拖鞋往回走。
“快点,有好听的歌,电台里!”谭咏麟焦急地说着,跑回房里把收音机抱了出来。
歌声从楼上传下来,陈百祥听着歌忘记了走路,停下来看着楼上,嘴巴里的烟不知不觉地掉在地上。
一曲放完,陈百祥才呼吸急促地问:“谁,谁的歌?”
谭咏麟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快,快去唱片店里看看,一定要买到!”陈百祥拖着拖鞋,往最近的唱片售卖点疯狂地奔跑。
“你等等我啊!”谭咏麟回房拿了一件衣服套着就朝楼下追去。
音像店里。
“老板,有这歌卖吗?”陈百祥喘息着,气息不匀地哼了起来,“……”
“哦,千千阙歌啊。”那老板笑道,“没有卖的,我也是刚刚在电台里听到。”
“哦,这样啊。”陈百祥失望道,随即拿起老板的笔写下电话号码,“老板,如果有歌卖了,麻烦通知我一声。”
“好的。”老板答应道。
谭咏麟奔进店里,问道:“有吗?”
“没有。”陈百祥摇头说。
“再去其他店里看看。”谭咏麟道。
两人现在同属一个叫做失败者的乐队(温拿乐队前身),自去年组建以来,歌唱了不少,可惜却没一红起来,反而把积蓄都花了。如果今年年底还不能成功,乐队就面临着解散的危险。
而刚才这粤语歌,让两人隐隐有种感觉,唱国语唱不红,或许唱粤语可以成功。
14o风继续吹
电影上映已经两周了,《十四女英豪》的累计票房是134万元,与此时其他电影的票房比,依然具有巨大的优势。即便此时下画,也能排进年度票房榜前十。可是不要忘了,《十四女英豪》的投资可是4oo万元!
与此相对的,《喋血孤城》两周累计票房128万元。虽然仍低于《十四女英豪》,但是在良好的口碑下,上座率节节攀升,已经逼进了九成,更有不少是看第二遍、第三遍的回头客。而《十四女英豪》如今的平均上座率却下降到了61,被《喋血孤城》过简直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邵逸夫已经将旗下这部弄了三年的大片彻底抛弃了,正着手准备着李翰祥《大军阀》的后期宣传,准备再过一个星期就上映。
邵逸夫不急,《十四女英豪》的导演程刚却急了,和他19岁的儿子程小东整天拉着人去看电影。虽然看过该片的人都说片子不错,但上座率迅下滑的问题却仍旧存在。
按程刚的想法,这部耗尽自己心血的作品,至少要连映两个月才下画,可如今只坚持了两个星期就病怏怏的了。
父子俩坐在街边的台阶上,程刚垂头丧气地说:“冬儿,我们的电影真的那么不好看?”
程小东在这部电影里担任了一些武打动作的设计,因此对影片还是有很深感情的。他摇头分析道:“不是我们的片子不好看,而是生不逢时,遇到了《喋血孤城》。我们的卖点是大明星大制作,花尽心思制作了无数的大型道具。但明星的号召力与新鲜感很快就过去了,而那些耗资巨大的假山、假房子和《喋血孤城》的实景拍摄相比,就像是玩具一样。观众将两部片子放在一起比较,此消彼长之下,他们自然愿意去看《喋血孤城》。
而还有一点,我们的电影剧情虽然不错,但都是演义里的旧故事,人们耳熟能详,翻不出什么新意。而《喋血孤城》的切入点却非常好,以普通下级军官为中心,牵扯出整个战场的,中间有夹杂着爱情,自然更加吸引普通观众。
而且,这个片子导演的煽情功夫,也是我们比不上的。我们电影里是让反派虐待、殴打正面人物,来体现正面人物的伟大,然后再用正面人物的胜利激起观众的共鸣。但虐待只是虐待,《喋血孤城》里是直接用死来煽情的,连男主角都在电影还没完的时候就死了。这些,都是我们输掉的原因。”
程刚吃惊地看着儿子,问道:“这些是你自己想到的?”
程小东道:“自从听人将两部片子拿在一起议论的时候,我就去看了《喋血孤城》。再加上看到一些影评,经过自己的推敲,就想到了这些。”
“你比我聪明。”程刚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输得不冤。”
程小东道:“其实造成这个结果,邵老板也有很大的责任。我想他临时将我们的电影提前半个月放映,肯定是之前看过了《喋血孤城》,想用《十四女英豪》去阻击。这是个天大的错误,我们不仅不应该提前放映日期,而且应该延后来避开!”
程刚叹气道:“我开始的时候也没当回事,太相信邵氏群星的号召力了。”
程小东安慰道:“没事的,大不了我们吸取教训,再拍一部。”
程刚苦笑道:“你啊,还是想得太天真了。邵老板最大的特点是好面子,我这次砸了他4oo万是小事,但却输了他的面子。哪里还有机会重新执导筒?”
程小东道:“要不我们去嘉禾?”
程刚有些为难地说:“还是,再等等吧。毕竟邵老板以前待我不薄,现在去嘉禾是投敌啊。”“,
……”父子俩身后商店的收音机里,再次响起了歌声,几个路人停下来朝商店靠拢,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直到一歌放完才继续行路。
程刚看得目定口呆,问道:“这是谁的歌?这么大吸引力?”
“不知道。”程小东道,“不过现在满大街都有人在唱,连邻居那个脑子有点不正常的傻子都能哼几句。”
《千千阙歌》在电台已经播送好几天了,所带来的影响就是现在满大街都能听到唱这歌的人。
如今香港就两家电视台,其中一家是每个月25元的收费台(亚视前身),只有中产阶级才有能力看。另一家就是大名鼎鼎的tvb无线台了,不过也不是整天都有节目。
大部分市民,其娱乐除了电影、报刊之外,就是听电台广播,所以广播的传播度是非常惊人的。而王梓钧的《千千阙歌》,又是除了歌之外的唯一粤语歌,在普通民众之中的传唱率可想而知。
电台的负责人本来是不愿意播送粤语歌的,还是海山唱片公司塞了大笔公关费才决定给他试播三天。结果从第一天播出开始,电台的电话直接被打爆了,都是听众打来询问歌曲信息的。
现在电台里那位接电话的小姐已经辞职了,她至少要接五百个电话,结果回家睡觉时耳朵里都是电话铃声。
除了普通市民,震动最大的却是专业人士。许多人像黄沾一样,亲自跑到电台里来询问,结果没有获得任何关于歌手和歌曲作者的信息。
一粤语歌造成这种从上到下各个阶层集体轰动,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们来分析一下当前香港的社会环境。
北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实行对外封闭的政策。可是香港却迅展成对外开放社会,不但经济起飞,而且逐渐成为全球经济网络中的重要成员。英港政fǔ虽实行殖民主义,但对法治和人权的重视,却也是别的华人社会难见。同时,大6生活水平和香港的差距越来越大,令香港人产生了优越感。
开始的时候,港人同台湾人一样,集体情怀都是怀念大6家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6和香港又相互隔绝,港府有意无意地限制港人的“中国意识”,港人的“中国人”身份,根本难以建立。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自民间的本土庶民精神。
这种庶民精神用什么来表达呢?既能区别于英国、又能区别于大6,还能代表香港自身,那就只有粤语了!
在粤语歌和电影流行之前,大多数香港人其实是称呼自己为中国人的,但粤语流行起来后,便逐渐自称香港人,而且语气里颇有些自豪。
如今这些本土庶民情绪的积累已经达到了顶峰,上个月雨灾后的社会反应更是让这种情绪到了爆点,而王梓钧的《千千阙歌》,就像一根火柴,将这种情绪给点燃、引爆!
三家亲共和三家亲台的报纸还在对骂,但其他的报刊、杂志却已经把关注的对象转移到《千千阙歌》上。
一些专家说用粤语唱歌土里土气、俗不可耐,而大多数人却拍手赞成,其中以黄沾和顾嘉辉为主要代表。
他们称港人要有港人文化和精神,而粤语就是最好的载体。
而且从专业角度来讲,《千千阙歌》这歌本身的质量就是上乘之作,不管是国语还是粤语,都是值得一听的。
论战只进行了两三天,反对的声音就被如插o的赞誉声给压了下去。于是大家又纷纷猜测,《千千阙歌》的演唱者和作者的身份。
可惜电台那边是海山唱片香港公司的工作人员去接洽的,他们也不知道底细。记者们跑去海山公司采访,那里的员工却三缄其口,只说唱片过几日就要售,随时留意音像店。
直到电台播出五天后,才有参加了邓丽君歌友会的歌迷说出这歌是王梓钧唱的。
一时间舆论哗然,因为大家之前的猜测,都说演唱者和词曲作者是香港人。
这,这简直就是丢脸!
原先媒体还鼓吹,这是香港本土精神和文化的崛起,结果转眼演唱者就成了台湾人。
于是乎,一些报纸又开始骂王梓钧,说他冒名顶替,其实是借这歌炒作他的电影。王梓钧一夜之间又成了罪人。
就在《喋血孤城》在港上映的第十六天,《千千阙歌》在电台播出的第六天,《千千阙歌》突然从电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粤语歌,叫做《风继续吹》。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
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要将忧郁苦痛洗去,柔情蜜意我愿记取
癫狂了,守在收音机前等着听《千千阙歌》的听众都癫狂了。
真是的粤语歌之风继续吹,之后的几天里,街头巷尾大人小孩口中都在唱着:“风继续吹,不忍远离……”
一时之间,好像你不会唱几句《千千阙歌》和《风继续吹》,就没脸在香港活下去一样。
《风继续吹》播送的三天后,电台主持人突然说了一句:“拥有六经典粤语歌曲的《千千阙歌》唱片,将于明天上午九点,在全港各大唱片商店销售……”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立即就在港岛爆炸开了。
当天晚上,一些音像店门口已经有人搬来板凳坐下。这些人猜到了明天唱片售卖的火爆,因此打算整夜排队,就为能第一时间将唱片买到手。
141失败者乐队
王梓钧早早起床,跑到酒店的天台上,先打了半个小时的拳,休息片刻,又练了半个小时的嗓子。一旁的张仁奎拿着刚刚泡好的参茶直打哈欠,似乎是还没睡醒。而张仁勇则一脸兴奋,跟着王梓钧一招一式地比划。
王梓钧接过张仁勇递来的mao巾,擦了下额头地汗水收功,笑道:“你这样直接学套路是没用的,都是花架子,要先学基本功。”
“我会基本功,我有朋友当龙虎武师,他教过我蹲马步和打木人桩。”张仁勇道。
王梓钧问:“那你扎个马步我看看?”
张仁勇双手握拳,蹲着非常标准的马步姿势。王梓钧走到他身后,伸脚一踢,张仁勇直接跪倒在地上。
“你这也叫马步?”王梓钧从张仁奎手里拿过参茶,一边喝一边下楼。
张仁奎朝哥哥嘿嘿直笑,张仁勇瞪了弟弟一样,满脸通红地爬起来跟在王梓钧后面。
吃过早点,光辉乐队的四人便坐车去机场,然后飞回台北。台湾那边,他们的经纪人昨晚打电话过来,说那边一大堆演出等着,要四人马上回去,就差在电话里骂娘了。
这就是职业歌手的悲哀啊,一切都得听公司的安排。
王梓钧带上墨镜,与张氏兄弟一起出去,远远看着唱片商店外排队的人群。
张仁勇不明就里,问道:“这些人排队买什么?商店大减价吗?”
张仁奎凑过去小声地提醒:“是买老板的唱片。”
“呃。”张仁勇挠挠后脑勺。
“开卖了,开卖了!”人群里一阵sao动。
“别挤!”
“啊,我的脚!”
“你推我做什么?”
“当我没看见?你他妈想netbsp;“……”
张仁勇目瞪口呆地说:“也就小时候大旱抢水的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哈哈,我买到了!”一个男子从商店内挤出,狂奔了几步就被人堵住,他紧张地问,“你……你们想干什么?”
“唱片,”一个古惑仔走过来,指着男子怀里的唱片,又指了指自己的后面,“我们大佬要了。”
“不,不给,我排了一整夜才买到的。”男子壮着胆说。
那个所谓的大佬走上来,笑道:“放心,我们会给你钱的。”
“好,好吧……”男子做出交唱片的样子,等那些人一放松,立马从缝隙里拔腿就跑。
“逮住他!”众古惑仔狂追而去。
丽的映声有线电视台的记者钟大俊来到现场,整个人都傻了,转身对摄影师说:“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摄影师犹豫道:“应该,没有来错吧。那确实是个唱片商店,不是米店。”
“是王梓钧!”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什么王梓钧?”其他人不解地问。
“唱歌的啊!唱《风继续吹》的是王梓钧!”只见一个少女从店里出来,那唱片的包装上印着一个装着西装的男歌手,不是王梓钧是谁?
而且他的打扮也不似现在的流行造型,头没有烫过,直直的,略微有一点刘海。那西服似乎是特制的,很不正式的样子,就那样敞着,露出里面的格子衬衣,下身居然穿的是牛仔裤。
若换一个人穿成这样,恐怕会被人认为是从乡下进城的土包子。只是这不伦不类的打扮穿在王梓钧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好靓,好有型啊!”那少女捧着唱片惊叫。
周围她的几个好友围上来看,纷纷评价说:“是啊,你看他的眉mao,像两把剑一样。”
“还有鼻子,嘴唇也很好看。”
“他的睫mao好长。”
“哇,真是耶,五官好精致,就像是雕刻出来的。”
半靠化妆半靠长相而已,王梓钧还记得海山唱片那化妆师崇拜的表情。
那些排队的人听见这群少女的叫声,少部分人疑惑地问“王梓钧是谁?”,另一些则议论纷纷“不会吧,唱粤语歌的真是台湾人?”、“有没有搞错啊!”
“喂,靓女,快看看词曲作者是谁?”有人提醒道。
那少女翻到唱片包装的背面,念道:“作词:王梓钧,作曲:王梓钧,编曲:王梓钧、光辉乐队,伴奏:光辉乐队,后期:海山唱片……”
“怎么会这样!”
“作词作曲怎么不是香港人?香港那些音乐人都是吃屎的吗!”
王梓钧远远地看着,转头看向街的另一边。
那是邵氏旗下的一家影院,影院前最大的宣传海报不是《十四女英豪》,而是李翰祥的《大军阀》。
哼!想联合绞杀我?
若非邵氏逼得急,王梓钧这张唱片还准备再酝酿几天的,可是《大军阀》即将上映,逼得他不得不提早出手。
不然这部李翰祥回归邵氏的第一部电影一旦被炒热,《喋血孤城》的后半个月就要难过了。王梓钧可是记得,这部《大军阀》投资不到《十四女英豪》的四分之一,票房却比后者多出将近1oo万。
而今,王梓钧的计划非常成功,不仅用几粤语歌将媒体与市民的关注点从《言报》的负面报道上拉出来,而且压制了《大军阀》的前期宣传。
相信明天的报纸上,通篇都会是关于香港音乐史上第一张粤语专辑的报道,而《大军阀》的宣传文章,恐怕没多少人会去专注了。
此时此刻,邵逸夫拿着方逸华送进来的唱片,看着包装背面一排王梓钧的名字,叹息了一声。
“老板,要不约王梓钧出来谈谈?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不如先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或许他跟邹文怀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方逸华建议道。
邵逸夫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只是他是个重面子、重规矩的人,一旦他做出的决定,即便证明是错的,他都会硬撑下去,同时想办法补救。
他堂堂邵大亨,能向一个mao头小子低头认错吗?绝对不可能,不然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即便这两部电影颗粒无收,他邵氏也还陪得起。
“要相信翰祥,对他的电影,我还是很有信心的。”邵逸夫拆开唱片的包装,将其放在唱机上。
动听的粤语歌响起,邵逸夫听了一阵,夸赞道:“真是个奇才啊。若不是听了他的歌,我还以为粤语只能用来唱歌。不管结果如何,这种人才我还是想见一见的。月底那场舞会,你帮我约他一下吧。”
香港北角。
温拿乐队的前身失败者乐队的成员陈百祥、陈百燊兄弟,以及彭健新、叶志强都住在这里,谭咏麟虽住得远,不过隔三差五地都在这里睡觉过夜。
五人都是2o岁左右,一事无成。陈百祥也是个穷光蛋,还没有“阿叻”这个雅号。他们现在这个乐队的状况,与乐队的名字交相辉映,当真是失败透顶。
“买到了,买到了!”陈百祥捧着一张唱片往楼上飞跑,谭咏麟、陈百燊两人在后面追着。
打开房门,彭建新和叶志强迫不及待地打开唱机。
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将唱机放在中间。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
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
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
唱片的第一歌却不是他们这几天熟悉的《千千阙歌》与《风继续吹》,而是一叫做《一生何求》的粤语歌。
“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
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
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与前两歌相比,这歌的歌词更加的有意味,而且旋律也十分地动作,果真又是一经典。
五人痴迷地把六歌都听完,就像是吃了一顿大餐,舒服得灵魂出窍。
之后,五人找来乐器,跟着唱机一句一句的练起来,等到六歌全部学会,已经是傍晚了。午饭没吃的他们,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不过现在谁都没有吃饭的心思。
谭咏麟道:“不如我们也唱粤语歌吧?”
叶志强说:“是啊,现在唱粤语歌肯定火爆!”
陈百祥却摇头说:“不行,我们最擅长的是英文歌(前天说他们唱国语歌,我记混了。哎,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转唱粤语歌的话,那这一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那我们就这样下去?”彭建新问。
陈百祥说:“要不这样。现在粤语歌会火爆起来,我们去酒吧唱歌赚钱的时候就大部分唱粤语歌,只唱少量我们自己创作的英文歌。但我们自己创作,出唱片必须全是英文歌。你想啊,粤语歌一火起来,大家肯定跟风,很容易被海量的粤语歌淹死。而我们坚持唱英文歌的话,说不定就一枝独秀,抓住英文歌迷的心。”
其他四人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点头同意。
陈百燊突然说:“要不我们去找王梓钧,听说台湾很出名的光辉乐队就是从地下乐队被他捧起来的。”
“他不懂英文歌吧?”谭咏麟不确定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被他看重,就能签约海山唱片了,总比我们去歌厅慢慢熬好一些。”陈百燊说。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他住哪里?”叶志强问。
“这个交给我来打听。”陈百祥说,“在香港巴掌大的地方,找个名人有什么难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阿祥负责找王梓钧的住处,我们四个从今天开始,除了去歌厅唱歌之外,一刻都不能休息,一定要写一好歌出来。否则找到了王梓钧也不能打动他。”谭咏麟说。
142卖疯了
王梓钧正乐得自己计谋得逞,将邵氏搞得灰头土脸,却接到父亲王贤致的电话,里面兜头就骂:“你这兔崽子,说去香港几天,都半个多月了还不回来,青霞都来家里几次了。”
“呃,她找我直接打电话就是啊。”王梓钧道。
“她怕打扰你工作,”王贤致抱怨道,“这么好的媳妇也不珍惜点!明天你生日,回不回来啊?”
“明天我生日?”王梓钧一拍额头,去年他18岁的生日是躺在医院里过的,今年早忘了。不过香港这边的事情还没完结,他怕邵逸夫再出什么损招,还不能走掉。
《喋血孤城》刚在香港上映的第一周,上座率低于五成的几家影院在邵逸夫的压力下,给他强行下画,换上了《十四女英豪》。若非嘉禾邹文怀在后面奔走,加上《喋血孤城》的票房一天比一天好,只怕荧幕会被邵氏抢一大半去。
如今第三周已经过去,《喋血孤城》依旧保持着上升的劲头,22o多万的累积票房已将《十四女英豪》远远地抛在后面。当初撕破脸强行下画的几家影院的老板昨晚提着礼物到酒店里亲自给他赔罪,希望其影院能继续放映王梓钧的电影。
以后自己的电影还要靠这些人,王梓钧也不和他们计较,再说,多几块荧幕也是好事。
却说王梓钧的唱片在香港卖的火热,李小龙的《精武门》已经在台湾上映两周,几乎是场场爆满。两周的时间,让原本已经放映了一个多月的《喋血孤城》冷淡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台湾新闻处突然号召“军公教”人员学习历史,熟记党国的贡献。于是乎,本来被《精武门》挤得有些惨淡的《喋血孤城》再度火爆起来。一些影院甚至把《精武门》放映时间延后,黄金时段全部给了《喋血孤城》。
哈哈,王梓钧躲在酒店里偷笑,邹文怀此刻现在估计在骂娘吧。
本来新闻处那边准备王梓钧的电影一上映就出文件的。但当时王梓钧觉得拷贝本来就不够,军公教再来和普通市民抢,那就更紧张,于是在将时间定在一个半月以后。
当时王梓钧还不知道《精武门》会这个时候在台湾上映,纯属邹文怀自己撞枪口上的。
邹文怀确实在骂娘,听到台当局公布的消息,他摔坏了两个杯子。太无耻了,这王梓钧实在无耻了。自己敞开了旗下所有院线帮《喋血孤城》狠斗邵氏,想不到居然在台湾这样回报他。
今年的台湾经济相比去年,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加上影院的增加,台湾票房应该差不多可以和香港票房持平了。
可是,尼玛啊,《精武门》再好看,也不上政fǔ的强制措施啊!
王梓钧刚刚与父亲通完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这次却是顾嘉辉打来的。
“王生啊,你可把我们瞒得好苦。”顾嘉辉一通电话就数落起来。
王梓钧笑道:“顾先生,我也是摸着石子过河,谁知道粤语歌能不能成功?”
“这倒是,谁能料到粤语歌这么受欢迎?”顾嘉辉附和道。
历史上《七十二家访客》的粤语对话也是整整考虑了一个晚上,才决定用粤语方言的;第一爆红的粤语歌《啼笑姻缘》就是顾嘉辉作曲,可是当时他也弄得战战兢兢,生怕观众会觉得粤语歌土。
顾嘉辉夸赞道:“王生真是奇才,想不到对粤语这么精通。”
创作粤语歌,确实要对粤语精通才行,至少得弄明白粤语的九个声调变换,否则唱出来不仅旋律不对,连意思都会改变。
比如5o年代“好彩”香烟,创作歌的人不精通粤语,结果“新鲜来自美国”一唱出来就成了“神仙美国来”。诸如此类的笑话,当时闹了不少,后来才出现了一批包括顾嘉辉在内的歌高手。
而顾嘉辉此时亦是粤语歌的翘楚,不过他创作的都是歌。比如《京都念慈庵川贝枇杷膏》、《菊花牌rǔ胶漆》、《恒生银行》、《快洁洗粉》等等商品,直到多年以后,它们的歌一些老人还能熟记。
只是,顾嘉辉从没想过用粤语唱流行曲,因为固有观念里,粤语是“土”、“低级”的代表词,和流行、时尚完全不沾边。
王梓钧道:“顾先生可别这么说,我对粤语的了解可比不上香港的本土乐人。”
顾嘉辉说:“不,我们虽然熟悉,可从没想过粤语歌能流行起来。王生是人之所未想。”
王梓钧哈哈笑道:“顾先生太抬举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长期接触的东西往往会忽略,正因为我不是生活在香港,所以才误打误撞而已。”
“王生,你听我说,”顾嘉辉激动地说,“我前几天和好朋友黄沾聊过,我们一致认为,《千千阙歌》这张唱片的作者,为香港音乐打开了一道奇异的大门。大门的另一边,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可以称得上是一代宗师。”
“呵呵,不敢当。”王梓钧打着哈哈,却被顾嘉辉的溢美之词说得心netbsp;“王生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来喝喝茶?”顾嘉辉问,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去年见到王梓钧时的轻视。
“好啊,那就明天吧。”王梓钧道。
果然如王梓钧所料,第二天各大报纸的头版都是在报道香港第一张粤语唱片的诞生。由于有王梓钧在电台将近两个星期的酝酿,加上词曲都属经典,因此这张专辑比历史上第一粤语歌传唱的度、范围都要大得多。
著名作词人黄沾撰稿写道:“《千千阙歌》这张唱片里的六粤语歌,必将改变香港人的听歌习惯。粤语流行曲不同于国语流行曲和英文流行曲,具有明显、深刻的本土文化标志,我们姑且把它称为香港流行曲……
粤语在香港有着其他语言难以相比的人口优势,这张唱片的行为香港音乐打开了一扇奇妙的大门。以目前的市场反应来看,粤语歌已经流行起来,我敢保证,未来的二十年,香港将是粤语歌的天下……
对于音乐人来说,它带给我们的改变是歌曲的创作方式,确立下‘先曲后词’的步骤。按谱倚声填上文字,本来是隋唐以来,便有的方法。宋王灼《碧激漫志》说:‘盖隋以来,今之所谓曲子者渐兴。’张炎《词源》也说:‘自隋唐以来,声诗间为长短句。’吴越一带的方言,本就比国语更接近古汉语,这相当于回归本源了……
再来说说唱片中的歌曲,我个人最喜欢的还是《一生何求》。里面歌词的叶韵十分自由流畅,让人听起来耳熟能记,其非常清新自然……”
黄沾这篇文章夸得王梓钧有些脸红,除他之外,包括亦舒在内的许多名人,也是将这几歌夸得上天才有,地上全无。
不过保守一些的报纸和上层人士又开骂了,说粤语土里土气,用来唱唱歌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成了流行曲,简直就是社会的倒退!
王梓钧现在可不管倒退不倒退,他只要能在香港闯下正面的名气就可以,然后钞票大笔的进来。
当各大媒体报道粤语歌的同时,也将王梓钧当做焦点人物对待。这次大多以正面报道为主,毕竟刚刚还在夸粤语歌,转眼又骂其创作者,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最让王梓钧讨厌的,就是那些不骂粤语歌,专骂他王梓钧的报纸,像是不骂他一下就一天吃不下饭一样。其中的代表就是《言报》,好像是和他杠上一样,其主编陈宏的死居然成了他们骂王梓钧的一个理由。
不过《言报》的报道已经掀不起风浪了,不仅如此,就连邵氏花钱宣传的《大军阀》,似乎也成了大海里的一朵浪花。
许多港人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下班之后立即打开唱机和收音机,躺在床上或沙、椅子上,静静地听王梓钧的粤语歌。
一些开明的公司,甚至在电台播放粤语歌的时候,允许员工打开收音机。
于是一个让王梓钧哭笑不得的结果出现了,包括《喋血孤城》在内,港内所有影院的上座率普遍下降两个点。大家都躲在家里听歌,不愿意出来看电影了。
《千千阙歌》日唱片销量就达到了1万张,这个数字把王梓钧就吓了一跳。要知道,他去年的《精忠报国》在香港磨磨蹭蹭几个月才销售几万张而已。
而且现在《千千阙歌》在香港是有价无市,黑胶工厂加班加点的制作,心急如焚的市民爱屋及乌之下,把还在架子上的《精忠报国》都给买空了。
一周过去,《千千阙歌》销量达到了6.3万张,比照此时香港人的购买力和人口数量,这只能用卖疯了来形容。
顺带的,市面上残留的几千张《精忠报国》全部售空。
就在此时,王梓钧的《大唐双龙传》开始在《明报》连载,并布消息说,单行本《搜神记》将会在半个月后售。
以前除了一部分铁杆迷之外,很少有人知道王梓钧是小说家,即便从一些报道上得知,但也是转眼就忘了。
直到《明报》上的《大唐双龙传》一刊载,整个香港岛都震了三震。
因为作者署名孔宣的背后,居然打了个括号——原名:王梓钧!
143征服港九
钟大俊是丽的电视台的记者,前些天香港第一张粤语专辑《千千阙歌》的销售量把他给震惊了。
七天第一次听到都觉得是在做梦,此时的唱片能卖一两万就算白金。基本上火的唱片,日销量能突破1ooo张,就算不错了,能卖过15oo就算逆天。而王梓钧这张唱片日销量居然是一万。
现在香港的总人口大概是42o万人左右,其中家里有唱机的最多不过六分之一。但现在周就卖了近七万张,也就是说,家里有唱机的,十户人里就有一个购买。
更恐怖的是,大量底层收入家庭由于家里没唱机,所以都是准点收听电台。现在已经海山唱片给钱让电台播放歌曲了,而是电台高价购买播放权。
这里除了歌曲本身的动听外,粤语的影响力也是很大一个因素。
钟大俊于是准备做一个粤语歌专题报道,四处搜寻之下,现《千千阙歌》居然不是第一粤语流行曲。去年许冠杰就在tvb的《双星报喜》节目中演唱过自己写的粤语歌《铁塔凌云》,不过这歌的成熟度不足,旋律也不是十分动听,只被许冠杰的歌迷所知,而且很快就被忘掉了。
这算是许冠杰的一次试水,不过显然失败了,只得老老实实地回归英文歌曲。
“你好,我是丽的映声的记者。”钟大俊随机找到一个路人,他这不是在做采访,而是做调查,他准备做一期专门讨论粤语歌的节目。
这年头电视台的记者很少采访路人的,那路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好。”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钟大俊问。
“梁伟。”
“你觉得粤语歌好听吗?”
“好听啊,不好听大家就不听了,你看现在满大街都有人唱。”
“请问你最喜欢哪一?”
“《红日》啊,好带劲的。”年轻人说着就唱了起来,“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泄气,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这年轻人刚唱了几句,旁边一个秃顶的阿伯听见之后也跟着唱了起来:“一生之中兜兜转转/那会看清楚,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在某年/那幼小的我,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从何时有你有你伴我给我热烈地拍和……”
豆大的汗从钟大俊的额头上滴下来,他看着这个长得有些小帅的年轻人和秃顶的阿伯兴高采烈地唱着,素未平生的两人“情投意合”议和的开始合唱:“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让晚风/轻轻吹过,伴送着清幽花香像是在祝福你我,让晚星/轻轻闪过,闪出你每个希冀如浪花,快要沾湿我……”
等两人意犹未尽地唱完,钟大俊才现两人穿得也差不多,都是敞开的西装里面穿着衬衫,下面一条宽松得牛仔裤。这就是唱片的封面上,王梓钧的打扮啊。
“现在流行这个穿法吗?”钟大俊问。
那年轻人一副“你废话”的表情说:“你到街上逛一圈,只要是男人,有一半都是这个打扮。netbsp;钟大俊又问了一句:“现在就快入伏了,你们穿西装外套不热吗?”
“呃。”年轻人噎了一下,“只有一点点热的,还能够忍受。”秃顶阿伯不理钟大俊,对年轻人说:“后生仔,我也喜欢《红日》,去喝两杯?”
“好啊。”说罢,两人勾肩搭背跑去酒馆了。
钟大俊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了一句:《红日》,老少皆宜。
记完之后,钟大俊叫了辆出租车去了下一个区。半路上却见一个书刊亭里围着一堆人,他忙下车过去。
“你们这是在买什么?”钟大俊好奇地问,这些天大家都在排队买唱片,还没听说排队买书报的。
“《明报》啊。”那人说完就把报纸翻到副刊,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钟大俊脑袋伸过去一看,却见是一部叫做《大唐双龙传》的小说。
好像很耳熟。
对了,这不就是王梓钧化名孔宣写的那本吗?钟大俊事先通看过关于王梓钧的资料。
钟大俊排了几分钟队,终于买到一份,却现不是第一章。问老板说:“小说的开头呢?”
“昨天是开头,我这里还有一份看过的,要不要?”老板问。
“要!”钟大俊说。
“一块钱!”老板说。
“你怎么不去抢!”钟大俊怒道。
“不要就算了。”老板把报纸拿回去。
“奸商!”钟大俊把钱给过去,将报纸拿了过来。
就坐在路边读起来,钟大俊对《大唐双龙传》早知其名,却一直没拜读过,这两天忙着策划节目,也没有关注到报纸,想不到《明报》上居然开始连载了。
开篇点明《长生诀》,钟大俊一笑,心想这就是篇夺宝的小说,金庸都写烂了。不过出场的舰队有些新意,不再是一味的武林争斗,已经牵扯到了朝廷。
钟大俊带着一种批判的眼光去读小说,待他把两期的《明报》,才惊觉自己居然看入迷了。再翻看一遍,仔细分析里面的情节与人物,忍不住拍手叫好。
金庸前年就宣布封笔,因为《鹿鼎记》连载未完,所以才耽搁至今,听说九月份就要正式结束。许多迷都在想,金庸若是不写了,还有谁的小说值得一看?也就台湾的古龙了。
直到这两天的《明报》一出,大家突然眼前一亮,原来还有一个孔宣。
论文笔,只看前两章,孔宣的比之金庸、梁羽生远矣,差古龙也不是一个层次。可两天的报纸全部看完,钟大俊惊讶地现,《大唐双龙传》的文字非常老辣,看起来平白无奇,其实却是返璞归真。经常寥寥几笔,就将一个人、一个场面、一场打斗写得栩栩如生,让人身临其境。
看到小说最后,钟大俊笑了,只见那有一行字:“报上刊登,每日内容有限。意犹未尽者,请看鄙人电影作品《喋血孤城》,或听赏鄙人音乐作品《千千阙歌》。还有十四日,鄙人神侠小说《搜神记》即将在港售单行本,请届时关注。”
呵呵,钟大俊想起《喋血孤城》与《十四女英豪》的票房之战,心想这个家伙是在玩三连击啊,一套组合拳揍得邵氏摸不着头脑。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两天,《喋血孤城》几乎满座,都是被忽悠来的歌迷和小说迷。
邵逸夫的办公室里,方逸华问:“《大军阀》还要如期上映吗?”
邵逸夫咬了咬牙说:“延后!”
逼得邵氏在香港推迟电影上映日期,王梓钧算是第一人了。
随着《大唐双龙传》的连载章节不断增加,各大媒体竞相报道王梓钧这个人,将他以前的报道也炒冷饭翻了出来。
大家都在讨论,这一个导演、演员、歌手、小说家、商人,到底是如何成长起来的?甚至他是帮派成员的事情也拿出来讨论。不过这次骂他的几乎没有了,就连前阵子风光的《言报》也被众人狂批一顿。
一个懂得如此多知识和本领的人,哪里有时间和心思去干那些坏事?
《星岛日报》、《华侨日报》和《工商日报》三家亲台报纸趁机抛出王梓钧的专访,说他在混帮派的时候不忘看书,现在更是坚持看书一个小时,练歌半个小时,练武半个小时……
众人一看,难怪人家能成功,原来是靠自学和坚持啊。
一些喜欢探究的人,甚至开始分析王梓钧的笔名和王氏电影公司的标志。经查证,原来孔宣是《封神演义》里的人物,不是阐教的,也不是截教的,更不是西方教的。他的独家绝技是五色神光,分青、黄、赤、黑、白各色,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战胜过哪吒和杨戬,把姜子牙一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挂出免战牌。6压面对神光,也只有逃跑的份,非得教主亲来降伏才行。当为封神第一高手。
王梓钧以孔宣自居,想来是自视甚高,不屑与以前的众作家为伍,其老虎下山的公司标志,也暴露了他的野心。
半个月后,《搜神记》前三十万字的三本单行本由伟青出版社行,第一版三万册,仅用了几天就被抢购一空,不得不再次印刷。
不同于传统和仙侠的全新设定,唯美的文字与新颖的情节,终于彻底地征服了香港的读者。包括一些本来不喜欢看,只因喜欢他的歌的女生,也被《搜神记》迷住了。
1972年的香港,七月下旬和整个八月、九月,都是在谈论王梓钧以及他的作品中度过。后来的专家在研究粤语歌、华语电影和小说的时候,将1972年称之为“王梓钧年”。
街头上,虽然已经是伏天,可许多人还是坚持穿衬衣加牛仔裤,渐渐成为一种流行时尚。原来的狮子头也剪短了,不然女孩子会说你很老土过时。
香港的粉丝开始给王梓钧取昵称,与台湾的“教主”不同,他们直接将“钧”字去掉,称呼其为“王子”,疑惑是直接用英文名“prince”。
144改编漫画
《千千阙歌》到第二周的时候,销量迅下降,从开始的日销量数千破万到一两千,最后是数百。不是歌本身的问题,而是只有那么大一个市场,到第二周结束,销量达到八万多张。
这已经是一个让人蛋疼的数据了,被王梓钧一刺激,许多唱片公司和歌手,纷纷改唱粤语歌,希望能借这场东风,分得一杯羹。
到了第三周,《千千阙歌》基本上只能卖出三五百张左右。倒是《精忠报国》连带着焕第二net,总销量达到六万多张。
除了王梓钧外,最快乐的便是郑振坤了,这张唱片他几乎没出什么力,就能坐拥一半的收入。此刻,他终于下定决心,自己吃点亏都可以,一定要把王梓钧捆绑到海山公司上来。
截止八月底,邵氏见王梓钧的风插o稍微退散了一点,才终于将自己的《大军阀》上映,而此时《喋血孤城》的香港票房已经达到了49o万,比年初《精武门》43o万的票房整整高出6o万。
不要认为这不可思议,年底的《猛龙过江》票房可是53o万。如今《喋血孤城》因为王梓钧的名气影响,似乎还能在荧幕上坚持半个月,过历史上《猛龙过江》的票房应该不难。
一般来说,一部电影上映日期大概在一个月左右,可是非常猛的片子,上映三五个月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就像《阿凡达》,这位阿凡提的兄弟就是三个多月。
现在的香港与台湾相同,连续几年经济快展,与之相对应的就是电影票房不断攀升。去年的票房冠军才31o多万,而今年的冠军则是53o多万,目前虽然物价略有攀升,不过还在市民的接受范围内。
只是王梓钧却知道,受美国金融风波影响,明年香港就会来一场恐怖的73年大股灾,台湾经济受美国影响相对较小,但却受到香港的波及,到74年的时候,台湾的股市也崩了。
至于小说,那可就猛了。在这个黄玉郎的漫画日报都能卖出几万份的世界,《搜神记》一个月的销量就达到了15万册,而且各方反馈来的好评如插o,总销量还在继续增加之中。
粗略算下来,王梓钧这一趟来香港电影、唱片、小说的总收入,刨去税务和合作者的分成,他自己能拿到6oo万港币的纯收入,相当于4ooo万新台币。这让香港人惊呼不已,甚至有媒体说,王梓钧是近十年来最为成功的文化商人。
吕乐看着这样的报道嘴角直抽搐,6oo万算个屁,这家伙在我赌场里半个钟头不到就提走了3oo万现金。妈的,亏死了,我二十年才贪污5个亿,这混蛋比我还狠。
算上在吕乐那里卷走的3oo万,王梓钧一共拿到9oo万。不过里面电影的票房王梓钧不能动,这个是电影公司的钱。
不过王梓钧还是愁自己手里的钱不够用,因为明年英港会一次商业电视台的牌照。这也是直到97年香港回归,英港政fǔ最后一次电视牌照,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以王梓钧台湾的出身,难道还想等回归后去申请?
而且的两张电视牌照里,其中一张直接内定给从收费电视转向免费电视的丽的电视台,剩下的一张牌照竞争之剧烈可想而知。
眼看着一切步入正轨,王梓钧本在七月底的时候就准备返回台北,还没来得及去买机票,邵逸夫居然派人送来了他长孙女的生日派对邀请函。
“有些意思,邵逸夫是想和解么?”王梓钧拿着请帖笑道。
张仁勇说:“老板,邵大亨脑袋可精明得很,小心有诈。”
“一边去。”王梓钧笑骂,“你黄玉郎的《小流氓》(后改为《龙虎门》)看多了吧。”
“啊?老板你也看《小流氓》?”张仁勇惊讶道,他还以为像王梓钧这种成功人士只看高雅书籍。
“昨天你看完了放在桌子上,我顺手看了下。”王梓钧说道,“快去叫辆车,等会儿还要送邓小姐去机场。”
邓丽君本来准备八月份在香港唱片的,结果被王梓钧这么一闹,现在国语唱片纯属找死,只得暂避风头了。
出门见到管伟华和邓丽君二人,他们早就收拾好了行李。
管伟华看到王梓钧后,恨也不是骂也不是,他连行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黑胶工厂那边都灌了一批唱片。结果王梓钧突然异军突起,搞得现在国语和英语歌无人问津,不得不半途而废,反倒损失了一大笔。
王梓钧乔装之后从酒店的侧门溜了出来,自从被媒体得知他下榻的酒店后,酒店门口就整天蹲着一大群粉丝和记者,搞得他现在出门都不方便。
刚刚出去,去见一人原本蹲在地上,见到他之后猛地窜起来。
张氏兄弟反应灵敏,立即挡在王梓钧身前,问道:“干什么的?”
“别误会,别误会!我对王先生没有恶意。”那人正是蹲点多日的陈百祥,连忙做着自我介绍。
“你就是陈百祥?”王梓钧把挡在面前的张仁奎拨开,仔细一看,果然是此人。他在《唐伯虎点秋香》里演周星驰的好兄弟,四大才子祝枝山啊,王梓钧印象可是很深刻的。
“是,王先生认识我?”陈百祥奇怪道。
“认错了。”王梓钧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写了几歌,想请王先生看看。”陈百祥道。
“边走边说。”王梓钧道。
“是这样的……”陈百祥将自己乐队的经历说出来。
原来失败者乐队已经成立两年多了,还曾经在一个歌唱大赛中获得过冠军,只是却没有因此红起来。
后来他们又结识了经纪人pato,pato经常带他们却参加各种演出,也算是赚了些钱和名气,而且尝试着联系宝丽多(日后的宝丽金)唱片公司。宝丽多那边曾经答应给他们出唱片,但每次都在推诿,很可能是不看好他们。
由于无法出唱片,演出收入又不多,现在乐队面临着解散的危险。
“这样吧。”王梓钧看了下表说,“我今天有些事情要办,你明天上午和你的乐队一起过来,直接到xxx号房间来找我。”
“好的,谢谢王先生。”陈百祥喜道,心想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pato,因为pato已经帮他们联系好了去冲绳表演。
出租车在机场外面停下,王梓钧下车帮邓丽君拎着行李,管伟华突然问:“梓钧,你觉得现在阿君去日本展如何?”
“怎么有这个想法?”王梓钧有些吃惊。
管伟华道:“阿君在台湾、香港和东南亚的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很难得到突破。日本那边对于艺人的包装和推广更加专业和国际化,我觉得可以尝试下朝日本展。”
王梓钧回忆了一下,想起邓丽君能够成为国际歌星,确实是在日本那边有的起色。他点头说道:“倒是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在港台、东南亚地区举办一次演唱会。”
管伟华笑道:“这是当然,连香港这边的歌友会都是定期参加的。”
这话说得王梓钧有些脸红,他这辈子可是从没参加过歌友会。
邓丽君在一边沉默着,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丽君怎么想的?”王梓钧问。
邓丽君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累。”
管伟华有些气愤道:“去年因为合约的关系,公司逼着阿君在最后半年里不停地商演,中间还病倒了一次。”
“不如休息一阵吧。”王梓钧道。
邓丽君却说:“不行,我必须要挣钱。”
管伟华道:“其实日本那边更加宽松一些,至少不会逼着艺人连续演出半年的时间。”
王梓钧问:“你准备带丽君过去多久?”
“两年,最多三年。”管伟华道,“太久了会把大本营丢掉,这就得不偿失了。”
“其实呢,我倒是觉得可以先签一年再说。”王梓钧笑道,“海山的郑总昨晚给我谈了一下,我可能会成为海山唱片的股东。到时候,我希望丽君能够加入。要说宽松,我想这世界上没几家公司比海山更宽松了。”
“真的,那恭喜你了。”邓丽君惊喜地看着王梓钧,从一个歌手变成唱片公司的老板,在这念头几乎没有。她刚才还有些郁郁寡欢,却突然高兴起来,说道,“要是你做了老板,我一定去你的公司。”
“咳,”管伟华咳嗽了一声,见邓丽君对王梓钧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可是把邓丽君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的,王梓钧有女朋友的事情他也知晓,可不能让两人再弄出什么事来。
“签一年太短了,恐怕日本那边的公司会提出苛刻要求。而且时间太短,说不定不能打开局面。”管伟华说,“我觉得两年刚好。”
王梓钧笑道:“你是经纪人,肯定比我专业。”
飞机快要起飞了,管伟华和王梓钧握手道:“梓钧,再见!”
邓丽君挥挥手,看了王梓钧一眼,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失败者乐队的五人如约找到了王梓钧,一个个恭敬地问候道:“王先生好!”
“大家好!随便坐。”王梓钧让张氏兄弟找来座椅,看着这几人,心中有些遗憾,居然没有钟镇涛在里面。不过谭校长却在,这让王梓钧还是很高兴的,上辈子见到谭咏麟,他王梓钧作为三流歌手,可只有低眉顺眼的份。
王梓钧给了他们一个鼓励地眼神说:“你们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不如我们先听听歌吧。”
“好的。”五人搬来各自的乐器,调了下音,便开始演奏起来。
五人唱的是一英文歌,词曲是他们自己作的。歌词还不错,只是曲调的旋律却有些主次不分,听着有些别扭,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人的乐器玩得非常好。
“唱功和技法都没问题。”王梓钧笑道,“这样吧,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创作出1o让我满意的歌。我就立即给你们出唱片。”
“一个月1o?”彭建新惊讶道。
“做不到吗?”王梓钧反问。
“做得到,绝对做得到。”谭咏麟拍着胸脯保证。
王梓钧递给陈百祥一张名片说:“写好了打上面的电话联系我。对了,上面的电话不要告诉别人。”
“谢谢王先生。”陈百祥道,能留自己的电话,而不是叫他们到时候去找公司,说明王梓钧对他们还是感兴趣的。
几人兴高采烈地离开,不久,张仁奎兴奋地跑进来说:“老板,黄玉郎找你!”
“黄玉郎?”
“是啊,就是那个写《小流氓》的黄玉郎。”张仁奎道。
“让他进来吧。”王梓钧道。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黄玉郎的目的,肯定是想改编他的小说。
果不其然,黄玉郎寒暄几句,就道明来意:“王先生,您的《大唐双龙传》真是精彩。我想把它改编成漫画,不知道王先生愿不愿意。”
“黄先生认为收益该如何分呢?”王梓钧问。
“五五分成如何?”黄玉郎眼睛闪烁地问。
王梓钧感到有些好笑,这位黄玉郎先生此时才22岁。可是他十三、四岁就自己创业,到如今已经几度起伏了,说一句商场老油条也不为过。
五五分成居然就像要他的漫画改编权,幸好他还没说用多少钱买断,否则王梓钧直接让张仁勇兄弟把他给踢出去。
王梓钧笑道:“黄先生,二八分如何?”
“不行不行。”黄玉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二八分成他不如老老实实地画他的《小流氓》。
见王梓钧不动声色,黄玉郎又说:“六四如何?”
“三七,不能再少了。”王梓钧道。
黄玉郎道:“王先生,六四分成已经非常的多了。要知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白捡六成的收益。”
王梓钧笑道:“那你可以去联系金庸先生,他的《鹿鼎记》也不错。”
联系金庸?我吃饱了撑的,他要肯才有鬼。黄玉郎干笑道:“《鹿鼎记》不适合漫画风格。”
王梓钧道:“黄先生,我可不是白捡钱。以现在《大唐双龙传》的火爆程度,我相信随便找一家漫画社,给二成利润许多人抢着干。”
黄玉郎咽了下口水说:“行,就三七。”
145邵家派对
王梓钧将请柬递给门卫,那门卫看了一眼请柬上的名字,非常热情地说:“原来是王先生,快请进。”
待王梓钧进去,另外一个门卫才议论道:“那就是王梓钧?真是吝啬啊,那么有钱还坐计程车。”
“你懂什么?这叫俭朴。”查看请柬那门卫说道。
“滴滴!”一束光照来,汽车的喇叭声响起。
两个门卫一看,却是一辆宾利,不敢怠慢,连忙跑过去。待看清里面的人,忙笑道:“霍先生,请进!”
王梓钧被带到宴会正厅,里面的客人已经来了不少,正三三两两地拿着酒杯聊天。唱机正播放着音乐,居然是王梓钧的粤语歌。
退回去一两个月,粤语歌被当成市井小民才唱的下等音乐,而如今居然能堂而皇之的在邵逸夫家的宴会上播放。
走进正厅,一股凉意袭来,让王梓钧精神一爽,心想,回去得在家里安装一台空调,不然日子可真难过。
空调的雏形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明出来了,不过到现在为止,安装空调的多是大户人家,以及赌场、影院等大型场所。
也是因为有了空调,电影的暑期档才能称为暑期档,有些人夏天看电影纯粹是进去吹空调的。
王梓钧四下看了一眼,现没什么熟人,便在侍者那里取了杯酒,坐在沙上慢品起来。而那些人正各自聊得火热,居然也没人现他。
“王先生你好!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闲坐?”一个女声响起,王梓钧看过去,却不认识。
王梓钧站起来,笑问:“你好,请问您是?”
那中年女子道:“方逸华,邵氏的一个小员工。”
“方小姐你好。”王梓钧和她握手道。
难怪王梓钧没认出她来,几十年后方逸华都成老太婆了,而今还风韵犹存,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对于方逸华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邵逸夫家里,王梓钧就觉得有趣了。要知道这可是邵逸夫长孙女的生日派对,而邵逸夫的妻此时还健在,她一个小三居然……
九十年代,邵逸夫将其手下企业的权利大量传到方逸华的手里,导致其四个子女的不满,长子甚至直接跑到新加坡去了,少有回香港。到2ooo年后,邵氏旗下的产业基本上全由方逸华掌控,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位方小姐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门外又进来几个人,许多宾客都围了上去。
方逸华为他介绍道:“前面那人叫霍英东,是现在香港地产建设商会的会长,以前做海运,现在是炒地皮的。跟大6的关系不简单。”
“了解。”王梓钧点头道。霍英东后来做到了全国政协副主席,他如何不认识?
方逸华又介绍道:“他身后的三人是他的儿子霍震霆、霍振寰,还有长女霍丽萍。”
“怎么没见霍太太?”王梓钧问。
方逸华说:“霍英东很低调的,从不带他的三位太太在公开场合露面。”
“三位太太?”王梓钧惊讶道,他只知道赌王何鸿燊有好几位太太,还不知道霍英东也是。
“是啊,三位太太。”方逸华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对,看来是联想到自己,此时是准许娶二房的,邵逸夫却一直不提这个事情。
四人进场后,与众宾客寒暄一阵,便各自散开,和相熟地聊了起来。
又过了片刻,港督麦理浩(抱歉,前面有一章搞错了港督的名字)也来了,却是邵逸夫亲自陪着进来的。
方逸华道:“邵老板刚刚和麦爵士有些事情要办,我们过去吧。”
邵逸夫和麦理浩正被一群人围住说话,方逸华把王梓钧带过去,邵逸夫笑道:“王先生,现在整个香港都在谈论你,真是后生可畏啊。”
“哪比得上邵老板老当益壮,宝刀未老啊。”王梓钧连用两个“老”字,算是报邵逸夫前段时间的暗箭之仇了。
听到两人间的对话,周围的人才认出王梓钧来,纷纷打招呼问候。
一个导演或者歌手并不会引起这些富商的重视,可是王梓钧现在的影响太大了。而且以王梓钧作品的销量来看,他的身家很快就会大涨,已经足以和他们站到一起。
这些人里,身家过五千万的都屈指可数,大多数比王梓钧富裕不到哪里去。
邵逸夫对于王梓钧话里的骨头一笑置之,又和其他人握手去了。
除了富商,宴会还来了一些无线台和邵氏公司的当红明星,这些明星们看到王梓钧则是两眼放光。
“查先生也来了。”邵逸夫进来不久,金庸也来了。
只是和金庸齐名的倪匡却不见影子,想来是还没达到能让邵逸夫邀请的资格。
金庸看到王梓钧后,笑着过来,拍拍他的手腕道:“这一个月,你可让人刮目相看啊。”
“查老过誉了。”王梓钧笑道。
到七点的时候,邵逸夫的长子邵维铭牵着女儿邵淑琦的手从楼上走下来。
“有请我们今晚的小公主!”无限的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喊道。
众宾客使劲地鼓掌,邵维铭接过话筒,说道:“欢迎各位今晚来参加小女淑琦14岁生日派对,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
李翰祥端着杯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王梓钧身边,小声道:“王先生的电影我看了,令人惊叹啊。”
王梓钧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道:“我可是看着您的电影长大的,说起来,您算我半个老师了。”
“哈哈。”李翰祥开怀大笑,“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是老了。”
王梓钧道:“李老师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来拍戏?”
李翰祥指着王梓钧笑骂:“你这小狐狸,邵大亨请你来参加派对,居然当场就挖他的墙角。”
王梓钧朝李翰祥眨眨眼:“李老师若是到我王氏来,你可以拍你想拍的戏。当然,拍戏的时候会多一个监制,您老花钱的手段可太厉害了。”
“彼此彼此。”李翰祥笑道,“你花钱比我还大手大脚。”
台湾的物价比香港低很多,特别是员工的工资。王梓钧拍摄《喋血孤城》花去了1ooo万新台币,投资只是《十四女英豪》的一半不到。但如果同样的拍摄方法拿到香港来拍,因为物价的原因,花掉的钱恐怕比《十四女英豪》还多。
王梓钧呷了口酒说:“你要是哪天在邵氏呆着不顺了,王氏电影随时恭候大驾。”
“呵呵。”李翰祥笑着不置可否。
“啊,那边是王子。淑琦,王子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了!”只见邵淑琦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大声说道。
“啊,真的是王子。”
几个小女孩尖叫起来,邵淑琦也不顾形象,提着公主裙的裙摆跑了过来。
被一群小女孩子围住,王梓钧只得冲着李翰祥苦笑。
“王子,给我签个名吧。”
“王子,你有女朋友吗?”
“王子,这是我家的电话。”
一群还未成年的少女唧唧喳喳地把王梓钧闹得无法脱身,只得耐下心慢慢应付。
舞曲响起,这些少女排着队与他跳舞,他倒像是成了陪舞的先生。
“哇,王子跳舞好bang!”少女们出惊叹。
可惜王梓钧今天来不是来当孩子王的,忙活了半个小时,王梓钧才顺利地接近了丽的电视的总经理艾利森。
“艾利森先生你好!”王梓钧举杯致意道。
艾利森说的是非常流利的粤语,他感叹道:“哦,王先生的女人缘真好。”
王梓钧耸耸肩:“刚才那些还是小孩子,可算不上女人。”
“哈哈哈,王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一本小说,叫做《洛丽塔》?”艾利森挤眉弄眼道。
王梓钧怎么会没有听过?萝莉一词就是从这书演化而来的。只是,这洋鬼子太猥琐了吧,难道是恋童癖?
“哈哈,想不到艾利森先生爱好这么独特。”王梓钧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两人俱都大笑起来。
“走,那边去坐坐。”王梓钧道。
两人在沙上坐下,艾利森说:“王先生的粤语歌,非常bang,我妻子非常喜欢。”
“哪里哪里。”王梓钧说,“尊夫人喜欢的话,我可以送她一张精壮版的签名唱片。”
“哦,那太感谢了。”艾利森说。
王梓钧问:“艾利森先生觉得香港的电视业怎么样?”
艾利森说:“前景很好,王先生对这个有兴趣?”
王梓钧道:“不,只是问问而已,不过香港现在就tvb一家无线电视台,已经是垄断经营。这样下去对整个行业可是很危险的。”
“我也这么认为。”艾利森说,“不过你放心,我们丽的映声已经在筹备改组了,明年就会从有线收费转为无线免费电视台。”
这个事情不算机密,艾利森也不怕王梓钧走漏风声。
“可是。”王梓钧道,“商业电视台的成立好像需要牌照吧?”
艾利森笑道:“这不用担心……”
说了一半,艾利森猛然醒悟过来,王梓钧是在套他的话。不过以王梓钧说话的内容来看,想必已经猜到明年政fǔ会牌照了。
“王先生,你真狡猾!”艾利森指着王梓钧笑道。
“那么,明年确实会电视牌照?”王梓钧笑盈盈地看着艾利森,“中国有句话,叫做三足鼎立,西方几何学也说三角形是最牢固的图形。为香港电视行业的前途着想,想必,明年应该会增两张牌照吧?”
“哦。”艾利森吃惊地看着王梓钧,“上帝,这都是你猜到的吗?我们广播展小组上周才刚刚讨论这个事情,中国人的智慧太可怕了!”
146霍门千金
“王先生,”艾利森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梓钧,“你是想要剩下的那张电视牌照?”
王梓钧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道:“是有些兴趣,不过电视行业是块大蛋糕,我哪里吃得下?”
艾利森说:“王先生不要谦虚,世界上许多事情都不是不可能的。比如,以前谁知道粤语歌在香港这么受欢迎呢?”
“哈哈,我们今晚不谈这些,改日再聊。”王梓钧知道这事急不得,问道,“艾利森先生没有舞伴吗?怎么不秀一下您高的舞技?”
艾利森摊摊手,看向另一边的一个女人说:“我刚才请那位小姐跳舞,可是她直接拒绝了。”
王梓钧见他看那女子的眼神有些痴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是个二十来岁的漂亮女子,此刻正和霍家的老大霍震霆聊得高兴。
“艾利森先生看上她了?”王梓钧问。
艾利森也不掩饰,反而觉得此时非常浪漫,他说道:“是的,我是她忠实的影迷,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在荧幕上看到她,就惊呆了。啊,多么具有东方古典韵味的美女,她就是我的女神!”
王梓钧听着这些肉麻的话直犯恶心,只能皮笑道:“她是邵氏的演员吗?”
“是啊,她叫陈佳丽。我知道,在中国佳丽就是美女的意思。”说着,艾利森卖弄似地反问,“不是吗?她连名字都富有古典气息。”
“对,艾利森先生真是个中国通。”王梓钧附和道,又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相信,这位陈小姐,一定会非常仰慕您这样有内涵有文化的人。”
“但愿吧。”艾利森笑道。
两人正说着,霍英东的女儿霍丽萍走过来,对王梓钧道:“王先生,能不能赏脸跳一支舞?”
“当然,美女相邀怎么能拒绝。”王梓钧站起来,回头对艾利森道,“艾利森先生,先失陪了。”
“请便。”艾利森笑道。
霍丽萍大概二十一、二岁,身材不高,容貌只能勉强算中上之资,不过再加上她老爹的家世,恐怕在许多男人心中都要大大的加分。
霍丽萍小手被王梓钧握着,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抬头看着王梓钧,说道:“我和小妹都很喜欢王先生的歌,想不到今晚居然能碰到。”
“谢谢,我的歌能入霍小姐的法眼,真是万分荣幸。”王梓钧笑道。
霍丽萍平时是有点男孩子性格的,有时间还会陪父亲去踢足球,可是现在和王梓钧跳舞,却紧张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心跳得好快!”霍丽萍脸上烧起红霞,怕人看见不敢抬头,便把脑袋埋在王梓钧怀里。
远处,一个男子满脸怒容地看着亲密的两人。
王梓钧感觉霍丽萍越贴越紧,除了有些尴尬外,还有几分享受——美女在怀,没有哪个男人会讨厌的。
“霍小姐还在上学吗?”王梓钧帮她找着话题。
“嗯。”霍丽萍道,“我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学环境设计,明年就毕业了,暑假才回的香港。幸好我回来了,不然还不能听到王先生的歌。”
“哦,想不到霍小姐还是名校出身的才女。”王梓钧赞叹道。
霍丽萍心中听得喜欢,嘴上却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才女,比王先生可差远了。王先生的那些歌词,让人越听越有味道,我全部都能背下来。,。来日纵是千千万星,。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因你今晚共我唱……写的真的好美。我当时听到就在想,我一定要见到这个写词的人。王先生,你若是生在古代,不是柳三变,就一定是纳兰容若这样的风流才子。”
“哈哈,才子挺好,风流就免了。”王梓钧笑道。
霍丽萍道:“男人风流有什么不好?只要不下流就行了。就像我爹地,他对自己的三位妻子都很好,她们都很幸福。”
王梓钧大汗,这位霍小姐还真开明,不过若是未来她自己的老公找小三的话,恐怕就没这么大度了,多半会闹翻天。
王梓钧问:“霍小姐常年在国外,能够理解一夫多妻的陋俗?”
霍丽萍道:“我14岁去英国留学,整个欧美都走遍了,非洲也去过一些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风俗。其实无所谓陋俗,只要是当事人开心就好。王先生觉得呢?”
王梓钧无语了,这位霍小姐刚开始的时候还像个淑女,害羞得不敢说话。结果一引开话题后,居然滔滔不绝地玩起了学术讨论。
王梓钧道:“霍小姐就叫我梓钧吧,一直称呼王先生,听着别扭。”
“那梓钧也别叫我霍小姐,叫我小名萍萍。”霍丽萍道。
我们的关系好像还没亲密到这个程度吧!
王梓钧彻底败了,这位霍小姐果然是游历了欧美的,性子无拘无束,想到什么就说。否则以此时香港的社会风气,一个豪门千金是绝不可能和刚认识的男子谈什么风流下流问题的。
两人跳了一曲后,回到座位上聊天。
霍丽萍笑道:“梓钧在台湾恐怕很多女孩子追吧?”
“一般,我是个宅男,除非有正事,否则基本都呆在家里。”王梓钧道。
“宅男?”霍丽萍奇怪道。
“呃,宅男的意思就是整天没事就不出门的男人。”王梓钧说。
霍丽萍惊讶道:“那岂不是很闷?约朋友去跳舞啊,背着背包去旅行啊,可以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可能我比较懒吧。”王梓钧说。其实许多明星都是宅,只要没有通告,能在家里呆上好几天。其中也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平常工作太累,一闲下来就不想动。
王梓钧问:“那萍萍你呢?这次回港恐怕被许多富家公子哥给包围了。”
“是啊,那些人烦死了。”霍丽萍愁眉苦脸道。
“哎呀,萍萍你在这里,我刚刚有事情和邵伯父谈了一会儿,没有时间陪你。”一个男子满脸笑容的走过来。
霍丽萍翻了个白眼道:“说什么来什么。”
“谁呀。”王梓钧问。
霍丽萍道:“金志辉,家里卖塑料的。”
金志辉头上打着蜡,梳得整整齐齐,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光亮。他一屁股靠着霍丽萍坐下,问道:“萍萍怎么不去跳舞?”
“我累了。”霍丽萍挪了一下身子,离他远一点。
金志辉仿佛没感觉她的冷漠,继续靠过去,说道:“累了就休息会儿。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霍丽萍继续将身体朝王梓钧那边移动。
金志辉说:“不饿的话,那吃点苹果吧,我听人说水果是养颜。你看萍萍你这次回来又黑了不少,一定要好好地调理一下。”
霍丽萍经常外出旅游,皮肤都是晒黑的。
王梓钧在一边看得笑,这男的可真是狗皮膏药,就这样贴上了。别说霍丽萍烦他,王梓钧看得都烦了。
“哦,对了,这是我在周大生买的项链。”金志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你看看你喜不喜欢,不行我再去换一条。”
“金志辉,你烦不烦!”霍丽萍实在受不了了,拉着王梓钧的手说,“梓钧,一起去跳舞吧。”
王梓钧叹了口气,心想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的麻烦,他这个人最怕麻烦了。
麻烦果然上门了!
王梓钧刚刚站起来,那金志辉便跑到他面前,恶狠狠地说:“你是谁?离萍萍远点。”
霍丽萍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道:“你不会这么孤陋寡闻吧?连王梓钧都不认识。”
“哦,”金志辉认出他来,不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个唱歌的。我告诉你王梓钧,离萍萍远一点,否则我叫你回不了台湾。”
王梓钧面无表情地说:“我和霍小姐只是普通的朋友,所以,请你不要拿我当假想敌。我没闲工夫陪你玩。”
说着,王梓钧又转身对霍丽萍道:“霍小姐,我觉得当别人的挡箭牌其实很没意思,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小气的男人。”霍丽萍见王梓钧拿着酒杯离开,嘴里嘟哝了一声。
“站住,没说清楚不许走。”金志辉拦住王梓钧,“你誓,以后不许再见萍萍,我和她是有婚约的。”
王梓钧疑惑地回头看向霍丽萍,只见霍丽萍听了这话脸上全是怒容,大骂道:“你有病吧金志辉,小时候做游戏说的话你也当真。”
“你当游戏,我可是认真的。”金志辉道。
由于正厅里放着音乐,大家又各自都在说话。两人的争吵只是引起了附近几个宾客的注意,王梓钧不想惹是非,准备netbsp;王梓钧刚才和霍丽萍跳舞的时候“亲亲我我”,金志辉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早就把他恨上了。他的霍丽萍青梅竹马只是其次,霍家的财力却是更加重要的,加上霍丽萍本身读过国外名校,长得也不赖,什么优点都占齐了,金志辉怎么能容忍被别的男人抢去。当即不顾风度地伸手去拉他的衣服,口中喊道:“不准走!”王梓钧不知道背后出了什么事情,几乎是本能反应地抓住那只手,然后旋身一扭,一个过肩摔将金志辉砸到地上。
“啊!腰,我的腰!”金志辉躺在地上直哼哼。
“噢,卖糕的。”一个目睹了全过程的洋人惊叹道,“功夫,那是布鲁斯.李的功夫!”
147舞会成了文化沙龙
王梓钧这一下弄出的动静可不小,只见一个中年福的男子爬过来扶起金志辉,紧张地问:“阿辉,你有没有事?”
“腰,我的腰,断了!”金志辉满头大汗地说。
“张医生,快帮我儿子看看!”中年男子朝另一边喊道。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过来,在金志辉的腰上摸了摸,说道:“令公子没伤到骨头,并无大碍。”
“这就好,这就好!”那福中年连说。
金志辉听到自己没事,又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倒也没傻到当众告状,只肉着腰恶狠狠地瞪了王梓钧一眼,凑到自己老爸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金志辉的父亲看像王梓钧的眼神有些怨毒,想来是他儿子说了些什么恶劣的东西。
王梓钧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邵逸夫隔得老远,问方逸华道:“”
方逸华也没搞清楚情况,不过见两个男青年,旁边还站着霍英东的千金,多少猜到点原因。她朝霍丽萍指了指,邵逸夫忍不住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不过在舞会上动手也太没教养了。”
霍丽萍也被自己的大哥霍震霆拉到一边,估计是在训导她。
王梓钧被几个洋人围住,一人说道:“密斯王,你刚才那个是中国功夫吗?就像布鲁斯.李一样。”
艾利森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香港广播展小组的范德森爵士。”
王梓钧听了眼睛一亮,这个展小组其实是英港政fǔ下辖具体管理电视、广播行业的一个非常规机构,要拿牌照就得得到他们的同意。
“哦,范德森,真是好名字。”王梓钧称赞道,“密斯范是荷兰裔吗?听说荷兰的范和德国的冯都是贵族姓氏,密斯范想来祖上一定是荷兰的大贵族。”
“哈哈,想不到密斯王不仅会功夫,居然对欧洲的很有研究。”范德森被称赞后心情大好,也不吝啬地给王梓钧溢美之词。其实范德森祖上哪里是贵族,就是个小鞋匠,荷兰的范姓为贵族姓,不过是后世的附会说法。
范德森现在是英国爵士,却非常在意自己祖上的地位。
王梓钧和一群鬼佬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邵逸夫感觉有些不妙。关于明年电视牌照的事情,其实业内人基本上都已猜到,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没实力去争,一些人也在联合着准备合作办电视台。
别人办电视台邵逸夫不在乎,那些人可玩不过他。真正的历史也是如此,香港的第三家电视台从开播到倒闭,也就两三年的时间。可是王梓钧这个人却很邪乎,邵逸夫看不透,不得不重视起来。
邵逸夫与方逸华走过去,笑道:“范爵士,什么事情谈得这么高兴?”
范德森笑道:“我们正在谈论欧洲古典,密斯王对莎翁很有研究的。”
“哪里哪里,略知一二而已。”王梓钧拱手道。
“呃,那你们聊,我先去招呼一下客人。”邵逸夫一听欧洲古典,直接就败退了,心想:果然不愧是台北过来的,肚子里还有点货。
话说国民党几十年来在台的统治,虽然害苦了不少原住民,但他奉行教化,加之随军南下的无数文化精英,让中华文化得以在台湾保存并展。这是大6和香港都无法比的。
到21世纪,真正的传统文化精髓,还得去台湾才能找到,大6和香港的已经变味了。
王梓钧和一群洋鬼子的聊天圈子越来越大,渐渐的,几乎现在所有的洋人都凑过来了。从到诗歌,从音乐到雕塑,从凯撒到拿破仑,接着又探讨那把“石中剑”的出处。
王梓钧对工科一无所知,但对这些却是所涉颇广,加上一些后世《探索现》、《国家地理》的观点,把这帮洋鬼子说得一愣一愣。每说到精彩处,这些洋人都热烈鼓掌。
后来干脆许多人都停止了跳舞,过来听王梓钧扯淡,这些香港商人虽然说不出来,但附庸风雅还是会的。一时间,这舞会倒是成了个文化沙龙。
“这么说来,密斯王最喜欢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艾利森问道。
“不不不,”王梓钧摇头说,“《人间喜剧》虽然工程浩大,堪称旷世巨著。但我更喜欢的还是雨果的《悲惨世界》。它既有《人间喜剧》现实性与史诗气,又具有一种令人迷醉的魔幻风格。这是雨果耗尽心血的一本大作,听说是18o1年就有创作意图了,但到1828年才开始搜集资料,直到1862年才最终完稿,他写了法国一个世纪的历史画卷。”
“噢,天啦,我也喜欢《悲惨世界》,我爱死冉.阿让了。”一个洋人贵妇惊叹道。
范德森说:“难道莎士比亚比不上雨果吗?我认为英国的才是最好的。”
王梓钧道:“艺术无所谓谁比谁强,各地的艺术有各地的文化内涵,纯属各自的喜好。比如说,儒家文化之于我来说,是全世界最好的。而对于一些不了解它的华人来说,它很腐朽,很落后;对于具有文化隔阂的西方人来说,更是对此毫无感觉。”
“儒家文化,我知道,有孔子和孟子,对,还有老子。”范德森道。
“扑哧!”一个围观的邵氏女星不禁笑出声来。
“咳,”王梓钧咳嗽一声,“其实我最欣赏法国人对于艺术的热爱。就像二战时,德军攻打到巴黎,法国人马上投降了。他们贪生怕死吗?也许有,他更有一种说法是他们为了保存自己的城市。德军攻打巴黎,法国人最要紧的是什么?把卢浮宫的艺术品全部运走,藏在一个城堡里。后来希特勒从这座城堡经过,他知道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就在里面,却不敢去动一根手指。因为如果他抢了那些艺术品的话,已经投降的法国人马上就会起来反抗!这是个艺术比国家、生命更重要的奇怪民族。”
“是的,我承认。”范德森摊摊手道,“那些家伙已经走火入魔了。”
摆脱了大哥霍震霆的霍丽萍突然插进来:“其实无所谓法国与英国,欧洲古典文化都是以古希腊、古罗马文化为源头。我觉得三圣时代才是最闪光的时代,与同时代的中国先秦诸子百家争鸣,造就了今后2ooo年整个世界的灿烂文化。”
“是的,我非常赞同这位小姐的说法。”艾利森道,“《理想国》是欧洲哲学家公认的‘哲学大全’,它的伟大是不用质疑的,后世所有的欧洲哲学都只是在诠释它。”
王梓钧点评道:“这跟中国很像,中国几千年的哲学,也只是在诠释《论语》和《老子》。”
金志辉看见王梓钧与霍丽萍与一群鬼佬高谈阔论的样子,就怒火中烧。他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诫道:“别惹这个年轻人,他现在有鬼佬帮衬着。霍家的丫头性子野,即便娶过来,你也管束不住,不如放弃吧。”
“我不甘心。”金志辉咬牙道。
他的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一个男人玉做大事,就要学会甘心。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要想得到一件东西,就要先放弃一样。何况,霍家的丫头真的不适合你。”
“哼。”金志辉脸色难看地寻了个女明星一起跳舞。
“文化沙龙”足足进行了一个多钟头,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收住话题,范德森道:“密斯王,真是少有见到像你这样博学的东方人。有空可以来我家里,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沙龙,可以认识很多在亚洲的艺术家。”
这种私人沙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至少范德森不会邀请邵逸夫。
王梓钧接过他递来的名片,笑道:“有时间一定过去,瞻仰各位学者的风采。”
洋人散去跳舞后,霍丽萍才问道:“你学欧洲的?”
王梓钧笑道:“不是,偶尔看看相关的书籍而已。其实这些人比普通的商人好不了多少,我要是遇到真正的行家也得吃瘪。”
“啊,王子,你好厉害。”
“是啊,王子什么都懂。”
“王子,你家里有很多书吗?”
两人正聊着,邵逸夫的孙女和她的同学好友又跑过来了,一帮十四五岁的少女围着王梓钧唧唧喳喳。
一时间,王梓钧觉得和这些女孩儿说话比刚才应付一大帮鬼佬都头疼。因为这些小丫头片子问的问题千奇百怪,跳跃性又大,让王梓钧有点跟不上节奏。
霍丽萍见王梓钧一脸的痛苦模样,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窃笑不已。
王梓钧最后是借故上厕所,才niao遁逃脱了这些小女生的魔爪。好笑的是,他在厕所门口居然碰见个人——李嘉诚。
“李先生,真巧啊。”王梓钧打招呼道。
“王先生刚才的风采可是压过那些洋人,大涨华人志气啊。”李人赞道。
王梓钧和他打着哈哈,心中却在想,日后香港财富榜排名第一、第二的长江实业与新鸿基都是在今年上市的吧,要不要去赚两个小钱花花?
想到明年的股灾,王梓钧摇了摇头,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还是不要去碰好。
李嘉诚与冯景禧都是靠地产起家的,1967年的时候,大6的那场运动波及到香港,在香港生一场暴乱,导致香港地价大幅度下跌。结果李嘉诚与冯景禧趁机大肆收购地皮,事后身价暴涨。
李嘉诚此时还不如冯景禧,两人的公司在未来几个月上市后,新鸿基的市值是五亿多,而李嘉诚的长江实业却只有一亿多,但都算是香港排得上名号的大富豪了。
148招兵买马
邵逸夫请王梓钧来参加孙女的生日派对,只是想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而已。谁知道在香港毫无根基的王梓钧,居然趁机搭上了鬼佬。
那些受邀请来参加派对的洋人,可都是香港最有权势的人。幸好,港督因为有事情提前走了,否则以王梓钧那张嘴,说不定连港督都要被他说晕。
王梓钧回去以后,第二天就收到不少洋人贵妇的信件。尼玛,这些贵妇太强大了,简直就是一封封情信,上面都是些爱慕之类的火辣辣词语,邀他某某日在哪个房间……
要是这种被她们的丈夫知道,王梓钧以后就不用在香港混了。
还是早走为妙!
不过走之前得去捞几个人走,这也是王梓钧来香港的目的之一。
他要拍《上海滩》,先要找的便是的刘丹。此人原来在台湾的国泰公司拍戏,去年国泰破产,便跟着李翰祥到了香港投入邵氏。他进入邵氏后虽然一年演了几部戏,但都是不怎么重要的角色。
就在上个月,他从邵氏辞职,开始做自由演员,顺便担任一些电影的配音工作。
王梓钧之所以要找他,是因为原版的《上海滩》就是他演的冯程程之父冯敬尧,把一个上海滩老狐狸演得是入木三分。几年后他加入无线电视台,tvb几十年来凡是拍《射雕》和《神雕》,都是找他饰演洪七公。
对,就是翁美玲缠着他教黄日华《降龙十八掌》那个洪七公。
王梓钧前世曾看过他的表演,这是个演技不输于周润的老戏骨。
刘丹此时租住在清水湾邵氏片场附近,对于大名鼎鼎的王梓钧亲自来找他,说实话他有些惊诧。他如今就在几年前担任过一部不太出名电影的那主角而已,可以说没有什么名气,到邵氏也不得志才离开的。
“请坐,请坐!”刘丹招呼王梓钧坐下,手忙脚乱地收拾到处堆放的衣物,接着又去倒水,拿起水壶才想起好几天没烧开水了。
“王,王先生,”刘丹不好意思道,“您先等等,我去下面打一瓶开水上来。”
“不用忙。”王梓钧笑道,“我可不是为了来喝水的。”
刘丹尴尬地坐下,说道:“王先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王梓钧道:“我今天是来请刘兄参加一部电视剧的拍摄的。”
“电视剧?”刘丹听到不是电影,便有些失望了。
王梓钧笑道:“这部电视剧我会亲自拍摄,我相信到时候会红遍整个东南亚。到那时,刘兄的大名可是人尽皆知。”
听到王梓钧亲自拍摄,刘丹有些意动,王梓钧现在可是把赵雅芝在香港捧得红紫。
王梓钧补充道:“不过,我请刘兄演的是大反派。这个名,很可能是恶名。”
“大反派?”刘丹的心忽起忽落,不过只要能出名,大反派又如何?总比他现在这个落魄的样子好。而且刘丹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只要成名之后,多演两部正面角色就能成功转型。
刘丹说道:“王先生能不能把剧情简单地说一下。”
王梓钧道:“这部电视剧名字叫《上海滩》,讲的是两个年轻人一步步成为大流氓的故事,而刘兄演的就是上海滩的地下霸主。也是女主角的父亲,在里面戏份非常重,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过了男二号。”
“女主角父亲?”刘丹惊道,他今年才28岁,居然让他演女主角的父亲。
“是的。”王梓钧说,“年龄大概是四十多、五十岁左右,胡子、白鬓脚都可以通过化妆,只是对演技要求很高。我看过刘兄主演的《小苹果》,觉得刘兄足以担当此大任。”
“容我考虑考虑。”刘丹思插o滚滚,想起自己这些年在国泰和邵氏的种种遭遇,他进入娱乐圈只四年。李翰祥对他非常不错,只从国泰演员训练班毕业两年就让他当男主角,后来又带他从台湾到香港邵氏,可惜如今李翰祥自身难保,更不可能提携他。
至于邵氏,刘丹没有半分好感。李翰祥的国泰对员工是非常宽厚的,与此成强烈对比的是到了邵氏之后,邵逸夫对员工极度的苛刻,这也是他离开邵氏的最主要原因。这便是台湾一些企业家与香港企业家的区别,在台湾那个文化氛围下,是有很多儒商的。
而王梓钧作为一个电影公司的老板,能够亲自到自己的住所邀请自己拍戏,说明他是非常重视自己的。
不管如何,试试总比死呆在香港混饭吃强。
“好,我答应。”刘丹终于点头。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王梓钧和他握手道:“刘兄你看什么时候能把手里的事情做完,我们一起回台湾。”
刘丹说:“后天就可以,我明天还要给一部戏完成部分陪音。”
“好,后天我派人来接你。”王梓钧道。
搞定了刘丹,王梓钧又去找正在香港武打片场跑龙套的秦祥林。
王梓钧倒是想去找周润,只是哥今年才17岁,刚刚辍学,干得工作从服务生到推销员、计程车司机,五花八门,哪里找得到?
刘丹至少是个演员,打听住处还能找到,找周润纯属大海捞针。
请秦祥林比请刘丹好请多了,一听说王梓钧找他拍戏,二话不说就拍胸脯说好。
离开香港之前,王梓钧又跑去范德森家里吃了顿饭,乱七八糟地和他与其夫人胡扯一通。除了谈论艺术、历史与时事外,他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关于电视牌照的事情。
范德森也是聪明人,立即明白王梓钧对电视牌照感兴趣,他沉吟道:“目前已经有六个企业家来找过我打听消息。密斯特王,你明白的,这可能是香港最后一块电视牌照,竞争非常激烈,一家不可能吃得下。我建议你找其他人合作。”
“我也是这个想法。”王梓钧点头道。
“密斯特王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范德森说,“你是我到东方之后,最欣赏的中国人。等下我把那六个人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对哪家有兴趣可以私下谈谈。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谢谢你,密斯特范。”王梓钧举杯道,“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王梓钧从范德森家离开的时候,比范德森小十五岁的妻子凯瑟琳亲自送出门来,背着老公给了王梓钧一个飞吻,说道:“密斯特王,欢迎你经常来做客。”
范德森也走过来,遗憾地说:“可惜密斯特王马上要回台湾了。”
王梓钧道:“我会经常过来的,因为香港有你们两位好朋友。”
凯瑟琳高兴的伸过手来,王梓钧弯腰在她手指上吻了一下,才挥手离开。
王梓钧让张仁勇去接刘丹离开,到了机场车上却多了两个人。
“王先生你好,我是程刚,这是我儿子程小东。”程刚下车后主动和王梓钧打招呼。
王梓钧有些疑惑地问候,“你们这是?”
“哦,是这样的,程兄准备去台湾看看。”刘丹连忙解释。
原来自从《十四女英豪》最终票房2oo万,足可以排进年度票房前五名,但离4oo万的投资太远。即便加上东南亚和台湾票房,最多也就回本而已。
程刚这个导演不出意外地被邵逸夫打入冷宫。
心灰意冷的程刚因为邵逸夫过去提携过他,不愿加入邵氏的对头嘉禾。
昨天刘丹去给电影配音的时候,正好碰到程刚。两人也算是熟识,刘丹就把自己去台湾的事情顺便提了一提,这让程刚心中一动。
既然邵逸夫都请王梓钧去参加自家的派对了,那两人间的恩仇算是化解,自己在香港没事做,不如去台湾看看。于是便带着儿子程小东跟着刘丹去台湾。
王梓钧一听大喜,程小东可是鼎鼎大名啊,立即说道:“欢迎两位来台湾,我这个东道主可要好好地招呼。”
两人也没说去台湾是加入王氏,王梓钧也不敢贸然邀请,只有先笼络住了再说。
程小东见了王梓钧,兴奋道:“王导,你《喋血孤城》里的动作设计太bang了,特别是日军敢死队和肉搏那场。看得我热血沸腾!”
王梓钧暴汗,心想,我那些动作设计也不过是拾你老人家的牙慧罢了,可千万别崇拜我。
“听说你马上要拍一部关于上海滩的帮派电视剧?”程小东问。
“是的。”王梓钧点头道。
“那一定有很多武打镜头吧?”程小东追问道。
“那是当然。”王梓钧说,“还有一些枪战和爆破镜头。”
程小东喜道:“那太好了,我能去看看吗?”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王梓钧抓住机会说:“当然,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加入剧组。”
程小东道:“我看《喋血孤城》的时候就有个疑问,枪打到人身上溅血到底是怎么拍出来的?难道是在人的衣服里塞一个血袋,用空壳子弹打出来的?”
王梓钧笑道:“当然不是。先在人的衣服里绑几层防护板,再在防护板外放好血袋和少量炸药,炸药一爆,血就溅出来了。”
“原来是这个。”程小东恍然大悟。
看到有朋友留言,我才现前面一直把“先生”写成了“密斯”,好吧,王梓钧是王小姐。
几年没用英语了,尼玛,当年高考老王我英语好歹一百多分啊。
149抢演员·上
回到台北,王梓钧被父亲一阵埋怨,说他连侄子的满月酒都不回来喝。
王梓钧抱着大胖侄子,这家伙一个多月不见又大了一圈,王梓钧抱着逗他也不害怕,反而依依呀呀地直笑。
“爸,十斤大名叫什么啊?”王梓钧问。
“叫王书瀚。”王贤致说。
王梓钧狂晕,心道这名字听着有股琼瑶味,不会是嫂子看琼瑶剧看多了吧。不过猛然想到,貌似十斤正好是“书”字辈,这就不奇怪了。
不过奇怪的是,自己祖上不是世代武师吗?怎么“贤、梓、书”三个字辈全是文绉绉的。
得知王梓钧回来,林清霞晚上便来了家里,同行的居然还有她的大哥。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成森突然道:“伯父,我和梓芸准备开年之后结婚。”
“噗!”王梓钧一口饭喷出来。
“做什么,吃饭也没个正行!”王贤致斥责道。
王梓钧看向姐姐,见她满脸红霞,想来两人的地下工作已经进行了很久了。
“结婚也好,梓芸明年就23了,大姑娘不好嫁。”王贤致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在身边,家里多亏你看顾。”
这话说得王梓钧和大嫂吴晓珍都有些难为情。
用过了晚饭,王梓钧和林清霞终于有了独处的机会,两人结伴到户外去散步。
“这些天没陪你,你又瘦了。”王梓钧抚着她的脸颊说。
林清霞迟疑道:“梓钧,我最近在演一部电影。”
“电影?”王梓钧问,“什么电影?”
“《窗外》。”林清霞说。
“男主角是秦汉?”王梓钧问道。
“你怎么知道?”林清霞诧异道。
王梓钧想起林清霞和秦汉前世的纠葛,心中就有些不痛快,语气有些不满地问:“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林清霞见王梓钧脸色不对,反而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又怎么样?你是我女朋友,我吃醋是理所当然的。”王梓钧板着脸说。
林清霞满意地笑道:“放心吧,小气鬼。我和导演先谈好的,不能有亲热戏,连身体接触都尽量避免。”
王梓钧想起另一个世界他们的传言,心里愈的不爽,不过既然都已经开拍了,他难道还能叫停不成?
王梓钧半开玩笑道:“那个秦汉有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林清霞背着手,故意翘着下巴说:“当然是追求我了!我可是林大美人,喜欢我的人可多了,那些男人可不像你,整天见不到人。”
“好啊,看我不家法伺候。”王梓钧突然从后面抱着她,轮掌“啪啪”地打着屁股。
“啊!我不敢了,哈哈哈,饶命!”林清霞被打得又羞又喜,扭动半天终于从王梓钧的魔爪下挣脱,跑开几步笑道,“来啊,来抓我啊。”
两人闹了一阵,林清霞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伏在王梓钧怀里说:“那个秦汉人挺好,也很细心,就是有些自以为是。工作的时候,我帮他拿了两次盒饭,他居然以为我喜欢他。天啦!怎么有这样的人。”
“然后呢?”王梓钧抱着她问。
“然后就烦死了,有事没事就献殷勤,又是请我看电影,又是送花。”说着林清霞眼神留意着王梓钧的表情,见他眉头紧皱,心中愈地开心。
“算了,跳梁小丑,不必去提他,免得坏了心情。”王梓钧说着,牵着她的小手,顺着街道漫步。
对秦汉,王梓钧倒没有太多的负面看法,至少此人拍戏是非常认真的,而且演技也不错。只是他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女人头上,王梓钧怎么都得悠着点。
说起秦汉,王梓钧就想起他那位抗日名将父亲孙元良。这位孙将军可不得了,有个称号叫做“飞将军”,意思是说,日军打来,还没接阵,这位大爷就已经丢下部队飞得不见踪影了。
南京保卫战的时候,孙元良驻守城南雨花台一带,曾经私自下令撤出南京城,被其后队宋希濂举机枪督战逼迫下才不得不重回战场。南京失守前,因畏敌如虎放弃对本部队指挥直接导致部队崩溃,致使大批士兵被俘被杀,自己一人化装躲进妓院得以存活。
此人在淞沪会战的时候,什么贪污工事建设款、强奸慰问团女学生种种事情都干过,不过最后却屡因部下的战功节节高升。也算是朵抗日奇葩了。
说得远了,却说王梓钧第二天回到公司,与白沐阳说明了一下电影在的香港的火爆情况。听说彻底击败了邵氏,这让白沐阳极为高兴。
要知道,受到邵氏的狙击,一定程度上是他的疏忽。他只想到和邵氏的大制作岔开半个月,却没料到对方会提前上映。若不是王梓钧应对得宜,他就是公司的罪人了。
白沐阳向王梓钧汇报着的公司目前的状况说:“目前公司导演侯孝贤拍摄的电影《早安台北》估计再过一个星期就杀青了。另外,有一个以前国泰的导演找到我,说是想拍一部个人作品,需要我们投资。我看过剧本,是一部低成本的武打动作片,以我的经验来看,票房到4oo万(台币)不成为题,现在正在做前期准备。另外,我们的演艺训练班已经初步组建好,一共有六名老师,都是以前国泰、国联的老员工。上个星期,有一位叫郑泰的导演加入公司,还带来了两个副手,水平都不错,相信成长起来后可以独立执导。他是以前国联的导演,去过邵氏一段时间,刚刚回的台湾,目前也在筹划自己的电影。现在公司一共有员工1o7人,其中正式导演3人,演员23人,化妆师7人……还有,自从影城那边已经继续开工,估计年底可以把常德城(微缩版)建好。”
王梓钧说:“我在香港那边也带回来了几个人,他们下午会来报道。其中刘丹演冯敬尧,秦祥林暂时还没确定。另外《十四女英豪》的导演程刚父子也过来了,不过程刚只说到台湾来展,并没有说要到我们公司,所以若是有机会,你可以花些心思笼络一下。他的儿子程小东对场景、动作设计很感兴趣,值得培养。”
“好,我会照办的。”白沐阳道。
“这是《上海滩》的全部剧本。你看一下里面有什么违禁的没有,这段时间我也没心思去注重细节。”王梓钧将剧本交给白沐阳。
白沐阳接过剧本,说道:“《喋血孤城》马上就要在东南亚上映,我觉得可以和你最近的粤语歌捆绑销售。这个要联系郑振坤老板……”
“可以,我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你直接找他就是。”王梓钧说。
“咚咚咚!”敲门声响。
“请进!”王梓钧道。
门打开后,却是白沐阳的女秘书辛芳兰,她焦急地说道:“白经理,你办公室里,紧急电话!”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地。”白沐阳问。
“我们,我们的演员被人抢了。”辛芳兰急忙说道。
“什么!”白沐阳赶快跑回自己的办公室。
王梓钧也跟了过去,只见白沐阳对着话筒说道:“你不要慌,我马上想办法。”
“”王梓钧见他挂了电话便问道。
白沐阳说:“是侯孝贤的《早安台北》剧组,今天拍一个歌厅的戏,谁知等了一个钟头,女主角林凤娇都没到。林凤娇是整个剧组最努力的演员,平时都是提前就到的。侯孝贤就让人四处找,后来通过一个同学才知道,原来是被其他剧组的人抢去了。”
“什么,林凤娇被抢了!人在哪里?”王梓钧大怒。
这年头剧组抢演员是经常生的事情,可是以王梓钧和竹联帮的关系,加上有当局庇护,还从来没哪个剧组敢抢他的演员。
现在居然抢到他的头上,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在板桥片场,听说是一个台中的商人投拍的戏。”白沐阳边走边说道。
台中?难怪不给他王梓钧面子。
正在参观公司的张仁勇、张仁奎兄弟见王梓钧一脸怒气地出来,连忙跑过去问:“老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有人抢公司的演员。”王梓钧道。
“翻了天了,干死他!”张仁勇挽着袖子怒道。
张仁奎问:“就我们几个去?要不要多叫点人。”
王梓钧想了想,还是给吴敦打了个电话,说道:“敦哥,我的员工被人抢了。对,借几个兄弟过来,不要说是竹联帮的,就说是我朋友。”
“没问题。”吴敦一口答应。
王梓钧本来和张氏兄弟、白沐阳四人出门,结果公司的其他人听到消息后,也跟了出来。许多员工都出去工作了,剩下的几个烟火师、道具师、化妆师等等,纷纷拿着家伙撵上来。
王梓钧哭笑不得,说道:“都回去吧,又不是帮派火拼。”
一个烟火师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老孔退伍之后就在家种地,若不是老板,我家那口子的病都看不起。公司有事情,我怎么能不管?”
“对,抢人也不看看是谁的公司,我们王氏是好欺负的吗?”那个娘娘腔化妆师翘了个兰花指说道。
人心能这么齐,除了白沐阳的管理水平外,最重要的是现在公司红火,而且管理非常自由。自己公司投资拍的戏有工资拿,还有津贴,外面接的活虽然没有津贴,赚的钱还要分一部分给公司,但工资却是照拿的。
哪个电影公司有这样的待遇?虽说不时有一两个偷懒地被辞退,但剩下的人腰包却越来越鼓,都盼着公司能更好。
王梓钧见众人一心,大为高兴,一挥手,于是全公司集体出动,杀向板桥片场。
15o抢演员·下
台北县板桥片场。
一个化妆师对呆坐在那里的林凤娇说:“你就把服装换上吧,别怕,拍完了戏就可以走了。”
林凤娇摇头说:“不行,我们公司有规定。签约演员要接私活必须得到公司肯,而且不能和公司的业务相冲突。我现在正在拍戏,是你们强抓我过来的。”
那化妆师连忙摆手说:“唉,你可别乱说。是投资商抓你过来拍戏的,可不是我们公司。”
“反正我不会拍。”林凤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化妆师没有办法,只好先去给她画脸妆。谁知刚动手,林凤娇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画眉笔砸在地上说:“打死我也不拍。”
化妆师摇摇头,走到外面去。
导演见他出来,脸色难看道:“搞什么,这么就还没画好?”
化妆师道:“她在闹脾气,不肯给我化妆,连戏装都没有换。”
导演旁边一个三十多岁、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冷笑道:“找她拍戏是看得起她,耍什么大牌。阿、阿生,进去看着,那贱人要是不肯换衣服,你们就亲自给她脱。”
“是。”刀疤男身后两名大汉应诺就要进去。
一个副导演连忙过来劝阻:“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林凤娇是王梓钧公司的人。”
“王梓钧?”刀疤男有些诧异,随即冷笑道:“王梓钧算个屁,不就是竹联帮的打手吗?老子又不是没会过。三年前在台中被老子三十多个人埋伏,没弄死他算他命大。”
副导演指了指天说:“那时不比如今,听说他上面有人,蒋院长罩着的。”
刀疤男哈哈大笑:“蒋院长罩他?道听途说的话你也信。”
“可是……”
副导演还没说完,导演便不耐烦道:“好啦,没什么可是的。我去年到日本的时候,哪里有什么王梓钧。不过一年的时候,能成什么气候?你看现在媒体都吹捧成什么了?还亚洲顶级导演,真是大言不惭。我去日本可是师从黑泽明大师!那什么《喋血孤城》,多半也就拍拍党国马屁,看都懒得去看。”
副导演玉言又止,最后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两个大汉进去,那个叫阿生的手里拿着戏服,冷冷道:“换上!”
林凤娇从小就在市井打滚,自然看出这两个不是善类,心中恐慌,嘴上却道:“我不换!”
阿生便要上去扒她的衣服,阿拦住他说:“这是6老板看上的女人,还是别用强好。”
阿语气缓和地对林凤娇说:“林小姐最好还是把衣服换上吧,不然我们难做,对你也不好。”
林凤娇看这个架势对方是来真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一把夺过阿生手里的衣服,走进里面的更衣室。
过不多久,林凤娇换了一身民国的服装出来。
那化妆师给她做着头,劝道:“早点配合就好啊,说不定今天的戏都拍了大半了。”
林凤娇默然不语,心想着侯孝贤导演现自己失踪,恐怕现在已经着急得到处找了吧。
“抓我来的是什么人?”林凤娇探着口风。
“听说是大湖帮的。”那化妆师也没在意,随口就答。
“台北那么多演员,为什么会找上我?”林凤娇问。
“我哪知道?”化妆师没好气地说,“听说是那个叫6什么的投资商看过你演的电影,我们的戏想要得到他的投资的话,就必须请你来做女主角。我给你说,那姓6的可是台中那边的大老板。你要是愿意,被他包了做个小,那可就攀上大靠山了。女人嘛,辛辛苦苦出来做事是为什么?还不是为钱?”
林凤娇听她说得要扇其一耳光,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待画完妆后出去,原先刀疤男眼睛一亮,鼓掌道:“6老板果然有眼光,回头可要跟他好好学学。”
导演不耐烦地骂道:“快点看剧本,全剧组的人等你两三个小时,你以为你是谁啊。胡蝶还是阮玲玉?”
林凤娇咬了咬嘴唇说:“台北市区里,剧组还等着我呢。能不能先给他们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你什么意思?”刀疤男面色一冷,走过来问道。
“那边的戏马上就要杀青了,我能不能把那边的拍完了再……啊!”
“啪!”的一声,林凤娇嘴角溢出鲜血,已被刀疤男扇了一耳光。只听他骂道:“臭婊子,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信不信我让全剧组的男人把你轮了。”
林凤娇被吓得浑身抖,在刀疤男的逼迫下,默默地流着眼泪捡起剧本背台词。
等王梓钧带人赶到的时候,林凤娇正被导演骂着:“卡!你怎么这么笨,一个镜头十多遍都过不了,是不是诚心浪费我的胶卷。”
刀疤男翘着二郎腿,说道:“阿生,林小姐这一遍再拍不好,不帮我劝劝她。”
“好的。”阿生色咪咪走过去,用手要去林凤娇的脸,却被林凤娇躲开,这人笑道,“林小姐,别逼我动手哦。”
“喂,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正在拍戏,快滚出去!”
外面的场工突然喊道,随即一声惨叫,便冲进来十多人。
林凤娇回头一看,却见是王梓钧亲自带着公司的同事来了,不啻于见到了救星,又是高兴、又是感动,都快要掉眼泪了。
“王梓钧?”刀疤男看到王梓钧带人来,不慌不忙地笑道,“来得够快啊。上次听说你拍戏去了台中,倒是没来得及会会你。”
“把人放了。”王梓钧不认识这人,想来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前身的仇家吧。
那导演见王梓钧带十多人进来,手里还拿着棍bang,心中有些憷,回头看看刀疤男。
刀疤男不屑道:“没事,刚才听你们说是王梓钧的人,我已经打电话给四海帮了。竹联帮现在就是只没mao的孔雀,地盘已经缩到台北两个区了,连山激都不如。怕他做什么?”
“阿华,那就交给你处理了。”那导演说完便冲剧组的人说,“继续开工,其他事别管。”
“是谁说竹联帮山激都不如啊?”吴敦的声音,突然响起,身后还跟着二十多个弟兄。
“是我说的。”刀疤男鼻孔朝天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刀疤山。”吴敦怒极大笑道,“憨面大李照雄见了我也不敢像你这样说话!不在台中老老实实地呆着,带这几个货色就像来台北耀武扬威?”
刀疤面带笑容,心里却在叫苦。他在刚刚得知林凤娇是王梓钧的人后还敢赖着不走,一是由于竹联帮现在变得内敛,一心赚钱之下让别的帮派觉得威风不在,不会因为一个小演员和大湖帮翻脸;二来他谨慎之下又联系了四海帮帮忙。
谁知现在四海帮没来,吴敦反倒带人杀气腾腾地来了。
王梓钧只冷冷地看着刀疤山,说道:“放人!”
剧组的员工和刀疤山的手下都看着他,刀疤山心里已经骂娘,四海帮现在还不到,那就是不准备来了。
坑爹啊!他这次来台北又不是来抢地盘的,随身只带了五六个人,哪里搞得过吴敦手下这帮弟兄。
“笑面虎,没必要为一个戏子起冲突吧?”刀疤山尽量拖延时间,希望四海帮的人能够如约而至。
吴敦笑容越来越灿烂,反问道:“你说呢?”
“我看,不如大家一起坐下来喝喝酒,就别打扰人家导演拍戏了。”刀疤山说道。
“少废话!弄死再说。”一个竹联帮的弟兄喊道。由于王梓荣和张安乐的约束,吴敦的手下已经大半年没打过架了,虽说现在大家都比以前富有,但骨子里好狠斗勇的劲头却没有丢。
只见就要二十多人提刀冲过来,刀疤山也扛不住了,连忙摆手道:“别,别伤了和气,我放人!”
林凤娇见状连忙跑到王梓钧那边,刚才一直忍着不哭的她,像是见到亲人一样,扑到王梓钧怀里,“哇”的一声就哭起来。
“好了,没事了,别怕。”王梓钧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吴敦见事情解决,连忙招呼住手下,对刀疤山道:“看在憨面大的份上,这次不和你计较。你最好还是早点滚回台中,台北还轮不到你嚣张!”
形势比人强,刀疤山只能尴尬地笑,心中却在骂四海帮不讲义气,说好了带人来压场子,你妈到现在一根mao都没见到。
就在王梓钧准备带林凤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林凤娇脸上还没完全散去的巴掌印,沉着脸问:“谁打的?”
林凤娇被王梓钧救了之后,心中的甜蜜反倒多过了害怕和怨恨,她劝道:“算了,没什么的。”
“我问你谁打的?”王梓钧沉声问道。
林凤娇只觉得他虎着脸的时候特别好看,一时间反而忘了接话。
王梓钧扫向刀疤山,讽刺道:“怎么?欺负一个女人,现在连承认不敢了?大湖帮真是厉害。”
涉及到帮派的名誉,刀疤山也憋不住了,硬着头皮道:“我打的,怎么了?一个戏子而已,竹联帮没这么小气吧?”
王梓钧懒得理他,转头问吴敦道:“敦哥,不会让你难做吧?”
吴敦是人来疯,性子也得很,专干刺激的事情。他大笑道:“难做个屁。兄弟们,这个杂种敢打你们阿虎哥的女人,咱们怎么办?”
“宰了啊!”众人大笑道。
林凤娇被吴敦那句“阿虎哥的女人”说得满脸通红,刀疤山则是笑容僵硬地瞟着四周,看哪个方向适合跑路。
151被爆菊的吴敦
看着吴敦的手下步步逼近,刀疤山不住后退,口中呼道:“喂,别仗着人多啊,有种来单挑!”
“哈哈,单挑?”吴敦大笑,招呼兄弟们退后,他肉着自己拳头上去,勾勾指头说,“来呀,爷爷陪你单挑。”
周围的人群全都退开,还搬出个空地,方便两人对打。
“哈!”吴敦大喝一声冲上去,刀疤山挺身接招。
两人都没练过正规的格斗术,但长年来打架斗殴也摸索出不少手段,都是些不好看但非常实用的招数。拳来脚往,打起来又快又狠,其杀伤力不比一般的练家子低。
两边的手下都在为自己的大哥鼓劲,大声叫好。
战了两三分钟,刀疤山被吴敦一脚撂倒。吴敦扑身上去,举拳准备海揍一番,却突然停止了动作,而且把两只手都举了起来。
竹联帮的兄弟不明就里,待吴敦觉着双手站起来,大家才现刀疤山手里拿着一只手枪,立即大骂无耻。
这时的台湾黑帮火拼还处于冷兵器阶段,只有大规模火拼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两把自制手枪或火药枪,或者是土炸弹。
谁被一把枪指着脑袋都不好受,而且那还是把容易走火的自制手枪。吴敦心中有些mao,厉声道:“喂,刀疤山,你可别坏了规矩。”
刀疤山根本和他多说,直接道:“手就这样举着,转过身去。”
吴敦照他说的转身背着他,却提醒道:“刀疤山,你今天要是把我轰了,我敢保证你出不了板桥就会被分尸。”
“我信。”刀疤山冷笑着看了一眼王梓钧,“不过落在王梓钧手里,恐怕比分尸差不了多少。老子点背,没搞清楚这婊子是他的女人,认栽了。”
王梓钧这时不得不说话了,他站出来道:“放开敦哥,我保证让你安全离开台北。”
“你保证个屁。”刀疤山推了吴敦一下说,“笑面虎跟着我一起回台中,到了那里我就放人。”
听刀疤山这么一说,吴敦的手下破口大骂,要是他被刀疤山劫持到台中,那竹联帮的名声损失可就大了。
“老板,待会儿我一出声,你马上动手。”王梓钧身后的张仁勇突然小声道。
“嗯?”王梓钧问,“你有把握?”
“不出意外,九成的把握。”张仁勇道。
“好。”王梓钧点头说。
竹联帮的兄弟迫于无奈,把路让开,刀疤山用枪押着吴敦慢慢前进,身后跟着七八个大湖帮的手下。
就在刀疤山隔着王梓钧三米多远的地方走过时,隐藏在王梓钧身后的张仁勇突然手腕一翻,大吼道:“上!”
却见一把锋利的匕射出,刺向刀疤山拿枪的手腕。
不过似乎是出现了偏差,匕没有像电影里那样插进手腕中,而是贴着手腕的边缘射过,割出一条伤口后,朝斜上方弹出。
刀疤山本来神经紧绷着,突听张仁勇一身大吼,然后手腕一痛,下意识地就扣动扳机。
“嘭!”枪响。
“啊!”吴敦中枪倒地惨叫。
王梓钧暗道不好,人已经两步冲了上去,一脚踢在其手腕上,将手枪踹飞。
竹联帮的兄弟见状也冲了过来,二十多人围着七八个大湖仔,提刀乱砍。
张仁勇和张仁奎兄弟也冲过来,和王梓钧三人一起对付刀疤山,不到十秒钟就把他打翻在地。
只见中枪的吴敦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屁股大喊道:“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干他娘,再正一点就打到靶心了。”
原来刀疤山隔着吴敦一米远指着其背心,受到飞刀影响手腕向下偏移,紧张之下,一枪打出,子弹差点爆了吴敦的菊花。
愤怒的吴敦冲过来,不顾流血的tún部,一拳又一拳地往刀疤山脸上招呼:“干你娘,敢拿枪打我,我干你娘!”
“呜……别打了……咳咳……噗……”刀疤山一口血吐出来,还和着几颗牙齿。
王梓钧朝张仁勇笑笑,说道:“飞刀手法够准的。”
张仁勇尴尬得笑道:“失误,很久没用了。”
“敦哥,这些家伙怎么处理?”王梓钧看着满地被砍得哼哼唧唧的大湖仔问道。
这些家伙看起来被砍得浑身血肉模糊,其实都是皮外伤,职业帮会成员都是下手比较有分寸的。反倒是那些半路出道的二把刀,傻乎乎地一刀把人痛死,直接就被抓紧局子里蹲班房去了。
可是在场的其他人不知道这些啊,看见大湖帮的人被砍得满身是血,还以为会出人命。无论是抢人的剧组,还是王梓钧公司的成员,此时都被吓得背心寒。
吴敦听王梓钧问,也停下了揍人的动作,站起来捂着屁股道:“妈的,敢拿枪打我。砍了双手,绑块石头沉到淡水河里去。”
“唔……”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刀疤山一听,吓得爬过来抱着吴敦的双腿,满嘴透风地说,“温哥,无嗷啊。熬呃呃嗒,呃得以喂哈咯……”
吴敦听得一头雾水,问王梓钧道:“这家伙说的英文吗?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王梓钧也不想杀人,便说道:“先把事情弄清楚吧。那个谁,你是导演吧,你过来。”
那导演腿打着哆嗦过去,半路上差点摔倒。
“你叫什么名字?”王梓钧问。
“何……何道生。”导演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把事情老老实实地说清楚。”王梓钧找了把椅子坐下,又对一个竹联帮弟兄道,“你先把敦哥送医院。那地方虽然肉多,但子弹呆久了也不好。”
众人大笑。
吴敦菊花险些被爆,也没脸在这里多呆,留下二十多个兄弟给王梓钧,便带上两个人回去取子弹了。离开的时候他把王梓钧拉到一边交代道:“别把人弄死了,我刚才就吓吓他而已。这人是李照雄的手下,憨面大李照雄跟你哥私交不错。三年前你在台中被伏,也是李照雄看你哥的面子,暗中关照手下留情的,不然你小子早挂了。”
“明白。”王梓钧点点头,顿时有些头痛。
李照雄此人王梓钧是知道的,后来被称为台湾黑道最后仲裁者的纵贯线,活到2o1o年才死,两万多人参加他的公祭。若能交好,也算是不错,至少日后去台中拍戏就方便得多。
待吴敦离开后,那导演陈道生才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原来陈道生是台湾小有名气的导演,去年年初去了日本,给黑泽明当副手,也算是学了些东西。不过黑泽明从6o年代起就陷入低插o期,前年更是因票房失利一度自杀。陈道生跟着黑泽明学了些手艺后,现黑泽明已经没落了,跟下去没什么前途,便回了台湾。
回到台湾后,他才现老东家国泰公司居然倒闭了,不得已加入了现在这个叫做宜星的二流电影公司。
由于王梓钧的《喋血孤城》火爆,现在大家都跟风拍战争戏,实力不足的公司拍不了战争戏便改拍民国戏。加上李小龙的武打片也火热,于是大家都拍民国武打戏。
陈道生现在所在的宜星公司正好要拍一部民国武打戏,又因为资金周转不通,便到处找投资。最后台中一个姓6的木材商人说他可以给钱,但女主角必须是《喋血孤城》里那个苗族妹子,也就是林凤娇。
宜星公司找了白沐阳几次,要请林凤娇拍戏,但因为林凤娇赶着要拍《早安台北》,马上接下来在《上海滩》里也有戏份,于是都推掉了。
6姓商人一听生气了,便找到台中的大湖帮说要抢个演员拍戏。
抢演员拍戏实在是家常便饭,大湖帮连抢的是谁都没问,直接就让刀疤山带了七八个弟兄过来。刀疤山带着弟兄昨晚去四海帮拜了码头后,今早就将林凤娇给绑来了。
王梓钧一听,转过去问被打成猪头的刀疤山:“是这样吗?”
“和的,和的。”刀疤山连忙点头。
“你说你跟黑泽明学过拍戏?”王梓钧问陈道生。
“学过。”陈道生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就去了日本一年多,也没学多少。”
黑泽明可是电影界的牛逼人物,连斯皮尔伯格这些人都是他的粉丝。王梓钧诧异道:“他肯教你东西?”
陈道生点头说:“黑泽明大师在私底下其实是很热心的,只要是诚心学电影的,他都会教。何况,他这几年境遇不好,没人请他拍戏,他身边的助手也大部分都走了,我去了之后他也能多个帮手。”
“哦,这样啊。”王梓钧手指敲着椅子扶手,心里想着要不要趁现在把黑泽明弄到自己的公司来。英雄落难啊,这个时候不出手还等到什么时候。
王梓钧指着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去打电话,叫你们公司的老板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抢我的人。”又对一个大湖仔说,“还有你,打电话回台中问问你们老大,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说完这些,王梓钧问林凤娇:“这导演没为难你吧?”
“没,”林凤娇摇头说,陈道生只是呵斥了她几句,这对于一个导演来说家常便饭,还真不是什么为难。
王梓钧点了点头,对何道生说道:“这样吧,我的公司现在缺导演,你要是肯到我公司来做事,今天的事情就算了。要是继续留在宜星公司,怎么处理咱们再详谈。你看着办吧!”
“啊?”陈道生想了半天,说道,“那,那我还是去您的公司吧。”
152蚊哥
王梓钧让白沐阳带着公司的人先回去,他和张氏兄弟以及竹联帮的人留在片场。
张仁奎把掉在地上的枪捡起来,兴奋地摆弄着,又在刀疤山身上搜出几颗子弹。
张仁勇讽刺道:“你会用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张仁奎顺手把枪netbsp;负责打电话的一个大湖仔跑来说:“憨面大要和你通话。”
“你们在这里看着!”王梓钧吩咐张氏兄弟,自己过去接起话筒。
却听电话里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是阿虎吗?”
王梓钧说:“是我。”
“我是李照雄,能不能看我面子,放刀疤山一码?”那人问道。
“雄哥,这次的事情你清楚吗?”王梓钧问。
李照雄道:“原本没清楚,现在清楚了。”
王梓钧说:“吴敦被刀疤山用枪打了,按照道上的规矩,您说该怎么办吧?”
“一只手怎么样?”李照雄问。
王梓钧吓了一跳,咽了下口水说:“一只手就算了吧。敦哥现在在医院,我带根尾指回去给他就可以了。”
“好,够朋友。”李照雄道,“我保证刀疤山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
“谢谢雄哥。”王梓钧道。
李照雄又说:“这次是有个6建明的商人找我办事,我顺手就交给刀疤山了。刚才我打听了一下,那个宜星公司的背后老板是芳明馆帮的大仔‘库玛’林net,你要小心一点。”
“多谢。”王梓钧再次道谢。挂掉电话后直接给大哥王梓荣拨了过去,将事情简单一说,问道,“大哥,那个芳明馆帮是什么情况?”
王梓荣说:“芳明馆是日据时期台湾最大的艺妓馆,现在沦为妓女户区,芳明馆帮的人都是吃皮肉饭的。现在芳明馆帮分为四股势力,最大的一股就是“库玛”林net,还有‘流氓’连明彦、‘水泥桶’廖胜美、以及‘大江’和‘三八庆江’。这五个人四股势力,对外都称芳明馆帮,联合瓜分了万华区。”
王梓钧听了得明白,这他妈就是台湾的角头势力。
台湾黑道分为外省帮派和地方角头,像竹联帮、四海帮,都是外省帮派;而地方角头大多在中南部,台北也有一些,芳明馆帮就是其中之一。
看过《艋胛》的朋友应该对此有些了解,艋胛就是万华区的旧称。
王梓荣又道:“你在那里小心点,我再带些人过去,顺便请蚊哥出来主持公道。”
王梓钧挂了电话,走回去对张仁勇说:“留下那家伙一根手指,然后放人!”
“是。”张仁勇拔出匕,不顾刀疤山的挣扎,一刀剁下去。
后者“哇哇”惨叫,被他的兄弟扶走,看他们一伙都是挂彩流血,估计得去医院住一天才能回台中了。
只过了半个多钟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带几十个弟兄来到片场,只扫了一眼,就笑道:“我还以为是谁敢找我林net的麻烦,原来是竹联帮啊。真是幸会,幸会!”
二十多个竹联帮兄弟如临大敌,持刀围在一起。
王梓钧心里憷,但却不能露出怯意。他明白,今天的事情处理不好,今后是个人都能抢他公司的演员,那还混个屁。
现在还不是台湾黑道展的顶峰,再过几年,帮派对艺人的控制那才是恐怖。比如女演员6一婵片酬百万元,被帮会抽成后,自己只能拿到25万。那时候许多明星都因为害怕跑到了香港,由于演员奇缺,各家电影公司纷纷雇佣帮会成员,一拍戏就外出抢演员。搞得最后没后台的演员,都不敢在台湾拍戏了。
不过香港那边也好不了多少,连刘德华、刘嘉玲都被枪指着拍戏,只不过没台湾这边短视到杀激取卵而已。
“林老大,你好!”王梓钧一屁股坐在导演的椅子上,笑道,“随便坐。”
林net擦了擦赶路冒出来的汗水,问道:“你就是那个狗屁王梓钧?”
“你说呢?”王梓钧笑看着他。
“说你妈!”林net大吼一声,“都给我砍死!”
他身后七八十人提着刀一哄而上,把何道生等一干工作人员吓得飞快逃跑。
吴敦带来那二十多个兄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有几个还是当年的战堂成员,受过专门的格斗刺杀训练。面对三倍于己的芳明馆帮众,这二十多人不但不惧,反而兴奋地提刀冲了上去。
竹联帮是怎么起家的?
打出来的!当年成立后第一场大仗就是一百多人对两个帮派三百多人的联合绞杀。
王梓钧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张仁奎道:“枪!”
张仁奎把枪递过来,王梓钧自言自语道:“好多年不练,不知道准头还有没有。”
王梓钧上辈子做演员的时候,有一次拍谍战剧之前曾练习过手枪和狙击枪的用法、姿势等等,后来对此来了兴趣,有时间也常去靶场玩两下。
两边一百出头的人混战在一起,一边人多,一边凶悍,居然打得不分上下。
王梓钧举枪瞄准李net,笑着扣动扳机。
“嘭!”一枪正中林net的大腿内侧,差点把他的蛋蛋给打爆。
“失误,失误。”王梓钧连说。他本来是想打对方小腿的,谁知道这枪后座力不大,枪口却把持不住往上跳了一下。
“嘭嘭!”王梓钧鸣枪示警,连续几枪之后,两边的人在停了下来。
王梓钧用枪把芳明馆帮的人逼退后,走到林net身边道:“我说,咱们谈谈吧?”
“懦夫,居然用火器。”林net被枪指着头,一脸的不甘。
“懦夫你妈!”王梓钧左手扇了他一耳光,“让人抢女人就不是懦夫?以多打少就不是懦夫?”
林netg死我,不然老子搞死你。”
“啪!啪”王梓钧又扇了他两耳光,“今天我本来可以直接找警察来摆平的。不过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不想坏了规矩。谁知道你居然不给面子,一上来谈也不谈就动手。”
林net被王梓钧扇得鼻血都流了出来,脑袋有些晕,缓了下神说:“你说怎么弄吧?”
“很简单,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你的老大好,电影不是你玩得转的。你这破公司,我就勉强接收了,不过也不是白要你的,2o万我买下来。”王梓钧笑道。
“放屁,你这不是白要是什么!”林netbsp;王梓钧用抢拍了拍他的脸说:“你不卖也可以,不过我可以保证你五年之内,公司所拍的电影一部都不能通过当局的审查,你就等着赔钱吧。”
林net想起关于王梓钧那方面的传言,心中有些忐忑。说实话,这公司也是他去年抢来的,而且只用了十万,王梓钧价钱可比他高多了。
林net还没答话,王梓荣已经带人来了。
他只带了一个人。
不过七八十个芳明馆帮众,见到那人后却是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蚊哥”,然后退开让出条路来。
林net见了那人,也不由惊讶道:“蚊哥,你怎么来了?”
王梓钧看向那人,却见他一头花白头,起码有六十岁了,长得又矮又瘦又黑,没有半分的威严,跟平常见到的老头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听这些人叫他蚊哥,王梓钧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憨面大李照雄被人称为台湾黑道最后仲裁者的纵贯线,而此人则是后来台湾黑道的最后仲裁者——蚊哥许海清。
许海清父母早逝,跟着外婆生活。五岁开始在河沟头捡烂水果卖钱养家,十岁外婆也死了,他自己靠拉板车过生活。此人性格豪爽,喜欢结交朋友,为人也公正,渐渐地闯出了名头,当时艋胛地区从市场纠纷到黑道火拼,闹到不可开交后,都是找他来解决。
2oo5年5月29日,许海清出殡,包括日本、香港、澳门黑帮头目在内的上万名黑帮分子前往殡仪馆参加告别仪式。这一天也被定为“黑道平安日”(或“五二九平安日”),台湾黑道在这一日禁止一切火拼行为,以示对蚊哥的尊重。
《艋胛》这部电影,就是以许海清为原型,不过只是借鉴了他的一些事迹而已。
许海清最搞笑的却是他台湾赌王的称号,人家澳门赌王何鸿燊从不沾赌,他却常常赌得把内裤输掉。到了晚年,万贯家产都被他输光,甚至需要几个女儿救济他生活费,九十多岁了还要玩两把。
许海清是几年前加入竹联帮的,不过现在基本上不管什么事情,都在打理他的生意。他虽然离开万华区很长时间了,但留在万华区几十年的威名,却让这些芳明馆帮的人不敢动弹。
许海清一来,自然是当裁判的,两帮人都收起了武器,那些工作人员也被赶了出去。
许海清觑了王梓钧一眼,对王梓荣说:“你弟弟是能人,我经常听到他的消息,不错!”
王梓荣笑道:“他只要别再碰道上的事情就好。”
林net哭丧着脸说:“蚊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小子用火器暗算。”
153夜访林凤娇
王梓钧总算见识到了蚊哥的公正,他先是把各当事人叫来,问明白了来龙去脉。又打电话给憨面大李照雄,在他那里重新确认了一遍,才说道:“事情我都清楚了。这事情是林net先挑起,手下的电影公司叫外人抢了王梓钧公司的演员。不过林net平时没管过电影公司的事情,除了公司的经理外,员工们基本上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谁。所以这件事他事先也是不知情的,不然也轮不到台中的大湖帮来台北抢人,林net自己就动手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在王梓钧以为他要给林net开脱的时候,蚊哥又说道:“但不管如何,始终是林net的公司先惹事,而且还有勾结外地人的嫌疑。吴敦受伤的事情,已经和大湖帮结算过了。现在就只剩下王梓钧和林net之间的恩怨。王梓钧是受害者,但在林net人多的情况下动了火器,坏了道上的规矩,所以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这个说法,大家都同意吧。”
这和稀泥的做法其实让两边都不爽,但碍于蚊哥在道上的威望,无论是王梓钧还是林net,都只能点点头。
“王梓钧先前提出的要求是低价买下林net的电影公司,这个胃口太大,不如重新提一个要求。”蚊哥说道。
王梓钧想了想,这破公司他拿来也没什么用,只不过眼红这里的几件摄影设备而已,他便说道:“他公司的工作人员我挑三个带走,那台摄影机我也要了。”
“放屁!那摄影机老子年初刚买的。”林netbsp;“你待怎样?”王梓钧也不示弱,“若不是看蚊哥面子,老子谈都懒得谈,直接让当局审核你公司的所有片子,赔不死你!”
蚊哥面色一变,敲着桌子说:“黑道的事情,还是不要扯到官府好。”
王梓钧笑了笑没说话,不扯上当局这种话只是说说而已。四海帮刚成立时清一色的官二代、富二代,做事又高调,打架的本事也一般般,若是没家里照应,早被人分尸不知多少回了。
蚊哥又对林net道:“这件事是你的公司先引起的,王梓钧已经提出了要求,你看事情怎么解决?”
林net还是被王梓钧那句要当局审查他公司的电影给镇住了,想了想说道:“机器不能给你,多挑两个员工吧。”
王梓钧笑道:“多挑一个员工,把摄影机换成那套轨道车。”
蚊哥盯着林net说道:“你要想好,一旦答应,你们两个以后不许因为这件事再起争端。”
林net咬牙道:“可以!”
蚊哥又对王梓钧说:“林net受到枪伤,做手术的钱你出,再赔偿一万台币,如何?”
一万台币换四个员工加一套轨道车,值了。王梓钧打了个响指,说道:“成交!”
林net则是一脸的郁闷,心里想着回去找人把公司高价卖掉,不然这家伙是阴招可是防不胜防。
王梓钧对那被拉上裁判桌的导演陈道生说:“你去挑最好的三个员工,演员还是幕后随你挑。”
谁的水平如何,王梓钧并不知道,但作为导演的陈道生却应该很清楚。
陈道生刚刚经历了一场黑社会谈判,惊魂未定,对王梓钧布置的任务不敢怠慢,很快就拿出了一份名单。他挑了三个人里一个演员都没有,全是幕后人员。其中一个叫做何大庆的音响师,此人没有在现场;剩下的两人都在片场,一个是叫做聂波动作指导,另一个就是先前劝陈道生不要为难林凤娇的副导演马晓霖。
再加上导演陈道生,这算是宜星公司最精髓的几个员工了。可惜林net气量太小,居然舍不得摄影器材,拿员工来换。
待一切谈妥,王梓钧给每个出工的竹联帮兄弟一千块钱的红包,又让他们去医院治了伤,回来在富豪酒店吃喝一顿,最后连小姐都准备好了。
这一番动作花了他好几万,不过却让竹联帮的弟兄大呼他够意思。
而另一边,则是他与大哥陪着蚊哥去喝酒。喝酒之后蚊哥许海清的赌瘾又犯了,拉着王梓钧和王梓荣两兄弟去自己的赌场赌牌九。
这玩意儿王梓钧根本就不会,勉强学会之后亦不精通,一下午输了十多万给许海清。
许海清是常输将军,幸而赢得一回,对王梓钧印象大好,说他是自己的福星,以后打牌还找他。
王梓钧最后还不得不陪笑脸,这老家伙十岁混起,混了半个世纪没挪窝,在台北的地方角头中影响力太大了。
陈道生带着几个员工与机器,下午已经去了王氏公司报道。而香港随王梓钧一起过来的刘丹等人,也在公司办完了手续。
白沐阳拿着《上海滩》的剧本给陈道生,将已经做了的筹备工作给他说一遍,让他自己拿去准备准备。因为王梓钧吩咐过,陈道生和那个副导演马晓霖,将是《上海滩》的副导演。
一切忙完已经是晚上了,王梓钧提着随手买来的礼物去了林凤娇家里。
林凤娇今天吓得不轻,不过她以前做舞小姐的时候,遇到过不少意外情况,也不愿告诉家里人,让他们担惊受怕。
赵雅芝如今还住在林凤娇家里,两人亲如姐妹,窝在房里正说着安慰的话。
给王梓钧开门的是林凤娇的弟弟,他一见到王梓钧便大叫起来:“爸,妈,王梓钧来了!”
林父林母都是影迷,另一个世界林凤娇和程龙谈恋爱,由于当时程龙说话粗俗不堪,连认识的字都不太多,林凤娇怕自己的父母不同意。结果程龙刚刚进门就被二老拉着问长问短,讨论《醉拳》啊之类的电影,还说特别喜欢程龙的表演。
如今王梓钧上门,立即就被认了出来,林父林母又惊又喜,连忙给他看座位泡茶。
“老板,你怎么来了?”林凤娇和赵雅芝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吃惊地看着王梓钧。
王梓钧笑道:“来看看你,今天你受惊了。”
“其实没什么的,多亏老板你及时赶来。”林凤娇心里通通直跳,手指胡乱抓着裙子,低头感谢道。
由于是在家中,赵雅芝此时已经取下了隐形眼镜,戴着一只黑框眼镜,看起来比平时文静。她一手搭在林凤娇肩头,朝王梓钧笑道:“夜晚拜访,是不是看上我们家阿娇了?我警告你,可别脚踏两只船哦。”
“要死啊。阿芝,别说啦。”林凤娇不停地拉赵雅芝的衣服。
王梓钧耸耸肩,说道:“阿芝你国语说得不错,看来这段时间有训练的。”
“那是,我可不像你那么懒,上个月就说要拍《上海滩》,结果人跑了一个多月。”赵雅芝说道。
“这不是给你们送剧本来了吗?”王梓钧拿出两个剧本递给两人。
“我们都有戏份吗?”赵雅芝问。
“那当然,你们都是公司的台柱嘛。”王梓钧笑道。
两人翻开剧本,赵雅芝一看,惊讶地说:“我还演女一号?”
王梓钧点头道:“这个剧本本来就是为你打造的。”
林凤娇听了这话手一抖,有些失落地翻开剧本,她演的却是女三号方艳芸,一时之间,林凤娇心中因王梓钧到来的喜悦散去大半。心想:他是看不起我做过舞小姐吗?还是我不如阿芝漂亮。
赵雅芝看出林凤娇脸色不对,看了下林凤娇的剧本,质问王梓钧道:“女二号是谁?”
“林清霞。”王梓钧道。
“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女友?”赵雅芝问。
“不错。”王梓钧点头说。
林母把茶沏来,林父也过来和王梓钧谈论着电影相关的事情。
林凤娇见王梓钧口若悬河,一件件趣闻从他口中说出,引起全家人哈哈大笑。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痛苦。
赵雅芝看她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用恶狠狠地眼神刮了王梓钧一下:这个家伙,对别人没意思就别来招惹好不好。
待王梓钧走后,林母把林凤娇拉到一边问:“阿娇,你是不是在和你们老板谈恋爱?”
“妈,你说什么啊。是我这几天拍戏有点累,现在有部新戏要开,怕我坚持不了,才来看看我的。”林凤娇胡乱编制着谎话。
“还说不是。”林母听了笑道,“没有那种关系他会来家里看望?”
我倒希望是,可惜人家不愿意!
林凤娇心中嘀咕着,却不再说话。
林母一个人在那里说道:“我和你爸都试探了一下。这个小伙子不仅有钱,口才也好,会说话会做人。你爸还夸他古文不错,谈历史经常语出惊人。我跟你说,像这样既有才也有财的男人,现在可不好找了。你一定要看紧点。”
“妈,你就别说了。”林凤娇越听越烦躁,干脆躲进了卧室里。
赵雅芝见林凤娇进来之后,痛苦地趴在床上,连忙过来安慰道:“别伤心,为那种男人可不值得,改天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林凤娇下意识道:“去哪里找一个更好的啊?”
赵雅芝突然挠着她的痒痒,大笑道:“我就比他更好,干脆我娶你好了。”
“格格格……”林凤娇被她挠得笑起来,忙说道,“别挠了,痒死了!”
“你答应嫁给我就停手。”赵雅芝威胁道。
“好,好姐姐,我答应了。”林凤娇不住,终于屈服。
“娘子,为夫来也!”赵雅芝怪叫着扑在林凤娇的身上,两个女孩子打闹成一团。
那个,有书友留言说我书里老有错别字,排版也乱七八糟。
说我度慢我承认,至于其他的,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正版再说。
154亚洲羚羊
接下来又经过了几天的准备,同时让拿到剧本的演员熟悉各自的角色。
出演名单已经敲定,王梓钧饰演许文强,赵雅芝饰演冯程程,秦祥林饰演丁力,刘丹饰演冯敬尧,赵雅芝饰演冯程程,林清霞饰演阿娣(许文强妻子),林凤娇饰演方艳芸,柯受良饰演刘明(精武门老大,后期戏份重),梁辉(那个酷似王晶的胖子)饰演聂人王。
最后还剩陈翰林、汪月琪两个角色没找到人选,前者tvb原作中是汤镇业演的,反正出场不是很多,王梓钧便找了邓光荣来客串,而汪月琪则是用的公司的一个叫何英的二流女演员。
另外川岛芳子出场不多,但却令人十分惊艳,王梓钧又托人请了潘迎紫,对方满口答应。
至于其他出场不多的演员,一时半会儿没找到的,只能拍摄之前慢慢想办法。
拍摄内景的镜头,多是租赁板桥片场布景拍摄,而赋有旧上海滩风景的外景镜头,则需要到香港、澳门等地取景。
各个小组的五六个副导演正忙成一团的时候,宁海却找上门来。
却是宁海负责的《壹周刊》,经过一个月的忙碌,已经全部准备完毕,样刊也出了三次。就在准备付印的时候,总编宁海却突然叫停,同时来请示王梓钧。
“什么?都要印刷了,你说封面人物邓丽君和她专访全部换掉?”王梓钧真想一脚踹死这老头,他强忍着怒火说道,“麻烦给我个理由先。”
宁海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创刊的第一期,一定要具有震撼力的人物封面和主要报道内容。邓丽君影响力确实很大,不过还比不过老板你。”
“你是说换我上去?”王梓钧问。
“不是,换纪政。”宁海说。
王梓钧记得好像听说过几回这名字,但一时半会闹不清这纪政是干嘛的,也不好随意指责。便问道:“为什么想起用她?”
“无论是老板你,还是邓丽君,你们的影响力都在亚洲。而纪政的影响力却是全世界的,”宁海小声道,“而且我得到确切消息,纪政就要正式退出体坛了。”
宁海带了一些纪政的资料来,王梓钧按下不快便去看资料去了。
结果这一看吓了他一跳,原来台湾居然有如此牛逼的人物。
纪政,田径运动员,44次创亚洲纪录;两年内平、破世界纪录8次;77次获得国际比赛金牌……更难得的是,她在同一场运动会上参加1oo米短跑、4oo米短跑、1oo米栏、4oo米栏、跳远、接力、女子全能等多项比赛,并多项夺冠;曾在一个半小时内,破两个项目的世界纪录!
纪政也因此被誉为“东方羚羊”、“世界女飞人”、“短跑女王”,国际体育新闻界把197o年称为“纪政年”。法国《运动》杂志评选她为“世界最佳运动员”。
王梓钧手上的资料仅止于1973年,而纪政在1987年获国际田径联盟特别奖章,1989年她成为田协的理事长,1993年获国际田联元老奖章。
这尼玛简直就是台湾的女刘翔啊。
不,资料里显示的,此人在世界华人圈子里,比刘翔的名气还大。
不过她的命运与刘翔差不多,不科学的训练和保养,让纪政只在世界体坛活跃了几年,便屡屡出现伤病。1966年的时候,纪政在亚洲已无敌手,却第一次因伤病退赛,失去了三块金牌。就在去年曼谷亚运会上,台湾有一百万人专门坐在电视机前等她的表演,结果却眼睁睁看着她赛中因伤退出。
宁海说:“马上就是慕尼黑奥运会了,纪政前几天在训练时又受伤了。我有朋友在医院工作,听说除非出现奇迹,纪政恐怕再也不能上田径场了。”
宁海并没有因现重大新闻而兴奋,语气里反而有一种遗憾,遗憾的自然是华人的骄傲就此终止。
这就是老报人与现代报人的区别。
缓了下神,宁海又说:“我的意思就是给纪政做一个人物专访,此前其他媒体都是报道纪政训练很努力,取得多少奖牌,但是关于她的私人生活与经历却很少有媒体提到。
具我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纪政的童年很坎坷。小时候家里穷,3岁时父母把她送给别人做养女。她还没有桌子高就早起晚睡,除了做家中杂活外,还得喂激喂鸭,割草养兔,有时还得去田里拾稻穗。7岁那年,养母因为学费太贵没让她入学。后来在好心邻居的资助下,纪政才能上学读书。她又经常被养母毒打,听说有人卧轨被汽车碾死,于是9岁的纪政就去躺铁路,后来被人救起。之后他的生父得知情况,才把她接回家中。
另外,像小时候喜欢跑步,却买不起钉鞋,被人嘲笑为长腿鬼之类的……许多内容都完全可以做报道,既能激起读者的同情与共鸣,又能讲出她的伟大。下个月就是慕尼黑奥运会了,关于体育报道的新闻会多起来,我们的采访要抢在其他媒体反应过来之前,一定会取得轰动。”
王梓钧看了宁海一眼,心中震撼于这位老报人眼睛的敏锐。一个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名人,加上她要彻底离开体坛的震撼新闻,加上英雄的坎坷童年,再加上社会即将对体育新闻的普遍关注,这么多因素,随便拿出来一条都会火,他却将其凑齐了。
“要人力财力,尽管开口,我一律满足,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了。”王梓钧合上纪政的资料说。
宁海笑道:“老板你放心,我的目标可不是台湾,我想把《壹周刊》办得像当年的《良友》一样,卖到世界上每一个有华人的地方。”
“《壹周刊》的股份我给你1o。”王梓钧见他要说话,摆手拦住,“你别拒绝,我这是在留人才,而且这也是你应得的。”
宁海看了王梓钧一阵,重重地点头说:“我记得了。”
送走了宁海,王梓钧笑了。人才满地都是,就看你能不能遇到,能不能抓住,能不能不让他溜走。
王梓钧自觉能力有限,那么那些专业上的事情,都交给专家去做吧。
回到公司,王梓钧找到白沐阳说:“那天抢演员的事情,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你说公司现在的薪金制度,是不是该改一下。”
“怎么改?”白沐阳不明其意。
“我们现在是给员工固定工资,这也是当前所有电影公司都在用的方法。另外在制作自己公司的电影时加津贴,接私活公司分成,这些都是在公司初期挽留员工的好办法。”王梓钧道。
“这样不好吗?现在公司有得赚,员工也很满意。”白沐阳说。
“那是现在,公司还没有什么大牌明星。经过了《喋血孤城》后,赵雅芝等人的名气已经大了起来,他们在外面的片酬越来越高,接私活分给公司的钱甚至大过了自己的工资,你说长期下来,他们心里会痛快吗?”王梓钧问道。
白沐阳说:“可他们是公司培养起来的,公司还给他们一些好电影演出的机会,而且签了几年的长约。”
“可是合约一到呢?我估计会面临大范围的跳槽。”王梓钧说,“前段时间我去香港,邵氏就是待员工太苛刻,去年、前年的时候,邵氏最当红的一批艺人合约一到,6续跳槽了近三分之一。其中包括邵大亨的心腹爱将邹文怀,而且这走掉的三分之一的当红艺人,大部分被邹文怀接收了,不然他哪里敢跟邵逸夫叫板?”
“这是在给敌人培养人才啊!”白沐阳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王氏电影公司的这种工资制度,在艺人没有红起来之前,或者是半红不红的时候,是非常受欢迎的。但若是一旦有演员变得炙手可热,那绝对会招来当事人的怨恨。就像后来刘德华等人与tvb闹得不欢而散一样,具体情况虽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
王梓钧道:“这个事情我们再慢慢想想,先不着急。”
白沐阳点点头,王梓钧说的跳槽问题即便几十年后都存在,还真不好解决。
八月中旬,《上海滩》在板桥片场开机拍摄。
于此同时,《喋血孤城》终于在东南亚市场上映,同时王梓钧的粤语唱片也在当地热卖。
东南亚一直是港台影视、歌曲的倾销地,票房根本毋庸置疑。
《精武门》因为一些问题,是先在东南亚上映后才登6台湾的,因此王梓钧不担心和《精武门撞车》。而从香港回来前,王梓钧已经和邵逸夫有过口头约定,那就是《喋血孤城》与《十四女英豪》同时在东南亚公映,只不过在同一个戏院里,轮换着黄金时段上映,轮掉的那部放在每晚稍晚的时间。
反正东南亚的本土电影几乎等于没有,再烂的电影都可以在那里圈钱。《喋血孤城》和《十四女英豪》两个大制作都是当地人必看的,也就不存在你死我活的碰撞。
这两部冤家电影,在东南亚上映的第一天就引得万人空巷,当地的片商数钱数得都手抽经了,于此同时,街头巷尾开始传唱着王梓钧的粤语歌。虽然许多人听不懂,但也阻止不了他们对这些歌曲的热爱。
关于纪政
有知道纪政其人的书友,多半会拿此人最近几年的台.独言论和倾向说事,其实这是很扯蛋的。
百度百科上也说纪政有台.独倾向,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说法。
先,在21世纪最初的几年,台湾台.独大行其道,那个时候的纪政却活跃于两岸的体育友好交流。而在台.独势弱的时候,她怎么会又跑出来台.独言论?
从这一点来说,纪政不同于一般的台.独政客。
纪政在北京奥运会上,屡次将“中国台北”的牌子换成“中华台北”,又要求出场以“中”字号出场,不以“台”字号出场,最后甚至怒而退出开幕式。这能说明她台.独?
还有人攻击她,是因为其写过一篇署名文章,彰显台湾在国际的地位。那篇文章能说明什么?一个老台湾人对台湾的热爱而已。只是后来被某些人拿出来利用而已。
纪政与沈君山是至交,她与马英九一样,受沈君山的影响很大,不会趋炎附势,骨子里傲得很。
以我看来,这位197o年在世界体坛与球王贝利齐名的女运动员,是粉中华民国的,而不是什么台.独分子。
写这篇文章不是表达什么政治倾向,而是对百度百科上关于纪政的一些评论有些不敢苟同。
各位书友勿喷。
155上海滩开机
当《上海滩》开机的时候,除了刚刚创办的《华视周刊》做了报道外,很少有媒体关注。因为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慕尼黑奥运会。
除了讨论参赛的队员外,说得最多的还是台湾参加奥运会时的称呼。
去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之一,中华民国退出联合国。那么,中国队这个称号自然是大6的专属。可由于十多年前国际奥委会承认两个中国代表团,一个是“北京中国”,一个是“台湾中国”,所以大6拒绝派人参加奥运会,以示抗议。
于是乎,这届奥运会上仍旧只有台湾参加,称呼为“中华民国队”,直到几年后,才改为“中华台北队”。
王梓钧从宁海那里也得到消息,说纪政已经答应接受采访,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身上有伤的纪政不顾医生劝阻,执意要参加奥运会。
这让王梓钧眼睛一亮,让宁海将《壹周刊》推迟到纪政比赛失败的第二天出刊。
丢下杂志那方面的事情,王梓钧带着剧组来到片场。
其实无论是拍电影还是拍电视剧,一些无关紧要的镜头可以直接丢给副导演去做。紧急时,还可以几个导演同时拍摄,大大缩短拍摄时间。
可王梓钧却不想电视剧出来后,让人现手法不一样,因此开始的一个星期里,都是让其他几个导演搞清楚他的拍摄风格(我看过几部挂名有大导演的电视剧,名字就不想说了。开头三集拍摄得非常精致,不过前几集一过,后面的烂得不堪入目,用屁股都能猜到,那所谓的大导演只拍了两三集,后面都扔给别人拍的)。
开头几组镜头大多是许文强、丁力、方艳芸和冯敬尧的戏,至于外景,等到其他镜头结束后才会去港澳地区拍摄。
王梓钧拿着自己素描的人物扔给化妆师,让照着上面的样子给演员化妆。那化妆师早习惯了王梓钧的做法,眼睛一亮后,老老实实地揣摩人物造型去了。
另外,王梓钧的手绘电影分镜头脚本也下给几个副导演和道具师。等一起拍摄一周后,剧组便一分为三,主要镜头由王梓钧负责,另外两组则分由陈道生和郑泰(白沐阳招来的那个前国联导演)负责。
有了详细的分镜头脚本,甚至是手绘本,相信拍出来不会走样。即便出了什么问题,后期补拍就是。
秦祥林本是个白面小生,如今被沾了一副大胡子,倒多出几分彪悍,而刘丹这个不到3o岁的演员,化妆之后,也成了五十岁的半百老人。只不过刘丹脸上却光华红润,王梓钧没想过弄出什么皱纹,就当是上位者养尊处优吧。
林凤娇演的是交际花方艳芸,一身旗袍穿在身上,与赵雅芝穿旗袍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赵雅芝的旗袍妆看起来很清新和典雅,而林凤娇则是娇艳。
王梓钧作为男一号,一出场的形象就光彩夺目。一身中山装,脖子上围了条白色围巾,一副民国有志青年的样子。
第一个镜头是丁力挑着梨上街去卖,遇上了一场帮派混战,砍死一地后,两个小孩子在一边讨论着今天又死了多少。
以这个开场,除了引出丁力和许文强外,就是最直接地展现出上海滩的乱。
8o版的《上海滩》文艺镜头让人惊艳,但打斗场面有够烂。王梓钧这场戏却是做足了功夫,不停地指挥调度着那帮柯受良带来的替身演员。
柯受良由于攀上王梓钧后,现在已经是以前那帮替身演员的大哥大人物,经常帮忙接戏,此次带来的也都有些本事。
程小东是有武术功底的,而是和王梓钧一样,擅长的是大开大合的北派武术。开始的时候他还傻乎乎地说了一句,说刚刚某某镜头那个演员那一招不符合常理,明明一刀砍下去对方就死了,为什么要出腿?
王梓钧白了他一眼:“因为出腿好看。”
对呀!程小东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观众喜欢看就是。现在香港流行的是硬桥硬马的硬功夫,但王梓钧的动作设计得更像是舞术,而不是武术,这种做法让程小东在一边看得非常兴奋,一刻不停地偷师。
最后程小东按捺不住,干脆也客串了一个打手角色,自己亲自上去试了一试。
开场的打戏就忙活了一个钟头,这让新到几个副导演暗暗心惊。这可是拍电视剧啊,用得着这么较真吗?按现在拍电视剧的做法,这种打戏最多二十分钟就拍完了。
台湾要到明年才放宽影视界关于所谓宣扬凶杀暴力的规定,这部电视剧不同于《喋血孤城》的拍马屁性质,所以王梓钧尽量避免血腥场面,砍死人之后洒的血也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演丁力母亲的是一个旧电影时代的二流老演员,几十年的老戏骨,ng了两个镜头后,后来居然都是一遍通过。
反倒是秦祥林,这个后来台湾的当红小生有些不适应。他这两年一直在香港武打片里担任小角色,都是那种出来一两句台词就挂掉的。
连续的ng不仅让工作人员不爽,就连其他演员都看起了笑话。他们对这个王梓钧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直接当上男二号的小子,可是没什么好感。
秦祥林也渐渐感觉到这种气氛,心里越紧张,不断地出错。
“慢慢来!”王梓钧拍拍秦祥林的肩头,“你仔细揣摩一下,你是一个混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住的是棚户区、睡得是烂席子,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弄清楚了人物的特点再说。”
“好的,老板。”秦祥林点点头,心里却忐忑不安,生怕王梓钧一脚把他踹回香港去。
王梓钧拍拍手说:“关于丁力的戏下午再拍,下一场。”
林凤娇穿着旗袍,披着一条看起来名贵,其实价值几十块钱的皮草坎肩,风尘中带着一股傲人的气质。
“好,就是这种味道。”王梓钧拍手说道。
林凤娇这个形象与原版有些不同,演出了自己当舞女时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王梓钧觉得这更有利于塑造形象。
一个好的演员,会让一个角色带有自己独特的气质,林凤娇本色出演,让王梓钧非常喜欢。
林凤娇却没有因王梓钧的夸奖而高兴,反而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在她想来,王梓钧一定是看不起她的舞小姐出身,居然跟他安排了一个交际花的角色。
现实中,她也如剧本里那样,默默地喜欢他,而他却总是以礼相待,却拒人三尺之外。
一整天拍下来,林凤娇入戏太深,居然真把自己当成方艳芸了。看“许文强”的时候,那种若有若无的幽怨眼神,让王梓钧mao骨悚然,倒是让负责摄影的陈坤厚喜欢得不得了,老是让手下的摄影师把镜头往林凤娇脸上弄。
“《上海滩》第五场,艾克什!”
王梓钧狼吞虎咽地吞着蛇羹,林凤娇就这样看着他。
“你觉得很奇怪?”王梓钧看着林凤娇,笑着说,“人是会变的。”
“真的,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林凤娇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以前给我的印象是……”
王梓钧打断道:“艳芸,别再说了。”
“为什么?”林凤娇追问。
王梓钧低头看着手中的碗,说道:“蛇羹,真不错。”
两人沉默不语中,掌机的郑泰大叫道:“卡。”站起来带领全体人员鼓掌道:“老板,你刚才和林小姐这一段对手戏真是绝了,无论是眼神、表情,都妙到了骨子里。”
王梓钧笑了笑,他刚才也被林凤娇带入戏了,老觉得自己辜负了对方不敢面对一样。
下午的时候,秦祥林也终于找回了状态,将上午的戏补了回来。
拍完戏以后,秦祥林不住地感谢王梓钧给他机会。
“好生演,我看好你。”王梓钧说着鼓励地话。
“一定。”秦祥林觉得一股知遇之情从心底升起,重重地点了点头。从一个只有一两句台词的演员直接选作男二号,还容忍他ng,这个老板实在是太好了。
之后,王梓钧又喊住了那个演丁力母亲的老演员,问道:“老太太你好,不知道怎么称呼?”
老人笑得脸上起了褶皱:“我的本命叫鲁芳,艺名叫方芳。”
王梓钧笑道:“方芳,这名字倒跟胡蝶有些味道。”
鲁芳高兴地说:“我以前和胡蝶女士演过戏呢。不过都是老片子,现在不好找了。”
“真的?那你真了不起。”王梓钧又问,“你现在是职业演员吗?”
“哪有什么职业。”鲁芳道,“现在我这老太婆可没什么戏,没公司要。偶尔出来给孙子赚两个糖果钱而已。”
王梓钧觉得这老演员演技真的一级bang,听她没有签约公司,立即说道:“那要是王氏公司请你,你愿不愿意来?”
“签约演员?”鲁芳不置信地问。
“当然。”王梓钧说。
“愿意,愿意。”鲁芳忙不迭的答应。
今年六月份,蒋经国在全台号召掀起了“客厅即工厂”运动,那些家庭主妇和老太太们,整天在家里忙活,虽然钱赚的多了,但不比在工厂上工轻松。如果能够当职业演员,那当真是件大好事。
156不老妖姬潘迎紫
“快点快点,埋位啦。《上海滩》第一百七十四场,艾克什!”
小剧场下面座位的前一排坐着一些配角演员,后面的座位坐的则是临时演员。而舞台上,赵雅芝饰演的冯程程正在和一个演员排演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欢乐的白昼已经轻轻踏上云雾弥漫的山巅。”“罗密欧”抒情地托着手臂,转身对赵雅芝说,“如果我再不走,我就只有在这里等死!”
“罗密欧,那些不是阳光。我知道……”赵雅芝拉着他。
与此同时,门外的工作人员一桶一桶地将冰水浇在王梓钧头上。王梓钧瞬间推门闯入,浑身冷得直打哆嗦。
为了演的逼真,那是真正的冰水啊。此时是八月底,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穿着西服本该被热坏的王梓钧,因为十多桶冰水淋在身上,现在根本不用演,冷得脸都紫了,牙齿直打架。
这种敬业精神,当真让那些工作人员和二三流演员佩服。
台上的赵雅芝继续演着话剧,她跪在地上,抓住罗密欧的手腕:“罗密欧,你真的要走?”
“放心吧,我们这次悲痛的回忆,将会是下次欢乐的重逢。”罗密欧依然地说。
汪月琪演的女仆催促道:“走啦,快走!”
王梓钧在旁边已经冷了半天,猛地冲过去,抓着赵雅芝的双手,打着哆嗦说:“程……程程,我们结婚吧!”
赵雅芝被王梓钧冰冷的手抓着,激动地看着王梓钧,突然扑到他怀里:“文强!”
两人紧紧相拥,摄影机镜头围着两人旋转,兜转开来之后,赵雅芝小声埋怨道:“你身上冻死人了,湿嗒嗒的。”
王梓钧瞟到镜头过去,才回道:“我才被冻死了,那是真正的冰水。”
赵雅芝感觉到王梓钧死死地抱着她还在一边打冷颤,小声地笑骂:“活该!”
王梓钧冻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对着副导演道:“老大,这个镜头该完了吧。”
“啊?咔!”副导演连忙站起来喊过。
王梓钧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心中对那位副导演不爽,见其身边站着个漂亮女人,却是因为在其他剧组有戏份,迟迟未到的潘迎紫。
“潘小姐你好!”王梓钧一边说一边扣着刚穿上的衬衣扣子。
潘迎紫看了一眼王梓钧结实的胸肌,赞叹道:“我很喜欢你演的电影,能和你演对手戏,觉得很荣幸呢。”
王梓钧穿好衣服,才和她握手道:“彼此彼此,我也一直有看潘小姐的戏,非常bang。”
王梓钧说的不是假话,上辈子潘迎紫42岁了演《一代皇后大玉儿》,里面的扮相就跟24岁一样,着实令人惊艳。
如果林凤娇打扮起来是娇艳的话,那么眼前这位就是妖艳。
这位的保养功夫跟赵雅芝有得一拼,6o多岁出席金钟奖,还是二十多岁的打扮,让许多人猜测她打过羊胎素之类。
对了,这女人有个“不老妖姬”的称号。
潘迎紫非常敬业,与王梓钧寒暄两句后,马上到化妆室去了。
“喂!”赵雅芝走过来,用手在王梓钧眼前晃了晃,揶揄道,“看美女看傻眼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王梓钧也接受了赵雅芝那完全与自己印象中不同的活泼性格,在她头上一拍:“要你多管,去熟悉你下一场戏吧。”
“讨厌,把人家头都弄乱了。”赵雅芝说着眼珠子一转,使劲地在王梓钧脚面上一踩,若无其事地转身走了。
“……”王梓钧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妞离开。
就此这时,张仁勇着急地跑来说:“老板,陈道生那边闹起来了。”
“这次又是”王梓钧感觉头疼得很,自剧组一分为三后,三天两头出mao病。王梓钧算是感受到了当年琼瑶拍《还珠格格》第一部时的心情了,当时可是把琼瑶逼得宁可损失钱都不接着拍的。要不是湖南台的台长和一众导演、演员求情道歉,后来就没有《还珠格格》了。
“柯受良和陈道生吵起来了,好像是因为一个替身演员。”张仁勇道。
“让他们自己解决,解决不好全给我滚蛋!但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把戏给我拍好!”王梓钧懒得过去,事事都要他亲自处理,还要下面的负责人做什么?
这陈道生刚刚加入公司,自然要卖力的表现自己,而柯受良则是跟着王梓钧的老人,也比较理解王梓钧的拍摄理念。两个人一个要显示自己的才华,一个要显示自己资历和老道,不吵起来才有鬼。
过了一会儿,张仁奎又跑来说:“老板,程小东和郑泰、陈坤厚两人吵起来了。”
王梓钧连火都没了,反而笑问:“哦,他一个人吵两个?是因为什么事情?”
“程小东突然想出个点子,说是要增加一场打戏。郑泰导演说老板你交给他的分镜头脚本里没有,陈坤厚说程小东说的戏拍起来难度很大,至少要耽搁半天。”张仁奎回答道。
“然后呢?”王梓钧问。
“然后程小东就一直缠着他们两个,把他们说烦了,就吵起来了。”张仁奎道。
王梓钧笑得站不起来,这程小东居然是个问题儿童啊,刚来公司,连个具体职务都没有,居然就敢指点小组的导演和摄影师。
王梓钧招呼张仁奎过来,说道:“你去给郑泰和陈坤厚说,如果他们觉得程小东说得有理就拍,不用照顾我的剧本,大不了到时候剪了就是。如果是程小东异想天开,那也不用吵,给他解释解释。”
“好的,我这就去。”张仁奎转身跑掉。
王梓钧肉了肉额头,自言自语道:“你妈的,这就是新公司,新剧组的悲哀。磨合不够,没主事人在场看着,是个人都喜欢蹭mao。”
“导演,又出事了?”一个穿长衫的老头子在王梓钧身边坐下,一口一口地还netbsp;这老头叫罗明义,是鲁芳的丈夫。王梓钧开拍的时候找祥叔的演员找得焦头烂额,还是鲁芳说让她的老伴来试试,结果这人一来就被王梓钧选中了。
又瘦又老,一脸的憨厚,眼中却全是精明,祥叔这个老狐狸的角色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王梓钧笑道:“是啊,新剧组,难免会有摩擦,只要不耽误进度就好。”
罗明义吧嗒着旱烟说:“吵是好事,说明他们做事用心。不吵才可怕!”
“呵呵。”王梓钧附和着笑笑。
吵也分哪种吵法,前世他见多了争权夺利的争吵。像什么老演员抢新演员的戏啊,明星耍大牌啊,名摄影不鸟导演啊,新人想晋身挑拨离间啊之类的,连开打的都有。
王梓钧懒得管下面的怎么吵,反正一句话下去,不管谁的责任,耽误了拍戏的进度,损失的钱让当事人自己掏腰包补上。
潘迎紫演的是山口香子,当她换好装后出来,那穿着粉红色和服的高贵而诱人的气质,让整个剧组都眼睛一亮。
只凭对男人的诱惑来说,23岁的潘迎紫,可比林清霞、林凤娇、赵雅芝这三个十七八岁的花骨朵都要成熟诱人。而且,她的容貌也不输于后者的其中任何一人。
“导演,可以开始了。”潘迎紫笑着,突然又加了一句,“你们公司有专门请厉害的美术指导吧,我现几个女角色造型都好美。”
那副导演笑道:“是啊,我们公司的美术指导可厉害了。”
“是谁啊?是日本的吗?”潘迎紫见自己这身日本贵妇装如此漂亮,加上现在的日本却是比台湾摩登得多,便忍不住这样问。
王梓钧在一边微笑着说:“我可不是日本人。”
“啊!”潘迎紫吃了一惊,看了王梓钧两眼,便埋位去了。心里却想着大导演白景瑞和李行当初在电视机前看王梓钧片时的震撼表情,越想越有意思。
潘迎紫的戏份不多,基本上一天就能拍完。几场文戏过后,就是打戏了。
威亚技术在八十年代才真正的展起来,后来与特效技术相结合走向成熟。当然,七十年代就有吊钢丝,只不过运用不那么广泛和成熟而已。
所以,完全没有武术功底的潘迎紫,其打戏只能完全靠替身。只不过王梓钧为了逼真,在前后镜头上也留了许多给潘迎紫自己完成,而且要求非常之苛刻。
这一下把潘迎紫累得够呛,许多在武打演员看来很简单的镜头,她要十遍、二十遍才过。
拍完一天后,潘迎紫浑身软地跑过来对王梓钧埋怨道:“导演,拍你一天的戏,当我在其他公司拍一个星期的。”
“呵呵,那是你一直拍电视剧而已,得过且过。拍电影的导演都很玩命的。”相比与《喋血孤城》来说,拍《上海滩》王梓钧已经够宽松的了,毕竟这只是电视剧。
但就这种宽松,已经和当下一些导演拍电影的要求差不多了。
“大家拍得也辛苦,今晚吃鲍鱼。”王梓钧站起来拍手道,对一个导演助手说,“去给二组、三组打电话,就说我请吃饭。”
“耶,导演万岁!”众人大喜。
“嘘!”王梓钧紧张兮兮地说,“别喊我万岁,万岁那位在介寿馆。”
众人连忙噤声,潘迎紫肉了肉自己的纤腰,妩媚地说:“跟着你这个导演,累是累点,不过待遇还算不错。”
157同床共枕
王梓钧带着人来到富豪酒店的餐厅,里面吃饭的客人一下子许多熟面孔,都纷纷惊呼。
“快看,那是王梓钧。”
“还有赵雅芝。”
“那不是娃娃(潘迎紫)吗?”
好在能在这里吃饭的都有些身份,没有一窝蜂地跑过来要签名。
老板娘曼娜听得消息,亲自出来招呼,笑道:“阿虎,你可是好久没来看姐姐了。”
王梓钧打着哈哈道:“怎么是好久?还不到两个月。”
这曼娜作为陈启礼的初恋情人,历史上此刻已经被害死了,而且直接凶手正是竹联帮某元老,连酒店也被吞并过去。
不过现在曼娜还活得好好的,酒店也越红火,但却一直没有男人,只不知是否还等着狱中的陈启礼。
“滑头。”曼娜风情万种地拍了他一下,便转向赵雅芝和潘迎紫,“哟,这不是赵小姐和潘小姐吗?真是难得你们能光临小店。”
赵雅芝听林凤娇提起过曼娜,因此印象还不错,连忙站起来和她握手。潘迎紫看了看王梓钧,搞不清他和老板娘什么关系,言语上也比较客气。
过不多久,其他组的人马也都到齐,很快开始上菜。
王梓钧见这些人彼此之间似乎还有些不爽,也不多说什么,拉着大家喝起酒来。
酒是好东西,等他们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王梓钧在旁边随便沟通几句,白天还红脸的几人,没多久就勾肩搭背起来。至于是真正的尽释前嫌还是装的,这没多大差别,王梓钧只是要一个态度而已。
忙完了这个事情,王梓钧这才吐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东西。
“导演你真是辛苦,出了片场还要工作。来喝点汤补补身体。”潘迎紫殷切地给王梓钧盛汤。
“谢谢。”王梓钧暗道其会做人,可不像赵雅芝这个刚出社会的雏,自顾自地吃着。
于此同时,王梓钧也暗暗提防着潘迎紫。这女人不简单啊,1977年的时候,她和恋爱七年年、结婚三年的丈夫离婚后,不但拿走了房子、车子,还把过错全推到对方身上,闹得台湾媒体集体封杀她前夫,逼得对方退出娱乐圈去卖衣服。(百度百科上潘迎紫的结婚和离婚日期全是错的,别拿那玩意儿当真。)
赵雅芝埋头吃着东西,余光注意到两人的“亲热”动作,暗骂“狐狸精”。又想这王梓钧也不是好东西,阿娇真是不值得。
潘迎紫殷勤地帮王梓钧弄着吃的,笑问道:“导演,今天我的表演还及格吧?”
花花轿子人人抬,王梓钧翘着大拇指说:“非常好,不愧‘邵氏十二金钗’之名。”
潘迎紫知道王梓钧和邵氏不对付,便说道:“可别提什么十二金钗,我早离开邵氏了。”
潘迎紫是前年出走邵氏的,现在是自由演员,当年的邵氏十二金钗,因为待遇和合约问题,在那一年几乎zou光了。
不过邵逸夫树大根深,对此不以为然,走一批“十二金钗”有什么了不起,再培养一批就是。
“对对对,不提邵氏。”王梓钧举杯道,“咱们为王氏公司干一杯!”
旁桌的人听到也纷纷附和道:“干杯!”
王梓钧刚把杯子放下,潘迎紫就已经把酒给他满上了,说道:“导演,要是下次还有什么角色,可一定要想起我哦。”
“那是当然。”王梓钧说着心里暗笑,这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以潘迎紫现在的名气,若是别的导演找她演一个只有两三集戏份的角色,她肯定是不屑一顾的。而她答应出演《上海滩》,显然是看在王梓钧的名气和导演能力上。
天真无邪的娃娃脸,再加上老道的手段和一张甜嘴,这种女人对男人来说当真是大杀器。
赵雅芝看不下去两人在那里腻歪,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王梓钧。
王梓钧抬头看向她,赵雅芝便问道:“喂,你怎么给阿娇的戏那么少?”
“没有合适的角色啊。”王梓钧道。
“那你可以把冯程程的戏给她,让我演做什么?”赵雅芝委屈道,“两部戏都是我女一号,她女二号,你让她心里怎么看我?”
“凤娇没这么小气吧?”王梓钧笑道,“再说了,我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女主角是你了,你让我怎么换人?”
赵雅芝赌气道:“我不管,反正下一部戏一定要她当女主角。”
“好好好。”王梓钧装成喝酒头晕的样子,便不再理她了。
林凤娇的戏由于告一段落,所以今天她并没有来。潘迎紫听得迷糊,搞不清楚这几个人之间什么关系,不过见赵雅芝当众数落王梓钧,便直接把其当成了王氏公司的老板娘,于是又不着痕迹地奉承起赵雅芝来。
赵雅芝哪敌得过,一顿饭没吃完,就觉得潘迎紫这女人也不讨厌。
第二天,潘迎紫拍了半个上午便杀青离开了。
林清霞的戏开始拍摄,而她和赵雅芝、林凤娇三个女人也终于碰了面。
林凤娇见了林清霞难免有些尴尬,便不怎说话。
赵雅芝本想好好地帮林凤娇“教训教训”情敌,结果林清霞一见面就惊喜地跑过来,拉着赵雅芝的手说:“你是阿芝姐姐啊,我爸可喜欢你演的婉清了。说你出身风尘,不染纤垢,宛若涤水芙蓉。”
林清霞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让赵雅芝直接泄气了。少女林清霞瘦弱可爱,她哪里下得了手?
三个女人站在一起,宛若三朵盛开的鲜花。王梓钧在一边指挥着现场,张仁勇突然跑到身边问道:“老板,哪个是嫂子啊?”
“一边去。”王梓钧没好气地说,又回头问副导演,“那个小孩演员怎么还没来?”
副导演说:“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他家里人说正在路上。”
等了些时候还没见人,一大群人不能干等一个小孩,于是只好利用刚才的布景,跳过去拍摄后面的镜头。
经过了一年的成长,林清霞的演技可比去年好多了。她仿佛是个天生的演员,将活泼温柔又善解人意的阿娣演得活灵活现。
拍了一下午,却传来消息那个小孩生病住院了,于是早准备好的戏拍不成,只得提早收工。
林清霞吵着要带两个新认识的姐姐去吃黑白切。
王梓钧想起去年有一段时间,自己天天被拉着去吃黑白切的痛苦经历,无语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说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吃那玩意儿啊?”
林清霞看着赵雅芝和林凤娇,眨着眼睛说:“真的,黑白切很好吃的。”
王梓钧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对赵雅芝和林凤娇道:“其实,黑白切还是挺好吃的。”又郑重的补充了一句,“至少头几回吃是这样。”
赵雅芝看了看林凤娇,本想拒绝,但面对林清霞期冀的眼神,只好说道:“好啊,我也想多尝尝台湾的小吃。”
带着她们去自己常去的小吃店,林清霞仿佛变成了主人,招呼两女坐下,又熟稔地吩咐老板不要放太多辣椒。
面对林清霞的殷勤,林凤娇也不好一直沉默,不多时,三个女人聊着自己的话题,倒把王梓钧甩到了一边。时不时的三个女人低声说着什么,然后齐齐看着王梓钧哈哈直笑,弄得他莫名其妙。
吃过小吃后,已经晚上九多点了。王梓钧先是送赵雅芝和林凤娇回去,才坐着车与林清霞一起回到他在台北市区新买的房子里。
“哇!好大呀!”林清霞也是第一次来,进屋开灯后,看着里面的陈设不住的惊叹,逛了半天突然问,“这个房子多少钱?等我赚了钱也要给我爸妈买一栋。”
“五万一坪。”王梓钧扔了把钥匙给她。
林清霞一听吓得把钥匙都丢到了地上,惊讶道:“这么贵?我听说台北市区里最多一万一坪啊。”
“看哪个地段。”王梓钧把钥匙捡起来塞到她手里,说道,“以后你拍完戏就住这里吧,不用回三重埔或者住酒店了。”
林清霞先是一喜,接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把钥匙丢还给王梓钧,说道:“我才不要。”
王梓钧见她模样羞人,打趣道:“怎么,怕我吃了你?”
“才不怕你呢。”林清霞脱掉鞋子,赤脚走在木地板上,转着圈子轰地倒在卧室的绵软大床上,感叹道,“这个床真舒服,比家里的小床好多了。”
王梓钧走过去,靠在她身边躺下,深情地说道:“那就不要走了,今后你就是这张床的主人。”
林清霞脸色更红,转过身去背对王梓钧,也不答应也不反对。
王梓钧移过去从后面抱着她,把脸埋进她的脖颈中,深深地吸着她身上散的香气,这动作让林清霞身体一僵,后颈上起了无数小疙瘩。
感受到林清霞的异状,王梓钧用力地把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朝那红润地小嘴亲吻下去,手也渐渐地不规矩起来。
林清霞娇弱的身体被王梓钧压入床中,略微反抗就放弃了,摊在柔软地大床上任王梓钧施为,不多时就呼吸急促起来,口中出轻微地呻吟。
王梓钧自穿越以来,一直过着和尚的生活,实在憋不住了就靠五姑娘解决。如今嘶磨之下,早已坚硬如铁,很快将两人都剥成了白羊,就在关键时候,林清霞突然说:“别!”
“嗯?”王梓钧停住动作看着满脸红霞的她。
林清霞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人家这几天那个来了。”
“呼!”王梓钧翻了个白眼,吐口气转身倒在床上,任凭小王同学朝天高耸着一摇一晃。
林清霞朝那地方看了一眼,吓得连忙闭上眼睛,却把脑袋埋在王梓钧怀里并未下床去。
你们信么?王梓钧重生后和女人第一次同床,就这样抱着一整晚什么都没干。
反正我是不信。
158壹周刊上市
演祥叔的罗明义穿着一身灰色长衫,两颊深陷,颧骨高耸,眼珠子随时乱晃,活生生一个狐狸师爷兼狗腿子。他比了个歌喉的动作,说道:“老爷,要不要……”
演冯敬尧的刘丹眼睛一眯,吸了口烟,抬起手中的烟斗摆手说:“不急,让他们再多活几天!”
“卡!”郑泰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终于拍完了啊。
这是郑泰负责的第二小组,有陈坤厚在旁协助,拍摄进度居然是三个组里最快的。
当然,若是程小东这个什么都要问问的好奇宝宝兼拖油瓶不在,恐怕会拍得更快。一天的戏拍完,刘丹和罗明义回化妆室卸妆。
已经七十多的罗明义朝刘丹竖起了大拇指,他知道眼前这人只有二十岁,居然将一个五十多岁的角色演的惟妙惟肖,实在是难得。
“罗老先生过奖了。”刘丹笑道,经过这些日子的拍摄,他越觉得这种跨越年龄的表演很具有挑战性也很有趣。
只是,如今港台影视圈都是正面小生的天下,一旦把反派演得深入人心了,要转变戏路就非常之困难。
片场的另一边,程小东拿着个本子在那里记录,时不时地站起来比比划划。接着他又蹲下来思考片刻,然后又站起来,摆上几个道具自己琢磨着打斗场景地设置。
叫人收拾着家伙的郑泰看了几眼,对这个好几次和他闹别扭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感,评价道:“疯子。”
摄影师陈坤厚则想起当初自己琢磨摄影技术的时候,也是这般疯狂,不仅对程小东多了几分好感。心中十分佩服王梓钧,不知道上来拐骗了这么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来。
他们第二组的拍摄任务已经提前完成,不似陈道生那一组,拖拖拉拉地状况不断。如果质量完全过关的话,王梓钧可是承认给他们奖励的,这让第二组的人非常得高兴。
程小东回到家里,见父亲在熨着衬衣,问道:“明天你有什么事情吗?”
“明天要到联邦电影公司去。”程刚说道。
台湾此时的电影业非常达,全岛的电影公司基本都汇聚在台北,从数量上来说,与香港差别不大。除了几大国民党党营电影厂外,以前是国泰、联邦、国联三雄并立,可惜如今国泰、国联相继倒闭,唯剩下联邦一家,而且还元气大损。
造成这一结果除了几家公司经营因素外,直接原因就是三家公司合作太深,而且对李翰祥的国联依赖太重。李翰祥在连续几年票房、奖项双收的情况下志得意满,要去追求艺术,接下来基本上每部戏都不断拖时间、不断追加投资,最后不但把自己弄垮,连旧上海的老字号国泰都被他拖垮了。若非联邦公司抽身快,估计现在也是尸骨无存。
这三家公司的倒闭和衰落,让台湾私人电影公司实力大损,大量骨干人员外流到香港,剩下的公司只有拍些小成本电影的能力,而几家党营的大型电影厂又忙活着拍爱国政宣片。这又成为台湾电影衰落的一个原因。
“爸,”程小东迟疑了一下,终于说道,“我觉得王氏电影很不错的,不如你到那里去拍戏吧。”
程刚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若是去王氏,今后见到邵老板不好相处。”
程小东对父亲的死脑筋无话可说了。
又过了一周,剩下的戏相继拍完,只需去港澳地区补一些镜头了。
慕尼黑奥运会几天前就开始了,8月26号的入场式,由于没有卫星直播,王梓钧在台湾到28号才能看到电视。
这一届奥运会是截止现在,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奥运会,因此引起了各国的巨大关注,台湾岛内也不例外。
许多杂志都纷纷猜测这一次中华代表团能拿多少奖牌,大多数人把夺金的希望放在纪政身上,却不知这位运动员最后连一块铜牌都没见着。
这个时候,《喋血孤城》在台湾放映两个多月,大部分影院开始下画了,只有少数几家还在放映。最终的全台票房达到了34oo万新台币,这一数据通过影视杂志公布出来,让业内人士跌碎了一地的眼镜。
他们在第一次看《喋血孤城》的时候,就觉得这部电影一定会火,可没想到会火成这样。
不要认为34oo万的票房不可思议,折算下来,也就5oo万港币,跟香港的票房差不多。而且这其中有三分之一的票房都是在当局的号召下贡献出来的。要知道在1977年,林凤娇主演的文艺片《汪洋中的一条船》,没有一点政治干预在里面,台湾票房直接是4ooo多万。
过了几天,《喋血孤城》在香港也下画了,最终票房54o万港元,成功占据当前香港票房的年度冠军。
港台地区加起来7ooo多万台币的票房,让一些本来对电影不感兴趣商人,像是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不顾一切的往里面砸钱。一时间,台湾电影畸形地繁荣起来。
而片中的男女主角,甚至是一些配角,都成了港台地区众多周知的明星,片约纷纷而来。
王梓钧的粤语唱片也渐渐传回了台湾,虽然没几个人听得懂,但美妙的旋律还是让一些人掏了腰包。最让台湾歌迷气愤的是,王梓钧这家伙居然跑去出粤语唱片,把他们给忘在了脑后。
就在王梓钧带着队伍去香港取景的时候,纪政比赛失利的消息终于传回来。这让满怀期待的民众齐声叹息,却又不好苛责什么,只有少数人才失去理智谩骂。
纪政身上有伤大家都是知道的。
去年亚运会上,第二名远远抛在脑后,却在距离终点七十多米的时候突然倒在地上。她爬起来还单脚跳了两步,结果仍旧倒了下去。
报纸上的消息比电视影像提前了一天多,就在当晚,全岛几家印刷厂连夜开工,疯狂地印刷着《壹周刊》。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辆辆货运车辆将这些杂质运送到各书店和报刊销售点。
早上去上班的人们,看到最显眼的地方就是那本叫做《壹周刊》的全彩杂质。而封面,却是纪政去年亚运会上摔倒之后无法爬起,眼睁睁看着第二名过自己时候绝望的表情。
纪政比赛失利的消息如今只有少数几家媒体报道,电视台除了一条简讯外,还没有其他任何消息。
一些人看来封面本来准备买,但全彩杂志的骇人价格把他们吓跑了,买这样一本杂志,够买普通杂志三本多了。不过手上阔绰点的人却二话不说地掏了钱买走。
买杂质的人自然是冲着纪政去的,直接翻开了关于纪政的专访。这时人们才了解到,原来风光无比的“黄色闪电”、“亚洲羚羊”,居然有如此悲惨的童年,又看到她努力的少女时代,然后是驰骋田径场的辉煌岁月,最后则是伤病的困扰,甚至一个月以前医生就说她不能回赛场,这次她又是带伤坚持。
从同情、到励志、到成功、再到伤病和失败,最后彻底地出局,这篇文章是宁海亲自撰写的,跌宕起伏,就如一个中篇小说一样。让人读完之后,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不甚唏嘘。
一些中高层的知识分子,看完之后也对写这篇文章的作者和这本杂志来了兴趣。
翻开其他内容仔细一看,居然包含有“时政、百态、财经、时尚、娱乐、文艺、人物专访”等好几个栏目,每个栏目下面又有细分。
细细读下来,现这本杂志的文章都有着整体的风格,除了不得不正经的外,其他大多是带着七分严肃、三分调侃,就连国际新闻读起来都让人十分轻松。
很快的,这本包装精美、内容丰富、价格昂贵的杂志,很快就得到了中高层人士的喜爱,许多人更是叫秘书直接订购一整年的《壹周刊》。
《壹周刊》的第一期版印刷了第一天只卖去了5ooo册不到,这让宁海有些惴惴不安,但到了第二天上午,口碑传开后,剩下的一万册直接被抢购一空,不得不再次印刷,最后的销量达到了3万多份。
若不是因为全彩印刷价钱太贵,恐怕这个销量还要翻番。
王梓钧接到宁海的电话,也是非常高兴,相信接下来两三年,随着台湾经济的进步,《壹周刊》的销量还会继续往上涨。
倒是邓丽君那里,因为临时改换了她的报道和封面,不得不再次打电话道歉,说下一期一定用她的报道。
《壹周刊》虽卖得好,但里面有一篇文章却引起了争论。
龚亮在台湾大学学的是经济,不过平时也颇为爱好体育运动。今天早上去上课的时候,现了用纪政做封面的《壹周刊》,忍痛花去两天的饭钱将其买走。
看着关于纪政的报道,他和同桌的朋友连声感叹。再去翻那些富有趣味的百态和娱乐文章,则是乐得不行。
“咦,这是什么?《美国经济风暴正在影响着台湾》!”龚亮学的就是经济,立即被这个标题给吸引住了。
这篇经济板块里的文章就是一篇小论文,先是简单说了一下去年底年美国的经济风暴,又提了一下它对欧美国家的影响。最后用台湾近两个月物价的小幅度上涨,联系到香港如今迅增长的物价,用非常通俗的词汇谈论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美国经济风暴会影响到香港和日本,最后传播到台湾,希望政fǔ提前做出相应举措。
龚亮和同桌的朋友对视一眼,也不顾上课,拿起杂志就朝他们的导师那里跑。